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伯里学校:“为自己负责”是唯一的课程
2018-04-23方兆玉
□ 方兆玉
这是哪里?
绿草茵茵,鸟鸣山谷,霞光之中走来一名负琴少年。秋千荡起女孩的薄衫,甩下一串银铃笑语;男孩凝神思考、谨慎落笔的轮廓仿佛嵌进了红木书橱的背景之中。
一个身影纵身跃向对面的岩石,轻快得看不出面貌。一名女生在公告栏上填写自己的“一日行程表”。
这是……学校?
琴房里有行云流水之声从指尖滑落;灌木丛掩映之中传来一声“嗷!”的尖叫,似乎是有人手指被花刺扎到了,还有稚嫩的声音在问:“为什么玫瑰这么红呀?”当鱼竿挥向湖心,银丝就破坏了那一块湛清的蓝宝石,涟漪荡漾在孩子们惊喜的眼眸。
这是……度假山庄?
不,这里是萨德伯里(S u d b u r y)学校,一类实行经验学习的学校。
不同于传统学校的是,这类学校把教室设在草地、湖泊、山丘和琴房,它们的“课程”是游戏、篮球、黏土、摇滚;是讨论、写作、谱曲、制作视频;是柏拉图、达·芬奇、莎士比亚。
所有“课程”都是主角,所有的追求都受到鼓励。学生们可以一整天、一整个月甚至一整年只上自己最爱的“课程”,也可以当“二吊子”,草丛里钻钻、游戏房窜窜、排练室吼两声。没有人考核你、批评你、教导你。这样的学校甚至连教师和校长都没有,只有所谓的工作人员“无所事事”地到处“闲晃”,看看哪里自己可以搭上一把手。事实上,只要遵守基本的出入签到制度,学生们在萨德伯里学校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谁创立了这种“学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学校?没有课程、没有教师,学生们能学到知识吗?今后又怎么进入到大学或职场呢?来听听工作人员和学生怎么说的吧。
创始人:学生只需修“为自己负责”这门课
我是丹尼尔· 格林伯格,萨德伯里学校的创始人。回想起来,是不听课的哥伦比亚大学学生把我“赶”下讲台的。
1965~1966 年,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任教。一开始,我信心百倍:我有足够坚实的专业知识、能娴熟运用时髦的教学法,还能讲笑话、做鬼脸、和学生打成一片,还怕他们不听课?然而,过了一段时间,我沮丧地发现,无论我怎么想尽办法取悦学生,都没办法吸引到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注意力。甚至还有学生耸耸肩跟我说:“哥们,你讲得不错,但我没什么兴趣。”
本该上去给他一拳的我,此刻却像灵光乍现了:是啊,没有兴趣,再花样百出的课堂也是索然无味的!随后的观察、访谈也证实和拓展了我的顿悟:有一点儿好奇心还不够,只有强烈的兴趣才能驱使一个人去探索未知和习得知识。人类天生对未知事物抱有强烈的好奇心,总想一探究竟。哪怕这个事物很复杂、很难懂,人们也愿意废寝忘食地去了解它们,用现有的经验去为它们建模,并积极获取相关资源和知识以修缮自己的模型,从而获得对未知事物性质、形状、运行规律的真知灼见。
何不创立一所立足于学生兴趣,没有课堂、没有教师、没有评价的学校?只需为学生提供自由探索的场所和事物就足够了,也就是鼓励他们在玩耍中学习、在生活中学习、在经验中学习。
这所学校不分年级,没有班级,4~19 岁的学生们都混合在一起“走学”,和他们想交流的人在一起,做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事,为他们自己设定的人生目标而奋斗。
另外,既然没有教师、课堂和任何形式的权威,索性就把这所学校交给学生,让他们和学校员工一起管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
于是,我和妻子着手在纽约创立了萨德伯里山谷学校,第一期招到的学生都是我们的熟人送来的。后来,知名度打开了,波士顿也源源不断有人把孩子送来。现在,萨德伯里的模式扩散到了全美乃至世界各国,有些学校名字里没有萨德伯里,但是,只要他们坚持“没有课堂、没有教师、没有评价”和“学生自治”,就属于我们这个大集体。
很多人问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就不担心这些未成年、自制力不强的孩子成天只会玩耍和“闲晃”,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吗?我的回答是:不担心,因为我就是让孩子们来萨德伯里玩耍和“闲晃”的。为什么呢?
第一,玩耍和“闲晃”对于青少年来说,是最重要的探索世界、认识世界的方式。也正是在玩耍当中,他们通过感官接触和与环境(包括自然环境、社会环境和人)的互动加深了对世界运行的某一方面的理解,并尝试建立起探索性的模型,搭建对自己感兴趣领域的知识/ 技能体系。这些模型和体系可能是个人的、“非科学”的,也可能和同伴或科学规律对同一方面/ 领域的解释和建构不一样,这就驱使孩子们在萨德伯里学校这个没有权威的“观点的自由市场”,互相之间以令人信服的方式“推销”自己的模型,直到作为优势模型得到同伴的认可和校准为止。这个过程对于孩子们来说,是强度很大、吸收社会知识为我所用,同时个人知识体系快速扩张的过程。将来,孩子们携带着这些理解和解释世界的模型和体系,也能在今后的学习和生活中更加游刃有余。
第二,玩耍和“闲晃”才是真正锻炼问题解决能力的过程。萨德伯里的学生必须应对和解决自己玩耍和“闲晃”中遇到的任何问题,这是真正来自学习和生活的问题。而不像有些学校,像模像样地开设所谓的“问题解决”课堂,抛出一些人造的问题,催促学生们在既定时间内得出毫无用处的答案。在这种不会带来任何后果的“创设情境”中,孩子们不会审慎思考,不会权衡利弊,不会观照各方立场,不会尽己所能协调沟通,所有这些和问题解决相关的能力都得不到锻炼,我只能称之为“伪”问题解决课堂。但在萨德伯里,只存在真实情境,小到交朋友、融入群体,大到发起一个系列讲座计划、创建一个兴趣公司,再到毕业时至关重要的责任陈述,无一不要求他们运用自己的智力、策略、勇气和韧性去完成。
第三,只有玩耍和“闲晃”,才能让孩子们清空大脑,做出灵魂搜索,来确定自己真正的天赋、兴趣和热情所在。只要他们确认了终身的梦想和方向,萨德伯里有的是资源和专业人员帮助他们把知识水平在这个领域拓展到行业前沿,从而让他们的才华发挥到极致。
更何况,我要告诉你们,玩耍和“闲晃”只是表象。实际上,萨德伯里的孩子在经过一段时间调整之后,或迟或早都会开始尝试把自己的学习和生活结构化。在萨德伯里,学生要对他们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个学期的学习和生活全权负责,没人会给你一张“学习/生活规划表”,没人告诉你该学什么、什么时候学、怎么学。这对于很多在传统学校习惯于听从指令的学生来说是不小的挑战。“我的学习我做主”,做起来可没听起来那么轻松,但这就是学校给学生设置的唯一一门课的全部内容:为自己负责。所有希望拿到高中毕业证书的学生,都必须面向全员做一次责任陈述,以证明自己已经足够成熟,能对独立上大学或步入职场负责。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学生必须回答观众提出的很多尖锐的问题,说服大多数人为他投票,才能取得毕业证书。
还有很多“好心”人要追问,你们不上课,不教给学生知识,也不测评,把圈定学习范围、帮助他们习得知识、督促他们练习的任务全交给这些几岁、十几岁的孩子,那孩子们几年、十几年下来到底能学到些什么?就算学到了,没有评价,又如何证明?只带着一份“责任陈述”毕业吗?他们还要上大学、找工作呢。最低限度,你们也该提供类似于“为升学做准备”“为就业做准备”的基本素养包吧?
我说了,“为自己负责”是萨德伯里唯一的“课程”,也是唯一的毕业要求,我们没有成绩单,没有推荐信,想上大学的学生自己会去准备S A T、A P 考试的,没有那么难。至于阅读、写作、数学这些基本技能,对于已经在萨德伯里找到终身志向,希望成为医生、摄影师或科学家的孩子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当医生当然要学会阅读,当科学家当然需要数学好, 当摄影师自然会去钻研光学原理。如果一个孩子想成为医生、科学家,他一个月就能学会基本的语法、句法,然后兴趣会指引他去阅读任何相关材料,建构自己独特而坚实的知识体系。说到数学,我儿子26 岁,他几乎不懂什么数学,但却是个成功的摄影师,在芝加哥开了一家公司,运营得有声有色。所以,我认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数学不是必需的,阅读是基本的工具性要求,每个有职业理想的人迟早都能学会。而且,即便要学这些基本技能,也只需要很少的时间,不用十年、八年头悬梁锥刺股地苦练。
举个例子,萨德伯里曾经来过一群“怪胎”,这些孩子从8 岁到12 岁不等,他们不停地请求我给他们上小学数学课,并声明:我们就是喜欢数学!尽管我发过誓:哪怕你们把膝盖跪破,也休想让我站上讲台给你们上一堂课!但经不住这些孩子软磨硬泡,我就答应了他们。这是一群从来没学过加减法的孩子,我说:我的课强度很大的,还要布置家庭作业的,而且我要把整个小学6 年的数学在很短时间内讲完的,如果你们不愿意了,或者不能保质保量完成我的家庭作业,那么就请退出我的课堂!必须得承认,在教数学方面我很传统,只会运用演算、练习、巩固的老方法。出乎意料的是,这么严苛的要求,孩子们居然接受了!于是,我给了他们一本书,一本1899 年出版的数学习题集,里面除了习题还是习题,密密麻麻。结果是,在20 个学时内,他们完成了书里面小学6 年所有的习题,并且扎实地掌握了相关概念。
所以,我坚信,当孩子们喜欢并愿意倾听、讨论、参与时,当他们把脑袋向你打开时,才有真正的知识的获取。兴趣所至,他们真的就像海绵一样如饥似渴地吸收自己所需的营养,停也停不下来,不需要教师的任何督促。而且,我也认为,吃喝玩乐,这些浅层次的即时愉悦不是真正的快乐。对于绝大多数人,哪怕是幼龄儿童来说,快乐也不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而是在找到了自己热爱的领域,在进阶过程中成功克服障碍或完成了挑战重重的任务之后获得的精神奖赏。看看我那些20 学时完成了小学6 年的数学习题集并得到我赞赏的学生们脸上满足的表情,就知道了。
更何况,在萨德伯里,学生也不是独自面对挑战的,在他们自己制订了计划和细则的前提下,只要有需要,学校会为他们提供充足的资源和专业的指导。如果这个学习计划比较长、感兴趣的人比较多,他们还可以申请成立“兴趣公司”。这是相当于传统学校“部门”的组织,学生和工作人员围绕绘画、音乐、英国文学或数学的某一个主题深入阅读、探讨和实践。之所以叫“公司”,是因为参与人员可以以集体的名义向学校管理部门申请经费、场所和其他资源,实行自我管理。所以,在萨德伯里,会出现很多几年如一日投身于某个“兴趣公司”的专家型学生,我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毕业时不能为自己“游说”来一张名校录取通知书。
在没有学校推荐信和成绩单的“劣势”下,我们有学生只用15 页的个人陈述和骄人的S A T 成绩就征服麻省理工学院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去到了心仪的高校,还有少数学生毕业后就就业了。不管他们的选择如何,我相信,他们都已经在萨德伯里成功修完了“为自己负责”这一课。校友:母校的“灵魂搜索”让我找到终身挚爱
我叫马克· 克里斯蒂安松,是萨德伯里山谷学校的校友,在白宫担任职业乐手已经21 年了。
回想当年,我仍然很庆幸自己“大胆”的选择,敢于入读开办才两年、和传统学校迥然相异的萨德伯里山谷学校。那是1970 年,我在波士顿技术高中读书。这是一所质量上乘的中学,专门招收在数学和科学方面有天赋的男生,入学前必须经过严格的数学和科学能力的测试。学校设置难度很大的荣誉课程和加速课程,顺利的话,多数毕业生都会被输送到麻省理工学院。我能考进去自己也很意外、很兴奋,但过了几个月,我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喜欢数学和科学,只是因为这所学校标准高,我能考进来很自豪而已。父亲听我说完之后,问我:“那你喜欢什么,马克?”我说:“从八九岁开始,我就对乐器感兴趣,我一直练习吹号呢。但我不知道,青少年时的热爱能否成为终身的事业。”父亲说:“那我们就尝试另一种可能性吧。”
这个“另一种可能性”就是萨德伯里山谷学校。从顶尖的麻省理工学院预备校转入“闲晃”的新型学校无异于一场冒险。我还记得工作人员格林伯格和我谈话时,告诉我,萨德伯里不像波士顿技术高中,不会提供结构化的课程和活动,这个结构得我自己去搭建。我一听欢呼雀跃:“我的学习我做主!”但格林伯格当时的表情却有点意味深长,他说:“小伙子,先来两个礼拜,来一次深刻的灵魂搜索再决定吧。”
萨德伯里宜人的环境和自由的氛围让人沉醉,我发现自己狂躁不安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安放之所。两周后,我正式加入萨德伯里山谷学校。一开始,我像脱缰的野马,到处走、到处逛,到各个“兴趣公司”闲聊,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哇,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自由!”但慢慢地,我有点被这种无边的自由吓住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我干点什么好呢?”
诚实地说,在萨德伯里山谷学校的第一年,我的确是闲晃过来的。但身体闲着,脑袋可没有,我一直在找自己喜欢并能坚持做下去的事情。时而,在旁听同伴们讨论莎士比亚喜剧后,我会到图书馆泡几天,积累发言的材料并书写讲稿;时而,我加入到低龄孩子群体中,在山谷之间游来窜去,捕捉“调皮的诗意”;我还在国际象棋室奋战过整整两个月;也练就了一手绝佳的德州扑克牌技。最后,我发现自己在音乐排练室的时间越来越长,它简直是强力胶啊!
正如格林伯格所言,这是一场“灵魂搜索”,我庆幸自己在萨德伯里搜索到了我的终身挚爱——圆号和双簧管。很快,我加入了一个“兴趣公司”——新英格兰音乐学院预备组。这是一个由有意报考在美国享有极高声誉的新英格兰音乐学院的学生成立的兴趣组。我记得当时陪同我们练习的还有两位工作人员,他们都是专业的音乐家。就是这两位工作人员,不但给了我专业的指导,更坚定了我投身于音乐领域的信念。毕业后,我成功申请到竞争激烈的新英格兰音乐学院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毕竟,和别的考生相比,我更热爱我的专业,我拥有充足的思考空间,我经过了密集的、高强度、高水平的练习。
不过,后来我从新英格兰音乐学院转入西北大学读音乐史的学位时,萨德伯里学校的经历给我带来了一点儿小麻烦。招生官困惑地问我:“你的高中经历在哪里?成绩单呢?”我拿出当年在责任陈述时的雄辩精神对着他做了一通关于“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的演讲,估计付诸纸面会满满当当十几页。不确定招生官是否领会到了萨德伯里的精髓,但不管怎么说,他给了我录取通知书。
此后十年间,我加入了世界各地不同的乐团,积累了丰富的表演经验,直到最后幸运地被美国海军陆战队军乐团录用。美国海军陆战队军乐团拥有一流的管弦乐队和室内乐队,是驻扎白宫、为美国总统演奏的顶级乐团。历届美国总统的就职仪式上,都能见到美国海军陆战队军乐团的身影。另外,在海军陆战队的阅兵仪式上,军乐团也必然会为其伴奏,它也因此被昵称为“总统的军乐团”。加入军乐团使我信心倍增,也开启了我此后21 年的专业演奏生涯。
是母校给了我“灵魂搜索”的机会,让我找到终身挚爱,也是母校赋予我“为自己负责”的能力,让我一路下来心无旁骛、披荆斩棘,努力在以艰难著称的音乐圈稳稳地扎下根来。现在,我还常常想起当年学校的排练室。没有管弦乐队,没有豪华设施,没有镁光灯和如潮掌声,但却有两个不惜俯下身来为我伴奏的音乐家工作人员和一片广袤的、任我探索的自由世界。
谁适合做萨德伯里学校的学生?
1739 年9 月,德国奥格斯堡市20 岁的青年利奥波德· 莫扎特(天才音乐家莫扎特的父亲)被其就读的大学本笃大学开除,并得到一个尖锐的评语:“不配做一名学生!”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太不符合传统学校的规范了。利奥波德曾就读于当地著名的圣萨尔瓦多耶稣会文法学校,熟练掌握拉丁语、希腊语、法语、逻辑学、物理学、数学和历史,大学一开始念的是神学,这时他还处于耶稣会教育的正途;一个学期后,利奥波德改学哲学与法学,这也算是没辜负自己深厚的人文教育基础;再然后,他开始频繁缺勤,把大量时间用到了幼时的爱好——小提琴演奏上。
居然为了“幼时的爱好”而放弃神学、哲学、法学等“名门正派”,在时人的标准中,利奥波德当然“不配做一名学生”。不过,如果把他放在200 多年后、践行学生自主学习的萨德伯里学校,那就再合格不过了。因为萨德伯里的学生必须具有的品质他都有——
第一,在玩耍和“闲晃”中找到内心真正热爱的领域、学科、梦想、职业。学校不在乎你用多长时间放空自己,用什么方式做“灵魂搜索”,如何借助环境、设施、同伴和工作人员去尝试、去反思、去学习、去成长,只要你最终能确认终身的志向所在。
第二,自行规划和设计在学校生活的每一天。你想学什么,用什么方式学,和哪些人一起学,需要哪些资源,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学校不会为你提供现成的课程,安排教师教你知识;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标准来评测自己的学习成果,还是你自己说了算,学校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你做出书面的或口头的评价;就连何时毕业、怎么毕业也是你自己说了算。
第三,对自己负责。在萨德伯里学校,时间是你自行安排的,自然环境和学习场所是融为一体的,玩耍、生活和学习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但你千万不能“被这种完全的自由吓坏了”,而要抱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从无序中建立起自己个人的学习/ 生活规律。在聚焦兴趣、精心规划的基础上不懈努力,让自己的身心向成熟方向发展。
萨德伯里学校
萨德伯里是一类奉行经验学习、自我导向学习的基础教育学校。在萨德伯里,没有课程、没有教师、没有学业评价,由学生自行制订和实行学习计划、自主安排在校生活。学校只负责提供场所、资源和起辅助作用的工作人员。另外,萨德伯里学校由学生和工作人员共同管理,在包括员工聘用、经费使用、资源配备等在内的所有事务上,所有人都享有平等的投票权。而由于数量上占据优势,学生事实上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萨德伯里学校得名于1968 年首创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萨德伯里山谷学校。当时的美国,正在开展轰轰烈烈的自由学校运动,也称为另类学校运动。众多教育专家和业界人士呼吁在传统的授课型学校之外探寻更符合杜威的建构主义教育理论、更体现学生主体地位和自治精神的学校类型。萨德伯里山谷学校就是在这样的时代思潮中应运而生的。萨德伯里山谷学校创始人丹尼尔· 格林伯格虽然没有将自己归为自由学校运动的一员,但他认为:“传统的授课型学校没有考虑到学生的兴趣和经验。而浓厚的兴趣才是所有学习的起点,只有动手去做、亲身感受,才能真正习得知识。”这正呼应了自由学校运动的精神。
其后几十年间,随着建构主义教育思想的全球传播,以及教育界对学生在学习中主体地位的日渐认可,德国、法国、智利陆续出现了这种“没有课程、没有教师、没有评价”的“另类学校”。近十几年来,随着从生活中学习、从经验中学习的理念日渐深入人心,日本、爱尔兰、以色列、巴西也办起了各自的萨德伯里学校。现在,全球已有60 多所萨德伯里学校。
虽然没有课程、教师和评价,但萨德伯里学校还是有高达80% 的毕业生进入四年制大学或专门学校继续学习,其中约20%进入研究生院。与其他传统学校毕业生们不同的是,他们很早就明确了自己升学的目的和人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