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经济背景下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研究综述

汪雨晴

（新疆财经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

1 引言

盈余管理有关的研究近几年仍是财务金融、公司治理和经济学等方面的热点问题。国内外研究表明，盈余管理具有普遍性，无论在规模较大、业务发展成熟以及盈利状况较稳定的上市公司，还是在发展速度较慢、资金短缺以及盈利状况尚不稳定的成长型企业，盈余管理对其企业价值、企业运营、企业财务等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国内学者对于盈余管理的研究比之国外较晚，但也结合国内上市公司的实际情况总结自己的见解与看法。为此，本文希望通过梳理国内外学者的文献，能够较为详细的理清盈余管理的内涵、动因以及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凝练还有待探究的方向，希望对盈余管理的进一步研究有所帮助。

2 盈余管理的内涵

盈余管理在不同的文献的研究背景下其内涵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学者认为公司的盈余管理是合理的，而有的学者则认为财务信息使用者的决策观会受企业盈余管理的影响，从而对他们的决策产生阻碍。尽管国外的学者对盈余管理已经取得了研究成果，形成了日臻完善的基本理论，但对于盈余管理的内涵界定国内外学者仍不完全一致，从而给出了各自的内涵。

盈余管理这一概念最早是由Katherine Schipper（1989）提出的，他认为盈余管理是企业的管理人员为了获取一定程度的私人利益，在对外披露财务报告时，有意的地对财务报告进行干预，然而这种有意的干预是在会计准则允许的范围之内，但往往财务报表的客观性和可靠性会因之受到影响。Healy& Wahlen（1999）通过研究发现盈余管理往往是管理层根据自身职业的专业性判断，运用一系列的操作调整财务报表中的相关信息，误导以这些财务数据作为决策依据的利益相关者的决策。

然而，美国著名会计学者Scott（2000）对盈余管理的内涵的界定不同于上面两方，他提出应该从两方面来看待盈余管理，不能仅仅因为盈余管理的手段干涉了公司财务报告就否定盈余管理的有效性。盈余管理作为一种调节会计盈余的手段，往往在公司的盈利状况较好且稳定发展时，管理层可以通过其使得企业利益和自身效用达到最大化。从这一种观点来看，盈余管理对于企业是有正效应的。

同国外学者的态度一样，国内学者也不是都承认盈余管理会对企业产生正面效应。学者魏明海（2000）指出，企业的相关利益者对经营业绩信息的掌握与理解往往会因为管理层的决定受到干扰，所以做出的判断选择会因为管理层对会计数据结果的调整而有所偏差，此时管理层的一系列做法过程就称之为盈余管理。但该学者并未将会计准则的详细规定同盈余管理定义时协同考虑，也即并未将会计准则考虑在内。然而宁亚平（2005）从企业的价值的角度出发，他给出的定义是指在会计准则和相关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通过重组或者进行交易来使得利润达到管理者期望的水平。他认为公司的价值并不会因为盈余管理而受到损害，盈余管理也并非等同于“盈余造假”。

综合以上观点，可以发现，不管是国外学者还是国内学者，对于盈余管理内涵的界定都存在褒贬不一。而盈余管理作为一种上市公司控制和调整对外报告的会计收益信息的手段，在不同的公司不同的经营状况下则会发挥不同的效用,其对公司发展产生的优劣也不可一概而论。

3 盈余管理的动因

3.1 以契约为基础的盈余管理

企业是契约履行的载体，会计盈余作为考核各种契约履行的最常用的指标，企业管理层往往会为了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从而衍生出盈余管理中的契约基础动机。国内外学者就契约动因主要研究方向分为报酬契约和债务契约。

3.1.1报酬契约

Healy（1985）以提出“分红计划假设”拉开了盈余管理中报酬动因的序幕。其假设是盈余管理研究中的经典，之后的学者大多会采用其假设。他在研究中指出，在公司中管理层的分红计划是以报告净收益为标准的，他们的盈余管理是通过应计项目的调控得以实现，从而利用应计利润来实现预期红利的最大化。企业的高管往往最清楚的了解公司的财务活动与经营状况的可靠消息。因此，他们现在与未来的收入报酬可以通过盈余管理来平衡。Hossain和Monroe（2015）提出公司给予的短期现金奖金的激励和长期股票期权的激励是公司对经营业绩进行盈余管理重要原因。Almadi（2016）以英国和澳大利亚的公司为研究样本，通过研究发现CEO的激励薪酬往往会使得管理层主动进行盈余管理，但是因为严格的法律制度，这种盈余管理的控制还处在较为合法的水平。

傅颀等（2013）站在上市公司的高管权力角度研究了薪酬激励与盈余管理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在快速发展的经济市场，企业的管理者为达到经营目标，很有可能为了满足自身的激励目标从而进行会计盈余操纵，以此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然而与之前的学者观点不同的是，罗玫和陈运森（2014）专门对管理者报酬契约进行了研究，他们通过研究认为，哪怕是在报酬激励机制存在的情况下，上市公司的管理者针对会计盈余并不会使用过多的调节利润的会计手段，高管是否操纵盈余并不会受这一机制影响。

3.1.2债务契约

公司与其债权人之间的债务债权关系会通过签订有法律保障的债务契约来得以确立，以此来保障双方的利益。债权人为了使自己的权益不受损，会在债务契约中规定保护性条款，促使债务人按时归还借款。上市公司在此刻最容易利用盈余管理来平滑盈余收益，使财务指标呈现平稳发展的态势，使得债权人对公司偿债能力保有一定的信心，避免产生违约成本。

Defond和Jiambalvo（1994）通过对有债务契约的公司进行研究，发现公司在经营过程中会为了避免违反债务契约带来的违约成本而进行盈余管理。其手段无非是在无法实现债务偿还的前一年通过调增可操纵性应计利润来增加利润。Fung和Goodwin（2013）以2003-2006年期间的美国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发现公司的信用度往往会影响其在盈余管理方面的诉求，若信用度较低，债权人会更加担心债务的偿还能力，而这样的公司更容易出现盈余管理。

彭瑶（2009）指出，我国公司间接融资主要依赖于银行贷款，对于申请贷款的企业，其偿债能力、盈利能力和资产管理能力是银行决定是否发放贷款的决定性因素。因此，财务状况不够理想或者不符合贷款要求的上市公司不得不通过盈余管理来粉饰财务报告，以此获批银行贷款。刘巍（2011）在公司与债务人的短期借款合同虽没有附加限制性条款，但若企业的现金流量波动较大，遭遇欠款难还、甚至破产的情形，那么企业就有可能进行盈余管理，以此平滑利润，使债权人认为公司的经营状况良好。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多数国外学者认为管理者进行盈余管理的动机是报酬契约，即管理者当局为实现其自身的利益最大化而进行的会计收益的调控手段，而我国学者对此有着众多观点，其中也存在反对态度。由于中外企业的经济和文化差异，其管理运营模式也存在差异，进行盈余管理的动机也有所差别，学者的观点不尽相同也在情理之中。

3.2 以资本市场为基础的盈余管理

3.2.1 IPO动机

在IPO过程中，上市公司为顺利获得上市资格，或者为获得较高的股票发行价格，往往通过盈余管理来实现其目标。Ritter（1991）以及 Friedlan（1994）均选取了美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IPO公司为样本，从中发现了IPO前会利润调增和IPO后会业绩下滑的现象。他们认为公司为了给投资者展现经营状况良好的一面，在股票发行之前会进行盈余管理调节盈余。Ahmad-Zaluki等（2011）对马来西亚的公司在经济危机时会通过盈余管理的手段来增加收益，从而达到提升估价的目的。但是，在经过盈余管理之后的变现就会比同行业的表现差。

林舒、魏明海（2000）为研究中国上市公司IPO过程对其盈余管理的影响，以中国A股上市公司作为样本。作者考察了同一时期 A股上市公司的收益表现，发现样本公司的资产收益率在IPO的前一到两年内处于最高水平，而在IPO当年发生明显的下降。这种下降主要是希望通过盈余管理的手段对其报告收益的结果进行调整，从而使其结果更加符合经营者的目标。王秀丽、张艳（2012）发现我国在创业板首年上市的50家公司在IPO的前一年会通过调节应计利润来达到盈余管理的目的。同时，就盈余管理的幅度而言，战略型的新兴产业公司比非战略型公司在IPO前一年的盈余管理幅度大。

3.2.2增发和配股动机

在国内外的研究中，均有不少学者对股票的增发和配股过程中是否对盈余管理提出了要求进行了实证研究。上市公司净资产收益率是配股资格的重要考核指标。要求公司最近三年内净资产收益率平均值应达到10%以上，同时每年不低于6%。因此，配股与盈余管理的关系更加引起了国内学者的关注。陆宇建（2003）发现配股要求的变化是我国上市公司净资产收益率变化的风向标。周瑞（2015）研究了上市公司进行盈余管理的过程是否是配股引起的，在比较了存在和不存在配股动机的公司后，随后他发现，在下一年的经营过程中，存在配股动机的公司其盈余管理程度高于无配股动机的公司，这就清楚的表明配股是企业进行盈余管理的动机之一。

3.2.3 并购收益动机

公司的并购也会经常涉及到盈余管理。被收购公司的市价是公司在进行收购时必须进行衡量的指标，其衡量的基础是以公司过去会计盈余信息披露的盈余资本化和普通股市值为基础。因此公司管理层利用盈余管理是调减盈余，以较低的收购价格进行收购的有利手段。

早有学者Perry和Williams（1994）以1981-1988年间发生并购的近200家公司为样本，第一次发现了在收购之前公司会采取盈余管理策略来调减报告盈余，从而有利于公司并购。Louis（2004）也发现，公司在并购过程中的盈余管理行为是存在的，作为收购方，往往会调高会计盈余。这种盈余管理行为在收购之后会使收购方的股票收益率下降。国外学者的研究结论大多证明了企业在进行盈余管理的时候是存在并购收益动机的。

针对并购收益的动机，国内学者也展开了一系列对管理层收购中盈余管理问题的研究。针对该问题国内学者大部分和国外学者一样，均认为公司在并购之前会进行盈余管理，以降低收购成本。

在早期，何问巧和倪全宏（2005）对截至2002年底进行企业并购的15家上市公司进行了实证研究，但他们和国外的学者Deangelo一样并未发现管理层在收购之前会进行盈余管理，但他们作者对此的解释是样本的缺乏以及模型的缺陷使得研究结论不够准确。较之前者，罗党论和徐舜（2005）也对截至2002年底进行企业并购并可获取资料的15家上市公司进行的实证研究，发现了上市公司在并购前存在盈余管理的现象，同时发现，与配对样本公司相比，上市公司的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在并购前一年占据较大比例。刘步和刘時（2012）发现中国上市公司在管理层收购当年及前一年是存在调减盈余的行为的，而这表明上市公司存在财富转移的嫌疑。

3.2.4 避免亏损和保牌动因

Degeorge，Patel 和 zeckhauser（1999）就发现，披露盈利较少或较慢的公司个数远明显少于披露盈余有所涨幅的公司个数，他们由此推断：为避免亏损和盈利下降，管理当局通过盈余管理来实现经营目标。

国内学者张昕（2008）通过分布检验法发现上市公司一般会在第四季度进行盈余管理，其目的无非是实现当年的扭亏为盈或者为以后的扭亏做准备。温丹凤、陶宇龙（2014）对我国亏损的上市公司进行研究后发现，当公司存在扭亏为盈的迹象时，往往会通过向上调整利润的盈余管理行为来防止今后再发生亏损。因为发生亏损的公司往往会为了避免公司因出现连续三年亏损而受到诸如被ST、终止上市等处罚，在亏损年度及其前后采取相应的调减或调增收益的盈余管理行为。

由此可以看出，公司在经营过程中难免出现亏损的局面，但亏损的程度往往因公司的管理能力和经营能力的大小而不同。而公司在利用盈余管理调整公司的盈余收益时，也应在会计准则规定的范围之内，如果一味的想防止亏损的局面发生而不顾后果的进行盈余管理的控制，不仅会阻碍公司的发展，更会向财务报告的使用者提供不可靠的信息，从而影响其做出正确的决策。

3.3 以税收监管为基础的盈余管理

对于任何企业来讲，为促进企业的发展，保障现金流的良好运营，公司通常都会通过调节盈余来减少当期所缴税费，同时也会为了享受更多的税收优惠政策从而进行盈余管理。

Boynton（1992）对美国受税法改革影响的公司进行研究，他发现，作为企业来讲即使是合法的避税也只能在短期内达到预计的目标，而长期内则无法利用盈余管理的手段进行避税。Beuselinck和Deloof（2014）发现拥有较多股东的集团公司会为了获得税收优惠而进行盈余管理。

李增福、董志强和连玉君（2011）在研究了我国上市公司盈余管理问题后，他们认为企业会根据预期税率的上升或下降，从而选择实施真实活动操控的盈余管理或是实施应计项目操控的盈余管理。

通过对盈余管理的动机的综述，我们可以发现，在新经济的背景下，使企业进行盈余管理的动机是多种多样的，盈余管理作为调节企业的财务状况与经营成果手段被广泛使用，而企业的所有者和经营者应合理运用盈余管理来促进企业的有效发展。

4 对公司价值的影响

尽管盈余管理的现象在上市公司是普遍存在，但盈余管理对企业价值的影响是好是坏，在学术界尚没有统一的结论，其看法也存在较大的分歧。一部分学者对盈余管理持正面看法，认为通过盈余管理可以提高公司的价值。而另一部分学者则恰好相反，认为会使得公司价值不升反降。

4.1 对企业价值的正面影响

Scott（2000）在其著作《财务会计理论》中指出，在市场非理性的情况下，盈余管理可以表现出好的一面，即作为管理层与投资者进行沟通的工具，向投资者传递更为可靠的企业内部信息。并且当盈余管理在企业中普遍存在时，进行适当的盈余管理可以帮助企业免于被市场惩罚。

王跃堂（1999）认为企业管理者通过盈余管理调节会计盈余，保持利润的平稳性，维持企业的稳定发展，弥补契约的刚性约束。吴继儒（2009）利用托宾 Q 值衡量盈余管理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托宾 Q 值会随着企业的盈余管理的增多而增加，其市场的反应也会越积极。

4.2 对企业价值的负面影响

Dechow 和 Sloan（1994）的实证研究表明，那些被证监会披露出进行过盈余管理的公司，股价会在这些信息披露时大幅下降。这些公司进行盈余管理的本意是降低公司的资本成本。但是在盈余管理被披露后，这些公司反而会承担更高的资本成本，因而会导致公司的业绩下降。

鲍辰璐（2016）认为，上市公司为实现其提高发行价格、获得配股资格以及避免被ST的目标，往往会进行利润操纵、财务包装等不符合会计准则的手段，从而对企业的价值产生负面影响。

综合上述的分析，国内外学者根据研究样本的不同从而使得得出的结论也有着较大的差异，但是无论从实证还是从理论角度，其得出的结论都符合上市公司发展的实际情况。值得一提的是，盈余管理对于上市公司的影响是随着经济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因此，对于盈余管理产生的对公司价值的影响还是有待进一步研究的。总结与展望

本文主要从盈余管理的内涵、动机以及对企业的价值影响方面进行文献的综述。从目前来看，盈余管理作为上市公司经营管理的常见手段，国内外学者对其看法褒贬不一。因此，盈余管理作为调节会计收益的利器，应在符合会计准则的前提下使用，使其发挥正面的价值。然而，尽管列示了很多盈余管理可能存在的动因，但是在新经济时代的背景下，还是存在许多的因素及产生的影响是有待研究的，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对今后会计乃至经济领域的发展都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对盈余管理的进一步研究也是势在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