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同伴互助：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发展的新路径

张 婷余 乐

（1.西南大学教育学部；2.重庆市北碚区特殊教育学校 重庆 400715）

20世纪80年代，随着美国中小学教学质量的下降，学者们开始反思教师培训工作，美国学者乔伊斯和肖沃斯通过研究后指出，应该鼓励教师建立同伴互助小组，关注具体的教学问题，为教师之间的共同成长提供专业支持，促进教师的专业成长[1]。教师同伴互助（peer coaching）是指在两个或两个以上教师间发生的、以专业发展为指向、通过多种手段开展的，旨在实现教师持续主动地自我提升、相互合作并共同进步的教学研究活动[2]。教师同伴互助在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上存在诸多的优势，如多样化的实施形式、便利就近的学习场所、教师双方平等合作的地位等，使教师同伴互助发展成为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有效策略和重要手段之一[3]。目前，提升特殊教育教师队伍的专业水平是提升特殊教育质量所关注的重要问题，教师同伴互助作为国外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路径之一，对我国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发展有着重要的启示。

一、特殊教育教师同伴互助的必要性

（一）历史回顾：丰富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发展路径的应然要求。从目前来看，我国特殊教育师资队伍的专业化水平不高，有待进一步提升。据相关研究调查显示，我国特殊教育教师中为特殊教育专业背景仅占40%左右[4]，学历为本科及以上的仅占60%左右[5]。要提升特殊教育师资的专业化水平，就需要为教师的专业发展提供多样化的路径。教师同伴互助对于丰富我国特殊教育教师的专业发展路径，促进特殊教育教师的专业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首先，从职前培养来看，截止到2014年，全国有58所本科院校和16所专科院校开设了特殊教育专业，而每所院校在课程设置与培养理念上各有不同[5]，所培养的特殊教育教师在专业能力上也存在着差异。而教师同伴互助活动的开展正可以将这种现状转换为优势，通过同伴之间的互利共赢实现共同的专业成长。其次，从职后来看，教师培训是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途径，目前特殊教育教师的职后培训多倡导校本培训、交互式培训、研究型培训和短期培训等，以便提高教师职后培训的成效[6]。而教师同伴互助作为校本培训的形式之一，是通过交互的方式进行的持续的短期培训，其培训内容可依据教师需求灵活选择。由此可见，教师同伴互助是能够满足特殊教育教师的培训需求，促进特殊教教育专业发展的重要路径。

（二）现实关照：解决特殊教育教师专业成长困境的现实需求。目前，我国特殊教师在不同程度上出现了职业倦怠感，并且职业认同感不高[7]，专业发展动力不足。在特殊教育教师队伍中，新手教师专业程度化相对不足，难以获得自我认同；而教龄较高的教师在职业发展性认同水平处于一个偏低的状态，尤其是随着教龄的增长，发展性认同感越来越低[7]，更容易出现职业倦怠。教师同伴互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发展所面临的困境。首先，在教师同伴互助中，新手教师可以将新的的特殊教育理念与教学方法带给教龄较高的教师，为新手教师创造学习成长与发挥所学专业知识的机会，有利于提升新手教师的自我认同感；而教龄丰富的教师不仅要将自己丰富的经验进行反思总结，系统传授给新手教师，还要向新手教师学习不断更新的专业知识，为其专业发展带来了压力与动力，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其专业发展认同感。此外，由于特殊教育专业知识的复杂性与专业性，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发展需要在职后不断更新专业知识，而特殊教育教师的职后培训多为普及型和笼统性的培训，缺乏规划性和针对性[8]，难以满足教师的个别化需求。而在少量教师之间开展的教师同伴互助可以建立在教师个别化需求上，能够有针对性地高效率地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

（三）时代回应：实现特殊教育教师专业自主持续发展的时代之需。2016年教育部颁布的《盲、聋和培智三类特殊教育学校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对教师的专业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教师作为课程的实施者，必须不断地持续提升自己的专业素养才能更好地够达成各类课程标准的目标。特殊教育作为一门新兴的教育事业，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在不断向前进步，在发展的同时对特殊教育教师专业素养也会不断提出更高的要求。而由于特殊教育的专业性及复杂性较高，为教师的专业发展带来了一定的挑战。教师同伴互助本身所具有的优势，如多样化的互助方式、较强的可操作性以及明确的目的性与主体性等[9]，为特殊教育教师实现教师持续的专业成长，共同应对特殊教育事业发展对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化水平要求提供了便捷高效的路径。其次，随着对教师专业发展素养要求的不断提升，教师必须转变发展理念，实现专业自主发展，从“要我学”的外部要求转变为“我要学”的专业内部发展动机，才能满足时代发展对教师专业水平不断提升的要求。教师同伴互助，能够提升教师专业发展的内部动机，提升教师参与专业学习与发展的积极性，促进特殊教育教师高效而持续的专业发展。

二、特殊教育教师同伴互助的路径探析

（一）校内互助：丰富教师的专业教学技能。特殊教育本身的专业性与复杂性对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发展而言都是较大的挑战，无论是普校的融合教育教师还是特殊学校教师都需要在教学过程中不断促进自身的专业发展。在学校内部开展教师同伴互助活动，对于普校教师与特校教师提升专业教学技能具有较强的可实施性与便利性，是教师开展同伴互助活动的重要场合。

1.教学观摩。教学观摩是在实际的教学活动中对某一教师的教学活动进行观察和记录，并且还需要提供相应的回馈[10]。教学观摩是最为直观的同伴互助方式，这种方式使教师可以取长补短，不仅可以学习其他教师丰富的教学经验，而且还可以为其他教师改进教学方式提供有针对性的意见，对教学教师与观摩教师的教学技能都有提升作用。特殊教育教师，尤其是对于随班就读教师而言，可以针对班上特殊学生的类型，有针对性地进行教学观摩，达到学习与交流的目的。且在教学观摩中，教师要学会总结，从针对不同特殊需求学生的不同教学方法中总结经验，形成自己特有的教学模式，不断提升自己的专业教学技能。此外，教师还要结合自己的个别化教学经验，为同伴教师的教学提供改进意见，通过同伴互助共同提升教学技能。

2.集体备课。集体备课是常见的同伴互助模式，为教师们提供了一个相互学习的平台，集体备课强调优秀教学资源与教学经验的共生共享[11]。在集体备课的过程中，针对同一个教学主题，教师在教学方法、活动设计上会有不同的想法。由于特殊教育学生群体存在明显的异质性，“备学生”是特殊教育教师备课的重要环节。无论是特殊学校教师还是普校融合教师，在备课过程中都需要集思广益，针对学生不同的特殊教育需求，制定个别化的教学计划。在集体备课中，新手教师需要向教龄丰富的教师传递全新的教学方法，而教龄丰富的教师需要将长期积累的丰富的教学经验分享给新手教师。通过这种形式的同伴互助，新手教师与教龄丰富教师的教学技能都能得到一定的提升。

3.校本教研。校本教研在实践定位上，致力于推行最优化的技能训练体系，使教师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掌握实用的教学技能，并且强调学校依托自身的资源优势，围绕自身的特点出发，有针对性地围绕自身问题开展研讨，并且注重骨干教师对青年教师的引领作用[12]。对于特殊教育教师而言，校本教研要充分发挥经验丰富教师带头作用，依据本校特殊教育教学质量提升面临的问题开展研讨。对特殊教育计划的制定、教学方法的改善、教学过程的调整及质量的评估都要进行共同的探讨，有针对性地发现问题并且解决问题。由于校本教研本身的难度教大，更需要教师互助，通过共同的探讨与反思，帮助教师在实践教学中提升教学技能，实现自身的专业发展。

（二）校际互助：提升教师的专业知识水平。随着融合教育在我国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学生进入到普校学习。同时，反向融合和回流现象的出现也使部分学生从普校进入到特校中学习。要使这些学生在普校与特校之间转衔过程中适应不同的教育模式，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教师的专业知识水平，做好普校教师与特校教师之间的衔接工作。而由于特校与普校之间的专业理论知识存在一定的差异，校际间同伴互助活动的开展可以使特校与普校教师之间提供相互支持，促进教师专业知识水平的共同提升。

1.案例评析。案例评析是指将某一具体的教学案例呈现出来，供教师进行分析探讨，案例评析尤其适合于特殊学生的转介过程中进行。当某类特殊学生从特校转到普校或从普校转到特校时，普校与特校教师之间就需要将学生作为具体的案例呈现出来，对学生的身心特质、教学需求等方面进行深入细致的评析，在需要的情况下做出相应的教学调整。案例评析首先需要撰写案例，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教师收集和整理素材，将实践经验上升到理论层面，这实质上也是理论知识的积累过程，需要教师之间加强理论上的交流。然后再进行案例的评析，在案例评析的过程中，普校教师和特校教师会从不同的角度来阐释同一个案例，共同交流探讨，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丰富教师的理论视角。此外，通过案例评析可以提升教师分析问题和教学研究的能力，对教师的专业发展，尤其是提升专业知识水平有着较大的助益。

2.专题讨论。专题讨论即对相关主题通过辩论、协商和整合的方式进行探讨，在这个过程中可以促进教师获得相关的专业知识，并且可以促进显性知识和隐形知识之间的转换[13]。随着融合教育的不断推进，特殊教育必须打破普特之间的界限，促进特校教师与普校教师之间的交流与讨论。由于特殊教育所涉及的专业知识领域较广，普校与特校教师之间的专题讨论内容十分广泛，教师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需要加入不同的专题中去，如教学评估、学科教学和教育康复等专题。教师需要结合自己的实践经验深入学习讨论，可以提出自己在理论与实践上的困惑，供教师之间讨论，将不同的观点进行整合，广泛地获取相关的专业知识。教师专题讨论限制性条件较少，在教育信息化背景下，网络资源的出现为普校和特校教师之间的专题讨论提供了便利的平台，有利于促进教师专业知识水平的提升。

（三）区域互助：促进教师的专业成长反思。教师的专业成长离不开教师的专业反思，尤其是对于特殊教育教师而言，由于在工作中存在巨大的挑战，在专业发展上会面临诸多的困境，因此在促进自身的专业成长时需要定期进行专业反思。而由于特殊学校与融合学校的数量不多，区域内的特殊教育教师数量相应较少，所以需要将整个区域内的特殊教育教师汇集起来，共同进行专业反思与交流，为教师的专业发展搭建区域平台。

1.课题研究。课题研究是促使发现教学实践问题，进行专业反思，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有效路径[14]。教师不仅要从事教学，而且要进行教学研究，将教学与研究结合起来，才能不断实现专业成长。课题研究需要教师之间的合作，特殊教育教师所面临的教育对象存在较大的异质性，因此需要在整个区域范围内开展课题研究活动。从教师之间共同面临的问题为着手点进行反思研究，针对不同学生类型、不同教学模式等主题来开展，通过研究反思提出改进方案与问题解决对策，进而改善教学实践。课题研究需要建立专门的特殊教育教师科研团队，科研能力较好的教师与实践经验丰富的教师之间进行理论与实践上的相互指导与支持，优势互补，通过教师团体的力量来开展课题研究，提升教师的积极性与主动性，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

2.沙龙会谈。沙龙会谈是将整个区域内的特殊教育教师组织起来进行深度会谈，进行教学经验的共享。由于特殊教育所涉及的专业内容广泛，教师可以按兴趣和需求自愿组合，组成研讨小组，在正式的沙龙会谈前小进行小组研讨。将小组中有借鉴价值的内容进行定期的整理并进行分享，通过不同小组之间的分享来促进经验反思与专业成长。且在沙龙会谈中，要对特校和普校教学中存在最突出的问题进行研讨，提出改进的意见和措施。由于普通学校也存在一部分诸如学习障碍、阅读障碍等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学生。因此，沙龙会谈也鼓励普校教师积极参与，在会谈中提出自己的思考和见解，同时广泛汲取相关经验，为成为一名特殊教育教师准备好相关的经验。沙龙会谈可以促进教师的专业成长反思与经验共享，进而可以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

三、特殊教育教师同伴互助活动开展的保障

（一）促进教师同伴互助的制度化。教师同伴互助作为一种教师专业发展的教学研究活动，有着长久的历史，学校中教师集体备课、教学观摩等都是教师同伴互助的体现，但目前尚未建立专门的教师同伴互助制度，致使教师同伴互助在开展上缺乏专门制度保障。为了促进教师同伴互助活动的规范化开展，需要建立起专门的制度。由于特殊教师专业发展的特殊性与复杂性，特殊学校教师与普校融合教师在互助的内容与方式上会存在一定的差异，因此可以建立校本教研为主的教师同伴互助制度，学校需要对教师同伴互助的时间、内容和形式做出一些制度化的规定。并且预留出可供教师发挥的空间，允许教师在这些规定上进行相应的调整，为教师同伴互助的开展提供制度保障。教师同伴互助活动的制度化不仅能够保证教师同伴互助制度持续地开展，而且还能加大教师对同伴互助的重视，促进教师同伴互助有序的开展。

（二）创设良好的同伴互助氛围。要保障教师同伴互助的持续开展，需要为教师创设一个良好的互助氛围，使教师同伴互助建立在平等、合作的关系之上，让教师在同伴互助中感到合作的愉悦与收获，提升教师参与同伴互助的积极性。首先，合理调配互助对象。由于特殊教育学科知识与教学技能具有较高的专业性，不同学科与教学环境的教师所具的专业知识与教学技能存在一定的差异，需要合理调配教师同伴互助的对象。做好特校教师、普校融合教师之间的衔接工作，将具有不同教龄与教学背景的教师进行自由组合，并且可以根据教师专业发展需要定期调配，搭建一个自由的教师互助平台。其次，要为教师同伴互助提供一个时间保障。特殊教育教师不仅包含狭义的特殊学校教师，还包含普通学校的随班就读教师、资源教师和巡回指导教师等，由于承担着不同的教学工作，在同伴互助活动开展的时间协调上存在一定的困难。所以，学校需要为教师规定专门的时间供教师开展同伴互助活动，使互助活动的开展不会成为教师的负担，为教师创设一个轻松的同伴互助氛围。

（三）发挥教师在同伴互助中的主体性。教师参与同伴互助的主体性是指教师对自己在同伴互助活动中的主体地位、主体能力和主体价值的自我意识[9]。发挥教师的主体性，是发挥教师在同伴互助活动中主观能动性，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条件。发挥教师的主体性可以实行至下而上的管理模式。在以往的教师专业发展活动及相关的培训活动中都是教师被动地参与，教师的积极性与主动性未得到充分的发挥，多样化的特殊教育教师专业发展需求并未得到满足。而至下而上的管理模式中，教师充分参与到互助团队的组建、主题内容的确定、互助活动的开展等环节，充分发挥教师参在同伴互助活动中的主体地位，满足教师专业发展多样化的需求，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15]。其次，要让教师意识到同伴互助活动的目的性。教师同伴互助活动的最终目的在于促进教师自身的专业发展，而随着特殊教育事业的不断前进，特殊教育教师尤其需要通过一系列的专业学习活动来促进自身的专业发展。教师同伴互助活动对于有着多样化专业发展需求的特殊教育教师而言，在提升教师的实践经验和专业理论水平上有着重要的作用，进而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