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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姥姥进大观园”看《红楼梦》(前八十回)

2018-04-22徐佳慧

北方文学 2018年8期
关键词:刘姥姥大观园人物形象

徐佳慧

摘要:曹雪芹所著《红楼梦》(前八十回)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其中,刘姥姥在“刘姥姥进大观园”相关章节中大放异彩。尽管刘姥姥出现次数屈指可数,但这个看似“芥豆之微”的小人物在《红楼梦》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本文旨在以刘姥姥进贾府(大观园)为主要切入点,分析“刘姥姥进大观园”相关章节在《红楼梦》中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红楼梦;刘姥姥;大观园;人物形象

《红楼梦》初名《石头记》。一如第一回所言,“原来就是无材补天,幻形入世,蒙茫茫大世、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曹雪芹十年心血,意图借托石头以写“世态炎凉”。

《红楼梦》前八十回纯熟自如的运用白话,在人与环境的冲突中塑造了一个个个性复杂、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打破了传统的思想和写法,不以单一、严整、和谐作为形式美的追求,而表现人物多面、复杂、独特的个性。不仅是贾宝玉、林黛玉等贯穿全文的主要角色,书中对刘姥姥、秦可卿等人物形象塑造也跃然纸上,生动灵活。其中,刘姥姥这一形象的塑造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一、刘姥姥形象及性格

曹雪芹通过个性化语言、细节描写、对比映衬等多种手法,将刘姥姥这一形象塑造得跃然纸上,使刘姥姥成为了不朽的艺术典型。《红楼梦》前八十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二进大观园,此二进看似“芥豆之微”,实则丘壑遥远。在雅文化的大背景下,刘姥姥闯入贾府的同时,也使俗文化在这个舞台上得以展现,雅俗文化的交织碰撞中,传统文化的本质映现在字里行间。

(一)具有喜剧色彩

刘姥姥给贾府带来了欢声笑语,因进大观园后种种喜剧之举而久负盛名,这个有趣、为人取乐的角色,使严肃沉闷的贾府多了一抹生命的亮色。

李纨给贾母送花,凤姐拉过刘姥姥,将一盘花横三竖四的给她插了一头。刘姥姥道:“我这头也不知修了什么福!今儿这样体面起来。”颇有丑态,惹得众人大笑。在宴席上,凤姐和鸳鸯商议定了单拿一双老年四楞子象牙镶金筷子与刘姥姥,待刘姥姥入了座,拿起箸来,道“这叉爬子比俺们那里铁锨还沉,那里犟的过他!”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在开席时,贾母“请”音刚落,便见刘姥姥起身高喊“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母猪不抬头。”使得上上下下都哈哈大笑,地下的人无一个不弯腰屈背。

(二)朴实善良

刘姥姥是一个“久经世代的老寡妇”,地地道道的村庄农妇,结缘贾府只因女婿王成祖上与王家连了宗认作侄儿,便在家境无着落时,想法子来寻求援助。

在姑爷狗儿抱怨生活艰难时,刘姥姥劝“村庄人哪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多大碗吃多大饭”,朴实勤恳;在经济稍有改善,二进大观园时,她不忘救济之恩,带了好些瓜果野意,善良知恩;在凤姐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后,她喜道“俗语说‘瘦死的骆驼比马还大,凭的怎么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老腰还粗呢”,只这一句粗俗的话,便显出了平民贵族生活状态的天差地别。

在大观园中,众人称赞蝉翼纱(软烟罗)并要用作糊窗子时,刘姥姥也觑着眼,看个不了,念佛说道:“我们想他作衣裳也不能,拿着糊窗子,岂不可惜!”更是从细节之处生动展现出刘姥姥这个乡下人的淳朴、朴素。

(三)不免粗俗

刘姥姥身上有着农民的朴实、知恩图报,却也不免粗俗。刘姥姥的穿戴、行为、语言、思想中,无一不透着粗俗的气息。

大观园中,在刘姥姥头上戴花,引得众人大笑时,刘姥姥道“我虽老了,年轻时也风流,爱个花儿、粉儿的。今儿老风流才好。”简单的审美、朴质的语言中,透着一种乐观的心态和生命的张力。在藕香榭行酒令时,该刘姥姥时,刘姥姥用“是个庄稼人”“大火烧了毛毛虫”“一个萝卜一头蒜”“花儿落了结了个大倭瓜”接令,说出了乡下人的“俗语”本色,使行酒令过程充满了欢笑与生气。

刘姥姥作为“俗文化”的典型代表人物,与贾府为代表的四大家族、豪门世族的“雅文化”,看起来似格格不入,但又在一片欢笑中自然的融和一体,兼有雅俗共赏之妙。

二、刘姥姥形象作用

刘姥姥与贾府内部矛盾毫不相关,是封建世家的局外人。但她的每一次出场,都用意匪浅。刘姥姥的初次登场出现在第六回,而前五回内容都是全书之序曲铺垫,从第六回真正拨云见日。二次登场进大观园,又恰逢贾府由鼎盛开始走向衰败的转折时期。

(一)行文线索

刘姥姥贯穿全文,穿针引线,是封建世家贾家由兴盛到鼎盛至衰落的见证者。

一进荣国府,贾府处于兴盛之时。书中以刘姥姥视角仰视荣国府侯门风光。门前的石狮子、簇簇的轿马,仆人丫鬟的体面、十足的架势,物件之精致、酒菜之丰盛,都是贾府处于兴盛之期的表现。才入堂屋,“不辨是何”的香气扑面而来,竟使刘姥姥身子如在云端一般。满屋里之物耀眼争光,使刘姥姥头晕目眩。

二进大观园,贾府达到了鼎盛时期。元妃册封使得作为皇亲国戚的贾家风头更盛,特地修来大观园作为“省亲别院”。气派宏大的“省亲别院”,一道茄鲞“到得十来只鸡来配他”,熬茶需用旧年蠲的雨水,达到鼎盛之期的贾府,可谓穷奢极欲、醉生梦死。贾府众人不屑去吃的糕點,在刘姥姥眼中,小面果子都玲珑剔透,“我们那里最巧的姐儿们,也不能铰出这么个纸的来。”

刘姥姥与贾府的衰落遥遥相关。在前八十回中,对贾府豪奢繁锦生活状态的揭露,也恰是为四大家族财力权势的衰落、内部矛盾的激化、崩溃局面的到来埋下了伏笔。贾府之衰败在宝玉梦入太虚幻境,见得“金陵十二钗”判词时,便可窥见一斑。其中,巧姐判词如下: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可隐隐知晓,刘姥姥应在第三次入贾府时,见得贾府衰败之景,并救得凤姐之女巧姐于水火之中。

(二)见证贵族腐朽

刘姥姥不仅是全书的线索,还是贾府(四大家族的缩影、代表)腐朽生活状态的见证者。

在刘姥姥的“陌生化”视角下,贾府钟鸣鼎食之家、簪缨世族之贵的华丽富庶被展现的尽致淋漓。“大红撒花软帘”、“银唾沫盒”、“石青刻丝灰鼠披风”,都不足以表现出贾府之奢。会发出咯当咯当响声的“金钟铜磐”,险些被刘姥姥当做姑奶奶的平儿,真实从细节之处展现了贾府之荣华。

在二进大观园的宴席上,刘姥姥拿着象牙镶金的筷子,只觉不听使唤,觉得“这里的鸡儿也俊,下的这蛋也小巧,怪俊的。”在行酒令时,刘姥姥要将自己的杯子换成木杯,生怕失手打了这磁杯,可哪知贾府这样的世胄权贵,“断没有那贱东西”,木杯都是黄松木制得。

(三)映衬作用

刘姥姥作为“俗文化”的代表,对书中的其他人物起到映衬作用。在刘姥姥的衬托下,一些重要人物的形象更加立体化,性格更加丰富饱满。

在刘姥姥的映衬下,凤姐逢迎贾母之态得到展现,使凤姐的复杂形象更加饱满、立体。王熙凤是刘姥姥在贾府所见第一个主子。在刘姥姥像凤姐求助救济时,“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凤姐,“也不接茶,也不抬头”,所言“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睥睨倨傲姿态尽显无疑,足显示出其独尊地位。二进大观园,在贾母寿宴席上,王熙凤为讨喜贾母,和鸳鸯商议拿刘姥姥取乐。在宴席上单拿一双老年四楞子象牙镶金筷子与刘姥姥,使刘姥姥出丑。在行酒令时,凤姐因想要听刘姥姥的笑话,故意说错令。这些场景又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王熙凤势力、逢迎的一面。

《红楼梦》前八十回虽有刘姥姥的伏线千里,和悲剧伏笔(如金陵十二正、副衩判词)埋下先声,但还并没有达到作者曹雪芹真正想要达到的“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悲剧。作者未得完成,实乃一大遗憾。但仅此八十回,只观刘姥姥进大观园,便可见得《红楼梦》之精妙无双。

这部似癯实腴、字字珠玑之作,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作者单位:西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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