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牢高质量发展根基

严碧华

3月5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表示，当前我国经济金融风险总体可控，要标本兼治，有效消除风险隐患。加强金融机构风险内控，强化金融监管统筹协调，防范化解地方政府债务风险。

去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今后3年要重点抓好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精准脱贫、污染防治三大攻坚战。

由此足见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重要性。今年两会期间，这一话题备受关注。

3月9日，中央财经大学财经研究院院长王雍君在接受《民生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金融风险主要表现在投机性资金过多、进入实体经济难、企业和整体经济财务杠杆高、隐性财政风险金融化扩散等。

“防控金融风险就是要解决上述问题，比如高杠杆率，隐性债务，降低房地产的金融属性。”王雍君表示，需改进货币信贷政策与政策协调，阻断财政风险金融化通道，强化对影子银行的抑制和监管，在此基础上系统推进市场化导向的金融体制改革，全面管控地方政府债务。“债务筹措是融资，债务使用是投资，如何将‘两张皮变成‘一张皮，是债务与经济实现良性循环的关键，也是控制债务风险的关键。”

潜在风险

3月9日上午，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新闻中心举行记者会，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副行长易纲，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就“金融改革与发展”相关问题回答中外记者提问。

周小川在会上表示，债务增长较快的情况现在已平稳下来，已经进入稳杠杆阶段，甚至是说，广义货币的增长已经低于名义GDP的增长，也就表明，在总量上进入稳杠杆和逐步调降杠杆阶段。

但他也表示，社会上出现了金融控股行为，有的叫金融控股公司，有的不叫金融控股公司，但实质上有一些集团形成了金融控股的做法。可能控股了多家金融机构，可能在不同行业，比如有证券、保险、银行、信托等，这同时也酝酿了一定的风险。

周小川去年11月在《人民日报》撰文指出，总体看，我国金融形势是好的，但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金融领域尚处在风险易发高发期，在国内外多重因素压力下，风险点多面广，呈现隐蔽性、复杂性、突发性、传染性、危害性特點，结构失衡问题突出，违法违规乱象丛生，潜在风险和隐患正在积累，脆弱性明显上升，既要防止“黑天鹅”事件发生，也要防止“灰犀牛”风险发生。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院长刘尚希认为，风险是没有界限的，相互之间可以穿越、转化，防范化解重大风险首先要从整体上评估和认识风险。此外，风险分为公共风险和私人风险，公共风险由政府承担，私人风险由企业和个人承担，两者同样相互影响，“政府和市场要形成合力，才能更好地共同应对风险。”

去杠杆、稳房价、严控地方债

金融风险与杠杆率、地方隐性债务和房地产泡沫等息息相关，特别是高杠杆率已经成为引发系统性金融风险的重要诱因。

在全国政协委员、保监会原副主席周延礼看来，防范金融风险最重要的是要处理好高杠杆问题，一些保险资金加杠杆进入股市，加剧了资本市场风险，这种势头目前已得到遏制。

当然，去杠杆也不能一刀切。

“防控系统性金融风险，最核心的是降低企业债务率、提高利润率，实现金融与实体经济、金融与房地产、金融体系内部的良性循环。”九三学社中央今年提交了题为《既要去杠杆更要优化杠杆》的提案，建议“有压有保，去中促优”，完善市场融资结构，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水平。

在房地产方面，潘功胜在前述记者会上表示，人民银行长期以来一直坚持审慎的房地产信贷政策，我国房地产信贷质量总体上良好，房地产金融风险是可控的。“当然，我们也关注到个人住房贷款、家庭部门杠杆率增长速度有点快，个别房地产企业可能在财务方面比较激进，会有一些风险，这些我们都在密切关注。”

“房地产与金融风险密切相关。”全国政协委员、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杨伟民认为，房地产市场现在是有泡沫的，尤其是在一二线城市，要关注其潜藏风险。

他建议，通过建立新的住房制度和长效机制来稳定房地产市场，使房地产市场逐步走上健康发展轨道。

“房地产市场要有序放开以吸收流动性和发展共有产权。”王雍君说。

也有专家表示，防控房地产市场的风险，关键是降低房地产的金融属性，通过调整贷款利率、增加交易成本等手段，降低过度交易和过度杠杆的金融属性。

地方政府债务方面，自新的《预算法》实施以来，债务总量得到控制。受访专家表示，这并不等于没有风险，因为地方政府存在隐性债务。

“防控金融风险，地方债风险要特别重视。”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经济研究所所长高培勇说。

“现在隐性债务风险的问题比较大。”杨伟民表示，地方政府要有节制地借贷，不要过度举债，特别是不要变换手法举借隐性债务。“地方政府要控制债务新增量，逐步化解存量。”

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刘世锦表示，目前有一些地方隐性债务问题比较突出，“下一步不能再继续增加杠杆，应关掉上升空间，并逐步化解现有债务。”

刘尚希受访时表示，对待地方债务还需要区分判断，如果债务的使用增强了一个地方经济增长的潜力，那么，这种债务就是良性的，风险是逐渐缩小的。“债务筹措是融资，债务使用是投资，如何将‘两张皮变成‘一张皮，是债务与经济实现良性循环的关键，也是控制债务风险的关键。”

监管与供给侧改革

在监管方面，政府工作报告指出要健全对影子银行、互联网金融、金融控股公司等监管，进一步完善金融监管。

杨伟民表示，要控制货币总量，控制信贷增量，同时补齐监管短板，进一步加强金融监管。

全国人大代表、腾讯公司董事会主席马化腾说：“对于此类金融风险，一看到有苗头，就应该分级处置。这里面可以运用很多科技手段，如大数据、人工智能，在后台看他们的资金走向有什么问题，以此加强金融监管。”

保监会原副主席周延礼表示，防范金融风险是金融监管部门的首要任务，应该进一步提高制度的有效性，采取果断措施防范金融风险。同时，制定具体的措施和办法，对风险进行分类，加强监管。

此外，多位受访专家表示，防控金融风险要与深化供给侧改革相结合。

杨伟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谈道，防范金融风险第一步要在实体经济方面继续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继续清理僵尸企业、去过剩产能。“僵尸企业占用了大量金融资源，不去僵尸企业的话就会形成不良贷款。”

“真正从根本上有效控制潜在风险还是需要改革。”刘尚希表示，中国经济已从高速增长时期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要从依靠“物”实现增长转变为依靠“人”实现增长。如果依然主要依靠物质资本、资源消耗维持经济增速，很可能风险越来越大。因此，今后要在教育、文化、科技、创新等与“人”直接相关的领域多下功夫。

“我个人认为，当前最重要的是将经济做实做优。各级地方政府政绩观需要有很大调整，从高质量发展和指标体系来讲，恐怕不能GDP挂帅，而要更多地重视就业、质量效益、风险防控等，并在这些方面探讨一些新的目标性指标。”刘世锦说。

专家认为，房地产市场现在是有泡沫的，要关注其潜藏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