暗涌 华盛顿奇才

古文狂

危机暗伏

一支排名东部上半区的球队正陷入困境，这种说法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但奇才的确应该打得更好。约翰·沃尔、布拉德利·比尔和奥托·波特已经合作了五个赛季，虽然他们从未帮助球队拿到赛季50+（上赛季奇才曾拿到49胜，是距离目标最近的一次），但考虑到这三人均处于职业生涯黄金期，现在的战绩（31胜24负）是不能令人接受的。

上赛季季后赛，奇才和凯尔特人恶战到“抢七”，提升了外界对他们的期望值。更何况，东部千载难逢的大环境，也不容许他们原地踏步——传统强队实力变弱，新贵球队羽翼还未丰满。前几个赛季曾在季后赛中淘汰奇才的步行者和老鹰，如今已面目全非；由勒布朗·詹姆斯领军的骑士，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弱过。凯尔特人、雄鹿和76人都对年轻球员特别倚重，阿德托昆博和乔尔·恩比德23岁，本·西蒙斯和杰伦·布朗21岁，杰森·塔图姆仅有19岁。通往总决赛的道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走。

奇才本赛季从未吃过三连败，似乎还算说得过去。但如果深扒比赛内容，呈现的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乐观的情绪总是很难长久，就像他们在“圣诞大战”中客场击败凯尔特人之后，很快就在亚特兰大以99比113输给了羸弱的老鹰。另外一个生动的例子是，奇才能在底特律狂轰122分，但三天后在达拉斯却仅得75分。

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奇才在退步，只是迹象还不明显——在去年12月5日客场惨败给爵士47分后，奇才回到主场并没有成功复仇，反而又输了3分；1月14日，虽然奇才通过加时击败篮网，但他们曾一度领先23分，险些被对手翻盘；四天后，他们又在夏洛特丢掉了133分。悲哀的是，这样的场景不只出现过一次。而且，我们甚至还没有提及奇才在主场输给太阳、小牛这样的联盟垫底烂队呢。因此，有很多联盟内部人士很早就开始询问奇才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奇才召开了一次只有球员参加的内部会议，但收效甚微，甚至有几名球员态度非常消极。有趣的是，有关这次内部会议的召开时间也成了一个谜。一名奇才球员说，会议早在几周前就召开了，另一名球员的回答显得过于随意：“那好像是一分钟以前的事吧。”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足以说明很多奇才球员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在沃尔因伤至少缺阵6-8周后，奇才战绩斐然。从表面上看，失去全明星控卫反而让奇才复苏。奇才在前三场比赛中总共交出97次助攻，对老鹰一战更是拿下40次助攻！本赛季至今，奇才的场均传球仅有183.4次（NBA第26），而这三场比赛则平均传球331.5次（NBA第4）。托马什·萨托兰斯基似乎很好地填补了沃尔留下的空缺，但奇才是否能维持现有水准，相当值得怀疑。更大的数据样本也说明沃尔的受伤不是个福音。本赛季至今，当沃尔缺阵时，奇才每百回合的比赛净值为-1.7，反之则达到6.0。沃尔缺席的副作用迟早会显现，那么奇才是否会因此无缘季后赛呢？

从目前的战绩排名来看，奇才与排名第八的活塞的勝场差达到3场，他们的排位暂时还算安全。然而，这是一个陷阱，奇才的赛程将会越来越艰难。数据显示，在奇才已经打完的比赛中，赛程是NBA最轻松的，对手的平均胜率仅有47%。但余下的比赛呢？又是NBA最艰难的，对手的平均胜率高达54%。在全明星赛后的25场比赛中，有21个对手目前是东西部前八球队。其中还有四个残酷的“背靠背”，要对上勇士和凯尔特人这样的超级强队。而在同一时间段内，活塞仅有11个对手的胜率超50%，他们的赛程安排是NBA第三轻松的。更重要的是，活塞刚刚交易来布雷克·格里芬，可以迅速缩小差距。奇才可能会最终陷入到残酷的卡位战中，当3月30日活塞和奇才交手时，极有可能是东部第八之争。

奇才正步入漫长隧道，前方虽有微弱曙光，但黑暗才是主旋律。

痼疾暗藏

奇才存在的诸多问题令人担忧，而且与伤病无关。

沃尔在受伤前的负面表现，一直备受关注。当他一次次勇猛冲向篮下时，移动却很少，经常在场上有所事事。根据一项跟踪数据显示：在NBA所有主力轮转球员中，沃尔的跑动距离是最短的。球星的个性往往决定着球队的品质。一旦沃尔活力衰退，奇才也随之崩盘。“当我打出好的防守时，其他球员的表现也能水涨船高。否则，我们往往会输掉比赛。”沃尔说。“作为球队领袖，我必须在攻守两端发挥更好，尤其是在防守端，必须更加投入。”

这是绝对的真理，但问题是沃尔说一套做一套。有时候，沃尔的防守形同虚设，连普通球员都防不住，更不用说那些超级巨星了。1月26日奇才输给雷霆，威斯布鲁克狂轰46分，光是第四节就11投9中拿到21分。威斯布鲁克是上赛季的常规赛MVP，所以他的超人表现并不令人感到奇怪。相比威斯布鲁克，沃尔虽然全场拿到21分和12次助攻，但他的防守移动就像开启电脑调制解调器那样迟缓。魔术控卫埃尔弗里德·佩顿不是全明星，但他本赛季两次对位沃尔时却平均能拿到28.5分，远远高于他的赛季场均得分（13.1）。去年12月24日奇才对魔术，那是沃尔伤愈复出（因左膝发炎缺席九场）后的第六场比赛，却亲眼看到佩顿在他面前拿到创职业生涯新高的30分。

谈到防守，这是奇才的又一软肋，所有的问题都在第四节集中爆发。在本赛季的大部分比赛中，奇才前三节的防守效率都是高于联盟平均水准的。具体来说，第一节、第二节和第三节分别排在NBA第12、第14和第10位，而第四节却滑落到第22位。同样，奇才的进攻效率也呈现过山车式的下滑——第一节、第二节、第三节和第四节分别排在NBA第3、第18、第14位和第24位。而在比赛关键时刻的得分上，奇才也仅仅排在NBA倒数第九。

第四节的乱流，直接反映出奇才阵容深度的不合理。比尔和沃尔不合的流言长期以来一直存在，但这些问题并没有体现在比赛中。数据显示：本赛季至今沃尔、比尔和波特三人同时上场839分钟，比赛净值为10.2，还是相当可观的。然而，当替补球员上场后，奇才就会崩盘，这也是他们多年来的顽疾。奇才在休赛期的运作屡屡令人失望，既没有聪明的自由球员签约，也无法在选秀会上得到可造之材。事实上，奇才几乎每个赛季的替补轮转阵容都是NBA最差的。

本赛季，奇才的薪资支出为NBA第四高，但在球队替补阵容中甚至没有一名天赋可观的球员。沃尔、比尔和波特三人的工资达到6600万美元，但问题并不在他们身上，因为马辛·戈塔特、伊安·马辛米和杰森·史密斯三人的年薪也达到了3470万美元。想想看，一支球队有三名球员都拿顶薪，肯定没有太多余钱补强阵容，更何况他们花在三名大个子身上的钱意义不大。讽刺的是，戈塔特和马辛米两人拿到的工资，比勇士六名中锋加起来还多。

戈塔特的职业生涯正接近尾声，他最近告知奥兰多媒体（魔术是戈塔特效力的第一支NBA球队），自己正认真考虑退役。戈塔特已33岁，速度慢了很多，但实际上他从来就没快过。更重要的是，他在对付打小球的球队时毫无办法，防不住人，得分能力也不够，本赛季场均8.8分和53.7%的投篮命中率，均创下他效力奇才五个赛季以来的最低值。考虑到戈塔特有一半以上的出场时间是和沃尔、比尔、波特留在场上，区区1.4的比赛净值更是奇差。

奇才过分倚重中锋的打法，也让他们无法祭出最具杀伤力的阵容。奇才有足够的资本打小球，即把凯利·乌布雷放到“三巨头”身边，再让马基夫·莫里斯打五号位。四名外线球员在进攻端具备身高和运动力优势，防守也不弱，莫里斯全面的球风可以做出很多文章。沃尔的投篮可能是五人中最糟糕的，本赛季他的三分命中率仅有35.8%，场均三分出手数只有4次。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组合到底能发挥出多大威力，因为在过去两个赛季，这五人只在一起打了124分钟，上赛季季后赛也仅有5分钟的亮相时间。

奇怪的是，尽管在场上陷入挣扎，但奇才球员在场下并没有倾轧的迹象，反而显得相当和谐。在达拉斯美航中心结束训练后，球员们都在兴奋地谈论着NFC总决赛，杰森·史密斯和托马什·萨托兰斯基甚至唱起了明尼苏达维京人队的助威歌曲，来取笑球队的助理训练师杰夫·班斯——他经常带着一顶绿色帽子到现场为费城老鹰队助威，此举迅速得到了其他奇才球员的热烈回应。这样和谐的场景，不禁令人感到迷惑。很多时候，奇才的表现更像是一支行将分崩离析的球队。

如何熬过漫长的82场常规赛，是那些希望在季后赛中有所作为的球队必须考虑的事情。总冠军球队要准备好打100多场比赛，如果一支球队的总比赛场次能维持在90场到100场之间，那意味着他们的赛季表现是相当成功的。奇才也在他们之列——不管他们是否真的有这个资格。奇才的常规赛和季后赛表现完全是两碼事，这听上去像是一种赞美，也意味着他们在常规赛中会经历一些挫折。奇才似乎每个赛季都会经历这种情况，场上表现形同梦游，队内气氛也随之变得紧张。但同时，奇才球员又盲目乐观，他们相信到四月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转起来。过去四年，他们有三次跻身季后赛，都是重复着这种怪异的轨迹。

事实上，奇才目前的处境（排名东部第五），恰恰是最危险的时候。奇才似乎很擅长以东部四号种子征战季后赛。2014年，奇才在季后赛第二轮被步行者淘汰之前，首轮击败了公牛。2015年，奇才在首轮横扫了猛龙。事实上，如果不是沃尔的受伤，奇才极有可能翻越老鹰这座大山跻身东部决赛。上赛季，奇才用六场比赛解决了老鹰，在半决赛中和凯尔特人恶战至“抢七”。虽然一支球队不能在常规赛中打光所有的底牌，但奇才是不是应该建立起自己稳定的赢球文化，而不必每个赛季都让我们看得心惊肉跳呢？

奇才最大的问题似乎是没有端正心态，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们在常规赛中打得有所保留。他们有自己的秘密武器，但问题是，这已经成为联盟公开的秘密，如果奇才无法再启动那个开关，那又会怎么样呢？

雾暗云深

即便奇才本赛季能闯进季后赛，如果阵容配置还要老样子，估计还会是“陪太子读书”，毕竟他们已长达39年无缘东区决赛了。所以，奇才必须在交易截止日前有所动作。

好消息是，无论奇才能走到哪一步，他们也不必担心几名核心球员会被拆散，沃尔、比尔和波特签订的都是长期合同，但这也同时说明他们的交易运作空间非常有限。乌布雷是除“三巨头”外唯一具有交易价值的球员，但奇才不可能放弃他。他们还需要增强外线火力，极有可能在季中交易中用一名中锋换来一名前锋。

但问题是，奇才的交易思路是所有球队的共识——大家都愿意放弃中锋，并得到前锋。无论戈塔特还是马辛米都不具备交易价值，尤其是他们的垃圾合同更难有人愿意接手。奇才需要加入额外的筹码，如果要交易戈塔特，他们要搭上一个首轮签，而马辛米则要奉送两个，因为他的合同更糟糕。

搭上一个首轮签，对奇才而言是个艰难决定。过去四年里，他们为得到戈塔特、莫里斯和博扬·博格达诺维奇先后付出了三个首轮签。博格达诺维奇的交易尤其糟糕，奇才在去年为此付出了首轮22号签（后来被篮网兑现成中锋贾莱特·阿伦），但他只打了26场比赛就和步行者签约。对奇才来说，未来并不乐观，他们的薪资空间会变得越来越紧张，因为任何一笔涉及到未来选秀签的交易，都会让他们输掉未来。

奇才需要找到一支愿意放弃相当水准的前锋的重建球队做交易，放弃戈塔特和一个首轮签，是他们的心理底线。但事实上，并没有多少球队符合这一条件，最有可能的是爵士。由于新秀多诺万·米切尔大放异彩，使得爵士调整了未来计划，也有能力消化戈塔特的合同。爵士已经证明了他们的选秀眼光，尤其擅长在顺位靠后的首轮秀中挖到宝，鲁迪·戈贝特和罗德尼·胡德就是明证。

亚历克·伯克斯是奇才亟需的那类球员。这位2011年首轮12号秀已经跌出了爵士轮转阵容，但他极具天赋，只是和主教练奎因·斯奈德的战术体系不合拍，需要换个环境。26岁的伯克斯可以防守多个位置，能自行创造投篮机会，无球威胁大，而且他本赛季的表现有所提升，每36分钟可得到18.1分（投篮命中率为41.7%）、6.4个篮板、2.2次助攻和1.4次抢断。不过，伯克斯本赛季的年薪为1060万美元，下赛季将达到1130万美元，奇才并不会因此明显改善薪资状况。

如果两支球队愿意做出这笔交易，在奇才付出一个首轮签的前提下，他们可能会说服爵士把罗伊斯·奥尼尔这样的年轻球员加入到交易中。在沃尔-比尔时代，奥尼尔这类球员正是奇才最为稀缺的。这位24岁的新秀在过去一个月里展现出了可靠的3D潜质，能防守，能拉开空间，能转移球，未来三年的工资也会被较低的新秀合同锁死。如果把伯克斯和奥尼尔（代替戈塔特）插入轮转阵容中，奇才立即会变成一支球风全面的球队。这样的话，奇才将拥有六名身高在1.93米到2.03米之间的前锋。沃尔和比尔在场上的发挥自由度会更大，因为两人在职业生涯中一直都在和大个子一起打球。但看看凯尔特人，前锋埃尔·霍福德让小托马斯和欧文变得多么棒吧，这足以让奇才的实力提升至另一个层次。

相比之下，其他潜在交易的吸引力要逊色不少。本赛季，泰瑞克·埃文斯在灰熊重焕青春，但他需要大量控球，也不擅长防守。埃文·富尼耶、巴图姆和巴兹莫尔签订的都是大长合同，这是奇才很难消化的。

过于乐观固然不可取，奇才要摆脱困境必须要祭出有创造力的交易手笔，但球队管理层以往并没有展现出这种能力。要取得成功，除了必要的技巧，还需要一点好运。奇才能集齐沃尔、比尔和波特，是因为他们的选秀签非常靠前。从2009-10赛季到2012-13赛季，奇才总共只拿到98场胜利，国王为99场，那么这两支球队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在那四年里奇才三次拿到前三签位，而国王甚至连一次都没有。2015年选秀夜换来乌布雷，是奇才过去十年来唯一值得称道的交易。当一支球队的战绩长期没有起色时，你不该去责怪球员、教练甚至是管理层。真正应为此担责的是球队老板，考虑到厄尼·格伦菲尔德交出的成绩单并不能令人满意，泰德·莱昂西斯让他在总经理位置上待得太久了。

危机暗涌，奇才不应挂着“三巨头”的虚衔故步自封，否则他们只是在继续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