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河源头出发
2018-04-04吴贻伙
■吴贻伙
我们“黄河行”采访团第一组四人从海拔4600多米的黄河源头青海省玛多县出发,先后奔赴青海、甘肃、四川三省,历时十余天,行程数千公里。
从“深山海岛边疆行”到“港澳纪行”,从“走进100个基层院”到“黄河行”“长江行”,再到全国两会现场、“中国检察好故事跨省侦探”,20多年来,作为一名驻站记者,对于检察日报社策划的这些具有历史意义的大型采访报道活动,我基本上都是亲历者和见证者。其中最难忘的还是“黄河行”的经历。
2012年9月,为喜迎即将召开的党的十八大,检察日报特别策划了“走黄河·说法治·话成就”大型采访报道活动(简称“黄河行”),我有幸被选派承担起“黄河行”第一站的采访报道任务。首站采访记者一共四人,除了我之外,还有时任报社总编室主任魏星、总编室编辑邱春艳和青海记者站的李维。
当年的9月4日,我们“黄河行”采访团第一组四人从海拔4600多米的黄河源头青海省玛多县出发,先后奔赴青海、甘肃、四川三省,历时十余天,行程数千公里,克服高原缺氧和长途奔波的辛劳,每天采访写稿或者发博客、微博,仅能休息两三个小时。至9月12日在甘肃“黄河第一湾”——玛曲县与第二组采访的同事胜利会师,圆满完成了“黄河行”六个接力采访段落中最为艰苦的采访任务。
做驻站记者多年,离开本土赴外省(境外)采访虽不是第一次,但那次的采访活动于我的记者生涯,却是最大的一次考验。原因就在于确定由我“打头阵”写“黄河行”的第一篇通讯报道。
写什么,怎么写?基于第一篇通讯报道的内容和风格,对于整个“黄河行”系列报道具有某种示范和风向标的意义,所以接受任务的我顿感压力倍增,其焦虑甚至不亚于一步三喘的高原缺氧。尽管在行前报社制定了较为详尽的报道方案,但在采访和写作过程中怎么去拿捏,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2012年9月3日到达青海西宁的当晚,住下来已经深夜11点多了,而第二天早上6点半就得出发,但我还是决定花些时间做做“功课”,主要是上网了解黄河源头第一县——玛多县的风土人情、人文地理方面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从西宁奔赴玛多县的路上,领队魏星便给大家做了分工,由邱春艳写第一天活动启动仪式的消息,让我来写在玛多的见闻。在青海省,有“玛多不住店、花石峡不吃饭”之说,意思是说玛多海拔高,外地人一般不宜在此地留宿过夜,而花石峡(属于果洛藏族自治州)这地方饭都不大容易煮熟,所以采访团在玛多的行程安排非常紧,一俟仪式和采访活动结束便要撤往海拔相对低一点的地方。我估摸着,要完成在玛多的报道任务,是不可能有相对完整的大块时间坐下来仔细采访了。
抵达玛多县城已是9月4日下午2点,匆匆饭罢便集中到玛多县检察院新办公楼前的空地上举行启动仪式。约莫半个小时仪式结束,我和邱春艳便抓紧“逮”住正在仪式现场的时任玛多县委副书记杜成林、县检察院检察长苏海生以及干警唐海玲、仁青措、朱艳艳、李燕、婀娜果等人分别采访起来,脑海中则飞快地闪现着“变化”“法治”“办案”和“经济社会发展”“生活”等关键词,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掌握更多的关于玛多人、玛多事、玛多县检察院的信息。
在高原强烈阳光直射之下所进行的这种露天随机采访是匆忙的,我觉得所要了解的内容还不够充分,于是趁着汽车去加油的空当,我把摆在玛多县检察院老办公楼一楼的宣传展板都看了一遍,并把重要的信息记录下来。同时我还抓紧与检察长苏海生再聊一聊。遗憾的是,此时我已有了些缺氧的感觉,不仅大脑的反应变得迟钝,甚至手写起字来都有些迟缓,只能吃力地应付着。
“不行,挖到的料还不够,身体再不适采访还得继续!”我在心里暗暗地跟自己说。在前往黄河源头具有标志性意义的牛头碑“朝圣”的路上,我顾不得欣赏高原地区沿途美丽的风光,拉住同车的玛多县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仓巴聊了起来。仓巴是典型的藏族汉子,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并且那时已在检察院工作了19年,所以他对检察院以及当地社会所发生的变化非常熟悉。我们就这样在颠簸的车里一路聊着,聊到了黄河源头的扎陵湖与鄂陵湖畔。直到这时,我才感到心里头有点儿踏实了。
回到玛多县检察院已是当天晚上9点多钟,虽然早已饥肠辘辘,但却没有时间吃饭,邱春艳忙着赶写当天启动仪式的消息,我和李维负责整理配文照片,魏星则忍着严重的高原反应一直等待着对文字和照片进行最终的审定……
消息稿件贴上报社发稿平台确认编辑部收悉无误后,已是夜里10点多钟,我们带上当地检察院的同志准备好的干粮,离开玛多赶往下一站——青海海南藏族自治州的共和县。经过5个多小时的夜行,抵达共和县并发完当天工作的最后一条微博,已是9月5日凌晨4点半。屈指算来,那天我们竟然开车跑了1100多公里!顾不上消化白天采访的内容,我便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9月5日下午,按照分工,魏星、邱春艳和李维在共和县采访,我则关起门来写玛多县的稿件。由于两天来一直处于紧赶慢赶的运动之中,因此根本无暇集中精力去思考如何将采访到的内容诉诸文字,不过我想既然让我们从黄河源头出发,就一定得砸出个“头彩”。花了一个多小时熟悉完头天采访和搜集到的素材后,我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思考着:在这次“黄河行”大的采访主旨之下,写玛多该具体写什么,从哪个角度切入,又该如何布局谋篇和进行材料的取舍?思索中我想起2005年跟随李雪慧副总编(现为检察日报社社长)赴香港、澳门采访的经历,李总要求每一篇都要围绕某个主题,选择一个角度,抓住读者最感兴趣的方面,生动记录下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想到这里,我的思路一下子明晰起来,正是苏海生、仓巴、朱艳艳等等这样一群可爱的检察人的坚守,让检察机关和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同频共振,他们共同维护着高原的和谐与安宁,催生着法治的进步和社会的变迁。于是,着重写变化、体现精神的2000多字的通讯稿件终于完成。
我的这一写作思路和成稿得到了领队魏星的鼓励与首肯。他还亲自操刀,将这篇原题为《坚守在黄河之源》的文章打磨拆分为一篇主打文章和一篇“记者手记”。有了第一篇的“十月怀胎”,我接下来在写《天下黄河贵德清》《青海化隆:10万农民闯出“拉面经济”》《四川若尔盖:红色草原今安宁》等三篇通讯报道时,就能游刃有余了。
看到这之后接力进行黄河行采访的同事们,基本上都沿用了上述写作风格和报道框架,我总算如释重负了。有了这次在高海拔地区长途奔袭的脑力、脚力、体力的历练,此后其他任何急难险重的采访任务都再也难不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