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形象的虚构性探析

吴彦泽

（湖南工业大学 包装艺术设计学院，湖南 株洲 412000）

一、现实中神的虚构的作用

费尔巴哈认为，人的依赖感，是宗教产生的基础①。现实生活中，神被创造出来主要是为了作为人类面对苦难的慰藉，主要以两种方式出现，一是作为被尊崇的对象而存在，二是为了作为对抗不可抗拒力而存在。

第一类神中，神不作为对抗其他自然现象或其他神而存在，或是以其精湛的专业技能被供奉，比如鲁班被尊为木工的祖师；或是以其独特的特性为部落或民族所尊崇，比如龙被尊为汉民族的图腾。

第二类神中，神是用来对抗其他灾情疾病等人类所不愿面对的各种现象的。比如雷神的出现，就是人类为了对抗雷这种自然现象而创造出来的。财神则是人类为了对抗贫穷而创造出来的。

无论哪种类型的神，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它必然有超乎常人的某种能力。正因为有这种能力，它才能去对抗常人所不能战胜的各种事物或现象。

基于此，人创造神的时候就认为必须要有形象上的异常才能表现出其能力上的超常。形象上的异常和能力上的超常便是能虚构得来的。

神在形象上的异常，一是为了表现出神与凡人之间的区别，让人对神的能力有一种信任感。二是为了在神与灾祸或鬼魅作斗争时具有外形上的威慑力。

神最初的产生是源自功利性目的，即人类用来对抗不可抗拒因素或表示对强者的尊崇，不同的目的会产生不同的形象。又因为虚构，神的功能与形象便会具有一定的不稳定性和随意性，但大致会依照人创造神的目的的变化而发生变化。

二、现实中神的虚构性表现

神的虚构可以分为形象上的虚构和功能上的虚构。形象上的虚构和功能上的虚构是相辅相存，相互影响的。功能上的虚构必然会导致形象上的虚构，形象上的虚构又会影响功能上的虚构。

（一）神在功能上的虚构

神被虚构出来多数用于对抗神秘险恶的自然环境或社会生活，或是为人类带来福祉。这样，神便具有功能性。这种功能都是超越人类本身的能力的，从自然功能到社会功能均有体现，具有明显的虚构性。

在中国古代关于神的记载中，有众多这样的虚构的神功能。比如《封神演义》里的二大金刚，又被称为哼哈二将，后被附会为郑伦和陈奇。他们与敌人交战时，均张口或哼或哈，便能击退敌军。②道教神六丁六甲能“行风雪、制鬼神”③，道士能用符箓召请他们辟除恶鬼。而且在外形调节上，六丁六甲“能长能短”。观音被传有三十三化身，包括民间产生较大影响的送子观音，杨柳观音，洒水观音和千手千眼观音。其中，送子观音被传能让凡间不能怀孕的女性正常受孕。杨柳观音可以让人祛除身上病痛，洒水观音可消除凡人的烦恼。千手千眼观音具有千手千眼，本是一个国王的女儿。国王的另外两个女儿因为得病，必须要至亲之手和眼才能救活。千手千眼观音便亲剜两眼，亲断两手，让两个姊妹得以幸免于死。④雷神是民间信仰中的司雷之神，最早起源于古代人对雷电现象的神秘感和恐惧。雷神被赋予控制自然中的雷电现象的自然功能和主持正义，辨别善恶，惩罚作恶之人的社会功能。⑤

神在功能上的虚构会通过如下几种方式实现。一是自身或身边童子手持某些物品或道具，这些物品或道具往往是某种能力的象征。

比如清代的天官，身着大红官服，龙袍玉带，手持如意。或是携五个童子，童子各捧仙桃，石榴，佛子，春梅，和吉庆鲤鱼灯。这些物品都是给人带来福气的象征。天官也因此成为为人类带来福祉的神。⑥

又如送子神张仙，其形象为“身着绿袍黄挂，面如敷粉，唇若涂朱，五绺长髯，飘洒胸前。他左手张弓，右手执弹，作仰面直射状”⑦张仙所持的是“弹”，即“弹子”，与“诞子”谐音，自宋朝起被尊为“诞生之神”。

（二）神在形象上的虚构

中国古代对于神的创造着重其功能性，而弱化了其外在形象性。这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许多神的脸部相貌和身材体形都很接近，比如掌管风调雨顺的四大天王，均是方脸阔嘴，粗眉大眼，身披盔甲，只是手持物有所不同。

二是对神的外形的描述比较粗略。

比如《碧岩录》对哪吒的描述中有一句：“忽若愤怒哪吒，瑞三头六臂”⑧没有说清楚三头六臂各是什么样。又如对火神祝融的描述，《山海经·海外南经》描述是：“兽身人面，乘两龙”。⑨没有说清楚是什么兽，也没有将人面描述细致。

在神的外在形象虚构的方式上，一般有以下几种方式：

一是与常人无异，仅作道具配备上的虚构；

二是在人或物的基础上进行夸大或缩小；

三是增加或减少身体的部分；

四是将人与动植物进行部分组合；

五是直接借用原有动物的形象；

六是将动物形象进行部分组合。

与常人无异的虚构方式：由于唐太宗宫内闹鬼，唐太宗问计于群臣，秦叔奏曰：“愿同胡敬德戎装立门以伺。”后太宗命画工图二人之形象全装，手执玉斧，腰带鞭练弓箭，怒发一如平时。⑩此处的门神秦叔宝和胡敬德均为唐初大将，被画作门神后，与真人无异，“戎装”、“手执玉斧，腰带鞭练弓箭”。

在人或物的基础上夸大或缩小：比如《搜神记》对树神的描述“龙舒陵亭，有一大树，高数十丈，黄鸟十数巢其上。”“有神灵，可以祈雨。”⑪

在常人基础上增加或减少身体部分的虚构方式：《碧岩录》里这样描写哪吒：“忽若愤怒那吒，现三头六臂。”⑫。千手千眼观音也是通过增加手和眼的方式虚构出来的。“在汉化寺院中，千手千眼观音塑像一般为两眼两手下左右各具二十手，手中各有一眼，四十手四十眼各配二十五'有'，成千手千眼。”⑬杨二郎杨戬在清末唱鼓词《沉香救母雌雄剑》中被这样描写：“头戴一顶三山帽，身披锁子甲黄金，面白微须三只眼，手使三尖二刃锋”。这其中的“三只眼”是一种脱离现实的虚构。

还有将人与动植物进行部分组合的。比如上古五帝之一的炎帝状貌为“人身牛首”，人类始祖之一的女娲则为人头蛇身。

在将神力赋予给动物时，一般是直接借用其他动物的形象，如四神兽中的白虎，玄武（龟和蛇）。将这些动物赋予神性特征，让这些动物代表神来行使某些权力或成为某种被崇拜的对象。

三、结语

在现实中，神被虚构为具有保护人类，对抗灾病的超自然物，其形象被虚构得适配其功能。在虚构的过程中，产生了各种虚构的方法和手段，同时也产生了各种虚构的神形象。对这些神形象进行艺术化的分析也是本课题需要继续研究的。

注释：

①费尔巴哈.宗教的本质[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1

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⑪⑫⑬王景琳,徐匋.中国民间信仰风俗辞典[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92:108,65,82,310,58,222,94,274,277,69,93,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