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柳梢上的春天

2018-04-12苏岩

青少年日记 2017年6期
关键词:花环柳条枝干

苏岩

4月20日 晴

北方的冬天漫长得仿佛永无边际,立春已过,依然是刺骨的寒冷。矗立在公路两旁的老柳树,本应婀娜的枝干,黝黑的在夜里站成诡异的姿态。柳条纷飞如巫女的长发,北风凄厉地怒号着把冻僵的枝条甩成刽子手的长鞭,一下又一下。这样的日子,是让人绝望的,南国已然是姹紫嫣红,属于我们的春天又在哪里呢?

春天对于生活在北国的我们来说是极其短暂的,刚刚脱下棉衣没多久,就该换上夏装了,春,是弥足珍贵。柳树长出小芽了,细看,僵硬的枝条变得柔软了,颜色也由灰色变成了姜黄色。一个个小小的芽苞冒了出来,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长成胖胖的“毛毛虫”,那时候,我们就会迎来一个特殊的节日“清明”。

“清明”不止是祭奠先人的日子,还是游春踏青的日子。介子推“割股事主”的忠诚,让他体现了共苦不肯同甘的高洁,让柳有了崇高的地位。清明这一天,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插一束柳松枝。就连一年到头吱呀转个不停的石碾也在这一天插上了柳条,柳在这个日子大大方方地登堂走进千家万户。

只是,柳,在我的家鄉不是吉祥的树木。村子里但凡有老人过世,必是砍了小孩手臂粗的枝干,截成一尺多长的段,糊了白纸黄纸,做成孝子手里的“哀杖”,举行丧礼仪式的时候,老人的儿子拄着它边哭边走。棍子很短,所以拄着它的人腰直不起来,类似于匍匐向前。儿子匍匐向地,女儿仰脸向天哭诉,加上白色的丧服,让围观的乡邻跟着心碎。丧礼结束后,“哀杖”插在坟前,等到三天圆坟的时候,拔掉女儿的扔掉,只留下儿子的,有经验的乡民只看哀杖数目,就知道这户人家生养了几个儿子。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柳的生命力极强。邻居家生了五个女儿后才有了儿子,全家都宝似的看着,八十年代初,那男孩七八岁就定下了亲事,在村子里盖起来第一座瓦房。可惜好景不长,男主人患了癌症,无限悲戚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英年早逝的他许是死也放心不下他无比眷恋的家,他坟前的那唯一的一截柳树枝竟然长成了树,在空旷的原野里痴痴地守望。

家乡的公路旁曾经有一行一人多粗的柳树,三十年前小学校的老师,突然集合我们来到路边,原来是部队从我们这里经过。我们排队站在公路下面,挥舞着手里的野花草,在老师的带领下问好,喊的什么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前面的大卡车是行李和给养,军人则是排着整齐的队列步行。这是我唯一见过的一次大行军。那一年,村里十六岁的大姐姐爬上高高的柳树稍上折柳枝,掉下来摔死了。从此母亲“谈柳色变”,再不允许我们去爬那几棵树。

班里的男孩子会做柳哨,青青的柳条齐齐地折一小段,轻轻地拧,等到皮和骨分离了,抽出里面白色的木质部分,就得到绿色的皮桶,在一端用牙咬去最外面的表皮,还剩下里面嫩白色的一块,含在嘴里轻轻地吹,就会发出悦耳的声音。长短不同,甚至做的人不同,柳哨发出的声音也会不同,遇到高手可以吹出曲调。女孩子会编织柳条帽,用细软的枝条一圈圈地绕,采来各色的野花插在上面,在我们的心里春姑娘就是戴着这样的花环来到我们身边的。虽然没有漂亮的衣裙,只是那一只花环也足以让少女的心美丽起来。

年少时曾经写过一首诗“跳动的绿柳在传递一个消息”,那个消息是春要来了,柳是最早感知春天的生灵,不信,你看,随着和风起舞的不是它们吗?一场春雨过后笼起绿烟的不是它们吗?早上还是嫩黄黄昏变成新绿的不是它们吗?和新归的燕子嬉戏的不是它们吗?逗弄水里成群的小鱼来啄的不是它们吗?对镜梳妆黏住游人眼睛的不正是它们吗?

猜你喜欢

花环柳条枝干
夏日柳条
何 芳
树叶一片片落下
美丽的花环
母亲节花环
戴花环的月亮
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