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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西周魯國叔器銘文札記

2018-04-08裘錫圭

中华文史论丛 2018年4期

裘錫圭

提要: 此札記共兩則,第一則解釋“提梁套盒”銘文“汝好友朕誨”句後的“在兹鮮女之”,認爲“在兹”當理解爲“在兹者”,“鮮”當用其常用之“少”義,“女”讀爲“如”,此句之意就是“魯國的臣民很少像你那樣愛好、遵順我的教誨”。第二則指出叔器銘文中器主之名“叔”的寫法和否定詞“弜”的使用,與殷墟甲骨文相合,而不見或少見於西周文字,可見侯乃峰認爲爲魯侯建宫室的叔當出自殷遺民或土著的商奄之民的説法值得重視。

關鍵詞:魯國叔器 在兹 鮮 弜 殷遺民

2011年5月出版的朱鳳瀚主編《新出金文與西周歷史》一書中,收有朱鳳瀚《器與魯國早期歷史》一文(以下簡稱“朱文”),[注]朱鳳瀚《器與魯國早期歷史》,朱鳳瀚主編《新出金文與西周歷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頁1—20。“朱文”發表了朱氏在海外見到的爲同一器主所作的尊、卣和所謂“提梁套盒”三器的銘文。尊的内底部有銘文,卣爲器蓋對銘,尊、卣銘文相同。所謂“提梁套盒”連蓋共分六層,器身的五層中有兩件是有底的,這兩件的底和蓋内都有同樣的銘文。從器銘可知,器主是魯侯的臣下。“朱文”根據各器的形制、紋飾和銘文字體特徵,認爲尊和卣的年代“應當歸屬康王晚期至昭王時期”,“提梁盒的年代,應晚於尊、卣,大致已在穆王時期”(頁6),大致可信。

董珊在讀到“朱文”後,寫了《新見魯叔四器銘文考釋》一文(以下簡稱“董文”),在同年8月發表於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注]董珊《新見魯叔四器銘文考釋》,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論文,鏈接: http://www.gwz.fudan.edu.cn/Web/Show/1611,2011年8月3日。董文釋器主之名爲“叔”(本文從此説),並認爲所謂“提梁套盒”既包含兩件有銘的器底,原來應爲兩器(董文稱之爲叔卣甲、乙),只是其中一器的某些部分已經遺失,[注]吴鎮烽認爲所謂“提梁套盒”實際上應是兩件漆木和銅構件組合成的筒狀提梁卣,一件器的銅構件完整,另一器缺失銅釦和器蓋,仅存器底和腰箍,並對銅構件完整之器作了復原圖,參看吴鎮烽《叔作漆木銅件直筒提梁卣復原》,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論文,鏈接: http://www.gwz.fudan.edu.cn/Web/Show/1780,2012年1月31日。故總稱叔所作之器爲“魯叔四器”。[注]吴鎮烽編著《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收錄此四器,分别見11818號叔尊、13327號叔卣甲、13328號叔卣乙、13347號叔卣。有不少學者在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上的董文之後發表了評論,董珊吸收了其中部分意見,對原文進行修改之後,用原來的篇題將其文發表在《古文字研究》第29輯上。[注]董珊《新見魯叔四器銘文考釋》,中國古文字研究會、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古文字研究》(第29輯),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頁303—309。我們在引用董文時,一般以正式發表者爲據,在講到其發表在網上的原文時,則稱“網上董文”。

侯乃峰在“網上董文”之後發表過評論,後來在評論的基礎上寫成《新見魯叔四器與魯國早期手工業》一文(以下簡稱“侯文”),發表在《考古與文物》2016年第1期上。

我們在讀叔器銘文時,有一些可以補充上述各家之説的意見,今寫成札記兩則,供大家參考。

一 説“在兹鮮女之”

所謂“提梁套盒”的銘文,首先記了魯侯的一段話:

這段話可以看成一個較長的複句,其後尚有“易(錫)女(汝)貝用”一個短句,但對我們理解其前長句的意義關係不大。

這段話裏各個字的用法也都並無特異之處,只是由於各家對“在兹鮮女之”一句不得其解,以致對全段文義不能作出完全合乎原意的理解。下面先舉出各家對這段文字的解釋中我們所同意的那些意見,然後再對“在兹鮮女之”一句作出我們的解釋。

“朱文”解釋“好友朕誨”説:“‘?殟’在此當讀如‘友’。《尚書·洪範》:‘彊弗友(引者按: 按文義此處可加逗,下文“燮友”同)剛克,(引者按: 此逗宜改分號或句號)燮友柔克。’僞孔傳曰:‘友,順也。’是‘友’有順從之意,在此亦可釋爲‘遵從’。”(頁14)其説可從,但是他將下文的“在兹”讀屬此句,則是不正確的。“網上董文”讀“好”爲“孝”,“董文”説:“‘好’可讀爲去聲本字訓爲‘喜愛’,或破讀爲‘孝’,均可通。”(頁307)今按:“董文”前一説可從,讀“好”爲“孝”則於意不可通。“好友朕誨”就是“喜好、遵順我的教誨”的意思。

“繼自今”之“繼”,“朱文”誤釋爲“滋”,與“鮮女之”連爲一句讀。“董文”將“繼自今”連讀,指出:“‘繼自今’是五見于《書》《立政》、《無逸》的成詞,例如《無逸》:‘周公曰: 嗚呼!繼自今嗣王則其無淫于觀、于逸、于游、于田,以萬民惟正之供。’……”(頁308)這是正確的。“繼自今”的意義,與尊、卣銘文的“自今往”相近。

“弜又(有)不女(汝)井(型)”之“井”,劉呈緹在“網上董文”後的評論中在其後括注“型?”,他讀“井”爲“型”是正確的,疑問號可取消。“網上董文”後陳劍的評論説:“劉呈緹先生已疑‘井’讀爲‘型’,合於西周金文習見之文例,甚是。”

“網上董文”讀“弜又(有)不女(汝)井(型)”之“弜”爲“必”,讀“井”爲刑罰之“刑”。“董文”於“井”字改從劉説,故從殷墟甲骨卜辭的用法將“弜”改讀爲“勿”,這是對的,但是他把這句話譯爲“没有人不向你學習”,這仍有問題,詳下文。

現在我們來講“在兹鮮女之”這句話。“在兹”的意思是“在這裏”,此語在殷墟甲骨卜辭中就已很常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們認爲,銘文這一句的“在兹”應該理解爲“在兹者”。“兹”即指魯地,在兹者指魯國臣民而言。《詩·周頌·敬之》:“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毛傳:“士,事也。”前人對“陟降厥士,日監在兹”的解釋,以高亨《詩經今注》爲較優。高氏注上一句説:“陟,升也。厥,其也,指上帝。士,指上帝的使者。此句言上帝常派他的使者升降於天地之間。”[注]高亨《詩經今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頁499注④。高亨《周頌考(轉下頁)注下一句説:“監,察。兹,此也。此句言上帝的使者天天在這裏監察我們。”[注](接上頁)釋(下)》(《中華文史論叢》第六輯,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頁88)解釋較此爲詳細,彼言“厥士謂天之士也。天之士者天之官吏、天之使者也”,可供參考。[注]同上注,頁499注⑤。清華簡(叁)《周公之琴舞》所載成王自爲之頌詩,其第一首的内容與《敬之》相應,但異文頗多,上述《敬之》兩句簡文作“劯(陟)(降)亓(其)事,卑藍(監)才(在)?櫾f(兹)”。[注]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叁)》,上海,中西書局,2012年,下册,頁133。沈培《〈詩·周頌·敬之〉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對應頌詩對讀》指出“卑”字李學勤在《新整理清華簡六種概述》(《文物》2012年第8期)中括注爲“俾”,是正確的,“士”“事”“使”古通,此異文可證高亨之説可從,[注]沈培《〈詩·周頌·敬之〉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對應頌詩對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六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頁338—339。沈文據《淮南子·天文》“日月者,天之使也”這句話和《敬之》鄭箋認爲上帝之使即指日月,似不一定正確。這是很有道理的。但高亨把“日監在兹”解釋爲“上帝的使者天天在這裏監察我們”,把“在兹”當作“監”的狀語,一般解者似也都如此理解。而上帝的使者陟降在天地之間,監察了下界的民情,就回去向上帝報告,並非經常派駐在下界。把“在兹”看作“俾監”或“日監”的“監”的狀語,似乎並不很合適。

《高本漢詩經注釋》在《敬之》篇“日監在兹”句下注“看注釋一六八”,[注]〔瑞典〕 高本漢著,董同龢譯《高本漢詩經注釋》,上海,中西書局,2012年,頁1053。此書一六八號注釋是對《周頌·清廟》“秉文之德,對越在天”句的注,注中從陳奂説訓“越”爲“揚”,把“對越在天”譯爲“他們對答並且讚揚那些在天的”,接着説:“關於‘在天’指‘在天的’,參看尚書盤庚篇‘由乃在位’的‘在位’和周頌敬之篇‘日監在兹’的‘在兹’。”[注]〔瑞典〕 高本漢著,董同龢譯《高本漢詩經注釋》,上海,中西書局,2012年,頁1006。可見高氏把《敬之》的“在兹”理解爲“在兹的”,看作“監”的賓語,這應該是正確的。《盤庚》的“在位”指在位的殷臣,《清廟》的“在天”指文王或文王和周人其他祖先在天上的神靈,[注]參看《清廟》鄭箋和孔疏(《十三經注疏》整理委員會整理《毛詩正義》,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頁1507上欄)、高亨《詩經今注》(頁475注⑤)。《敬之》的“在兹”指下界的人們。上引銘文的“在兹”也應理解爲“在兹的”,指魯國的臣民,是句子的主語。

“鮮”“朱文”訓“少”,是可取的,這是“鮮”的古今通訓。但“女”不應讀爲“汝”,而應讀爲“如”,當“如同”、“像”講。金文讀“女”爲“如”之例屢見,用爲“如同”之義者如?毈壺銘文的“其?槣?(會)女(如)林”(語見《詩·大雅·大明》)、中山王鼎銘文的“事(少)女(如)?殙"(長),事愚女(如)智”,楚簡帛文字中亦多見以“女”爲如同之“如”之例。[注]參看王輝編著《古文字通假字典》,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頁104。“之”是“如”的代詞賓語,在此指代上句的“汝好友朕誨”。

“在兹鮮如之”的意思就是“魯國的臣民很少像你那樣愛好、遵順我的教誨”,所以下一句接着説“繼自今,勿有不汝型”,“勿有不汝型”的主語也是“在兹”,這一句的意思就是“今後,魯國臣民不要有不以你爲榜樣的”。“不要有不以你爲榜樣的”也就是“都要以你爲榜樣”。“弜、勿”用在要求别人的場合,多含有“不許”之義,“弜有不汝型”也未嘗不可以翻譯爲“不許有人不以你爲榜樣”。“董文”把這句話解釋爲“没有人不向你學習”,與銘文的原意尚有出入。諸家對“在兹鮮如之”的語義未能正確理解,這也影響了他們對上引的魯侯的全句話的理解。

二、 從銘文的語文特點看器主叔出自殷遺或土著“商奄之民”説

“侯文”對叔的出身有所討論。他説:

我們知道,由於當時周公所處的特殊地位,魯國在周初分封時獲得的封賞是相當豐厚的。《左傳·定公四年》記載:

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德,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于周爲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 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類醜,以法則周公,用即命于周。是使之職事于魯,以昭周公之明德。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物典策,官司彝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於少皞之虚。

這裏雖然没有明確記載分封的臣民中有工師匠人之類,但讓殷民六族“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類醜”,也即基本上保持本宗各個氏族的原有社會結構。這些宗族中原本就應該包含有一定數量的手工業者以爲統治階級上層服務,則在保持原有社會結構的情況下,魯國分封時的附屬臣民中自然應當包括有部分手工業者。而且,所分封之地的土著居民即所謂的“商奄之民”中本來亦當有相當數量的手工業者存在。然因銘文簡奥,魯叔四器的器主“叔”究竟是魯國分封時移居過來的還是當地的土著居民現已無從考究。

侯説並無具體證據,但頗合情理。叔器銘文流露出來的個别語文特點,似有利於其説。我們注意到的這方面的特點主要有兩個,即器主之名“叔”的寫法和否定詞“弜”的應用,以下分别説明。

器主“叔”之名在各銘中的寫法如下:

“朱文”未釋此字,“董文”釋爲“叔”,加注説:“參看裘錫圭先生《釋柲》附《釋“弋”》,《古文字論集》,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頁29—31。其下所加兩短橫,與散氏盤(《集成》10176)“傳”字的“叀”旁下亦加兩贅筆是同類現象。以此‘叔’字爲人名者,尚見於叔簋(《集成》04132、04133),但寫法有異。”(頁311注②)

叔器銘文中有兩處用到否定詞“弜”,一處是第一則札記引過的“提梁套盒”的銘文中的“弜又(有)不女(汝)井(型)”,另一處是尊、卣銘文中的“自今往,弜其又(有)達女(汝)于乃丂(巧)”。否定詞“弜”在殷墟卜辭中很常用,張宗騫曾將其讀爲音近的“弗”,華盛頓大學亞洲語言文學系司禮義教授從語法分析入手,指出用作否定詞的“弜”,其用法與“不”、“弗”不同,而與“勿”相同,他認爲這種“弜”可能就是“勿”的通用字,也可能表示與“勿”音義極近的一個否定詞,這個意見十分正確。[注]參看裘錫圭《説“弜”》及文後“《論集》編校追記”,《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6月(2015年8月重印),頁15—19。現在一般學者多在卜辭的“弜”後括注“勿”。

“提梁套盒”銘文中的那一句在上一則札記中已經解釋過,尊、卣銘文的這一句,“弜”下有“其”字,拙文《説“弜”》曾指出,殷墟甲骨文中否定詞“勿”、“弜”後一般不用“其”字,“朱文”據此認爲此“弜”不能當“勿”講,而將它讀爲“未”,與“自今往”連成一句,解爲“自今往將來”(頁13),此説恐不可通。“網上董文”讀此句“弜”爲“必”,亦不可通。“董文”改讀“弜”爲“勿”,把“自今往”解釋爲“自今已往”,把“弜其又(有)達女(汝)于乃丂(巧)”解釋爲“没有人能在工巧方面比得上你”(頁306)。

今按: 我曾指出,否定詞“毋”亦見於卜辭,“毋”的用法本屬於“勿、弜”一類,含有“不要”的意思,但殷墟卜辭中數見“毋其”的説法,這時“毋”的用法就變得與“不、弗”同類了,含有“不會”的意思。[注]裘錫圭《談談古文字資料對古漢語研究的重要性》,《裘錫圭學術文集·語言文字與古文獻卷》,頁44—45。“弜(只指否定詞,不包括用作國族名的“弜”)其”的用例似尚未見於殷墟卜辭,但依“毋其”之例類推,加“其”的“弜”所含的“不要”的意思也應已經變爲“不會”。我推測,在當時人的語感裏,“弜其”“毋其”的語氣大概比“不其”“弗其”重一點。

見於上引“提梁套盒”銘的“達”字,説者多理解爲“達到”之“達”,我認爲“達”在這裏很可能應該讀爲“汰”。《左傳·宣公四年》:“伯棼射王,汰輈及鼓跗,著于丁寧。又射,汰輈以貫笠轂。”杜注:“汰,過也。”“自今往,弜其有汰汝于乃巧”,意思就是:“從今以後,不會有人在你的工巧方面超過你了。”“董文”把“弜其有”理解爲“没有人能”,其意雖是,但没有做到與原文確切對應。陳劍在“網上董文”後的評論中把叔器銘文的兩個“弜”都讀爲“弗”,他解釋“弗其有達汝于乃巧”的意思爲“大概就不會有人在你的‘巧’這方面、這事上,或是質疑你、或是貶低你、或是看不上你了”。他把“弜”直接讀爲“弗”是不妥當的,對“達”字意義的理解也有問題,但他把“弜其有……”的意思理解爲“不會有人……”,則是正確的。

附帶説一下,殷墟卜辭既用“弜”字,也用“勿”字,[注]參看拙文《説“弜”》(同頁9注①)《釋“勿”“發”》(《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頁140—154)。叔器銘文也是這樣,“勿”字見尊、卣銘文“勿替乃工”句。

西周早期的周原卜辭中,三見“弜巳”之語。[注]分别見H11∶114、H11∶134、H11∶141,參看曹瑋編著《周原甲骨文》,北京,新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02年,頁80,89,92。我們曾指出,殷墟卜辭中的否定詞“弜”之後往往加語氣詞“巳”。[注]裘錫圭《卜辭“異”字和詩、書裏的“式”字》,《裘錫圭學術文集·甲骨文卷》,頁226—228。可見周原卜辭的“弜”字是用爲否定詞的,承襲了殷墟卜辭的用法。但在西周金文中,除叔器銘文外,尚未發現過用否定詞“弜”之例。我懷疑某些西周早期周原卜辭的卜者是由殷的卜者所培養出來的,也有可能就是殷遺,所以這種卜辭中有比較多的承襲殷末卜辭的成分。從叔對自己名字的寫法和使用否定詞“弜”的情況來看,他也很有可能是個殷遺,從叔器的時代看,叔當是第一代殷遺的後代。當然,商奄之民肯定也是深受殷文化熏陶的,叔出自商奄之民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否定。

附識:

我近年因目力急劇衰退,已無法獨立寫作。此文由我口述,我的博士生兼助手郭理遠錄入電腦,搜集、檢索資料和注釋等工作也由理遠承擔。

2018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