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彬教育思想浅析
2018-04-03李水清
李水清
陈兰彬是清朝首任率领幼童赴美留学监督与首任驻美公使,与同时代的驻外公使郭嵩焘、刘锡鸿相比,学界对其关注度相对较少。在研究留美幼童教育和中美外交史时,他才会进入研究者的视线。目前大部分研究涉猎其外交护侨方面①梁碧莹《陈兰彬与晚清外交》(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年),主要围绕陈兰彬生平、办理洋务、率领幼童赴美留学及护侨方面对其一生进行阐述;李世红《陈兰彬对外思想及实践》(2010年,湖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主要就陈兰彬在维护国家利益方面的贡献与其护侨思想进行研究;贾熟村的《中国首任驻美使节陈兰彬》(《学术研究》2002年第3期),主要对陈兰彬生平活动进行考证,肯定了陈兰彬在中国外交上的贡献;李文杰《新发现的陈兰彬信函释读:留美幼童撤回事件之补证》(《史林》,2013年第1期),主要用陈兰彬信函证明,留美幼童撤留的主因是出使团队内部人员的纠纷。,对于陈兰彬教育思想的研究还较薄弱,为数不多的成果②笔者目前搜集的主要成果有:夏泉《清季首任驻美公使陈兰彬》(《暨南学报》2000年第3期),对陈兰彬一生,特别是对陈兰彬作为驻美公使和留美幼童监督的作为进行评价,对陈兰彬出使国外,维护国家与民族利益的贡献也进行了评价;谢俊美《陈兰彬与近代中国留学教育》(《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3期),不拘泥于陈兰彬在留学教育上保守性,对陈兰彬率领幼童赴美留学的贡献和在留学教育上的功过分析评价。侧重于陈兰彬在留学教育上的一些争议,对其教育思想未见系统论述,笔者拟对此进行初步探讨。
一、陈兰彬生平与教育活动
陈兰彬(1816-1895),字荔秋,又名均畹,广东省吴川市黄陂镇人。1837年,陈兰彬获优贡生,旋居京师,游西北,考究兴国之术。1851年,陈兰彬应辛亥恩科顺天乡试中举人。1853年,陈兰彬参加会试,点翰林院庶吉士,任国史纂修,后长期任刑部候补主事。1856年,应庶常馆散馆试,此后长期供职刑部清吏司。1858年被调回广东办理洋务,与列强交涉。1860年因丁母忧回原籍,主讲高文书院,后因陈金缸率会众起事,遂组织团练相抗。后随刘长佑北上,入京补原官。1869年入曾国藩幕府,由曾征调办理文案,随后办理天津教案,得到曾“该员学优识正,练达时务”[1]的评价,之后随曾前往江南办理洋务,任上海机器局总办。1872年被任命为驻美留学生肄业局监督,率幼童赴美留学。1878年任驻美国、秘鲁、西班牙公使,1881年奉诏回国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事务大臣。辞职归故里后纂修家乡志,在高文书院讲学直至去世。
陈兰彬重视文教事业,教育活动贯穿其一生。1860年,陈兰彬主讲高文书院,与杨颐倡议捐资重修高文书院,招募青年学习文武,以备国之所需。当陈金缸领导的洪兵起义袭扰高州时,陈兰彬带领学生,练乡兵,设方略,与洪兵周旋三年之久,配合军队收复广东信宜。因平叛有功,陈兰彬获朝廷“叙功加四品衔,赏花翎”[2];随后在办理文案期间,兼管保定莲池书院,对书院管理问题提出系列建议。在任上海制造局总办期间,为中国轮船事业积极招揽人才;1870年,陈兰彬被选定为留美教育肄业局监督后,积极筹备出国事宜,参与拟定留学教育章程、计算出国经费等具体事宜,陈兰彬挚友李兴锐在其日记里曾记载:“夜,与荔秋算出洋经费。”[3]之后携幼童赴美留学,在担任监督期间,陈兰彬“欲为中国建无穷之业”[4],认真履行监督职责。1877 年担任驻美公使,对美国教育情况进行详细考察;1882年奉诏返国,充壬午科乡试较射大臣,1883年任癸未科会试复试阅卷大臣、武会试较射大臣;1884年辞职归故里后仍主讲高文书院,倡导兴建陈氏书院,修纂高州、吴川、石城等地方志,关心当地蒙学教育与教材建设,弘扬文教,培育乡才。陈兰彬的教育思想体现在其一生教育活动中,大致而言主要包括五个方面内容:主张增加教育经费、普及教育及培养专业人才,倡导经世致用的留学观和持保守趋新的中西教育观。
二、陈兰彬教育思想主要内容
(一)主张增加教育经费
经费是办学的物质基础与培养人才的重要保障。陈兰彬未出国前,就很重视教育经费对于人才培养的作用。早在其兼管保定莲池书院致友人信函中就提及关于人才与经费的问题:“各属举报人才尚罕至者,计省书院不能厚加膏火,着令久住,此间又少良师,自揣经术理学不能使人开发,于风俗人心稍有裨益,良用自愧耳。”[5]156陈兰彬洞察到书院不能“厚加膏火”使人才“久住”,培养人才“少良师”的弊端。在为李作廷所作的寿序中肯定了其在协调教育经费投入的品德:“邑有书院,缺膏火,绅士议抽船规充之,邑令鄢弗从,官绅不睦。先生排解,如在会同时,而且捐俸薪创宾兴,士林德之。”[6]从侧面反映陈兰彬对教育经费的重视。在留美幼童事业筹建过程中,留学经费是需要考虑的关键问题之一:“国家帑项岁有常额,增此派人出洋肄习之款,则筹费又难。”[7]154经过各方讨论,决定留美教育“每年所需薪水、膏火,准于江海关洋税项下指拨。”[8]7出国后,陈兰彬作为留美幼童教育监督,如何合理使用经费是其需要考虑的问题。陈兰彬深知倘若没有经费的支撑,学生的学业必然会受影响,因而时刻注意经费支出。随着幼童学习程度加深所需花费增加,原本计划的留学经费愈益窘迫,陈兰彬陷入一种困境,他深知国内对留学经费拨出不易:“中国筹添固难,倘添用于不急之务,问心何以能安?”[3]故尽自己最大努力妥善安排:“看至年底将出入之数统计,苟可勉强支柱,断不上渎宪聪。”[9]65可学术费用益发不敷,为了不影响学生的学业,陈兰彬照实向李鸿章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作了呈报:“馆于年而俱异,费亦与年而俱增。”[8]4最后经谕批准后,留学经费得到保障。除此,他时刻留意其他国家留美教育事业经费问题:“同治十一二年间,日本来美肄业者,闻有八百余人,且经议院准其数人入水师武备等院,后因费重,尽力撤回。”①《节录所致李傅相函稿》,《咨报近期外交情况和撤回肄业局原委始末光绪七年七月二十四日(1881年8月18日)收》,《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清档》第255册,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引自王杰、宾睦新编:《陈兰彬集》,未刊稿,原稿无页码。以此窥之,陈兰彬对于教育经费问题非常关注。在作为公使期间所作的 《使美记略》,陈兰彬对美国学校的经费问题亦进行了详细考察:“该处商绅当建书院时,凑集洋银四十三万圆,以为义学膏火之费,……另有大书院一间,……计建费不下五万五千圆……另送银十万,发商生息,以为递年延师之费。……”[10]64陈兰彬在美期间作诗:“台上招贤少嗣音,谁将骏骨市千金。敞帷不弃风殊古,瞻望高原感特深。”[11]112表露了他对经费与人才的看法,看到美国重金招聘人才的情况,相比中国,不愿出钱聘请人才,陈兰彬极为担忧。因其在办洋务期间就已感到中国实业人才的空缺,但中国对于实业教育的经费投入不足,这让陈兰彬伤感叹息。告老还乡后,他参与拟定的《议建陈氏书院章程》更是强调了教育经费:“……提出租息若干,延品学优长老师在本书院讲学课文,凡我祠子孙果系聪明敏捷、材学有成、无力求师者,准入书院课读,由书院酌助膏火。”②《陈氏宗谱》,广东新会景堂图书馆藏。引自王杰、宾睦新《陈兰彬集》,未刊稿,原稿无页码。可见,陈兰彬在其一生的教育活动中,时刻关注着教育经费问题,主张增加教育经费的投入以利于人才培养。
(二)主张普及教育
陈兰彬虽未明确提出有关普及教育的理论,但从其对西方教育普及率的记载和感触中可以看出他对普及教育的重视。陈兰彬在考察美国途中,每去一地,都会留意该地学校数目:“有书院数处”[10]64,“又有书院数间”[10]64。在其出使日记中处处可见学院数目的介绍,且对入读学生的人数亦极为关注:“教学生三千人”[10]64,“每年蒙童入院读书者约二万一千人”[10]66,“统计学生约二千四五百人”[10]74。这是陈兰彬担任驻美公使后对美国教育的考察记载,面对新的文明,陈兰彬自然会与国内的情况作比较,故这些记载相对客观且能反映陈的态度,这些当时中国教育无法企及的数字足以让陈兰彬触动和思考。除此,陈兰彬发现普及教育还涉及到女子、残疾人教育等方面,这在中国是不曾有过的。陈兰彬记载了每处残疾人教育情况:“又有别院以教聋哑者”[10]64-65,“教聋哑院一间”[10]66,“于一千八百一十七年另设一院,以教聋哑(通国设院教聋哑者,以此院为鼻祖)……”[10]66。他对聋哑教育教学方法进行详细记载:“其教诲聋哑之法,则将其二十六字母演为手法,此以手问,彼以手答,百试无差,兼能以手作势,彼即操笔为文,不失意指。其馆师云:哑子无不聋者,若但聋而不哑,尚易为力。谈次传出聋子数人,与之觌面说话,如响斯应,掉面则否,盖不用耳而用目,见人唇舌即能通晓也。”[10]68每处的女子教育,他也进行了描述:“内有学生男子三百余人,女子百余人。”[10]68“统计学生约二千四、五百人,女子居多,男子近百余人而已。”[10]74陈兰彬的记载虽都是一些白描式的刻画,但就他所记载西方普及教育情况来说,在当时的时代条件下不乏进步意义。清朝教育主要为统治阶级与商人垄断,地方所办的社学和义学数量很少,导致中国教育普及程度不高。西方的普及教育程度给陈兰彬留下了深刻印象,故他把自己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作为一个负有考察西方情况特殊任务的驻外公使,陈兰彬的记载传回国内,直接影响了晚清教育改革和中国教育近代化的进程,起到了传播西学的积极作用。
(三)主张培养专业人才
陈兰彬是中国传统教育系统培养出来的官员,具有传统知识分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社会自觉性。中国传统文化自古惜才,而办理过洋务的陈兰彬,更深感国内缺乏实业人才的紧迫性。“至于人材难得,自古叹之,弃短录长,随地亦有,可用而非根柢纯正,恐才人作弊更甚恒流,抑不能始终一节。”[5]163-164除了传统教育系统没有机制培养实业人才,陈兰彬更把焦虑的目光放在当朝用才现状上。对朝廷长期不合理使用人才现象,他忧心忡忡的指出:“事业不足以羁上智,而禄利又不足以驭中材,强之使来冗员备位,黠吏生奸,流弊不可思议矣。”[12]在急缺实业人才的洋务时期,如何培养更多的专业人才,陈兰彬提出了一系列看法。首先他认为人才的培养需要循序渐进:“不知外洋书院虽由小而中而大,其实皆按年递进,俟读书期满。”①《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清档》,第255册,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引自王杰、宾睦新《陈兰彬集》,未刊稿,原稿无页码。在接受一定基础教育后,再“随其资性所近,专习天文、律算等学”①,根据人才的资质进行专门化教育。除此,陈兰彬注意到实业人才的培养“并非在院诵读多年,遂无所不晓”,更需要“身居厂肆,始克有成。”①认为专业人才的培养需要注重人才的实践经验。难能可贵的是,陈兰彬不仅思考了如何去培养专业人才,更考虑到这些人才日后的去处:“今船政衙门聚徒讲习,拨派多人,前往泰西考究。此辈学成,若将来无从安置,日久荒废,尽弃前功。”[13]他认为人才需要相应的机构来施展其才华,而且在用人时要知人善任:“有才未必皆能用,知己何尝不是恩。”[11]80千里马尚需伯乐来识,要量才而用,人尽其才:“天下未尝无才,惟须敬之以礼。圣德何能数见,但当用其所长。”[11]22陈兰彬所提出一系列重才、养才、用才的看法,初衷是为了应对晚清变局,培养当时办理洋务最缺的专业人才,体现了中国教育近代化过程中对如何培养人才的一种思考。
(四)倡导经世致用的留学观
陈兰彬从小生活在书香门第之家,父辈都是传统的读书人,陈兰彬的父亲陈训行,在家乡“邑学宫”从事教育事业,其教育理念就是“以有用世为主”[11]112。而陈兰彬成长的年代正是经世致用思潮兴盛时期,其青年时代“即务经世之学,以优行贡京师,名动公卿间,游秦、晋,涉关、陇,潜心于古今兵事得失之故,及山川陇塞之要”[2]1720。成长环境与经历奠定了陈兰彬经世致用的思想基础。在对待留学教育事业上,他所倡导的便是经世致用的观点。
容闳与陈兰彬一起率领幼童赴美留学,任副监督。“可知陈亦极顽固之旧学派,其心中殆早不以遣派留学为然矣。”[14]这是容闳在《西学东渐记》里对陈兰彬的评价,在他的描述中,陈兰彬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顽固派,认为陈兰彬只是把留学监督作为自己高升的阶梯。其实不然,最初陈兰彬对于留美教育是持肯定的态度。其考虑到留学教育完成后“即将来有所甄别,尚在百人以外”,只要“内中倘得三数十人,中外学术精通,凡彼长技我可并驾齐驱,遇有事端,足与议论上下”,便能够“得不战屈人”[9]66。对留美教育的过程他亦有足够的耐心,认为若是完成“初数年在小馆,概习重文;再数年进大馆,博求其里。然后审度性质,分门别类,从所造而务致其精”这一过程,“中等天资,殆非十余年不办”[9]67,不能半途而返。他预想到在未来教育过程中会出现问题,仍对留美教育给予正面评价,可见容闳对其评价并不全面准确。倘若他不支持留美教育事业,又怎会在年事已高和国内顽固派反对声音不断的情况下,飘洋过海到一个语言不通的国度呢?“弟此行非有所乐而为之,亦非有所利而为之,弟如尝胆枕戈,以期庶几一当。”[9]66从其与友人信函中,可以看出陈兰彬出洋的复杂心态。虽然他因自己不懂英语无法进行交流而懊恼:“特于洋语洋文一无所知,除督课幼童外,欲别做一事,隔手则诸多不便……”[9]66但在管理留美教育中,他尽心尽责,在实践中不断思考,注意到了学生必须分开才能学好英文:“各童聚集无不华言为便,倘此三二年内,不将各童隔别派开,欲其透熟洋文洋语,先不易易。”[9]64从目前的史料来看,他并不是容闳笔下顽固派,反而是一个“中体西用”的忠实履行者。“弟二月以前,止附近幼童来寓,复书改文……三月复定轮班章程,四人一班,调到寓所专读华书,每日讲书、复书、背书各二次,写字二篇,或作‘解’或作‘论’,为之改订,复讲圣谕,附以律例。”[9]64在整个肄业局中,陈兰彬的职责是督促幼童学习“西用”,也不让幼童忘了“中体”。作为一个大半个身子都在封建社会的士大夫,陈兰彬很难把握只让幼童学习西方科技而在思想上遵守传统封建礼教的尺度。后人之所以在留学教育方面指责陈兰彬,很大程度是因为陈兰彬支持撤回幼童一事。陈兰彬是个封建士大夫,骨子里难以摆脱旧的、传统的封建意识和价值观,对中西学的理解可能也相对肤浅和死板,以至于他在听到幼童加入基督教和剪掉辫子等消息、国内保守派对“肄业局”的责难不断时,他作出了支持撤回留美幼童的决定。“吴嘉善特来华盛顿面称:‘外洋风俗,流弊多端,各学生腹少儒书,德性未坚,尚未究彼技能,实易沾其恶习’等语。……既有此议,诚恐将利少弊多……”[7]165陈兰彬将吴嘉善提出的“撤局”提议上奏清廷,虽不是主使者,却是附和者,这也是其被后人认定为顽固派的依据。但陈兰彬一开始支持留美幼童教育事业,到后来支持撤回留美幼童,从这一变化我们可以窥探到陈兰彬经世致用的留学观,因其之前办洋务的经历,深知实业人才的缺乏,他希望通过留学教育培养出一批既懂得西方技术又维护清朝统治的人才。在他看来,倘若这种教育不能为朝廷尽力,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支持幼童留学教育。这是陈兰彬思想的限制,反映了中西文化碰撞时代趋新封建士大夫矛盾的心态。
(五)持保守趋新的中西教育观
“前古富强在兵与农,今日西人富强在兵与商。其用兵恃炮利船坚,无不根本于算法。欲选幼童出洋肄习,悉其技艺。”[15]面对西方的冲击,陈兰彬把中国的落后归结于器物方面的落后,只想着学习西方先进技术,培养人才来发展洋务。“大抵日本小王近因改纪国政,思有所树立于外,以镇服其旧人。适值巴夏礼在彼,教以行西法、用西器,每言中国不能自强以激之。”[9]62他看到了日本“教以行西法、用西器”,而对比国内:“习虚意虚文,第以名利羁縻。”[9]62陈兰彬对只行八股而不注重实业的封建教育是持批判态度的:“再直省各属举德才学三科,……所谓德才难于骤定,其学则八股诗赋而已……”[5]156-159他认为国内仕子只是一味诵读无用虚空的诗文,将其作为踏入仕途的垫脚石,而从未思考读书入仕终极目的是为了获取有用的学问谋求国家富强。可他没有思考这现象的根源所在,认为只要有“大力者转移风气,除冗滥而务真实,与彼人度长絜短,胜而后发,将何以善其后乎?”[9]62仍然遵从“中体西用”的教育观念:“翩翩群小尽英髦,域外驰观兴倍豪。须识百般工艺术,根原还是读书高。”[11]58在陈兰彬看来,只要在中学的基础上再增加实业的教育就可以挽救中国的颓势。“真事业从五伦做起,大文章自六经开来。”[16]陈兰彬虽批判中国传统教育重虚不重实的现象,但是他并没有认识到科举制度为弊端之根源;而反观其对西方教育的认识,更多的是停留在学习器物的层面上,认为中国只需学习西方的技艺,整顿吏治,便能挽救颓势。故陈兰彬教育思想具有传统化和近代化双重倾向,他顺应时代潮流,不固守中国的传统教育,但又没有勇气提出或是没有意识到应废除科举制度,故他所持的中西教育观是保守趋新的,处于一种感性认识的阶段。
三、结语
“雪案读儒书,廿二龄以优行贡成均,选广博,登科第,通籍词垣,并从戎粤海燕山,想当年士气激昂,原思树立;星槎持使节,八万里由巴邦返京邸,历常寺,授宗卿,备官谏院,更宣力蓉台枢部,幸此日圣恩高厚,暂息薪劳。”[11]85这是陈兰彬对自己一生的评价,他是具有传统义利思想和道德的典型文人。对于陈兰彬的评价,我们要“知世论人”,任何人的思想都脱离不了他所处时代环境,陈兰彬的教育思想正是在近代中国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产生和形成的。为了挽救晚清颓势,陈兰彬批评国内崇尚虚文的现象,主张培养专业化的人才,但对于中西教育的认识存在保守趋新、中西杂糅的矛盾。陈兰彬无法深入分析中西教育之间的区别,教育思想缺乏一定的深度和系统性;但在客观上,陈兰彬的教育思想推动了晚清教育改革与中国教育近代化,加速了西学东渐进程。从这个意义上看,陈兰彬在中国教育近代化过程中推动者的地位是不容抹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