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风景

方艺萤

4月19日 晴

站在山顶，眺望远方，城镇渺小得如同平面地图，仿佛万物匍匐臣服。这里是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抬头可以看见那纯净的蓝色，浸染着你的心底；闭眼，可以感受风的温暖，它拂起耳畔的发丝，好像多年前外公温柔地在我耳边喃喃低语一般。

那时候我还小，因为身体羸弱，又不喜欢运动，外公每天清晨总会带着我爬这里最高的山。外公牵着我的小手，一步一步慢慢爬上去，在那时我的眼中，那些台阶好高，每次我只爬到半山腰，我们从来也没有到达山顶。

外公总想上山顶，他常常跟我说，山顶的风景如何美丽，可以俯瞰整个城镇，站在山顶的感觉是多么愉快自在。我却不以为然，固执地认为山顶什么也没有，一定是光秃秃的，这样花大力气爬上去，是在浪费时间。也许在心底里我是相信外公说的话，我只是因为自私不愿意陪伴他爬山走完全程。

后来，外公身体越来越差，再也不能陪我爬山，我也没再爬那座山。然而，外公去世后，我忽然间想起了这座山，这座饱含了外公期望的山。我第一次想爬上山顶，看看那些外公口中说的，我没有看过的风景。

爬上山顶的这段路程，我回忆起很多和外公一起的经历，外公是个温柔的人，他的身影，他的言语举止都透着温暖，仿佛总有一股阳光的气息，那是儿时的我最喜欢的，也是我最依恋的。

山顶的风景比外公描述的还要美，我可以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的锦绣山水，脚下的柔软泥土；闭上眼，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花儿混合的清香，还有风儿拂过脸颊的温暖；伸手就好像可以触摸到蓝天，那轻盈飘过的云儿，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好。

站在山顶，我似乎感觉到外公也站在这里，与我一样，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欣赏着一样的美景。可是，我终没能与外公一起站在這里，我就这样错过了与外公一起观赏这片美丽的机会。

我不禁想起了辛弃疾的诗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诗中的主人公还有自己要找的人，可是我却再也不能和外公一起欣赏美景了。如今错过的，终不能挽回，只能在未来把握住下一个能与我共赏美景的人。我想，倘若外公地下有知，他应该也会这样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