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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问西东”的西南联大为什么培养出众多创新人才

2018-04-22陆艺王刚

科教导刊·电子版 2018年34期
关键词:西南联大创新大学

陆艺 王刚

摘 要 电影《无问西东》里,众多学生不远千里奔赴昆明求学。茅草棚搭起来的西南联大外面大雨侵盆,屋内小雨滴答。檐下听雨,雪中拉琴,这所最穷的校舍却是当时的沈光耀们神之所向的地方。直至今天,它也依然被誉为中国历史“空前绝后的世界级学术殿堂”。

关键词 大学 创新 西南联大

中图分类号:G647文献标识码:A

西南联大存在时间不满九年,就读学生不过八千,和影片中一样条件简陋,生活艰苦,但却培养出了一大批人才,其中包括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李政道,三位国家最高科技奖获得者——黄昆、刘东生、叶笃正,六位“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郭永怀、陈芳允、屠守锷、朱光亚、邓稼先、王希季,近百位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院士。在科学、教育、新闻、出版、工程技术、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都有不少西南联大校友成为业务和政治骨干。在台湾和海外,有重大成就的联大校友,也不乏其人。

为什么在艰苦简陋的条件下,西南联大能培养出如此多创新人才?这美国弗吉尼亚大学历史学教授JohnIsrael(中文名易社强)就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多年的研究,他说:“西南联大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意思的一所大学,在最艰苦的条件下,保存了最完好的教育方式,培养出了最优秀的人才,最值得人们研究。”

联合办学本身便是一件不易之事,对于清华、北大、南开这三家中国最负盛名的高等学府更是如此。三校不同的历史与传统,各异的校风和学风,再加上恃才傲物、各有所长的教授名家们,想要融三校为一家谈何容易?在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碑文中冯友兰写到“八年之久,合作无间,同无妨异,异不害同,五色交辉,相得益彰,八音合奏,终和且平”。这种合作精神正是联大值得纪念的重要特质。这种合作并非简单的机构合并或是单纯的院系调整,而是一种灵魂的契合,心意的相通,以及内在气韵的融合,三所高校本来就有“通家之好”,清华的冯友兰出身北大,北大的胡适是清华人,南开的黄珏生是清华出身,清华校长梅贻琦则是南开第一届毕业生。三所高校内复杂的亲缘关系使得彼此天然具有一种亲近与包容的感情,而相似的办学理念和学术追求则使三者间具有融合的基础。

偏居一隅的西南联大之所以能够培养出众多的创新型人才,除了注意保持三校之间的平衡之外,其辉煌成就的取得主要得益于高效的运行机制、自由度学术氛围和独立的办学理念,而对于国族的忧虑、文化的热爱,以及追求理想的信念也是贯穿西南联大始终的精神内涵。

西南联大具有“教授治校”的传统和高效运行的校务委员会制度。西南联大日常事务处理和重大决策都是通过校务委员会制度这种特殊管理模式而实现的。联大行政处室只有三个:教务、总务和建设,建设处后改为训导处。行政结构虽简单,联大却通过灵活多样的委员会承担或分解了行政职务,包括今天大学的教务、科研、后勤、人事、财务、规划、基建、保卫等若干处室的职责,甚至覆盖了学术委员会、职称评定委员会、校区管委会的职能!西南联大就是通过常委会、校务委员会、教授会和其他明目各异的委员会进行学校管理与发展规划的。表面上看常委会权力很大,但实际联大做出的每一项决定几乎都是出于教授意愿,能够代表广大师生的想法,并不是由少数领导一拍脑袋决定的。常委会几乎不干预校务委员会或教授会的决议,意见不统一时往往投票决定,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虽然“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但联大“有派系而无派系斗争”。

“为什么当时条件非常差,西南联大也不大,却培养出了那么多的人才?”西南联大毕业生邹承鲁院士回答非常简单,就两个字:自由。邹承鲁对生物化学非常有贡献,60 年代轰动一时的胰岛素就是他们发明的。他说,西南联大那几年生活最美好的就是自由,无论干什么都凭自己的兴趣,看什么、听什么、怎么想都没有人干涉,更没有思想教育。比如那时候,什么样立场的同学都有,不过私人之间是很随便的,没有太大的思想上或者政治上的隔膜。宿舍里各个系、各个级的学生都有,晚上没事,学生们也是海阔天空地胡扯一阵。有骂蒋介石的,也有三青团拥护蒋介石的,而且可以辩论,有时候也挺激烈。可是辩论完了关系依然很好,没有什么。

在学风方面联大似乎更受到北大传统的影响,秉承了蔡元培校长时期“学术自由,兼容并包”的风格,联大人追求的是“自由之思想”。汪曾祺认为联大的自由是可以让他尽情地读书,上想上的课,没有人管,也没有限制。学术自由还体现在学生与老师关系的平等。有一位熊姓学生经常与物理学家周培源进行争论,师生面红耳赤的场景甚至成为南区一景。不理解不赞同教授的意见没关系,师生都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

联大学生水平的确不错,学生的素质也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学术气氛。一个好的体制应该是最大限度地允许人的自由。没有求知的自由,没有思想的自由,没有个性的发展,就没有个人的创造力,而个人的独创能力实际上才是真正的第一生产力。如果大家只会死读书、背死书,开口都说一样的话,那是不可能出任何成果的。

西南联大的老师,自由散漫颇有魏晋之风。已是中国学术史传奇的西南联大,是由一个个传奇般的学术群星所谱写的不老传奇。那个时代的战时烽火,仿佛点燃了学界群星的才华与激情,他们不仅学贯中西、名动当世,而且个性卓异、特立独行,他们学术独立、思想自由,不对权贵低首,不为斗米折腰,完美地彰显着新文化的精神。他们人格独立、不党不官、敢于批判、一士谔谔,他们苦中作乐、诗意栖居、妙赏深情、怡然自得,这或许是历史上最能重现魏晋风骨的一群有趣的人,斯人远矣,但风流依然让后学怀念。

刘文典的讲课“开宗明义,讲清课题后,即不再翻阅书本,也没有讲稿或教案之类,即兴抒发,或作文字的训诂,或作意境的描绘。有时作哲理上的探讨,有时作情感上的抒发,引经据典,汪洋恣肆,忽如大江之决堤,忽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口渴了,端起小茶壶呷上两口,润润嗓子,讲累了,点燃一支烟,猛吸几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兴浓时,会击节而歌,无所顾忌。兴之所至,说文论诗,出口成章,左右逢源,挥洒自如,又是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刘文典讲《文选》选读,曾经将课堂搬到月光下。有一次,他上了半个小时就提前下课,对学生说改在下周三晚饭后七点上课,原来那个星期三是阴历十五,到了那天,校园里学生围坐成圈,刘文典坐在中间,在皓月之下讲解谢庄的《月赋》,他吟咏出篇中名句:“白露暧空,素月流天,……升清质之悠悠,降澄辉之蔼蔼。……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引经据典,详加讲解,美文与共,月色悠悠,学生沉醉其中,不知今夕何夕。无独有偶,吴宓也曾把课堂搬到月光底下。

闻一多讲唐诗是联大叫座的课。闻一多最赞赏五言绝句,认为五言绝句是唐诗中的精品,二十个字就是二十个仙人,容不得一个滥竽充数。汪曾祺说:“能够像闻一多先生那样讲唐诗的,并世无第二人。因为闻先生既是诗人,又是画家,而且对西方美术十分了解,因此能将诗与画联系起来讲解,给学生开辟了一个新境界。”他讲唐诗,不蹈袭前人一语。讲晚唐诗和后期印象派的画一起讲,特别讲到“点画派”。中国用比较文学的方法讲唐诗的,闻一多当为第一人。闻一多讲《诗经·采薇》,他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是千古名句,写出士兵战时的痛苦,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境界。”他讲时还摸着抗战开始时留下的胡子,流露出无限的感慨。闻一多讲《楚辞》有一个特点,他往往等天黑下来的黄昏,在教室之外,点个香炉,拿个烟斗,然后开始念《楚辞》的名句。《楚辞》很复杂,但句子很优雅。每逢讲一些悲痛的词句时,学过戏剧的闻一多总能朗诵得特别感人。而且因为闻一多每次讲课都有新的内容,所以很多人赶着来旁听,尽管这样没有学分。

独立、自由、民主是《无问西东》中西南联大的精神,是所有学校——小学、中学、大学的楷模。在著名的“钱学森之问”中,钱老认为“回过头来看,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成就能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现在中国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一所大学能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没有自己独特的创新的东西,老是‘冒不出杰出人才。”

“无问西东”就是听从自己内心去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是一种情怀,是一種精神。现在任何一个三本院校,都比西南联大的物质条件优越得多,但是今天的大学生,相较于那个年代,读大学更多的是就业的通道,这种家国情怀就淡多了,没有情怀何来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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