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析教育和洗脑对正确义利观的塑造价值

权思芹 杨桃莲

摘要：信息泛滥催生辨析教育和洗脑的重要意义，尤其二者在常规的信息傳递中几乎雷同，这对人们树立正确的义利观构成了极大的困扰。通过引入洗脑的四大特点，即虚假、强制灌输、为了自己的利益、暴力，从四个维度对教育和洗脑进行辨析，探讨二者的本质区别，即洗脑是灌输虚假错误的信息借以控制他人，而教育是传递科学正确的知识藉以塑造他人，并引导受教育者具备自我思维，包括改良知识的批判性思维和创造知识的创造性思维，并创造社会价值。教育不是洗脑，教育的目的之一就是培养人们反洗脑的能力。

关键词：辨析;信息;教育;洗脑;义利观

随着信息化的飞速发展，人类信息正呈现出几何级井喷增长的态势，逐渐发展形成当今社会信息多元的格局，使得人们接受信息的渠道越来越宽泛、内容越来越庞杂。世界洗脑组织利用人们辨别能力的缺乏异军突起变得越来越强大，对作为传统信息高地的教育行业形成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挑战。教育和洗脑之间二者是相克相生拟或相伴而行，辨析教育和洗脑的关联，对人们树立正确的义利观具有深远的启发意义。

一、教育和洗脑的含义

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对洗脑的定义是：向人强制灌输某种思想观念以改变其原有的思想观念;对教育的定义是：按一定要求培养人的工作，主要指学校培养人的工作即用道理说服人，使其照着规则、指示或要求行事。从词典的定义来讲，洗脑和教育都是意图通过信息传递改变或说服他人，而它们的区别也十分明显，即是否强行灌输思想、是否改变其原有的思想，意图思想操纵和控制，而教育似乎更加温柔和人性，强调培养和行事，不强求思想，意图使受教者遵从公序良俗。

洗脑这个词最早来源于KJB，全称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即前苏联的谍报机构，他们不断给受拷问的人灌输理念，从而控制那个人，这套操作就是洗脑。洗脑可分为政治洗脑、经济洗脑、宗教洗脑，洗脑方式有感官洗脑、潜意识植入、催眠术、精神分析、电击、脑前叶白质切除术等。此外，依据洗脑的深度又可分为几个不同的阶层，它像一切事物一样，有低级、中级和高级的差别。最低级的洗脑是用拙劣的手段强迫人们忘记正确的东西。最高级的洗脑则是灌输让人膜拜的信仰，变成群体的信仰，没有人拒绝信仰，除非他不明白什么是信仰[1]。通过对教育和洗脑的描述可以了解到二者的区别，首都师范大学哲学系陈嘉映教授将教育和洗脑的区别概括为：洗脑即虚假、强制灌输、为了自己的利益、暴力[2]。接下来根据这四个特点对教育和洗脑展开具体的探讨。

二、问题聚焦

谈到教育、洗脑，首先应厘清什么是教育、什么是洗脑？其意不同就不能把二者混为一谈，但是教育和洗脑的关系是什么？二者到底有何区别？通俗而言会觉得教育就是好的事情，洗脑就是坏的事情，但二者真的如此泾渭分明吗？其实有时也不是那么容易分清的，尤其是对于现代社会而言。如果回首几千年前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他们的某些社会政治制度是不被现代人所接受的，比如皇权封建专制统治制度，今天看来就觉得当时的人们被统治者洗脑了。换言之，几千年过后，我们的后代看现代社会是否也会有这种不被他们接受的分歧呢？他们是否也会认为我们现代人也是被洗脑了呢？尤其是当前面对电子网络时代，每个人的思想都是无上的自由，信息大爆炸使得人们接受的文化、理念、价值观是非常多元的，因此厘清两者之间的实质关系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教育不是洗脑，洗脑不是教育，如果洗脑给予被洗脑者的是真知的收获了，这时的洗脑是教育吗？可从洗脑的特点虚假、强制灌输、为了自己的利益、暴力四个维度进行辨析：

首先虚假。世界上三大宗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分别信奉上帝、安拉和如来，这些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宗教的影响力却是空前的。宗教给予其教徒的信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虽然不可否认在历史上宗教都是统治阶级利益服务的工具，便于其社会治理和国家统治而言，价值是巨大的，即便今天很多高校还有神学院。想象的虚假事物成为了信仰的载体，这显然是社会发展的阶段性产物。面对历史悠久的宗教信仰能把它定义为洗脑吗？

其次强制灌输。1986年4月我国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是我国首次把免费的义务教育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法律规定适龄儿童和青少年都必须接受义务教育，国家、社会、家庭都必须予以保障和配合，其实质是国家以法律的形式对适龄儿童和青少年实施一定年限的强制性教育。故义务教育又称强迫教育和免费义务教育[3]，其目的是为了提高整个民族的综合素质，这对整个社会以及人类的发展都是具有很大意义的。面对免费的义务教育能把它视为洗脑吗？

再次为了自己的利益。对于国家而言，民众的文化素质、接受教育程度越高，国家自然会发展得更好，因此教育是为了国家利益。但国家是由每一个公民所组成的，每一个人接受知识、开拓视野、提升智力最终的受益者也是其个人自身。从小学、中学、大学到研究生，每个层次的提升都使得受教育者在不断的刷新自身的文化素养和社会技能，最终都在社会大舞台上挥洒着自己的满腔热血，为人类社会的发展贡献自身的力量。人的发展离不开国家，国家的发展也离不开每一个人。人类社会由人组成，社会最终的发展也是人的发展，所以最终受益的也是人类自身。能说人类自身的教育和发展是洗脑吗？

最后暴力。暴力包括语言暴力、身体暴力、心理暴力以及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产生的网络暴力等。在教育的过程中暴力一直存在，而且往往以爱的名义实施，可能很少有孩子没有被自己的父母暴力教育的。虽然人人都知道暴力不对，大力抵制暴力，但是不代表教育中暴力行为不存在。随着社会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社会更加重视和谐发展，暴力行为势必会越来越少，但暴力给人尤其是青少年带来的精神和肉体伤害是不容忽视的。以爱的名义实施的教育暴力是洗脑吗？

准确的理解和回答这些问题，有助于更好的明确教育和洗脑的相同点和不同之处，更充分的彰显教育塑造人的价值，更透彻的揭示洗脑对人们造成的伤害。

三、教育和洗脑的模糊区间

通过上述辨析发现，教育和洗脑之间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似是而非、彼此难分。究其原因，教育和洗脑都是信息传递的方式和手段而已，传递科学知识的是教育，传递错误信息的是洗脑。没有永恒的真理，真理和谬误之间仅一步之遥，知识和信息存在重叠的区间，这就是教育和洗脑混淆的原因。

在人类认知和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教育也好洗脑也罢，都可视为构建一个健全的社会所需。为了人类社会的和谐发展，可以想象一个上帝来鞭策自己、一个如来来拯救自己，“人类社会的成员有着共同的基本精神素质，共同的支配他们的精神和感情运行的规律，都以圆满解决人类的生存问题为追求的目标” [4]。某种程度上讲，社会建构人的思想，环境影响人的观念，尤其是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每一个人的思想无时无刻不受到海量的外部信息传播的影响，这时的每个人都被无所不在的社会信息“教育”或“洗脑”了。同时，社会环境不同、接受教育层次不同、个人经历不同导致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也不同，就像莎士比亚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这时区分教育和洗脑的关系是很难达成共识的。

教育和洗脑其实只是人类创造的两个词汇而已，是人类赋予了它们字面的定义。相比较教育和洗脑，教育这个词出现得更早，更正规，更容易被接受。教育就是社会发展的约定俗成，当然在约定俗成的条件下教育也可以是其他的任何词语。正因为人们受社会大环境的影响，往往对一些极端事物的看法总是想得理所当然，从而忽略了对极端事物思考的机会、丧失了对洗脑的鉴别能力，这也是洗脑行为大行其道的基础。

对于危害社会的洗脑行为，也应该从教育的要义出发探究他们所具有的信仰，找出其所持信仰的道理所在、根源在哪，并指出其所认为的道理的东西其实不合道理。也许不能说服他们，但至少可以让自己变得更懂道理，更不容易被洗脑。拥有不被洗脑的能力是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四、教育和洗脑的明确区分

教育和洗脑的区别依赖于人类社会达成共识的价值观，历史阶段不同社会价值观亦不同，甚至是大相径庭，比如以极端自私为出发点的资本主义和以大公无私为出发点的共产主义就是天壤之别的典型。归根结底是人类认识事物本质能力不同所导致的，比如人类在16世纪才发现“日心说”，19世纪才发现共产主义是人类未来共同利益的出路和历史必然。

洗脑的典型案例是传销，与洗脑的四个特点高度吻合：其一制造假象，心理学上有个叫做皮格马利翁效应（Pygmalion Effect）即“人们会不自觉的接受自己喜欢、钦佩、信任和崇拜的人的影响和暗示”，而传销组织利用人的心理，制造出“神”的形象，“神”说什么传销者就做什么;其二强制灌输，让传销者与世隔绝，通过控制活动范围、没收通讯工具孤立传销者的信心和精神，当一个人陷入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是其价值观最脆弱的时候，这时给他讲传销组织所谓的人生观、价值观便会深深的相信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其三为了自己的利益，传销组织利用群体效应，通过喊口号做游戏谈理想，表面鼓舞人心，实质为骗取下线笼络钱财;其四暴力，传销组织为了能够有效地控制传销者往往都会采用暴力控制行为，以防反抗和逃跑。第一财经网曾通过传销亲历者讲述报道：当一些年轻人被传销组织严重洗脑后，面对警方及家人的解救甚至以死相逼也不愿离开暴力、威胁以及牢狱般的生活。可见传销组织把自己的歪理邪说包装之后讲得是多么的头头是道，使得被洗脑者深信不疑。从传销案例可以看到，洗脑除了虚假、强制灌输、为了自己的利益、暴力四大特点外，洗脑场所往往还是封闭和与世隔绝的，被洗脑者毫无人身自由可言，且往往还不觉得自己被洗脑了，等于完全丧失了自我，因此伴随着巨大的社会伤害。

反观教育，被教育者往往具有主观意愿接受教育，而且把学到的知识进行批判性或创造性的改造创造价值、造福人类。教育是一个时代文明发展的根基，是人类社会耐以生存的基础，是未来世界长治久安可持续发展的保障。“教育是一种特殊的实践活动，其特殊性在于他的对象是人，是学生，教育的目标是人的成长，教育的内容是以智慧培育智慧，以心灵滋养心灵，这要求教育必须按照人的成长规律，一切服务于人的成长、發展以及人的未来。” [5] 教育是向受教育者传达真实可靠的真理，受教育者能够学以致用，独立思考，学会批判怀疑并可以提出自己对同一事物的不同见解，且受教育者对于知识的学习、追求是螺旋式上升的状态。邵建教授认为，洗脑恰恰是反教育的，教育和洗脑的区别，盖在于洗脑如果是一种精神控制，教育不但反对任何一种精神控制，而且注重的正是人的精神世界的培养和再造，尤其是怀疑精神的养成用以消解来自任何权力或势力对人的洗脑[6]。钱颖一教授亦指出，教育的价值体现在思维发展上，即塑造人的思维，其中的核心是批判性思维和创造性思维，批判性思维教育强调思维能力的提高和价值观的塑造，从而形成开放式、建设性思维;而作为更高层次的创造性思维来源于知识、好奇心和想象力、价值取向[7]。批判性思维是对知识的建设性使用，即知识改良;而创造性思维是对知识基于人类长远利益的创造性使用，即知识革命。

五、结论

洗脑是对错误信息的粗暴灌输，目的是借助信息控制人;而教育是对科学知识的薪火相传，目的是传递知识塑造人。教育的最终目的是对科学知识的加工创造，即自我思维，包括批判性思维和创造性思维，时代赋予的正确义利观即人类创造价值的激情是创造性思维的原动力，也是社会进步的源泉。教育不是洗脑，教育的目的之一就是培养人们反洗脑的能力。

参考文献：

[1]高德.洗脑术：怎样有逻辑地说服他人[M].江苏文艺出版社，2013：5.

[2]陈嘉映.教育和洗脑[Z].思想国文化讲坛第四十场，2015.

[3]张闯，连宏等.义务教育法基本知识[M].吉林人民出版社，2012：4.

[4]杨斌.什么是真正的教育[M].福建教育出版社，2014：15.

[5]艾里希·弗洛姆著，孙恺祥译.健全的社会[M].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5.

[6]邵建.教育岂能等同于洗脑[N].南方都市报，2012.

[7]钱颖一.批判性思维与创造性思维教育：理念与实践[J].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18，39（4）：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