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进入玫瑰园
2018-04-12莫文琪
莫文琪
5月7日 晴
“过去可能存在,和已经存在的,都指向一个始终存在的终点,足音在记忆中回响,通过那条我们从未打开的门进入玫瑰园。”这轻轻的诉说好似母亲的呢喃,好似昆虫的言语,把一切有的没的通通塞进玫瑰园。可这路径却不同了,一条路上蛇蝎俱存,另一条路上却是荒无人烟、无禽无鸟。
那么,请你去问问,问风,问浪,问钟,问逃遁的,问呻吟的,问高谈的,问阔论的,——到底选那条路?也许那满目疮痍的向日葵会永远朝着太阳,挣不脱的夸父会永远渴望光明,飞不起来的伊卡瑞斯会永远苦求热量,这条路一旦选择就意味着坚持。因为我心中有着犁铧、榨酒器、打谷场,我们从何处发源就由哪条长线织就。
这条路,就像萨福所说:“譬如蝶衣之美,不能禁人手沾捉也。”无法去玩弄,无法去采集,不照前人路坐享其成,否则,它终将是死蝶;失去了探索,它的双翅是断折的,失去了荒芜,它的双翅是无泽的。
让瞎子把瞎子领进深洞,让死人把死人领进坟墓,让无知教授无知,让哑巴去说话。一切荒诞可笑的事都会发生。就像一张灰尘的照片可以变成满天的星雨;安静,不动,天蝎的尾巴可以将怒火点起,一幅基督教画可以将灵魂升起,猴子可以修行成佛,凡人可以修行成仙。
“儿子的灾难在父亲的葬礼中,谁不拒绝父亲的礼物,谁便永远是死神的奴仆。”父辈留下的痛苦不必一一品尝,父辈给予的礼物无法潦草一生。《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不是所有故事的模板;两棵枣树的重复不是所有故事的开头;“我思故我在”不是事物存在的真理。慢慢地离开,缓缓地到来。文艺复兴了却了枯槁的文化,七弦桐祭奠了远去的飞鸿。莫扎特献给了维也纳《魔笛》与《费加罗的婚礼》;约翰·施特劳斯将《蓝色多瑙河》与《维也纳森林的故事》谱写,舒伯特的《天鹅之歌》,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齐奏,没有曲,便造出华丽丽的乐章,无人走,也是素面朝天,踩出一条蜿蜒小道。创造行走于荒野,铸成了沙漠中的魔鬼城,创作散播于草原,盛开出绚丽诡异的栀子花,没有创造力的民族是可悲的,没有创意的路途是干枯的。
死人会在暴风前颤抖,活人会在来临前奔走;昨天,我们在卜星者面前泪垂,畏惧陰阳家的胡言;昨天,我们啃食我们的思想,咀嚼我们的情感;昨天,我们在胡同里奔跑,在漩涡中挣扎。与苦难并存着的,是寒武纪的爆发;与死寂唱和着的,是暗流的涌动。今日,我们压倒了世俗的流言,废除了女巫的咒语;今日,我们抽出了蚕茧,折断了芭蕉;今日,我们破解了胡人的蛮语,搅烂了狂人的自嘲。
推开那扇我们从未打开的门,一成不变的是我们的选择,始终不渝的是我们的情感:冥想中的,思忖着的,都是开始;疾驶着的,呼啸着的,不会掉头。纵使瑰苑里荆棘纵横,即使那耕作途中沼泽无数,万千道路中所选之路只有一条,那一条条的路似一个个的人,无忠良死节之分,无仁义礼信之辩。他们以不同的身姿在历史中呈现,我们以不同的方法改变世界。
踏进玫瑰园的迷宫中,有玫瑰的芳香,也有玫瑰刺的尖利。迷宫只有出口,却找不到原来的进口。而我们,只能不止步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