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化教育的新方向：美国微型学校的发展与启示①

郭少青

（深圳大学，广东 深圳 518060）

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人类的发展进程已逐步脱离集体化、规范化、流水线式的工业时代，在后工业时代的今天，个体的自我选择和差异化发展显得更为重要，因此，可以说个性化教育将成为未来的教育发展方向。而“微型学校”便是科技时代教育改革实践者们对个性化教育的一种新型尝试，其以技术为载体，引领了个性化教育的未来发展新方向。科技时代下“微型学校”起源于美国，在过去的十年内，在美国的加州、德州等地开始兴起一种介于私立学校和家庭学校之间的“微型学校”，以个性化教育为宗旨，以小班化教学、规模微型化的学校为依托，成为了美国私立学校发展的新方向，也成为了顺应科技发展和社会发展的“未来学校”的模型。其通过把大数据技术等尖端科技渗透到教育的核心环节，重新构建了学校的教学模式和学生评价模式，实现了“精准化”的个性化教育，同时增强了对学生个体和整体的教育预测性。近年来我国也受到了美国微型学校发展的影响，开始探索“微型学校”的本土化路径。

一、美国微型学校的兴起与发展

（一）美国微型学校的内涵

近年来迅速发展的美国微型学校（Micro-School），是一种新型的，介于家庭学校（homeschooling）和私立学校之间的学校模式。其以小班教学、混龄教学和混合学习为特色，一般情况下整个学校只拥有个位数的教室，学校规模很小。如AltSchool每个班级人数控制在25-30人。同时，美国微型学校的整体规模均较小，一般全校规模不超过150人。如爱克顿学院初建时全校只有12个学生，现在每所学校的最大容量也不超过120人。AltSchool建立的第一所学校只有20名学生，到2015年，AltSchool的8所学校一共仅有330名学生，每所学校的规模在35-120人之间。

大部分微型学校的教学方式以翻转课堂（flipped classroom）和混合学习（blended learning）为路径进行教学。与此同时，微型学校主要采取项目化的方式开展学习，学生都有个性化的教学进度表。在教师角色方面，微型学校中老师的角色也有所突破，其从传统的集课堂安排、授课为一体的核心地位，转向辅导学生和引导学生的角色。虽然老师在课堂中的角色看似“边缘化”，但其在学校中的地位却提升了许多，由于微型学校扁平化的管理结构，教师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性，可创设课程等。微型学校实现了全面的科技化管理，包括了课堂管理的完全智能化、学生行为分析的数据化、学校管理系统的信息化和社区协同的信息化（见表1）。

表1：传统学校与微型学校之间的差异

（二）微型学校的理念

一些专家认为，微型学校的“一间校舍即是学校”的理念将改变对人们对传统学校规模的概念，其个性化定制化学习的模式将改变私立学校的发展方向。［1］大部分微型学校设立的初衷都是为了对传统教学模式进行变革。在微型学校办学者来看，进入21世纪市场的交易方式、信息的传播方式、人们的交往方式都已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大部分的学校依然沿袭着工业革命后的教育模式，通过分年级分年龄标准化的课程设计、灌输式的授课模式对学生进行教授这种同质化的教学方式，使得每个学生的教学目标、教学进度甚至教学方法同一，这虽然提高了教学本身的效率，但却扼杀了学生之间的个性差异。同时，这种同质性的班级授课模式，在大数据、互联网、物联网、云计算等先进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也滞后于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因此，大部分微型学校致力于通过改变班级的组织方式、老师的教学模式、学生的学习模式和学校的经营管理方式，积极对教育进行全面的改造。比如AltSchool不仅自己开设了微型学校，还研发了学校管理的计算机系统服务于美国的传统学校，希望通过计算机平台的改造助力传统学校的内部改革。

美国微型学校强调从学习中赋予学生自主独立性、批判性思维、企业家精神、合作精神等。比如爱克顿学院的理念是，学习怎样做和成为什么样的人，比知识本身更为重要，而AltSchool的课程设计中，包括了思维、生存、交际和知识，其中仅有“知识”同传统教学中的课程设置相关，其他均围绕学生能力培养而展开。

（三）美国微型学校的发展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美国便开始尝试开设微型学校，这些学校旨在突破传统规模化学校的弊端，建立一种更为亲密和个性化的学习环境。相关研究表明，这些学校能给予个体更多的关注，学校环境更为安全，为学生提供了更多的教育选择，拥有更低的辍学率，同时学生也拥有更高的学业成绩。但是也存在着很多发展困境，如增添了老师的额外工作负担，并不能真正为学生提供丰富的课程选择等［2］。因此，在流行了一段时间后，微型学校的发展逐步停滞下来。进入到21世纪，随着科技的快速进步，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等技术的发展，信息化技术逐步从技术层面上克服了当年微型学校设立中所面临的困境，因此在最近几年内又逐渐风靡起来，如旧金山的Brightworks学校、丹佛的高地微型学校（Highlands Micro Schools）、新奥尔良微型学校（NOLA Micro School）等，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量子物理学习营（Quantum Camp）、爱克顿学院（Acton Academy）和以工程师办学为背景的AltSchool和可汗实验学校（Khan Lab School）等。［3］

二、美国微型学校的主要特征

（一）微型学校改革了学校管理的方式：灵活、融合与民主化

1.微型学校开设和变革的灵活性

一方面，大部分微型学校的占地面积不大，同传统的规模较大的学校相比，微型学校的创办由于其对校舍、设备的要求不高，大大降低了开办的难度和成本，市场准入门槛较低，有利于致力于从事教育行业的变革者的进入；另一方面，由于大部分微型学校并不设有校长或更多行政层级的管理人员，行政管理扁平化，相对于传统大规模学校在管理上更加灵活和机动。如果依靠传统的学校行政管理系统，不设立校长或者管理人员，学校将陷入运营的困境，难以持续发展下去，因此很多微型学校开发了先进的学校管理系统，通过计算机本身对学校的各类大数据信息进行沉淀、整理、汇总、分析。比如AltSchool建立了一个中央管理系统，包括了学生的学习管理系统、录取系统、招生系统、财务系统、成绩记录系统、行政系统、采购系统及家长、教授之间的沟通交流系统等，几乎学校所有的运行管理都可以在网络上进行。通过这个系统，也缩短了原有的反馈信息收集的时间，提升了数据积累的量级，因而能更快输出学生的需求样本，成为Altschool学校的模型基础。［4］

2.微型学校管理的融合性

学校同社区的协同一直以来也是传统学校努力的方向，同传统学校所不同的是，微型学校与家庭和社区的融合不论在深度还是广度方面都更进了一步。首先，一部分微型学校发展之初类似于家庭学校，其本身的教学管理理念就与家庭和社区紧密联系。第二，因为教学管理的特殊性和价格的昂贵性，目前就学于此类学校的学生家庭都极为关注学生的教育，更愿意积极参与学校和学生的管理过程。第三，科技承载使得深度的学校-社区融合模式成为可能。一部分微型学校致力于科技研发，依托科技教学管理软件，让家长直接介入到学生的学习内容、学习状态和学习方式当中去。比如，AltSchool专门研发了AltVideo软件，可以把学生的课堂活动情况通过摄像头和麦克风完全记录下来，家长们通过软件可以随时随地查看孩子在学校的学习活动、学习进度和成绩情况，也可以及时和老师一起给孩子制定每周的学习任务。同时，AltSchool的Parent Feed系统可以让家长查看到老师的留言，同老师及时沟通，查看孩子的学习情况。［5］

3.学校组织管理的民主化

相对于传统的学校，由于行政管理结构的扁平化，微型学校的老师们地位相对更高，在大部分的微型学校教师都可以自主安排自己的教学内容，利于教师的能动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的发挥，对教师的个人发展和能力提升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比如AltSchool的员工中只有1/3是教师，教师在学校中的作用能得到更大的发挥，其也被赋予了更多的权力去进行教学。

（二）微型学校深化了教学方式的变革：真实、机动与智能化

1.教学空间环境的真实性

微型学校对混龄教育模式的引进，旨在对学习环境进行空间再造，使得整个班级和学校变得更像一个学习型的社区、一个真实的社会，大家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类似于家庭学校的氛围。微型学校不仅重视知识性的正式学习，也非常重视非正式性的社会化学习，如社区实践、社区服务等。几乎所有的微型学校都将在线课程学习作为教学中较为重要的一部分，比如爱克顿学院本身的老师是不讲授数学课的，学生都通过梦想盒子（Dream Box）或者可汗学院（Khan Academy）的在线课程完成学习。引入在线课程，可以充分利用社会上的优质教育资源，拓宽学生学习的空间，使得学生的学习更为开放和全面。

2.课堂组织方式的机动性

大部分微型学校的课堂组织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日程和方案，老师们可以根据学生当日的需求灵活机动地开展当天的教学活动。比如在AltSchool，每天学生们都会开两次例会，每天早上的例会，学生们会自主规划一天的学习，每天下午的例会是每个学生总结一天学习情况的时间。这样，不仅让学生学会在公众面前的自我表达，同时也锻炼了学生们自主安排学习的能力。

3.课堂管理的智能化

大部分微型学校都建立了以任务为驱动的教学模块，学生们只要通过ipad或者电脑在线完成任务即可。比如AltSchool研发的学习列表（Playlist），就是一组学习工具，学生可以通过学习列表查看自己的学习计划。教育团队也通过学习列表审查学生的作业，提供学习反馈，查看学习进度等。部分微型学校实现了课堂管理的智能化。如爱克顿学院、AltSchool都在教室里装了摄像头和麦克风，可以纪录学生的学习和行为的情况。学校可以通过回顾课堂教学情况，对学生的学习情况进行评估，也可以通过这些数据来分析学生的行为，同时提升教师的教学技巧。

（三）微型学校促进了学生学习方式的变革：主动、动态与跨学科

1.变被动学习为主动学习

目前，大部分的微型学校鼓励学生自主学习和自己安排学习，同时以项目完成的方式进行学习，教师在课堂中更多起到引导的作用。比如在爱克顿学院，老师被称为向导（guides）而非老师。学生们每天有2.5小时的在线课程学习时间，每周有3次2个小时的项目学习，这种以任务驱动为导向的学习方式，往往是通过计算机系统完成的。

2.变固化学习为动态学习

微型学校对学习时间、学习内容的设定都是相对动态的。微型学校的老师依托技术平台，对学生进行弹性、动态的管理，而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也变固化的学习方式为动态的学习方式。如在传统学校中，同一个年级的学生的学习进度基本是一致的，但是在微型学校，学生并不要求按年龄划分明晰的学习进度，比如三年级的学生如果接受能力更强，可以学习五年级的课程，即每个学生的学习方式和学习进度都有所差异。

3.变单项学习为跨学科学习

微型学校大多数采用“项目化学习”的方式，这些项目本身往往以问题为导向，不存在学科划分的问题，同时这些项目化的学习不仅是知识性的传授，更在于使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可以充分应用自己原先所储备的知识解决问题，同时创建出许多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6］实现学科知识的全方位应用。同时，大部分微型学校的课程并不以学科界限来划分，而是以领域来划分。以AltSchool为例，其主要的课程包括思维领域课程、生存领域课程、交际领域课程和知识与经历领域课程。所有的课程都通过项目、小组合作、主题教育等完成。

（四）微型学校实现教育的个性化：全面、科学与精准化

1.对学生评估的全面性

微型学校以小班化教学为基础，依靠大数据技术的智能化分析，对学生评估真正做到了全面性。第一，微型学校中的班级规模均较小，老师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教学，而是引导、观察和设计学生个性化的学习进程，即其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评估学生，因此老师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对学生进行全面考察；第二，大部分微型学校采用混龄教育，老师更容易在班级中进行分化考察，发现学生的不同之处；第三，部分微型学校依托科技平台，对学生的学习情况、行为模式进行微观的碎片化的全方位的记录，通过后台的大数据技术对学生进行学习情况的预测和评估，避免了人工评估的片面性，可以真正实现学生的形成性评估和多元评估。

2.个性化教育决策的科学性

个性化学习决策，不仅要针对学生课程设计、课堂组织方式等方面进行决策，同时对课程体系的选择，对老师的选择、培养，对学校的发展方向等方面，均需要进行决策。在微型学校中，大数据技术突破了传统的对教育信息收集的局限性，实现了对海量数据的全方位记录和掌握，包括学生的家庭背景、学生的学习情况、教师的素质等，有助于教育决策者及时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针对学生进行精准化研判并做出科学化的决策。

3.个性化教学设计的精准化

微型学校均采用私人定制式的学习计划。传统的公立或者私立学校，虽然学生的选修课不尽相同，但是大部分学生学习的基本课程和内容仍是标准化的、统一的，而微型学校的课程内容设计完全是个体化的。AltSchool在每年正式开学之前，老师会通过了解每个学生的个性、兴趣爱好、学习需求、知识储备等，建立学生个性化档案，即“学生个性档案”（portrait），这是一套让老师们更清晰了解学生的软件工具，包括了每个学生的学习进度、学术和非学术的学习能力评估、学生的兴趣和学习方法、特点等。教师通过“学生个性档案”［7］系统为学生量身打造学习计划。同时，这个学习目标是根据学生实际的学习情况和家长、老师的回馈确定的，可以实时更新，老师可以通过自己的意见回馈给网络工程师、程序员，然后打造出教师自己认为适合学生的新的学习系统。［8］即学生的学习内容、学习进度、学习方式等完全是定制化和个性化的。

三、美国微型学校发展中存在的挑战

（一）学校运营的稳定性不足、成本过高，难以普及化

1.人员变动可能会对学校产生重大影响

由于微型学校的教职人员的规模一般较小，比如AltSchool每个班级除了授课老师外只设2个常备老师，因此每个教师都在学校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如果教职人员变动可能会对学生的学习计划的制定、课堂的授课、学校的运营等方面产生较大的影响。因此，相较于传统的规模较大的学校而言，微型学校对教职人员稳定性的要求更高。

2.学校门槛较低，有可能引入不良竞争者

由于微型学校对学校的占地面积、校舍、学校设备、教师的规模等要求均低于传统学校，因此其开办的成本较低。这虽然有助于增强学校开办和管理的灵活性，但也有可能引入并不符合资质的行业竞争者，扰乱市场和教育秩序。

3.对师资要求较高，难于找寻优质师资

虽然微型学校中的老师更多扮演着学习向导的角色，但由于混龄教学，班级中学生的年龄层次相异，在同样的教学时间内每个学生所完成的学习任务具有差异性，且每个学生的性格特点、学习方式、兴趣爱好皆有不同，老师们需要有能力对每个学生的学习情况及时做出回应和确立指导的方向，并对其制定具有特色化的学习方案，这都需要教师具有足够的能力。［9］在实践中，优质师资也是稀缺资源，这无疑给处在发展初期的微型学校以较大压力。

4.学校运营成本较高导致学费高昂

目前在美国开展起来的微型学校，属于私立学校中一支新兴力量，虽然其开办成本较低，但由于其小班化教学、软件开发成本高等因素，导致运营成本并不低，学费相对于传统的公立学校而言高昂。因此，目前我们所熟悉的微型学校，其目标群体是社会的中产以上阶层，其设立和开办仅能弥补传统教育资源的不足，并不是面向所有家庭的。

（二）各方面制度、资源受限，难于普及化

1.受限于学生评价机制，难于在全球推广

美国针对学生考核的评价机制、升学机制更为灵活，如SSAT、SAT等升学考试每月都有，学生可以自由选择时间应考，且考题相对灵活，更为重视对基本知识的应用和能力考察。因此，微型学校的课程设置只要能囊括升学考试中的核心知识点，其他知识和教学都可以根据每个学生个体进行个性化定制。但是在中国、日本、韩国等国家均运用以知识考察为核心的升学机制，这将遏制微型学校的发展。因此，微型学校的开办，不仅应是学校行为，更应是政府行为。

2.学校资源受限于学校规模，难于横向发展

由于大部分微型学校的规模较小，很多学校只拥有1-2间教室，没有自己的活动场地，学生总人数和教职人员的数量也较少。美国学者Valerie等人的研究结果表明，学生人数在600-900人之间的中学，学生的学习效果较好，低于600人或者高于2100人的规模，学生的学习效果都会受到影响。［10］按照此理论，微型学校的学生规模从某种意义而言将限制学生的学习效果。同时，如果学校本身并非连锁集团，不与外部沟通和协作，也将限制学校本身的资源拓展。

四、美国微型学校在我国的具体实践

受到美国微型学校的启发，我国也于2016年开启了微型学校的实践，目前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是一土学校。其已在北京和广州两地开设分校，在杭州、上海、深圳、武汉等多地的学校也已进入到筹备阶段。

（一）微型学校的本土化实践：一土学校的中国特色

一土学校除了引进先进的国际学校教学理念、管理理念外，如开展跨学科教学、项目化教学，建立了教师职业发展系统、学校运营系统和管理系统、学生评估系统、以教师为中心的IT支持系统等，并没有一味移植和模仿西方微型学校的模式，而是在本土化的过程中探索更适于中国青少年儿童成长发展的个性化教育模式，旨在培养出能够立足中国本土的全球公民。比如一土学校同大部分国际学校不同的是，其核心课程为语数外和体育，其中仍是围绕国家课标中要求掌握的知识点开展教学的，选用的教材也是本土化的。另外，学校还加入了甲骨文等本土化教学内容。

（二）通过“加盟”方式推进城市中的个性化教育：一土教育的推广模式

国内微型学校办学的最大障碍在于办学资格和学校场地的解决。一土教育通过“加盟”的方式开展微型学校的推广，由加盟团队提供办学资质和场地，一土提供建校方案支持、课程体系和实践指导、教师职业发展和培训、学生评估体系、学校运营支持、一土APP使用等支持。所设立的学校更类似于普通学校中的“实验班”，目前的北京分校其实质是北京第八十中学枣营校区中的实验班，而广州分校是广州华美国际学校中的实验班。这种推广方式，一方面解决了微型学校的“落地”问题，另一方面，通过市场自我调节的方式找寻到对个性化教育的需求方，更有利于项目的落实。

（三）通过线上教学系统探索教育资源分配公平化路径：一土学校的公益实践

在致力于中国城市少年儿童的个性化教育改革的同时，一土教育也没有忽略教育资源贫乏的乡村地区。除在城市中通过“加盟”方式，推广商业性的微型学校以外，一土教育正为乡村学校和留守儿童建立线上教育系统，通过与100位一线乡村教师和乡村学校的合作，免费将一土学校的App和IT系统带入乡村，利用互联网的优势，打破地域、空间等边界，将优质的教育资源和公益资源带入乡村。目前，一土教育的线上管理系统已进入了江西石下村，这里留守儿童占了学校总人数的80%以上，老师可以通过一土App记录学生在学校的日常学习生活，同时支持教师培训，且远在外地打工的父母可以通过线上管理平台与孩子交流。

五、美国微型学校对我国个性化教育发展的启示和具体实践

（一）计算机平台对学校管理模式的变革

在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等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相关技术对传统学校管理模式的改革提供了可能性。就微型学校的发展经验而言，计算机平台的运用，不仅搭建起学校与家庭、社区、学生之间的平台，保障了信息统计和反馈的及时性，加强了三者之间的有效沟通，同时节约了学校本身的管理成本。另一方面，计算机平台的建立，可以保障连锁学校之间的品质一致化，避免了因为教师或者管理人员本身的执行能力的不足而导致的学校品牌水平的降低。在这一点上，中国的学校可以尝试引进。比如北大附中的未来学校，也在探索学校管理的新途径，与微软公司于2016年携手，共同探索“互联网+”时代教育的新可能。

（二）信息化教学工具的广泛运用

美国大部分的微型学校均采用混合式教学，即线上教学与线下教学的融合。如数学和科学课程，很多学校采用了可汗学院的网络课程。另外，为了实现因材施教的目标，大部分学校研发了学生的线上学习模块和学习列表，以此实现差异化和定制化的教学。如果运用传统的教学模式，依然依靠教师个人能力对每个学生的学习情况进行个体把握，进而开展个性化教学，这个难度是非常高的。信息化教学工具的采用，大大降低了个性化教学的成本，提高了效率，同时还能及时对相关问题进行修复和改进。在国内，实际上已有了相关的探索，比如Mooc课的设置等。另一方面，信息化教学工具的使用，也为我国乡村学校的发展提供了新思路，可在一定程度上解决我国乡村教学资源不足的问题，通过互联网缓解教育资源分配不公的现象。

（三）重视挖掘学生潜力及能力培养

微型学校重视挖掘学生的潜能，如AltSchool认为他们的使命是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发挥出他们的潜力，而可汗实验学校认为，目前大部分学生的潜能都被低估了。因此，微型学校的倡导者们，通过个性化教学的方式，因材施教，不断探索个性化的方案以挖掘学生的潜力。实际上，我国多年来的教育改革也一直在倡导挖掘学生潜能，但是大部分公立学校由于受制于传统的教学大纲和学生考核模式，个性化培养的难度非常大，这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另一方面，微型学校的倡导者们认为传统知识的获取仅是教学的部分内容，而不是主导内容，其更为重视对学生思维能力、生存能力和交际能力的培养。大部分微型学校认为，发现自己、认识自己、表达自己以及学习怎样生活、怎样工作和怎样交往，比学习知识本身更为重要。因此，其通过各种各样以问题为导向的项目构建、团队合作、研讨会、辩论会等方式，培养学生们的生活、生存和社交的能力。这值得长期重视知识构建和掌握的我国教育者们深思和学习。

（四）发展适宜规模学校

长期以来，我国的优质学校不断扩容，大量侵占了弱势学校的生源，形成优质学校规模越来越庞大而弱势学校不断萎缩的状态，进一步固化了大型学校是好学校而小型学校是弱势学校的社会印象。［11］实际上，超大规模学校虽然享有更多的教学资源和优质生源，但是也会加大其运营成本，特别是存在机构庞大而尾大不掉的现象，并不利于新型教育理念的试点和变革。

总之，在全球视角下思考，美国的微型学校仅能作为现有传统教育资源的补充而存在，其要在短期内实现全面普及非常困难。但是，其在教育技术本身的深度发展、教育资源的全面整合等方面有所创新，对我国教育的发展有着积极的借鉴意义和作用。

参考文献：

［1］Arianna Prothero.What is a Micro School?And Where Can You Find One［EB/OL］.http://blogs.edweek.org/edweek/charterschoice/2016/01/what_is_a_micro_school_and_where_to_find_a_micro_school.htm l，2016-01-28/2017-05-14.

［2］赵厚勰，赵厚睿.当今美国小型学校改革述评［J］.外国中小学教育，2003，（1）：27-29.

［3］Michael B.Horn.The Rise of AltSchool and other Micro-schools［J］.Education Digest，2016，（3）：77-78.

［4］腾讯教育.工程师创办的ALTSCHOOL能为中 国 教 育 带 来 什 么［EB/OL］.http://edu.qq.com/a/20150715/045364.htm，2015-07-15/2017-07-03.

［5］Richard Vaughan.Behind the scenesat AltSchool：schooling reimagined［EB/OL］.https：//ww w.tes.com/news/tes-magazine/tes-magazine/behind-scen es-altschool-schooling-reimagined，2016-04-04/2017-08-01.

［6］Laura Helle，Päivi Tynjälä，Erkki Olkinuora.Project-Based Learning in Post-Secondary Education：Theory，Practice and Rubber Sling Shots［J］.Higher Education，2006，51（2）：287-314.

［7］Maggie Quale.Alt School to Begin Offering Its Personalization Platform to School Nationwide［EB/OL］.http://www.businesswire.com/news/siliconvalley/20161018005695/en，2016-10-18/2017-05-09.

［8］Anya Kamenets.A For-Profict School Startup Where Kids Are Beta Testers［EB/OL］.http://www.npr.org/sections/ed/2015/05/04/403577703/a-for-profitschool-startup-where-kids-are-beta-testers，2015-05-04/2017-08-08.

［9］Micro Schools：Opportunities and potential challenges［EB/OL］.http://www.newschools.org/news/micro-schools-opportunities-and-potential-challenges/，2015-09-14/2017-09-01.

［10］耿申.学校适宜规模及相关设施标准［J］.教育科学研究，2003，（5）：52-56.

［11］牛利华.适宜规模办学：教育发展的理性抉择［J］.外国教育研究，2008，（3）：64-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