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古画之谜
2018-04-24何家弘
何家弘,美国西北大学法学博士,中国人民大学法学教授、反腐败法治研究中心主任、普通法中心主任、证据学研究所所长,兼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最高人民法院特邀咨询员、最高人民检察院专家咨询委员、中国行为法学会副会长兼法律语言文化研究会会长、中国警察法学研究会副会长、国际足联道德委员会调查庭委员、中国足球协会道德与公平竞赛委员会主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法学代表作有《短缺证据与模糊事实——证据学精要》和《亡者归来——刑事司法十大误区》。
小说介绍
“洪律师探案集”侦探推理小说系列共五本:冤狱悬疑小说《血之罪》、情爱悬疑小说《性之罪》、惊悚悬疑小说《龙眼石之谜》、反腐悬疑小说《古画之谜》、旅游悬疑小说《黑蝙蝠之谜》,强调推理和演绎法,结构严谨,逻辑性强,环环相接、悬疑丛生。
“洪律师探案集”系列已被翻译成英文、法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出版,并在台湾地区出版中文繁体字本;被英国《卫报》推荐为“亚洲十大犯罪小说”;荣获第五届全国侦探推理小说大赛“最佳推理奖”;何家弘教授于2016年11月荣获第六届全国侦探推理小说大赛特别贡献奖。
洪钧看着贺茗芬,心想这是演戏还是真情?他感觉像是后者,便默默等待着。
贺茗芬停止了哭泣。她掏出纸巾,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泪水,仍然低着头,用平缓的语气说:“我知道,你认为我是个坏女人。我也不好否认的啦。但是,我本来不是这个样子。如果你了解我的经历,你就不会那样子说我了。我这个人,没有幸福的童年嘛。我妈妈挺漂亮的,但是有精神病。小时候,我就经常挨打啦。8岁那年,我的爸爸走了,没有音讯的啦。我就学会了做活儿,就好像生炉子啦,烧水啦,做饭啦,洗衣服啦,因为在我妈妈犯病的时候,这些事情就都要由我来做的嘛。有一次,我妈妈又犯病了,我放学回家就到厨房里生火做饭嘛。我个子小,够不着柜子上的菜板,就只好站在小板凳上切菜啦。煤烟呛得我流眼泪了嘛,结果我一不小心,菜刀切破了手指。我叫了一声,就从小板凳上摔下来,碰倒了柜子上的酱油瓶子。我妈妈跑过来,看见地上打碎的瓶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两个巴掌嘛。我的心里非常委屈哦,但是没有哭啊。我就咬着嘴唇,收拾好东西,继续做饭啦。后来,我妈妈看见我手上的伤,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讲了嘛。我妈妈把我抱在怀里,问我恨不恨她。我就说不恨啦。妈妈有病,我得照顾妈妈呀。我妈妈哭了,我也哭了,哭得非常伤心的啦。”
洪钧看着贺茗芬,心中不无感慨。
贺茗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洪钧,继续讲道:“后来,我妈妈经常带一些男人到家里来过夜。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讨厌那些男人。因为我们家只有一间小屋,一张床,有男人来过夜,我就要到厨房的地上去睡觉嘛。后来,我就恨那些男人啦。我觉得他们都很坏,都来欺负我妈妈。有时候,我真想把他们都杀掉!我对妈妈说过,但是妈妈说不行,因为妈妈需要他们。我不懂,只知道妈妈有病。再后来,我渐渐懂得了大人的事情嘛。那些男人也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了。14岁那年,我被一个男人强奸了。当时我妈妈就在旁边看着,而且在笑。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耳边一直响着妈妈的笑声。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学坏了,逃学啦,在外面过夜啦,有时几天几夜都不回家啦。我认识了一些朋友,就跟他们一起去做生意。蔬菜、水果、香烟、服装、电器,我都卖过的啦。其实,我很聪明的,也能吃苦,慢慢就学会了做生意的窍门啦。我赚的钱越来越多,但是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就算回家,我也只是放下一些钱,很少跟我妈妈讲话啦。后来,我妈妈死了。给她办后事的时候,我也想哭,但是没有眼泪。我的眼泪,都流光了嘛!”贺茗芬停止了讲述。
洪钧心想,贺茗芬的话应该是真实的,这也印证了他关于受虐癖的猜想。他想听贺茗芬继续讲下去。房间里异常安静。过了一会儿,贺茗芬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我该走了。谢谢你的耐心。这些话在我的心里憋了许多年,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哦。你是第一个嘛。谢谢你啦!”
洪钧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话。
贺茗芬走到门口,回过身来,诚恳地说:“洪律师,我还是要告诉你,尽快离开圣国吧。这件事情,比你想象得还要复杂哦!”
贺茗芬走了。
洪钧走到关闭的房门边,从猫眼里看着贺茗芬走下楼梯。然后,他快步走到厨房,隔窗向下观望。他看到贺茗芬走出楼门,慢慢地向小区的门口走去。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也很值得同情。他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轻信别人,干自己的事情吧。
洪钧走了一圈,从几个房间的窗户向外观望,没有看到可疑的迹象。他走进佟文阁的卧室,开始查找。金亦英说过,佟文阁有每天晚上写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很简单,有时只写一句话甚至几个字。但是他不愿让别人看他的日记,金亦英也只是偶然见过。
洪钧希望能找到佟文阁的日记本,这也是他来此的目的之一。他站在床边,用搜索的目光向四周张望,并在心中问着自己,日记本还会在这个房间里吗?如果在的话,它会在什么地方呢?假设你是佟文阁,你会把它放在什么地方呢?你既要自己拿取方便,又要防止别人“使用”这房间时发现。你当然不会放在枕头底下,也不会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你应该把它放在床边一个别人想不到会有日记本的地方……洪钧的目光停留在床头柜上那个造型并不引人注意的塑料磁带盒架上。他知道佟文阁喜欢音乐,但是这磁带盒架为什么不放在录音机旁边呢?
洪钧走过去,把那个茶色塑料架转了一圈,然后取下一个个磁带盒,小心翼翼地查看。终于,他在一个磁带盒里发现了要找的东西。从外面看,这个磁带盒与其他的完全一样。盒里面也有一张磁带封面,上面印着邓丽君的头像和“邓丽君名曲精选第二辑”等字样。但是打开盒盖,封面里包着的却是一个与磁带大小相似的黑皮记事本。
这是一个按日期印制的“工作效率本”。洪钧发现,佟文阁有每天记录活动的习惯。这大概是他每天睡觉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所以才放在了床头柜上。他翻了翻,发现日记都非常简单,有时是一句话,有时是几个字。他很快翻到7月,因为那是他最关心的时段。他希望能从佟文阁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一些线索或者启示。他看到的内容如下——
7月1日:回京
7月2日:找老猫
7月3日:家人
7月4日:告别
7月5日:预备会
7月6日:圣国寺
7月7日:到香港,谈判
7月8日:参观,鲤鱼门吃海鲜
7月9日:参观,兰桂坊,镛记烧鹅
7月10日:大屿山,大佛
7月11日:狮子山下小屋,真可怕!!!
7月12日:购物
7月13日:回圣国
7月14日:打电话
7月15日:决定了
佟文阁的“日记”到7月15日便结束了,7月16日以后是一片空白。洪钧把那几天的记录又看了一遍。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11日的那句话上——“狮子山下小屋,真可怕!!!”洪钧想,什么事情值得佟文阁画上三个感叹号呢?佟文阁在那里看到的东西或者他在那里经历的事情是否与后来发生的事情有关?由于不了解具体情况,洪钧无法作出推断。不过,佟文阁从香港回来后不久就出事了,这三个感叹号可能很有意义。他又想到了那位港商沈福官。
洪钧回到圣国宾馆,先给金亦英打了电话,然后又给孟济黎打电话。他对孟济黎说:“我已经和金老师通过电话,她说那幅画是佟家的传家宝,她不能卖。”
孟济黎说:“这也是为了佟总的病嘛!”
洪钧说:“金老师说,如果是老佟病好了,自己要卖,她绝不阻拦。但是老佟病成这样,她要是把画给卖了,万一老佟好了,她怎么交待呀?她这一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老佟家的人。”
孟济黎沉吟道:“这就不太好办啦。我可是一心想帮助佟总和金老师的呀。这样吧,就算金老师先把那幅画典押给我。如果老佟的病好了,可以再赎回去嘛。”
“我可以把您的意见转告金老师,但我估计她不会同意的。”
“如果金老师不同意,那我就只好走董事会啦!如果多数董事都要求照章办事,那就不太好办啦。你再劝劝金老师嘛。”
“我明天要去香港。不过我会尽快与金老师联系,把您的话转告给她。”
“是呀,是呀!大家都是忙人嘛!哈哈!”
放下电话之后,洪钧感觉有些疲劳,想去放松一下,便下楼来到圣国康乐宫。他走进桑拿浴室,脱掉衣服,经过三冷三热,感到浑身上下轻松许多。他披着浴巾来到休息室,要了一壶茶,躺靠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穿上衣服,精神焕发地走出了桑拿浴室。
一出门,他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小姐拐进了旁边那条光线昏暗的走廊。他想起几次在走廊里见到的白衣女子,心中升起一阵好奇,便跟了过去。原来那里是按摩室,只见门内的椅子上并排坐着几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洪钧刚迈进门,头上一位女子便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先生,你来按摩吗?里边请好啦!”
“啊?”洪钧没有往里走,有些茫然地站在门口看了看坐着的几位女子。
“哪位小姐都可以呀,先生可以挑啦!”第一位女子很大方地向身后一指,那几位小姐便都站起身来,用挑逗的目光看着洪钧,并且敞开白大褂,露出里边的三点式泳装。
洪钧缺乏心理准备,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在这家由公安局开的大宾馆里居然有人公开搞色情服务!就在他倍感尴尬的时候,一个女子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说了一通广东话。洪钧对粤语略知一二,他听出那女子说“一号首长”要来,让大家做好准备。
那些小姐连忙去通知正在一个个单间里接受“按摩”的客人。最初接待洪钧的那位小姐赔着笑脸对洪钧说:“先生,对不起啦!我们要接贵客,只好请你先回避一下。不过,先生可以留下你的房间号,我们派小姐到你的房间去为你服务。保证让你满意啦!”
洪钧想起他在走廊里见到的白衣女子。当时他还以为是为客人看病的大夫呢,原来是干这种勾当的!他摆摆手,赶紧逃走了。
站在大厅里,洪钧心里又升起一个疑问:这位“一号首长”是什么人物?居然要让其他客人统统回避?他走出大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没发现任何贵客临门的迹象。他想,既然是位需要别人回避的神秘人物,大概就不会走前门了。他看了看门口的地形,沿着一条小路绕到宾馆的后门。在那灯光昏暗的门旁边,他看见了一辆新型的奔驰牌轿车。
洪钧回到410房间,坐在写字台前面。洗过桑拿浴之后,他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他不想再为按摩女子和“一号首长”的事情浪费精力,便拿出“九天佛祖”的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他把那封信又仔细看了一遍。他知道,现在社会上流传的这种无聊的信很多,他自己就曾经收到过一封,内容与眼前的这封大同小异。但是这封信中有两个地方比较特别。其一是提到了具体的地点——圣国市和北圣山。其二是让收信人把自己最心爱之物送给朋友。这两点让人觉得这封信好像是专门为佟文阁设计的。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这只是一种巧合的可能性。另外,这信纸上的日期也很巧——7月6日。根据佟文阁小本上的记载,他在7月6日那天去了圣国寺。难道他是在那里得到这封信的吗?或者是有人特意安排他在那天到圣国寺去“取”这封信的吗?从7月6日到佟文阁出事那天又正好过去了九天。似乎佟文阁因为没有按照信中的指示去做而果真“大祸临头”了。这是巧合,还是警告?
洪钧拿起信封,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信封中间的字和右下角的字都是用黑色圆珠笔写的。由于字迹数量很少,他无法确定这两处字迹的书写习惯特征是否完全一致。不过,中间字迹的颜色似乎比右下角字迹的颜色浅了一些。他想了想,把信纸按原样叠好,放进信封,再取出来,仔细观看信纸上与信封上字迹相应的位置。他发现信封右下角的字迹在信纸的相应位置上有轻微可见的压痕,而信封中间的字迹在信纸的相应位置上没有压痕。他反复看了几次,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走到柜子旁边,从公文箱里找出他在佟文阁的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些信件,拿到写字台旁比较起来。终于,他的嘴角浮上一丝满意的微笑。
第十四章
10月9日下午,宋佳又开车接上金亦英和佟文阁,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拉上窗帘,让佟文阁坐到椅子上,然后拿起一支钢笔,微笑着对佟说:“今天咱们做一个游戏。你把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对,放松,尽量放松。很好。看着我手中的笔。看着,很好。如果你觉得眼睛累了,就慢慢把眼睛闭上。很好,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好。闭着眼睛,直到我让你睁开的时候。很好,不要重复我的话,就认真听,但是要服从我的命令,要想象我说的东西。好,抬起你的右手,一点儿就可以。很好。再抬抬你的左腿。对,非常好。现在,你走进了一个花园,很大很美的花园。你周围有很多的花儿,有红的、黄的、蓝的,还有紫的,好看极了。啊,还有蝴蝶,各种颜色的蝴蝶,红的、黄的、蓝的,还有紫的。有一对蝴蝶互相追逐着飞出了花园。它们飞过一片草地,来到一个工厂,一个很大的工厂。工厂门口有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达圣公司’。还有一个大广告牌,上面写着:喝了达圣,人人成大圣;喝了达圣,事事都大胜。喝了达圣,人人成大圣,喝了达圣,事事都大胜。”宋佳重复着,她说得很轻,很慢,并仔细地观察着佟文阁的表情和反应。
佟文阁抬着头,身体微微前倾,很认真的样子。宋佳的嘴角浮上满意的微笑。她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慢慢地把佟文阁的椅子推到计算机前,启动机器,把那封信调出来,然后用很大的字体把那谶语显示在屏幕上。
“你跟着蝴蝶来到工厂里,走进一栋乳黄色的大楼。”宋佳尽量回想着在那广告中看到的东西,“楼道里很干净。你继续往前走,来到一间很大的实验室。实验室里有很多仪器,还有穿着白大褂的人。你也穿上了白大褂,走进你自己的办公室,来到你自己的计算机前。你已经写好一封信,是给你爱人的信。你很想念你的爱人,而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你给她写了一句很重要的话,可是你忘了是什么意思。你写的是:驮、谟、蚁、陆、堑、暮、诘、闵、稀。你睁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字。你想啊,想啊。是什么意思呢?你终于想起来了!它的意思是……”宋佳和金亦英都不无紧张地盯着佟文阁的嘴,期待着。
屋子里鸦雀无声。佟文阁睁大眼睛看着计算机屏幕上的字。他的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来指着计算机,很认真地问:“这是什么呀?我可以玩玩吗?”
宋佳失望地叹了口气,明白这次“治疗”又失败了。她默默地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金亦英对丈夫说了一句“这个不能玩儿”,也走到窗前。她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宋佳。
此时,佟文阁愣愣地看着计算机,似乎在想什么,他的手试探着伸向了计算机的键盘。
然而,宋佳和金亦英都没有注意到他。宋佳看着窗外,有些懊恼地对金亦英说:“我刚才觉得咱们好像就要成功了,结果又是一场空欢喜。”
金亦英说:“别灰心。我觉得他今天还是挺有进步的,至少他在认真地回想。”
“金老师,我还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佟总在那封信中提到了你们家的传家宝。您说那是一幅画,对吧?”
“对。”
“佟总在信中对那幅画再三叮咛,说明那幅画对他非常重要。我想,也许那幅画可以成为唤醒他记忆的东西。金老师,您能把那幅画带来试一试吗?我知道,那幅画非常贵重……”
“当然可以。只要能唤醒他的记忆,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再说,我本来就不喜欢那幅画。”
宋佳和金亦英走回佟文阁的身边。她们俩都惊呆了——佟文阁的手指熟练地敲击着键盘,只不过那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号。
第二天下午,宋佳又把金亦英和佟文阁接到律师事务所,而且拿来了那幅古画。她拉上窗帘,把画挂在墙上,让佟文阁坐到椅子上,然后按上次的样子开始催眠。待佟文阁慢慢闭上眼睛之后,她拿出那封信,用轻柔的声音说道:“你坐在计算机前面,给你爱人写信。你的手指敲打着键盘,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宋佳说话的同时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键盘,“你想到了家中的古画,就在信中告诉妻子‘无论如何,你都要保管好咱家的那件东西,那是咱们的传家宝,不能给任何人拿走’。这确实是一幅很美的画。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在一棵柳树下弹琴,一对蝴蝶伴随着优美的琴声飞舞。佟文阁,你睁开眼睛,站起来,慢慢地走过来。慢一点,很好。你看这幅画。这就是你们家的那幅古画。请你回答:你为什么在信中提到这幅画呢?有什么人想要你这幅画吗?他叫什么名字?”
佟文阁站在画前,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回想着。宋佳看了看佟文阁的眼睛,发现其目光注视着画的右下角。她也把目光移了过去,但那里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小小的墨点。她轻声问道:“佟文阁,你在想什么?”
“我想,我想吃冰棍儿!”
“佟文阁,咱们的游戏还没有做完,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真的想吃冰棍儿!”佟文阁把头转向金亦英,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想吃冰棍!”
宋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金亦英忙说:“宋小姐,真是难为你了!我看这事儿只能慢慢来,不能着急。”
“是的。”宋佳点了点头,走到外面的冰箱处,取来一根雪糕,递给佟文阁。佟文阁高兴地吃了起来。
宋佳看着面容有些憔悴的金亦英,十分同情地说:“金老师,您可一定得注意身体,要休息好。我相信佟总的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咳!如果仅仅是文阁一个人的事儿,那也好多了!”
“怎么,佟琳又出事儿啦?”
“咳!我也不知道她最近是怎么了,经常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子里,连电视也不看了。开始我还以为她在看书,复习功课,可昨天下午我去学校给她开家长会才知道,她这次阶段测验的成绩在班里排倒数第四名!你知道,她的成绩在班里从来就没有下过前五名。我也知道,这都是她爸的事儿影响的,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说她,她根本就不听,老说她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有时候我也想,算了!不管了。反正她也大了。考不上大学还可以干别的嘛。可是我心里又不踏实。他爸病了,没法儿管她。我这当妈的再不管,万一孩子以后受了罪,我对得起谁呀?!你说说,我现在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金亦英的眼圈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