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方式对深圳市中小学教师婚姻质量的影响
2018-04-17彭婷婷
彭婷婷
〔摘要〕本研究对教师婚姻质量与防御方式的关系进行了探讨,以期为教师心身健康的维护和婚姻生活质量的提高提供一个新的干预角度。以深圳市181名已婚中小学教师为研究对象,采用“Olson婚姻质量问卷”和“防御方式问卷”(DSQ)为测量工具,并将本次调查的教师按“婚姻质量量表”得分情况分为低分组、中间组、高分组。结果表明:低分组教师在“防御方式分量表”上的得分均高于高分组,且在不成熟防御方式和中间型防御方式分量表上的得分达到了统计上的显著性差异;任教科目类型不同的教师,在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上无显著性差异;在性别差异比较中,女性教师在婚姻质量的角色平等性分量表上的得分要显著高于男性教师,但在其余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分量表上,男女教师的得分均无显著性差异;不同年龄段教师的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比较,年龄在25到30年龄段的青年组教师对自己的婚姻质量评价要高于其他教师;防御方式与教师婚姻质量的相关分析结果显示,不成熟型防御方式和中间型防御方式与婚姻质量总分、婚姻满意度、性格相容性、夫妻交流、业余活动、性生活、亲友关系、角色平等性呈显著负相关;以教师婚姻质量状况总体指标为因变量,以防御方式的四大因子为自变量,人口统计变量(包括年龄、教龄、是否班主任、所教科目)为自变量进行多元逐步回归分析,只有不成熟防御方式和青年组vs更年组的年龄变量进入方程,但其所能解释的变异量较小。
〔关键词〕中小学教师;婚姻质量;防御方式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684(2018)10-0016-10
一、前言
(一)问题的提出及研究意义
婚姻在社会学的研究领域里,无论从规模或成果来看都堪称是最大、最活跃的分支之一。从以往的有关研究可以看到,这一领域的研究成果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是极其丰富的,但这些研究大多针对整个群体所进行,而关于某一阶层、群体的实证研究则相对较少,这种总体上关于婚姻质量的统计指标很难全面而准确地反映构成总体的各个部分、各个阶层的特征,而在不同时期、不同范围、不同群体中,影响婚姻质量的主要因素又会有所不同。
教师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在进行工作时需要投入更多的情感,这使他们很容易出现各种心理健康问题。另一方面,与大多数人一样,在完成工作职责的同时,他们又大多是家庭的顶梁柱,要承担起家庭方面的种种压力。事业与家庭的矛盾、多重角色的冲突在教师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其中尤以中小学教师群体最甚。近年来,中小学的招生规模较以前有所扩大,中小学教师的日常工作量也随之增加。同时,在教学改革加深、同行竞争加剧的大背景下,社会对中小学教师的各方面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进修、职称评聘的压力日趋沉重。最重要的是,虽然有素质教育的大方针,但以升学、成绩为主导的应试教育机制并未得到根本的动摇,甚至有加强的趋势,这是压在中小学教师身上的一块巨石。可见,中小学教师在工作中承担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理负担,而其婚姻生活的质量更是令人担忧。目前,国内外学者虽然对教师群体的婚姻质量状况有所关注,但仍显匮乏和不够深入,特地针对中小学教师群体的婚姻质量所进行的研究更是少见。婚姻是家庭生活的主旋律,婚姻质量的好坏部分决定了教师心身健康的好坏。因此本研究从婚姻生活的角度,采用“Olson婚姻质量问卷”来探查中小学教师的婚姻质量状况,以期为中小学教师的心身健康维护提供新的角度。
此外,就目前国内外学者关于教师婚姻质量的影响因素研究方面,主要涉及个性、社会角色、休闲方式、应对方式、心理健康等因素。而对于婚姻质量与职业成就之间的关系、婚姻质量与应对方式之间的关系、婚姻质量与防御方式、婚姻质量与子女成长之间的关系等方面的研究还显得比较薄弱,特别是防御方式对教师婚姻质量的影响这一部分,在国内外的研究中基本处于空白。防御方式会对一个人的人际互动关系产生很重要的影响:成熟的防御方式能营造出比较好的人际关系;不成熟的防御方式反而会破坏人际关系。而婚姻是建立在一个特殊的人际关系上的,那么,防御方式是否与婚姻质量存在相关,其相关性如何,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因此,本研究以深圳中小学教师为调查对象,对教师婚姻质量与防御方式的关系进行探讨,以期为教师心身健康的维护和婚姻生活质量的提高提供一个新的干预角度。
(二)国内外关于婚姻质量的研究
关于婚姻质量的研究是20 世纪20年代末在西方国家兴起的,70 年代进入最为活跃的学术时期,国外众多学者分别从社会学、心理学、生理学、医学及女权主义等角度对婚姻质量的定义度量、影响因素以及与婚姻稳定性的关系等方面进行了一些研究与探讨[1]。国外对婚姻质量的定义,是从主客观两方面来进行的,即已婚者对自己婚姻的感性认识和体会及客观调适质量。婚姻质量的度量一般采用“Olson 婚姻质量问卷”和“Hamiltom婚姻调适测试问卷”等几十种量表,其中以婚姻调适测试和双方调适刻度应用最广。婚姻质量的影响因素相关理论主要有:婚姻满意度与婚龄间成U型曲线关系、婚姻质量与自由度之间的数量关系等理论假设,以及婚姻质量的三段理论构架[2]。Kurdek 对不同婚姻阶段的婚姻质量做了研究,结果显示:尽管存在着个体差异,但在婚姻关系的前十年婚姻质量基本呈“快速下降→稳定→下降”的趋势,有孩子的夫妇的婚姻质量下降的程度与速度均明显高于无孩子的夫妇[3]。Gagnon等人的研究显示:老年人在孩子们离家以后(即抚养任务完成后),其婚姻质量明显提高,表现为夫妇双方冲突減少、共同乐趣增多[4]。对于婚姻质量的影响因素,国外学者也做了一定的研究。Ying 调查美国旧金山华裔美国人的婚姻质量发现:华裔美国人一般都比较满意自己的婚姻状况,并且生活目标与道德行为的一致性是预测婚姻质量的最重要因素。Bird 报告:婚姻不幸福者所遭受的生活事件是正常对照组的2 倍,主要是与家庭有关的应激生活事件。Chan 等人的研究也表明,身体健康与婚姻质量之间密切相关[5-7]。
国内对婚姻质量的研究,是从20世纪90年代初才开始的。中国人婚姻质量的现状,国内存在不同看法。王玲等人对广州地区中年夫妇的婚姻状况调查(1997年)表明:广州市中年人婚姻现状不容乐观,一方或双方对婚姻不满意者占总调查户数(夫妇双方)的40.00%,双方皆不满意者占16.23%。徐安琪等人的研究则认为,尽管中国夫妻对物质生活和性生活质量还不甚满意,但他们对婚姻关系的自我评价甚高且双方凝聚力强,70%的人对他们的婚姻质量是满意的。婚姻质量的影响因素,国内也是从生理、心理、社会等角度去研究的。如躯体疾病对婚姻质量的影响,个性对婚姻质量的影响,职业对婚姻质量的影响等。郭桂芳等人研究发现,乳腺癌患者婚姻质量低于正常人;吴福喜等人报告女性精神病患者的婚姻质量比较低;孙祺章等人研究认为,海洛因依赖者婚姻质量也低于正常人。王玲等人也报告生活事件、家庭行为方式、个体心理健康状况及个性特征均影响婚姻质量。易松国等根据武汉市千户问卷调查资料分析影响我国城市婚姻质量的主要因素为配偶理解程度、家庭关系、经济安排意见不一致等[8]。
总的来说,对于婚姻质量的研究,国内外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1.综合模型
婚姻关系影响因素的综合模型是20世纪70年代后期由格林和刘易斯等学者提出来的。该研究的学术目标是在一定的理论思考和推敲的基础上把更多的影响因素吸收到模型中来,以提高整个模型对婚姻质量的解释能力,或从更多的角度透视婚姻质量差别的主要原因;同时,通过对各自变量影响强度的相互比较,确定与婚姻质量关系最密切的变量。影响较大的综合模型有Glenn 的婚姻幸福感多元分析模型和婚姻质量的三段理论架构。他们认为影响婚姻质量的三个直接因素分别是当事人的社会及个人资源、对生活方式的满意度以及来自夫妻互动中的收获,这三个因素都和婚姻质量呈正相关,即当事人的社会及个人资源越丰富,对生活方式的满意度越高,以及来自夫妻活动过程的收益越大,其婚姻质量也越高[9]。
2.与个性的关系
Evans 等人的研究发现,不同的个性维度、男女不同的个性类型以及夫妻不同的个性类型组合,对婚姻质量都是有影响的,而且影响的程度是不同的[10,11]。因此,不同个性的人、不同个性组合的夫妻的婚姻质量往往是不同的[12]。李凌江等对离婚诉讼者的研究表明:在个性与婚姻质量的关系中,夫妇双方个性异同对婚姻质量无明显影响,但对配偶个性不满是婚姻质量下降甚至导致婚姻关系破裂的重要因素。李伟等[13]的研究发现个性是影响婚姻质量的重要因素。杜玉凤等[14]的研究结果发现,内外向特质与婚姻质量呈显著正相关,然而内外向特质虽然会影响到人的婚姻质量,但婚姻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还牵涉到双方的互补性,因此这种影响是有限的、轻度的,不会对婚姻质量造成重大的影响。
3.与工作的关系
婚姻与工作的关系主要集中在分析妻子就业状况对婚姻满意度的实际影响,包括工作或不工作,全职工作和非全职工作的比较,被访者对妻子户外就业的态度与婚姻满意度的关系,其户外工作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还是经济的需要,以及妻子个人的就业选择是否得到丈夫的尊重和认同。Russell 等人发现,长期的工作家庭冲突预示着绝望、抑郁、更差的身体健康状况以及压力增加等。同样,工作家庭冲突还会对人们的工作满意感、组织承诺及工作生活质量等带来消极影响。若这些状况得不到有效的缓解,会导致心理健康长期失衡、健康状况不佳、精神功能效率减退,进而影响工作质量,产生一定的职业倦怠问题;与家人、朋友、社会间的关系出现复杂化,造成工作与家庭之间的冲突,影响生活质量,进而降低生活满意度[15]。
4.与社会角色的关系
Luckey 认为夫妻在角色界定和理解上的一致性以及角色的主观期望和角色的实际执行之间的一致性都使婚姻更加幸福和美满,而且婚姻高满意度更取决于男性的角色表现,男性的工具性角色功能在婚姻幸福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角色理解一致性方面,当丈夫和妻子像他所要求或期望的那样,则双方都会体会到较高的婚姻幸福感[16]。婚姻幸福还和丈夫的自我印象与他对父亲印象的一致性、丈夫与妻子心目中父亲印象的一致性呈正相关;丈夫和妻子对性别角色理解不一致并不降低婚姻质量,但如果丈夫的性别态度较传统保守而妻子却偏向现代,那么其婚姻则呈低质化[17]。
5.与时间的关系
与时间的关系主要包括对家庭周期、结婚年数和年龄的研究。20世纪60年代兴起的家庭周期影响的研究以时间为变量,考查婚后不同时间段对婚姻质量的影响。Rollins 和Cannon 经过大量研究表明,婚姻满意度的周期变动呈U 型状态,即结婚后未育的年轻夫妻的婚姻满意度较高,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开始下降直至孩子离家,然后,在身边无孩阶段满意度又开始上升[18]。
6.与休闲方式和休闲质量的关系
不少研究者发现,夫妻共同参与休闲活动有助于增加婚姻的满意度;而独自休闲方式则和婚姻满意度呈负相关。缺乏高水平的休闲和互动,即使是夫妻共同参与也未必对婚姻满意度具有积极意义,甚至还可能降低婚姻满意度。另外婚姻延续时间不改变休闲生活与婚姻满意度之间的关系。最后,休闲活动会缓解妻子过于沉重的生活压力,进而改进婚姻关系的质量,但这种作用对丈夫不产生影响。
7.与应对方式的关系
应对是个体对现实环境变化有意识、有目的和灵活的调节行为。应对的主要功能是調节应激事件作用,包括改变对应激事件的评估、调节与事件有关的躯体或情感反应。应对方作为应激与健康的中介机制,对婚姻质量乃至身心健康起着重要作用。
8.与心理健康状况的关系
不少专家学者在对心理健康与婚姻质量的有关研究中发现,高心理健康者对于婚姻质量的评价多是满意的,而心理问题较多者其婚姻质量相应较差。
(三)国内外关于防御机制的研究
1.与个体成熟的关系
心理防御机制的成熟是与大脑皮质的逐渐成熟相一致的。国外研究认为,防御机制是在人的发展早期自我调节内部需要和外界限制的关系中发展起来的[19]。随着大脑皮质发育的成熟,青少年的精神整合能力逐渐复杂化,表现为不成熟机制应用的逐渐减少而成熟机制的应用逐渐增加。个体在遗传的基础上,经过与环境的互动而逐渐养成对外界刺激和内心冲动的应对方式。当这种应对方式固定下来后,一方面成为人格的一部分,一方面也会成为一种习惯性的反应。所以,16~90岁的正常人常是心理防御机制的较好组合者。
2.与社会的关系
研究认为,在冷漠、受惩罚以及长期的慢性刺激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儿童会过度动用破坏性的防御机制[15]。这不仅造成心理障碍,还使不良的心理防御机制固定下来,形成缺陷的人格,产生偏社会甚至反社会倾向。上大学前就住校参加集体生活,较早学会与人交往,有利于形成较好的独立生活能力,进而促进心理防御机制的成熟。
3.与性别、文化、受教育水平的关系
心理防御机制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着性别、文化、受教育水平等各方面的差异。我国学者王大华、申继亮[20]指出,当个体遇到冲突情景时,美国被试更多地指向他人和投射,这两种心理防御机制都具有指向自我之外的特点,中国被试在遇到心理冲突时更多地指向自身;在性别上女性更倾向于使用内化的防御方式,男性更倾向于外化的防御方式。
4.与心理健康的关系
国内外大量研究表明,防御机制的动用与心理健康状况密切相关,不成熟的防御机制与心理健康状况呈正相关,而成熟的防御机制与心理健康状况相关不顯著。原因是正常人若过多使用不良的防御机制应付生活中的冲突或挫折,将导致心理健康水平下降;而心理健康水平的下降,将使人更易于情绪波动,缺乏对挫折和矛盾的正确认识,因此更容易借助不成熟的防御方式来应对生活中的挫折和压力,陷入恶性循环[8]。
5.与人格特征的关系
国外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防御可提供一种描述和理解人格的独特方法。Cramer 研究发现,在成人早期使用否认、投射和同一化这几种防御机制与这一时期的人格特征有关,而且可以预测其中年及中年后期的人格特征。国内也有类似的研究:在陈绍建等[21]的研究中,不成熟的防御机制可能参与人格障碍的形成。在高校从事学生工作者可以从学生的心理防御机制角度分析和预防学生心理障碍的形成、发生和发展。蔡若吟等人调查大学生个性与防御方式的关系,研究认为一定类型的人格常具有相应的防御机制,二者存在一种复杂的相关关系[22]。
二、方法
(一)研究对象
2008年10月到12月期间,通过方便采样,对参与“教师心身健康维护”远程课程的教师进行心理测验,经数据审核后,剔除无效数据11份(其中包括婚姻状况为离婚、丧偶的数据),有效数据为181份,有效数据回收率为94.3%。有效被试平均年龄为36.02±6.63,最小年龄 25 岁,最大年龄 53岁。被试分布情况详细见表1。
(二)研究工具
1.一般情况问卷
包括性别、年龄、教龄、民族、婚姻状况、是否班主任、任教科目类型、学校等。
2.防御方式问卷(DSQ)
该问卷是由M.Bond(加拿大)于1983年编制的一种自评问卷,分别于1986年和1989年两次修订。1990 年,路敦跃博士将其翻译成中文,并根据中西文化差异对问卷进行了修订。这个问卷被很多学者所接受,经检验,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23]。现采用的是中文修订的问卷,此问卷的目的是能收集较完整的防御机制资料,它适用于正常人及各种精神障碍。该问卷由88个项目组成,按1~9级评分,得分越接近9说明应用此种防御方式的频率越大。将项目得分归纳为24种防御方式,4大因子,即不成熟型(投射、被动攻击、潜意显现、抱怨、幻想、分裂、退缩、躯体化),成熟型(升华、压抑、幽默),中间型(反作用形成、接触、制止、回避、理想化、假性利他、伴无能之全能、隔离、同一化、否认、交往倾向、消耗倾向、期望),掩饰因子。
3. Olson婚姻质量问卷
该量表由美国明尼苏达大学Olson教授编制,共含124个条目,内容包括过分理想化、婚姻满意度、性格相容性、夫妻交流、解决冲突的方式、经济安排、业余活动、性生活、子女和婚姻、与亲友的关系、角色平等性及信仰一致性共12个因子。采用5级评分制(1~5),ENRICH统计指标主要为总分和因子分,评分高提示婚姻质量好。Olson通过美国全国性大样本测试,该问卷条目内部一致性平均相关系数为0.74,重测信度为0.87(样本数为1344)[24]。其判别婚姻满意与不满意的准确性(判别效度)为85%~90%(样本数为7261)[25]。Olson婚姻质量问卷能从婚姻的多个维度全面评价个体的婚姻质量,在国内应用较为广泛,但无我国常模。因此,本研究不采用常模作为标准进行比较分析。
(三)调查实施和数据处理
本研究采用SPSS13.0进行数据分析与处理。所用统计方法包括独立样本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Pearson相关分析和多元逐步回归分析等。
三、结果与分析
(一)不同婚姻质量状况组别在防御方式类型上的差异
将本次调查的181名教师按婚姻质量量表得分情况,以婚姻质量总分临界分数点(27%)为界限,分为低分组(n=49)、中间组(n=84)、高分组(n=48),其中中间组不参与数据分析,其他两组教师防御方式的差异显著性结果见表2。
由表2可知,低分组教师在防御方式分量表上的得分均高于高分组,且在不成熟防御方式和中间型防御方式分量表上的得分达到了统计上的显著性差异。
(二)不同性别组之间教师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类型的差异比较
为进一步了解被调查群体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类型的性别差异,进行不同性别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类型的比较。
表3显示,除角色平等性这一因子在性别上存在统计学上的显著性差异外(p<0.05),其余各项因子间的性别差异均不显著(p>0.05)(DSQ得分24个因子在性别比较中也无显著性差异,在这不做列表分析)。
(三)不同年龄组别教师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类型的差异比较
被调查的教师按照生理年龄分为青年组、中年组、更年组、老年组,然后将不同年龄间教师的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类型进行方差分析(其中老年组因样本偏小而不参与数据分析)。
由表4可以看出,被调查的教师的婚姻质量总分以及各评价指标得分随年龄的增加呈下降趋势,而且各年龄段的教师在婚姻质量总分、婚姻满意度、性格相容性、解决冲突方式、业余活动以及防御机制类型的掩饰因子上存在显著差异(p<0.05)。
对表4中各年龄组别教师存在显著性差异的因子进行Tukey HSD 事后比較分析,结果见表5。
表5显示,青年组教师在婚姻质量总分、婚姻满意度、性格相容性、解决冲突方式等因子中的得分显著高于更年组教师(p<0.05)。青年组教师在解决冲突方式这个因子中的得分也显著高于中年组教师(p<0.05)。中年组教师和更年组教师在防御方式类型的掩饰因子上的得分也达到了显著性差异(p<0.05)。但各组之间在业余活动这一因子的得分并未表现出显著性差异(p>0.05)。
(四)不同任教科目类型组别教师在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的差异比较
被调查的教师按照所教的科目分为理科(生物、数学、物理、化学)、文科(语文、政治、英语、历史、地理)、其他(思想品德、电脑、体育、美术、音乐、科学),然后将任教科目类型不同的教师的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类型进行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任教科目类型不同的教师在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各因子间均无显著性差异。
(五)教师婚姻质量与防御方式类型的相关分析
从表6可以看出,掩饰性因子和成熟防御方式与婚姻质量总分及其各因子均未表现出显著性相关,不成熟防御方式、中间型防御方式与婚姻质量总分、婚姻满意度、性格相容性、夫妻交流、业余活动、性生活、亲友关系、角色平等性呈显著性负相关(中间型防御方式与婚姻满意度、性生活未表现出显著性相关)。
(六)教师婚姻质量对防御方式的多元逐步回归分析
以防御方式的四大因子得分和人口统计学变量(包括年龄、教龄、是否班主任、所教科目)为自变量,以教师婚姻质量总分为因变量,进行多元逐步回归分析,结果只有不成熟防御方式和青年组vs更年组的年龄变量进入回归方程,但其所能解释的变异量较小(见表7)。
四、讨论
(一)所教科目、性别、年龄对教师婚姻质量的影响
本次研究结果显示,任教科目类型不同的教师婚姻质量无显著性差异,但是所教科目为理科的教师的婚姻质量相对较差,这可能与近十几年来社会“重理轻文”,使理科教师的工作较其他教师的工作量大,生活节奏更快,机体经常处于疲劳状态,产生许多不适症状有关,这种心理状态必然影响教师婚姻质量。而所教科目为文科与其他类的教师婚姻质量评分相对较高,可能与他们承受的来自社会、学校及学生家庭等方面的压力相对较轻,有较多的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和空间有关。
在性别差异比较中,女性教师在婚姻质量的角色平等性分量表上的得分要显著高于男性教师,但在其余分量表上,男女教师的得分无显著性差异。对于角色平等性这一分量表来说:评分高表示受试主张男女平等,希望夫妻角色公平分配;评分低表示受试主张传统的夫妻角色与责任分配。由此可以看出,本次研究中,女性教师倾向于主张男女平等,更希望夫妻角色公平分配,而男性教师则倾向于主张传统的夫妻角色与责任分配。该结果与国内的相关研究结论一致[26]。这可能与近十几年来,男女平等的意识进入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中国女性开始广泛地走出家门,在各个领域中培养和展露自己的才能有关。
对不同年龄段教师的婚姻质量进行比较,结果发现,教师的婚姻质量总分以及各评价指标得分随年龄的增加呈下降趋势。25到30年龄段的教师对自己的婚姻质量评价显著高于其他教师,这与卢莉等人[27]的调查结果基本一致。这种差异可能是因为,随着社会进步,人们越来越注重生活质量,追求婚姻幸福。人们择偶的条件和标准逐渐发生变化,由低层次向高层次发展、向多元化方向发展,青年人择偶逐渐倾向于重视性格、志趣等精神方面的投合。择偶标准层次的提高,促进了婚姻质量的提高。而中年组和更年组教师多处于新旧观念兼而有之的复杂状况,因而他们的婚姻生活可能会出现更多的困惑和问题。此外青年组教师正处于人生快速成长阶段,他们是学校里的业务骨干,对于婚姻的评价亦比较满意。而年龄偏大的教师对婚姻评价较低,可能还反映出他们对婚姻的态度,或者与受到某些生理因素限制有关。是否还有其他因素的影响,有待进一步的研究验证。
(二)性别、年龄对教师防御方式的影响
本次研究结果还显示,教师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类型的性别差异不显著。此结果与国内学者王大华、申继亮[20]的相关研究结论不一致,其研究结果显示,心理防御机制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着性别差异,当个体遇到冲突情景时,女性更倾向于使用内化的防御方式,男性更倾向于使用外化的防御方式。本研究结果与之不一致,可能与样本量和样本来源的不一致有关,有待在未来的研究中进一步探究。
对不同年龄段教师的防御方式进行比较的结果显示,除中年组教师和更年组教师在掩饰因子得分达到了统计学上的显著性差异,其余防御方式各因子并未呈现显著性差异。这可能与个体的成熟度发展水平有关。心理防御机制的成熟是与大脑皮质的逐渐成熟相一致的。纳入本研究的研究对象均为25岁以上的成年人,其心理防御机制已经达到一定的固化程度,因此本研究结果显示各年龄段防御方式类型无显著性差异,这符合心理防御机制形成过程。
(三)教师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类型的关系
本次研究结果显示,婚姻状况不同的教师,采用的防御方式的类型也显著不同。教师若过多地使用不成熟型和中间型防御方式,其婚姻质量则趋于低下,这可能与教师采用不成熟防御方式来缓解在婚姻生活中的焦虑、冲突等会导致其在婚姻生活中出现更严重的焦虑和冲突有关。
对此,我们可从防御机制的形成、发展及其作用中得到解释。防御机制是精神动力学派的基本概念之一,其普遍意义已有共识。S.Freud 在最初提出时是专指控制冲动、欲望和欲望表现的一种机制,即压抑(repression),它主要是调节性本能的表现。A.Freud 在系统研究的基础上扩展了防御机制的概念,认为自我的防御机制是摆脱不快和焦虑,控制过度的冲动、行为、情感和本能欲望,以调节压抑与外界现实之间关系的一种方式或手段。其目的是减轻痛苦,维持内心平衡,同时又使外在表现符合外界现实的要求。在弗氏研究的基础上,后人对防御机制做了许多有价值的探索,并且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特别是Vaillant的观点颇具代表性,他对防御机制提出三级分法:成熟型、中间型和不成熟型。这样,三级防御机制的作用就超出A.Freud的观点,正如路敦跃和张丽杰[19]的理解:只有既能缓解内心冲突又能调节行为适应环境的要求的防御机制才是成熟的防御机制,偏向任何一方而不顾及另一方的都是不良的防御机制,也即我们所熟知的不成熟防御机制和中间型防御机制。正常人若过多地使用不成熟的防御方式来应付婚姻生活中的冲突或挫折,将导致婚姻质量下降。而婚姻质量的下降,将使人在婚姻生活中更易于情绪波动,缺乏对挫折和矛盾的正确认识,因此更容易借助不成熟的防御方式来应对婚姻生活中的挫折和压力,由此陷入恶性循环。
相关分析结果也表明,不成熟型防御方式和中间型防御方式与婚姻质量总分、婚姻满意度、性格相容性、夫妻交流、业余活动、性生活、亲友关系、角色平等性呈显著负相关,而成熟型防御方式以及掩饰性因子与婚姻质量状况各因子的相关均不显著。就是说,个体越多使用不成熟型和中间型防御方式,其婚姻质量的整体状况就越差,主要表现在对婚姻的满意度、对配偶行为方式的满意程度的降低,以及在夫妻的交流中、业余生活中、性生活中可能会出现缺陷,与亲友间的关系也会存在潜在的冲突。
为了进一步探索防御方式对婚姻质量的影响,我们以婚姻质量为因变量,防御方式类型为自变量,进行了多元逐步回归分析。结果发现不成熟型防御方式对教师的婚姻质量有一定的预测作用,但所解释的方差变异量很小(R2=0.063)。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婚姻质量作为一个外显变量,更多地由与其直接相关的性格、婚龄、夫妻双方的沟通情况等因素决定,而防御方式是高级的心理机制,它对婚姻质量的影响可能主要通过对个体的性格、应对方式等心理过程来产生,所以其对婚姻质量的方差解释量很小。
综上所述,我们建議在关注教师婚姻质量问题上,有必要帮助教师了解自己的防御方式特点,学习和掌握维护心理平衡、化解心理冲突的方法和策略,矫正不成熟的防御机制。特别是40岁以上的中年教师,更是学校心理卫生服务的重点人群,应对其心理特点、婚姻生活予以充分的重视,及时反馈心理测评的信息,开展专题讲座、个别咨询,以形式多样的心理健康教育,提高中年教师的婚姻质量。此外,对于男女教师关于夫妻角色与责任分配的不同观点也应受到重视。
五、结论
第一,低分组教师在防御方式分量表上的得分均高于高分组,且在不成熟防御方式和中间型防御方式分量表上的得分达到了统计上的显著性差异。教师若过多地使用不成熟型和中间型防御方式,其婚姻质量将趋于低下。
第二,所教不同科目教师的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无显著性差异,但所教科目为理科的教师的婚姻质量相对较差。
第三,不同性别教师的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比较,只有女性教师婚姻质量的角色平等性要显著高于男性教师。本次研究中,女性教师倾向于主张男女平等,更希望夫妻角色公平分配,而男性教师则倾向于主张传统的夫妻角色与责任分配。
第四,不同年龄段教师的婚姻质量和防御方式比较,25到30年龄段的青年组教师对自己的婚姻质量评价总体上高于其他教师,中年组教师和更年组教师在防御方式类型的掩饰因子上的得分也达到了统计学上的显著性差异。
第五,防御方式与教师婚姻质量的相关分析结果,不成熟型防御方式和中间型防御方式与婚姻质量总分、婚姻满意度、性格相容性、夫妻交流、业余活动、性生活、亲友关系、角色平等性呈显著负相关,而成熟型防御方式以及掩饰性因子与婚姻质量状况各因子的相关均不显著。被测者在婚姻质量总分、婚姻满意度、性格相容性、夫妻交流、业余活动、性生活、亲友关系、角色平等性等因子上得分低与其使用不成熟型防御方式有密切关系。
第六,以教师婚姻质量状况总体指标为因变量,以防御方式的四大因子为自变量,人口统计变量(包括年龄、教龄、是否班主任、所教科目)为自变量进行多元逐步回归分析,只有不成熟防御方式和青年组vs更年组的年龄变量进入方程,但其所能解释的变异量较小。
六、本研究存在的局限与展望
(一)本研究取样存在局限性
研究教师婚姻质量,应该涉及城镇、乡村的教师,且应该包括大学老师,但是由于取样的不便以及时间的限制,本文研究的对象是深圳中小学教师,分析的结果也仅能反映城市中小学教师的情况。考虑到城市与乡村在地区经济状况、文化背景及教育质量方面存在的差异性,这些地区的教师在防御方式与婚姻质量的关系上可能也会存在差异,所以不能仅以城市样本量研究的结果来代表普遍教师的情况。进一步研究可以对乡村教师进行取样以及对大学教师进行取样,探讨城市与乡村的教师在防御方式与婚姻质量上是否存在显著性差异,以及不同类型学校(小学、中学、大学)教师在防御方式与婚姻质量上的差异性。此外,由于采用网络形式发放问卷,被试答题的主动性和真实性可能难以把握。
(二)对防御方式和教师婚姻质量的关系探讨深度不够
本研究对于防御方式和教师婚姻质量的关系研究只是停留在相关分析与差异性的检验上。在防御方式和教师婚姻质量的因果关系上,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探讨,这样才能对教育实践提出具有针对性和操作性的建议。对于防御方式是如何影响教师婚姻质量的路径也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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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广东省深圳市坪山区中山中学,深圳,518000)
编辑/丁 尧 终校/赵 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