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抗战一家人

文／程丽

台儿庄的崇善堂药铺以熬制专治跌打损伤的中药膏药为主，又兼精通小儿科、妇科，在鲁南苏北一带颇有名气。93岁的宋建英老人，当时就住在崇善堂药铺。她的外祖母是崇善堂的掌柜，母亲在崇善堂坐诊。宋建英的父亲在粮行做量斗大伙计，一家人一如台儿庄的众多商户家庭一样普通。然而在日伪统治时期，宋建英家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亲历台儿庄大战前后

宋建英一家是1938年农历二月十八离开台儿庄的，当时台儿庄人已经知道日本人要来了。此前日军和中国军队在临沂一带打得十分惨烈，关于日军烧杀抢掠的行径早已传遍台儿庄大街小巷。

1938年3月24日，日军正式攻打台儿庄。在开战前的两天，宋建英一家坐船到达窑湾，刚刚12岁的宋建英和家人就生活在船上。

逃难几天后，因为吃用逐渐窘迫，宋建英一家决定回台儿庄拿些钱和吃食。一天早上，他们摸黑进了台儿庄北门，城内已经空了，除了中国军队，只有零星几户没有跑的老百姓。

宋建英和母亲先去自家药铺捞了一篮子鸡鸭蛋，宋母又去柜里抓了几把钱。从药铺出来，宋建英娘俩又匆忙回家拿了一些衣服鞋袜，刚包好衣服，城外炮声就响了，炮弹落在台儿庄北门内，焦黄的烟腾腾升起。两人不敢原路返回，翻墙出来后一路往南跑。日军炮声一响，把台儿庄剩下的老百姓都吓跑了，大家没命地往南跑，包袱扔了一地。宋建英记得，一起逃命的还有一个外国人，因为其长异于中国人，印象深刻。

逃难的人跑到黄道桥才坐下来歇一口气，大家回望台儿庄，台儿庄已经起火，火烧得特别旺，逃难的人都伤心地痛哭起来。自此全家人在外面住了3个多月，一直到6月，听说战争已经结束，日军已经退走了，这才回到台儿庄来。

父亲的身份

宋建英的父亲真名叫宋广荣，时为台儿庄民生粮行量斗大伙计。那时台儿庄粮食市场十分繁华，周围城镇均到此处购销粮食。粮行就是外地客商来买卖粮食时为其提供收售服务的机构，宋建英回忆，在台儿庄六个城门外都能见到运粮车，驴驮马担，川流不息。

“那会儿台儿庄老粮摊子市场一溜都看到不头，街上都是做生意的，卖什么的都有，光绕着粮摊子卖粥的粥锅、丸子锅，打烧饼的、糖货挑子、杂货摊子就有好几十家。”宋建英回忆说。

粮行伙计就是宋广荣的公开掩护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党员，负责在台儿庄地区动员民众、支援抗战。

宋建英记得，老伴吕玉栋就是经父亲动员去根据地抗日的，济南客商杨先生是父亲好友，当时与吕玉栋一起去抗日的有十几个人。因为经常动员青年去根据地参加抗日，走漏了风声，宋广荣被人举报“通共”，被宪兵队抓走，一起抓走的还有街坊张文点、粮行宋德祥、百货店吕子亮等。宪兵队号称“阎王殿”，活人进去，死人出来，宋广荣一连几天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一直到1942年2月下旬，宪兵队长得了个儿子，高兴之际，接受了大赦犯人的提议，宋广荣和其他几名犯人才有了音信。

抗战老兵吕玉栋

宋建英的丈夫名叫吕玉栋，时为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战士。

吕玉栋是在岳父的动员下参加抗战的，那年他只有十七岁。日军占据台儿庄以后，实行封锁政策，六个城门关闭了五个，只留一个进出，并派重兵把守。寒冬腊月的晚上，吕玉栋和十几个本地青年从沦陷的台儿庄爬铁丝网逃出，到根据地陇海南进支队参军。

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简称“南支”，是苏北地区第一支由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也是后来新四军三十九旅的前身。南支的抗战多以游击战为主，吕玉栋参加革命打的第一仗，就有两位同乡牺牲了。在另一次战斗中，吕玉栋跟着钟辉去日军岗楼侦察敌情，不料日军发现了他们，扔出一个手榴弹来。吕玉栋眼疾手快，手榴弹刚一落地的刹那捡起迅速扔出去，保住了大家的性命。

1939年1月，南支进入邳县西丁场，距离此地30里外有一个300多名伪军驻守的老滩镇。在一个下大雪的晚上，吕玉栋与战友在钟辉的率领下，雪夜奔袭老滩镇。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击毙伪军20余人，俘虏100余人，残敌争船渡河，被吕玉栋等射击落水者10多人。

1940年秋天，吕玉栋所在的部队被编入新四军三师九旅二十六团二营，时任师长黄克诚，旅长张爱萍。吕玉栋时为二营四连指导员。1941年，第三师九旅与第四师十旅对换建制，吕玉栋改属为第四师十旅，时任师长为彭雪枫。

○1982年4月7日解放军原炮兵副司令员钟辉同志（前左二）及其随行人员在市、区有关领导及吕玉栋（前左三）陪同下，看望了革命烈士洪涛的母亲（前坐者）。On April 7, 1982, accompanied by related leaders and Lyu Yudong (third in the left front), Zhong Hui (second in the left front), Artillery Commander of the Central Military Commission, and his entourage took a group photo when visiting martyr Hong Tao’s mother (front seat).

1944年4月，日寇大举进攻河南。中共中央命令彭雪枫挥师河南，控制中原。8月15日，彭雪枫率部从半城出发，冒酷暑西征。20日穿越津浦路，首战小朱庄，毙日伪纵队司令王传授以下300余人。首战告捷，军威大振，沿途日伪、土顽闻风丧胆，彭雪枫部连克菊集、郧县集、马庄等据点。9月5日，彭雪枫率部抵达夏邑县八里庄。

八里庄为夏邑县的门户，日寇派一个伪军支队防守。“支队司令”李光明是汉奸，土匪出身，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干尽坏事。他凭借坚固的寨墙和一个连一个的碉堡，负隅顽抗。经过激战，四师生擒“支队司令”李光明和“副司令”李玉良以下1000余人。

抗战胜利后，吕玉栋所部又参加了解放战争，1946年春天，吕玉栋在滕县界河战役中负伤，回到家乡台儿庄养伤。吕玉栋回来不久，陈毅军长就带着七八个警卫员来了，当看到吕玉栋负伤了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便给了吕玉栋的母亲置房费。

编辑/王天宇

In Taierzhuang, 93-year-old Song Jianying’s grandmother was the keeper of Chongshantang, and his mother served as a doctor in Chongshantang.

Song Jianying’s husband is Lyu Yudong, who was a soldier of the Lianyungang-Lanzhou Southward Detachment of the Eighth Route Army (“Southward Detachment”). The detachment was not only the first anti-Japanese armed force led by the CPC in Northern Jiangsu, but also the predecessor of the 39th Brigade of the New Fourth Army.

In the spring of 1946, Lyu Yudong,who had been wounded in the Battle of Jiehe, Teng County, then returned to his hometown Taierzhuang for recuperation. Shortly after he came back, Commander Chen Yi with seven or eight guards visited him. Seeing that Lyu Yudong with wounds had no place to live, Chen Yi gave some money to Lyu’s mother to buy a ho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