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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管理理论视角下死亡凸显和权力感对助人行为的影响*

2018-04-10王国轩田晓明

应用心理学 2018年2期
关键词:助人行为被试控制组

 王国轩 田晓明

(1.苏州大学心理学系,苏州 215123;2.苏州科技大学心理学系,苏州 215009)

1 引 言

万物皆有生有灭(Greenberg,Pyszczynski,Solomon,Simon,& Breus,1994),与其他生物不同的是,人类能意识到自己的必死性。但人们并没有因此而惶惶不可终日。那么,人类如何管理自身对死亡的恐惧?1984年Greenberg,Solomon和Pyszczynski依据Becker的著作《拒斥死亡》(theDenialofDeath)及其相关理论,提出了死亡对人类认知与行为影响的理论——恐惧管理理论(terror management theory,TMT)(Pyszczynski,Solomon,& Greenberg,2003)。

TMT为人类了解死亡及其心理机制打开了新的天窗:人们通过对文化世界观(cultural worldview)的维护和对自尊(self-esteem)的强化来缓解死亡焦虑,二者是个体应对死亡主要的心理防御机制。死亡凸显(mortality salience,MS)即强迫唤起个体的死亡意识,引发其对于死亡的思考,是研究死亡心理机制的常用操作方式(Greenberg et al.,1994)。人们在MS后会改变认知及行为方式(Kesebir & Pyszczynski,2011),比如,增加亲社会行为。Jonas和Pyszczynski(2002)、Belmi和Pfeffer(2016)发现MS与亲社会行为的正向关系。但是个人特质也是影响个体的助人行为的因素(Barrett & Yarrow,1977;Magee & Smith,2013),本文希望在控制个体差异的基础上,进一步验证MS与助人行为的正向关系。

权力(power)是一种通过控制有价值资源和执行奖惩来影响他人的能力(Anderson & Galinsky,2006)。心理学中研究的权力更多指的是权力感或者权力体验(Mast,2010)。权力强调对不平等资源的掌控,而亲社会行为更多地强调分享资源,两者在概念上背道而驰,权力是否抑制亲社会行为?

Becker(1975)初步论述了权力与死亡的关系,认为财富和地位能够增加个体应对突发意外和灾害的能力,改变一个人当前弱小、无助的境遇。死亡带来威胁和不确定感(Heine,Proulx,& Vohs,2006),而权力可以赋予个体更多资源和影响他人的能力、提高个体抵抗威胁和恐惧的能力(Anderson & Galinsky,2006)。另一方面,MS后,个体更易原谅和宽恕他人(Schimel,Wohl,& Williams,2006)。而权力可能导致个体更加冷漠(Magee & Smith,2013)。在权力感和MS的双重情境中,个体的助人行为会如何变化?这是本研究的关注的焦点。

1.1 死亡凸显与助人行为

焦虑缓冲器假设(anxiety-buffer hypothesis)是TMT中的一个核心假设,它指出文化世界观和自尊是个体摆脱死亡想法的焦虑缓冲器,通过文化世界观,人们构建出对世界的认知体系(如文明、国家、社会),作为自我的超越来实现象征意义上的永生(symbolic immortality),个体利用对这一体系的遵守获得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即自尊)(陆可心,沈可汗,李虹,2017)。因此增强/降低自尊、文化世界观信念会减少/增加个体产生焦虑和与焦虑相关的行为(Rosenblatt et al.,1989;Greenberg et al.,1992,1993)。

Miller和Bersoff(1990)指出,在集体主义文化背景下,东亚社会更多将助人行为视为个人的责任和道德义务。另一方面,Steele(1975)通过调查发现,当受人批评后,女性会承诺完成一些社区项目以弥补颜面。Brown和Smart(1991)发现,近期遭遇过失败的个体愿意花更多时间协助研究人员。结合TMT的假设,增加自尊可以缓解个体对于死亡的焦虑,而助人行为可以修复和弥补自尊。

H1:MS可以促进个体的助人行为。

1.2 权力感与助人行为

权力使得个体更加关注自身利益的得失(Inesi,Botti,Dubois,Rucker,& Galinsky,2011),以致不愿与他人分享资源。再者,高共情水平的个体亲社会动机更强,也会选择有效的方法帮助别人(Smith,2006),而权力会降低同情心和共情水平,使高权力个体更少站在他人角度思考问题(Tjosvold & Sagaria,1978),并更少对弱势群体提供帮助和支持(Hershcovis et al.,2017)。另外,权力会增加心理与人际距离。在与他人交往中,高权力者因掌控较多资源而无须依赖别人,更倾向于与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Magee & Smith,2013);高权力者心理表征更抽象,更易物化他人(Lammers & Stapel,2011)。此外,高权力者可能认为他人接近自己是有目的而为之,因此较少表现出信任和回报(Inesi,Gruenfeld,& Galinsky,2012)。据此推测,权力会减少个体助人行为的发生。

H2:高权力感个体较低权力感个体更少做出助人行为。

1.3 死亡凸显与权力感交互影响助人行为

“权力”带来地位和物质财富(Lovaglia,Willer,& Troyer,2003),尊重和赞美(Lovaglia et al.,2003),使得高权力者更加积极地看待自己(Fast,Gruenfeld,Sivanathan,& Galinsky,2009)、有着更高的主观幸福感(Diener,Ng,Harter,& Arora,2010),甚至有着更长的寿命(Adler,Epel,Castellazzo,& Ickovics,2000)。因为物质和心理资源的占有,高权力个体面对恐惧和威胁时的心理安全感更高(Belmi & Pfeffer,2016),更倾向于自我肯定,并认为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因此高权力感个体较少受到死亡意识的影响,权力感会减弱MS与助人行为之间的正向关系。

H3:MS与权力感交互影响个体的助人行为。具体来说,高权力感下,MS组与控制组助人行为没有显著差异;低权力感下,MS组的助人行为显著高于控制组。

2 研究1:死亡凸显对助人行为的影响

2.1 被试及实验程序

70名在校大学生参与本实验,剔除回答不完整或回答无效的被试3人,其中男性38人。被试平均年龄为20.50±1.44岁。将被试随机分配到实验组(33人)与控制组(34人)。

实验开始前,为减少被试的防御心理,告知被试本实验需要对他们的人格特质进行一些调查。随后对实验组被试进行死亡提醒,控制组被试则进行生活负性事件提示。而后对被试的自尊水平进行测量(操作检验)。MS效应会发生在操作后十五分钟或两至三个任务之后得到增强(Greenberg et al.,1994),因此对因变量施测前,要求被试完成近期睡眠和运动状况调查。最后被试阅读材料,选择对材料中求助者的助人时间。控制组除接受生活负性事件提示外,与实验组接受相同的实验程序。

2.2 实验材料

2.2.1死亡凸显提示

实验组被试回答两个与死亡相关的开放式问题:“请简述当你想到自己死去时会有什么情绪体验。”“请具体描述当你死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为了区别死亡与其他负性事件产生的反应,达到更好的控制效果,对照组被试回忆生活中一次牙痛经历,问题与实验组形式相似(Greenberg et al.,1994)。

2.2.2助人时间表

借鉴Oswald(1996,2002)的模式。被试选择助人时间的区间为0~8小时,以0.5小时为单位。首先询问被试是否愿意对材料中的主人公提供帮助。若不愿意,被试填写个人信息后实验结束,助人时间计为0;若愿意,被试进一步回答愿意提供的助人时间(钟毅平,杨子鹿,范伟,2015)。

2.2.3助人行为材料

采用孙炳海(2010)自编的帮助材料,描述一位大四学生在两难处境中不知该如何抉择。统一用“TA”来模糊求助者的性别(张向葵等,1996)。为防止求助者面临问题的难度干扰被试的选择,告知被试:“您选择的时间越长,TA走出困境的可能性就越高”,并且要求被试对凭直觉快速选择对求助者的帮助时间。

2.2.4研究量表

宜人性量表采用Goldberg(1992)编制的量表,选取其中描述个体宜人性的十个形容词,Likert 5点记分,从1(非常不同意)到5(非常同意)。代表项如“温暖的、自私的”。本研究中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8。

亲社会特质采用Rioux和Penner(2001)编制的量表,共5个项目,采用5点作答,即“1=非常不同意”到“5=非常同意”。代表项目如“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别人”。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3。

MS后,个体会通过提升自尊来对抗死亡意识(Pyszczynski & Kesebir,2011),因此采用Rosenberg十项自尊量表作为对MS提示的操作检验(张彦彦,2013),Likert 5点记分,从1(非常不同意)到5(非常同意),若实验组被试自尊水平显著高于对照组,则证明MS操作有效。代表项目如“我觉得我有许多优点”。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8。

2.3 结果

2.3.1死亡凸显操作检验

对实验组和控制组的自尊分数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MS组的自尊分数(M=3.86,SD=0.58)显著大于控制组(M=3.48,SD=0.56),t(65)=2.77,p<0.01,Cohen’sd=0.67。证明MS提示有效。

2.3.2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1是描述性统计分析表,MS与助人时间有着显著的正向关系(r=0.50,p<0.01)。

表1 实验一描述性统计表(N=67)

注:性别:1=男,2=女;死亡凸显:1=控制组,2=死亡凸显组;括号内为内部一致性系数;**p<0.01,*p<0.05。

2.3.3假设检验

将性别、宜人性、亲社会特质、作为协变量,使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MS组的助人时间(M=3.02,SD=1.89)显著高于控制组(M=1.24,SD=1.16),F(1,65)=18.78,p<0.001,η2=0.23。验证了假设一,即MS促进助人行为。

2.4 讨论

当控制了被试的宜人性特质、亲社会特质后,MS组的被试选择的助人时间显著高于控制组。结果与Jonas等人(2002)的发现一致:较控制组的被试而言,接受MS的被试更愿意向慈善组织提供帮助。

3 研究2:权力感对助人行为的影响

3.1 被试及实验程序

选取某大学在校本科生68名。现场施测后,剔除未完整作答或作答无效的被试5名。其中男性24名,年龄为20.62±1.42岁。将被试随机分配到高/低权力组(30/33人)。

实验时先让被试依次填写人格特质量表。之后采用回忆法操作权力感,首先呈现权力的定义,即“你可以控制他人或决定他人可以获得什么”。要求高(低)权力感被试回忆或设想现实生活中他们对别人(别人对自己)拥有权力的事件,并尽可能描述当时自己的具体感受、态度等。权力启动完成后,要求被试在七点量表上回答自己的主观权力感(段锦云,卢志巍,张涵碧,2016)。最后,被试选择对主人公的帮助时间。

3.2 实验材料

特质权力:采用Anderson和Galinsky(2006)编制的量表,共8个项目。采用5点记分,从1(非常不同意)到5(非常同意)。代表项如:“在我与他人的关系中,我想我具有很多权力。”本研究中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9。

宜人性、亲社会特质:同实验一,本实验中其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83、0.87。

3.3 结果

3.3.1权力感操作检验

首先对权力感的启动进行操作检验。对高权力组和低权力组汇报的主观权力感进行t检验,结果发现高权力组的主观权力感(M=4.77,SD=1.10)显著高于低权力组(M=2.76,SD=1.03),t(61)=7.47,p<0.001,Cohen’sd=1.89。证明权力感启动有效。

3.3.2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2是实验二的描述统计分析表,权力感与助人时间并不显著负相关(r=-0.16,ns)。

表2 实验二描述统计表(N=63)

注:性别:1=男,2=女;权力感:1=低权力感组,2=高权力感组;括号内为内部一致性系数;**p<0.01,*p<0.05。

3.3.3假设检验

为进一步验证权力感和助人行为之间的关系,将性别、宜人性、亲社会特质、特质权力作为协变量,使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高权力组的助人时间(M=2.12,SD=1.43)与低权力组(M=2.70,SD=2.14)没有显著差异,F(1,61)=0.90,ns,假设2未得到验证。

3.4 讨论

权力感对助人行为的主效应并不显著。一方面,被试回忆的内容多为生活情境(如:班级、家庭),并非真实的权力情境。再者,回忆并描述过往经历容易引起被试情绪、动机方面的额外变量,干扰个体对于助人情境的认知及判断。研究三将改用语义唤起法启动被试的内隐权力感,并加入组织情境,避免情绪等额外变量的同时,进一步探索MS和权力感对助人行为的交互影响。

4 研究3:死亡凸显和权力感对助人行为的交互影响

4.1 预实验

参考Schmid等(2009)的权力感启动材料,选取符合中国人语言习惯的成语词干补笔法唤起被试的权力感(魏秋江,2012)。30名被试参与预实验,首先对权力启动伴随的组织情境进行点评。88.20%的被试回答了老板、主管、绩效等组织情境中的用词。之后将30名被试随机、平均分配到高权力组与低权力组。要求被试完成一定数量的高(低)权力词干补笔后报告自己的主观权力感,结果显示高权力组(M=3.93,SD=0.92)的主观权力感显著高于低权力组(M=2.87,SD=1.30),t(28)=2.52,p<0.05,Cohen’sd=0.94。

4.2 被试和程序

142名××大学本科生参与本实验,剔除没有成功启动权力感的被试26名,有效被试116名。其中男性38名,被试年龄为22.05±1.41岁。

参照实验一MS的启动范式。被试依次接受MS/消极事件提示、高/低权力启动,并在启动后分别完成操作检验。最后,被试阅读助人行为材料、选择助人时间。

4.2 实验材料

4.2.1死亡凸显提示材料

同实验一。

4.2.2权力启动材料

参考Schmid等(2009)的权力感启动方法。要求被试快速完成一定数量的成语词干补笔,高权力组代表项目如:高不可()、高()厚禄;低权力组代表项目如:忍气吞()、()不足道。权力感启动伴随着一定的组织情境:假设你是某城市的一家普通公司的一员。该公司有员工百余名,公司内员工之间、管理者与员工之间、各部门之间沟通合作正常。

4.2.3助人行为材料

同实验一、实验二。

4.2.4研究量表

特质共情:采用詹志禹(1986)修订的量表,分别从4个维度中选择荷重最高的三项形成12项特质共情量表(张凤凤等,2012)。代表项如“我的确会投入小说人物中的感情世界”。在本实验中,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2。

宜人性、亲社会特质、特质权力:与实验二相同。本实验中其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83、0.89、0.73。

自尊量表:与实验一相同。本实验中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6。

4.3 结果

4.3.1死亡凸显操作检验

对MS组和控制组的自尊分数进行t检验,结果发现实验组的自尊分数(M=3.85,SD=0.51)显著高于控制组(M=3.18,SD=0.39),t(114)=7.95,p<0.001,Cohen’sd=1.48。证明MS提示有效。

4.3.2权力感操作检验

首先,询问被试“有没有感受到实验程序的特别”以检测其是否感受到权力的操作。若被试没有提到任何与权力相关的词语,则予以排除(Schmid et al.,2009)。143名被试中有116名被试符合要求,合格率为81%。t检验后发现高权力组的主观权力感(M=3.92,SD=1.23)显著高于低权力组(M=2.70,SD=0.87),t(114)=6.14,p<0.001,Cohen’sd=1.15。证明权力感启动有效。

4.3.3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3是描述性统计表,MS与助人行为呈显著正相关(r=0.31,p<0.01),而权力感与助人行为并不显著相关(r=-0.10,ns)。

表3 实验三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N=116)

注:性别:1=男,2=女;死亡凸显:1=控制组,2=死亡凸显组;权力感:1=低权力感组,2=高权力感组;括号内为内部一致性系数;**p<0.01,*p<0.05。

4.3.4假设检验

通过将性别、特质共情、亲社会特质、宜人性、特质权力作为协变量,两因素方差分析发现,MS对助人行为有着显著的主效应,F(1,112)=14.38,p<0.001,η2=0.12。支持了假设1。权力感对助人行为的主效应不显著,F(1,112)=1.00,ns。不支持假设2。MS和权力感对助人行为有着显著的交互作用,F(1,112)=10.59,p<0.01,η2=0.10。图1为权力感和MS的交互作用图。

图1 权力感和死亡凸显交互效应图

进一步简单效应分析发现,低权力感操作下,MS组被试的助人时间(M=5.17,SD=0.36)高于控制组被试(M=2.63,SD=0.37),F(1,112)=23.73,p<0.001,η2=0.18;高权力感操作下,两组在助人时间上没有显著差异,F(1,112)=0.21,ns。假设3得到了验证。

4.4 讨论

实验三伴随组织情境,采用语义唤起法启动被试的权力感,验证了权力、MS交互地影响助人行为。权力可能使被试感受到更多的心理安全感和存在价值感(Belmi,Pfeffer,2016),从而减弱了MS对助人行为的促进作用,导致高权力感下的MS组与控制组在助人水平上没有显著差异。

5 总讨论

本研究通过三个实验探索了MS、权力感以及它们的交互作用对助人行为的影响。研究一结果发现,MS促进助人行为。该结果与Jonas等(2002)研究结果一致:较控制组的被试来说,接受MS的被试做出更多利他行为(altrustic behavior)。助人行为与利他行为都属于亲社会行为,但前者的帮助动机可能源于获得奖励、赞许或逃避惩罚等,而后者的动机更接近于自愿,旨在为他人谋取福祉(Eisenberg & Mussen,1989)。因此,本文是MS对亲社会行为研究的拓展。同时,研究一的结果符合TMT的假设,证明当他人陷入困境时,接受死亡凸显的个体会更加施以援手,是对恐惧管理理论的应用范围的延伸,这与存在主义哲学倡导的“向死而生”论断一致,预示着坚守善道可能是个体战胜恐惧,摆脱虚无的途径之一。

研究二、研究三采用不同的权力操作范式,但均没能验证假设二。一方面,出于研究局限,被试均为在读大学生,对于权力感的理解较为模糊。另一方面,研究二以情境实验为研究范式。若高权力感被试与情境中主人公面临过相似难题,这反而会促进其亲社会特质的表达,提升他们的助人倾向(DeCelles,DeRue,& Margolis,2012)。再者,权力促进认知灵活性,若已明确目标为增加他人福祉(帮助情境中主人公摆脱困境),高权力感个体会较低权力感者更多为别人考虑(Overbeck & Park,2001)。另外,当高权力感者更多将权力视为自身拥有的责任而非机遇时,会具备较高的亲社会动机(De Wit,Scheepers,Ellemers,Sassenberg,& Scholl,2017)。综合来看,虽然传统观念认为权力可能导致冷漠行为(eg,Tjosvold & Sagaria,1978),但受到情境因素和个人认知方式的影响,高权力感个体也不乏亲社会倾向。因此权力感与助人行为间的关系是模糊、不稳定的。最后,权力趋近-抑制理论(Keltner,Gruenfeld,& Anderson,2003)认为:高权力者掌控较多资源,容易体验到积极的情绪,因此其行为更加主动,追求目标的动机更强。低权力者对于自己决策信心水平较低,更易中断和抑制行为。由此来看,处于问题情境中的高权力感个体也可能主动对他人施以援手。

研究三证明了MS和权力感对助人行为存在交互作用。高权力感者体验到更高的心理安全感和自我价值感(Belmi & Pfeffer,2016),更不畏惧风险(Anderson & Galinsky,2006),因此他们较少体验到死亡带来的威胁和不确定感。另一方面,“高权”赋予人们更高的自尊,使人们更加自信,看待问题更加乐观(Fast et al.,2009)。高权力感的个体受死亡意识影响更小,因此他们对于文化世界观的信念和自尊需求相对较低,助人行为水平也就随之降低。相反,低权力感个体被提醒死亡时更加需要通过助人行为来符合文化世界观并强化自尊以缓解恐惧和焦虑,因此他们会更加乐于助人。从进化心理学角度看,权力能够带来更高的地位,使人们获得有利的生存和繁衍条件。追求权力是个体的本能,但是一味地追求权力可能带来消极影响。比如,使人们忽视生存存在的巨大不确定性和威胁,甚至减少人们的亲社会行为,而这将给人类带来长久生存上的困难。因此,平淡地看待权力以及做好防御工作,于己、于人、于社会都将会大有裨益。

本文采用的是MS的经典范式(Greenberg et al.,1994),但开放式问答存在很大的问题:主观性太大,实验操作难以标准化,导致对被试的作答缺乏准确有效的测量方式。后续研究可以使用能将MS量化的测量方法,如:死亡恐惧问卷。也可以采用更加生态化的研究方法进一步精确对于个体死亡意识的操纵。

最后,本文研究的人群为大学生且被试数相对不大。已有研究指出,死亡带有很明显的年龄效应,如:老年人较年轻人更容易接受死亡(Maxfield et al.,2015)。因此,后续研究可以在增加样本量的基础上扩大人群,使MS与亲社会行为的正向关系得到更加概化的验证。

6 结 论

(1)MS对助人行为有着显著正向的影响。

(2)权力感与亲社会行为没有显著的关系。

(3)MS与权力感交互地影响助人行为;具体来说,高权力感下,MS组与控制组助人行为没有显著差异;低权力感下,MS组的助人行为显著高于控制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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