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

黄韫彦

2017年2月18日 雨

“元宵节快到了，一起出去吃汤圆吧？”

“外面做的有什么意思？每年我都会和奶奶一起做汤圆，她说自家做的才有味道。元宵中午来我家吃吧，我亲手做哟。”

敲下回车键，我微扬嘴角，单手托腮，望向窗外被烟火映亮的夜空。年味正浓，后天就是我期待已久的元宵节啦。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元宵节只是吃汤圆的节日，但它却承载了我数年的难忘回忆……

“奶奶，为什么你做的汤圆特别好吃呀？”我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满足地扬起脸庞，浓醇馥郁的芝麻浆几欲溢出嘴角。奶奶用布满青筋的双手娴熟地揉搓一个面团，像在摩挲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衣袖上的面粉仿佛沾染的暖霜。她微微眯起眼睛：“超市里那些汤圆啊，都是为了卖掉赚钱才赶时间做出来，虽然手艺可能很熟练，但总好像缺少点什么。”

“其实奶奶并没有做得比他们好，只是我在做的时候，一直想着将要吃汤圆的你们，把对你们的感情一點点细细揉进汤圆里，味道自然就出来了。”余晖下，我觉得奶奶的双眸格外明亮。舌尖甜甜的，暖暖的，一直暖到心窝。

“奶奶你教我做汤圆吧！…‘好啊。”

今早醒来，发现嘴角是上扬的。梦见以前和奶奶做汤圆的情景了呢。我看着日历，正月十五，终于到了。奶奶会在十点半准时摁响门铃。我伸伸懒腰，准备迎接这一天。

然而是妈妈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门口，瑟缩在睡衣里，面色苍白地絮语：“奶奶的支气管炎突然发作了，现在正在医院，所以中午不能过来了。”“什么？奶奶她……”我大喊一声，几乎在原地僵住。妈妈淡淡地叹了口气：“下午去医院看她吧。”

我呆呆地杵立着，视线渐渐被晦暗吞噬，吞噬……奶奶生病了？虚弱地躺在光线昏暗的病房里，身上盖着惨白的被单？我一时不知所措，坐在椅子上发愣了好久好久。今年不能和奶奶一起做汤圆了……

对了，那我和朋友约好的怎么办？难道买超市的汤圆应付了事吗……不行，奶奶说超市的汤圆缺少了什么，我怎么能接受缺乏感情色彩的东西呢？虽然今年奶奶无法制作爱意浓浓的食物了，但是我还可以做，我要将这份难得的真情，包裹进汤圆里，让它永驻世间。

决定了。我沉默地起身，找来做汤圆所需的所有材料，和面、揉团、填馅……我努力捕捉回忆中奶奶做汤圆的零碎片段，仿佛她就在我身边，像以前那样指导着：这样不对，那样那样更好……我细细地揉着，尽力如奶奶所说那般，想着身边的大家：爸爸妈妈，最近肯定累了，待会儿做好了先端给他们尝尝。还有我的伙伴，她会为我这份精心制作的礼物感到惊喜吗？要是奶奶知道我在自己做汤圆，躺在病房里的她，是否会露出微笑呢？

氤氲热气中，眼角微微润湿，我守在屋旁等待着，幸福快要溢出心田。我似乎知道，那些汤圆缺少的是什么了。

“呐，尝尝。”“唔，味道挺不错的样子，”朋友咀嚼着我的杰作轻声嘀咕，“总觉得和超市里买的不太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呢？“大概因为有‘爱吧。”我眯起眼睛。

看见我将汤圆盛进饭盒，朋友问：“给谁的？”我莞尔一笑：“去医院，给我奶奶尝尝。”

又是一年元宵，重获满心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