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回归:青年人口跨区域流动的一个横切面
2018-04-01谢素军
谢素军
(广州市穗港澳青少年研究所,广州 510186)
人口流动能够从一个侧面反映一座城市经济、社会、生态、文化发展的动态,能够折射一座城市内在的生命力和发展趋势。而青年人口作为最具活力的群体,它的流动方向、态势、规模一方面是城市竞争力和吸引力的体现,另一方面反过来对城市发展的方方面面造成巨大的冲击。广州作为国家中心城市之一,截止2016年初,常住人口1350.11万人,其中户籍人口854.19万人,城镇人口比重为85.53%,青年人口比重约15.2%,达到205万的基数。[1]而另一组数据则更为惊人,从来穗人员管理局查询,广州市流动人口将近1000万,而流动人口中八成以上属年轻人。[2]
基于广州的调研实际,可以发现一个非常有趣而严峻的现象,庞大的青年人口跨区域流动,给城市本身造成巨大压力的同时,也正在以推倒多米诺骨牌之势将青年人推向城市发展红利之外。这种非正常流动的原因在哪里,它又会带来什么深层次的问题,如何给年轻人一颗走下去的心?本文将予以分析讨论。
一、研究方法:基本概念和路径选择
(一)三个概念:青年人口、跨区域流动、逆向回归
人口是一个内容复杂、综合多种社会关系的社会实体,具有性别和年龄及自然构成,多种社会构成和社会关系、经济构成和经济关系。[3]而关于青年人口的定义,最为广泛的是联合国规定为17-24岁之间的青年群体,我国国家统计局一般采用14-34岁这一年龄区间,值得注意的是港澳台地区普遍认同青年人口为10-24岁。而各类青年联合会则规定青年人口为18-40岁。鉴于研究组主要是针对已参加工作青年流动现象进行分析,在此主要从《劳动法》相关依据出发,将青年人口定义为18-35岁间的公民。
关于区域流动的诠释,首先必须理解什么是人口流动,其指在短期离开后又返回原居住地的现象,一般指离家外出工作、读书、旅游、探亲和从军一段时间,未改变定居地的人口移动。人口流动不属于人口迁移,比人口迁移更为普遍和经常,流动的人口不能称为移民。人口流动分为周期流动和往返流动。而往返流动指往返于工作场所和居住地点的人口流动,外出时间一般不超过一昼夜,又称每日流动。本文中所指的跨区域流动特指往返流动,但基于青年人口往返流动距离的跨区域性,特将这种流动定义为“跨区域流动”,它既有往返的性质,又有跨越的特征,是一个复合型概念。
关于逆向回归的诠释,顾名思义,逆向指相反的方向,回归指回来的意思。逆向回归指朝着相反的方向回来,从字面上看似乎是一个矛盾词,但放在青年人口跨区域流动的实际中,一方面是指青年人为了留在城区工作的正向性,不得不选择每天甚至每天多次朝着与城区相反的方向奔波,这些目的地主要指郊区,也有城中村、农村和周边城市。另一方面,在这些日复一日的往返过程中,这种逆向性和回归性更深层次地体现在青年人内心的挣扎,既想找到城市的归宿感,但又不得不朝着相反的方向朝前走,这个过程是一个备受煎熬的过程,也是一种特殊存在的社会心理。
(二)研究方法:问卷调查、文献分析和小组讨论
1、问卷调查
调研组通过在主要交通线路,包括地铁、公交、出租车等路线分别发放问卷共计2000份,有效回收1821份,有效回收率超过91%,在问卷调查过程中,调研组分小组全程跟踪,并对参与调研的群体进行随机访谈。值得注明的是,此次调研得到广东省交委行业研究小组的支持,在调研过程中给予了协调和帮助。
2、文献分析
调研组主要对广州市交委相关车流、人流数据进行了分析,对外来人口来穗局相关人口数据进行了分析,对相关打车软件的实时数据进行了分析。同时,调研组也翻阅了大量关于人口统计、人口报告和人口研究的相关报告和论文。
3、小组讨论
主要将跟踪调研的人员分成小组,共同探讨在与跨区域流动青年的接触中所观察到的问题和现象,并针对这些问题和现象做出原因分析和相关建议,这些讨论结果得以充分纳入研究成果中。
二、青年的挣扎与选择:基于广州11区的微观观察
(一)流动人口的社会特征
调研组分别对广州市11个区的流动青年进行了统计,从随机收集的问卷可以看到,在跨区域流动青年群体中,在户籍方面,具有广州市本地户籍的青年约占38.5%,超过61%的青年不具备户籍资格,且具有户籍的青年大多数属集体户口。在学历方面,本科学历及以上青年达到74%,其中包括13%的研究生及以上学历,高中、大专及以上学历占比逾14.2%,高中以下学历仅不到12%,可见,流动青年普遍具有较高学历特征,文化水平相对其它流动群体具有明显优势。在性别方面,男女比例较为均衡,其中男性占比约57%,女性约占比43%,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这群跨区域流动的青年中,已婚青年竟然超过一半,达52%,剩下的未婚青年中,对于婚姻大多数持不着急的态度。在娱乐方面,该部分流动青年超过65%选择睡觉,剩下35%主要选择前三位是体育锻炼、上网和看电影。在综合压力指数方面,超过90%的青年表示“非常有压力”和“有压力”,而关于压力的来源方面,该群体表达则呈多样化,其中收入、房子和孩子成为最主要的压力来源。总体来说,跨区域流动青年人口具有较大的“问题”特征,与广州市青年发展大调研对各领域青年进行的调研数据(广州市青年研究会,2016)对比,几乎在工作、生活、心理等方方面面表现出更加极端的青年特征。
(二)流动方向的交互特征
基于广州市11个区青年人口分布的状况,调研组首先从广州市交管委调取了主要干道的人流数据,主要包括地铁线、公交线和中短途大巴线路,并结合滴滴打车等软件乘客数据(出发地、目的地、年龄、性别、价格等)进行了综合分析。从跨区域青年人口的流动方向看,主要从天河、海珠、越秀、荔湾、白云、黄埔六个核心城区流向番禺、增城、花都、从化、佛山以及周边其它城市。这种流动的方向一方面因为往返的特征具有双向性,另一方面也有一小部分居住在城区但前往郊区工作的青年群体,总体相对较少。值得注意的是还有相当一部分流动青年因为工作业务的性质而经常在各城区和郊区流动,并形成一定的人流量。最后,青年人口流动的另一个特殊的方向是城中村,几乎每个区都存在几个“贫困窟”,而居住的人群有比较大比例为年轻人。尽管这群居住的城中村的年轻人不能划入“跨区域流动”青年群体,但由于城中村多交通不便,路况复杂,在往返流动的过程中所跨越的时间甚至比跨越至郊区更长,所以,在本研究中仍然将此类群体划入研究对象范畴。
(三)流动规模的几何特征
随着人口的增长,尤其是年轻人口基数的膨胀,广州青年人口流动规模呈现出明显的规律。一方面,跨区域流动的青年人口规模最大的是地铁路线,其次是地面公交,排在后面的则是私家车、出租车和软件打车系统。其中地铁和地面公交几乎占据了流动群体的90%以上,且地铁流量仍然在呈几何数增长,这一方面是因为地铁方便准时,且规避了堵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广州近年来大力发展地铁交通的缘故,随着地铁线路的增长,青年人口流动量也随之猛增。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地铁已经成为流动规模居首的线路,但地面公交却依然是最不可缺的流动方式,因为在跨区域流动的整个路线中,地铁并不能延伸到所有的郊区,广州所有郊区中,除了番禺和佛山(周边城市)已完全开通地铁外,其它几个区尚处于开发阶段,居住或工作在郊区的青年群体不得不选择地面公交。总体来说,跨区域流动的青年人口正在呈倍数增长,仅花都区在过去三年的跨区域流动人口数就翻了五倍,广州市整体跨区域人口流量也在三年中翻了三倍。
(四)流动过程的心理特征
长期在跨区域流动的青年人口,在心理上明显区别于一般青年群体,总体而言,他们压力更大,但受压能力更强;他们的工作大多具有不稳定性,但在职业上却充满着拼劲和梦想;他们超过一半与伴侣相处时间短甚至长期分居,但家庭却相对和睦;他们因为文化水平较高,所以在看待社会问题时更加理性,大多数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个大概的规划。但是,跨区域流动青年虽然在基本信心上因为较高的素质而比较坚定,但在现实生活的推进过程中,在长年累月跨区域往返的长时间奔袭中,长期的身体疲劳慢慢产生了心理疲劳,这种心理上的疲劳正在侵蚀青年群体的梦想。调查发现,有相当一部分青年虽然对自己充满信心,认为坚持梦想终会成功,但却已经开始考虑“逃离北上广”即逃离大城市,认为即便通过努力最终买下昂贵的房产,解决子女的学位,这种付出和收获或许并不值得,他们认为至少在跨区域流动中自己感觉不到“幸福”,尤其是堵在路上或出现交通状况导致这个跨越过程无限拉长时,更加会产生“想死”的心理。
三、青年人口流动的归因与问题: 复杂多元且充满不确定性
任何现象都有其背后深层次的原因,包括青年人口非正常的跨区域流动。基于对广州11个区的微观观察,可以从市场、政策、和文化三个角度解读其中的原因,并进一步剖析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内在归因
市场无疑是首要的影响因素,由于中心城区房价一路高攀,年轻一代在城区买房的可能性几乎被生生切断,他们不得不选择偏远郊区、周边城市或城中村,且即便远离中心城区,也仅仅是选择租住的方式,因为那里的市场决定了租金的相对便宜。而在日复一日的往返过程中,选择何种交通工具也同样被市场左右,公共交通最便宜,性价比最高,所以地铁和地面公交成为首选,出租车和软件打车固然方便,但昂贵的交通费用却并非青年人口所愿意支出,他们宁愿接受时间更长、跨度更大的区域性流动。同时,由于市场发展将优质的资源集中在主要的中心城区,导致青年群体工作地点不得不选择在核心区,这种集聚效应加剧了青年群体跨区域流动。
其次需要考量的是相关的政策,广州是一座包容度比较高的城市,对于青年发展的方向和规划,早在2013年,广州市团委便已经制定了《广州市青少年发展规划》,鼓励青年群体理性购房,积极创业,并推出了一系列在租房、创业孵化,以及包括日常交通在内的各类生活福利,这些政策吸引了一批批外来和本地的青年扎根广州。广州市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对于青年群体的政策也同样具有倾向性,在就业方向和领域上鼓励先就业再择业,对工资待遇水平进行了政策引导,相较于国外乃至一些二线城市,高素质人才薪酬整体水平偏低,更重要的是取消了单位分房和公租房的福利。而政府相关部门在房价、房租的调控政策上也难以短时间内产生效果,一些本应为青年群体倾斜的政策在具体实施过程中难以落地。但党政部门政策的主要方向还是在不断为青年谋福利,且确实给青年群体创造了比二三线城市更多的提升机会,所以大多数青年一直坚持跨区域流动,即便是“逃离北上广”后也依然选择回来重新发展。
文化是一个比较虚的概念,跨区域流动青年群体主要受到的文化影响可以归纳为几种:一是传统文化中“衣锦还乡”的思想。由于流动的青年群体大多数属于“外来务工人员”,他们的家乡并不在主要城市,而是在更遥远的一些中小城市,甚至更多居住在农村,当这一批青年来到大城市拼搏,尤其是通过高考进入大学后已经实现鲤鱼跳龙门,当真正进入职场后,从家庭或家乡的期待值来讲,对这一群体往往寄予了厚望,这一群体自身无论能够做到多么冷静地对待现实困境,那种想出人投地,衣锦还乡的思想依然是一种驱不走的团体文化。二是世俗文化中“大城市”的幻觉。为什么叫“幻觉”?因为就城市本身而言,它并不是一片人人都适应的人间仙境,它同样充满着各种缺陷乃至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不平等。但正如世俗认识中对“天子脚下”的向往一样,广州作为沿海发达城市,作为南方的经济、文化和政治中心,“南下广州”的观念已经在改革开放以来深入人心,青年群体在工作、生活的所在地选择时更愿意留在广州。三是精英文化中“拼搏”的精神,由于该群体多数属于高素质人才,他们所受过的教育传达的是一种正面的拼搏精神。所以,尽管在跨区域流动中面临着无尽的身心煎熬,他们却依然选择将这条路走下去,认为只要坚持必然有希望,认为这条跨越之路是值得走下去的人生必经之路、发展之路。
(二)问题聚焦
青年跨区域流动所带来的社会问题无论是对于社会的发展还是青年自身的发展都产生着深远的影响,这种影响可能短期内并不明显,但一旦积累到某个“零界点”,所带来的危害无疑是巨大甚至无可挽回,这些问题可以归纳为三个维度。
1、问题的积累:自转与公转
顾名思义,自传和公转是之于星球转动的理论,自传是指自行按自身的规律转动,而公转则是要遵循另一客体的力量引导而进行的某种活动。青年人口跨区域流动一方面在于自身对环境的认识,从而在个人发展上做出了选择,这种选择具有较强的自主性,从而使青年群体接受了跨区域流动的现实存在,他们在日复一日的流动中主要是围绕自身发展在进行,这是一种“自转”行为。同时,该青年群体又不得不屈服于市场的调配,在巨大的资源调整过程中,他们的发展路线明显又能实现自我掌控,是遵循市场发展、社会发展、人生发展的规律在走一条不得不去走的路,这个过程可谓“公转”。但是,许多青年群体在人生的发展路程中却并没有清晰地认识到这一过程的本质,在他们遇到自身发展的问题时,尽量通过自身的努力在容忍、消化,当社会并不能尽快解决他们的发展瓶颈,甚至许多现实的问题桎梏着他们发展时,这个等待的过程,希冀的过程正是问题不断积累的过程。
2、问题的凸显:沉寂与爆发
无论是个人还是社会,对于负面的、非正常的问题容忍度都有一个限度,当积累超越了这一限度,便会爆发出来并衍生出更多问题。从社会的角度来讲,青年的跨区域流动带来的交通拥挤和交通事故,流动人口管理成本的激增,租房难租房贵问题的出现,流动人口职业发展和子女教育等一系列问题,都会伴随着跨区域流动青年人口基数的增加而更加突出,通常我们所看到的关于就业难、住房难、中介诈骗青年大学生、黑出租专挑郊区目的地等负面新闻,都是社会问题在积累长时间后的逐一爆发。从青年自身的角度看,这种问题的积累一方面在于个人不断涉入社会触及的问题增多,另一方面也是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所承担的责任更大,由此需要面临的是工作、生活、思想全方位的调整,在这个成长过程中,也恰恰是在这个跨区域流动过程中,他们因为成长而变得成熟,因为责任而更加能够忍耐面临的困难。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会保持着沉寂乃至乐观的态度,但这种乐观背后的真正压力终究会因为“最后一根稻草”而倒下,这种“最后不能承受之重”所释放出来的能量无疑于心理大爆炸和社会大爆炸,不仅会摧毁其所在行业,更会摧毁吃、住、行各个方面的正常秩序,并最终上升到国家治理、党政方针的高度。
3、问题的后果:有限与无限
跨区域流动青年所涉猎的问题可分为直接和间接两个部分。在日常吃、住、行方面所产生的种种直接困难,包括堵车、打不到车,买菜不方便、没时间做饭,没时间逛商场、买不起有品质的服装,工作平台不够高、工作太累、找不到工作等,都属于直接带来的生活困境,直接降低了青年生活质量和生活品味。但这种直接面对的现实困境具有有限性,伴随青年群体工作地位、社会地位等的提高,可以通过经济手段来逐一解决和完善。但从间接的角度或者长远的角度看,青年流动人口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改变自身的现状,在这一过程中所造成的心理压力将对个人产生终身的影响,尤其是对刚刚踏入社会的青年群体,因为长期的困境和压抑,导致其对社会的认知产生偏执乃至黑暗的认识,对于城市的认可度也大打折扣,如果在发展的过程中未能破茧成蝶,则很容易走向极端乃至高素质犯罪。即便这一群体最终实现了华丽转身,但这一段跨区域流动的经历将成为他们人生发展过程中非常黑暗的一段路程,这种最初的认识将在以后长远地影响他们对社会及自我的判断,可以说,这种影响力具有无限性,需要引起政府和社会的高度警觉。[4]
四、青年流动人口的走向与未来:引导和疏解是必经之路
2017年4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2016-2025年)》,并发出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结合实际认真贯彻落实。规划明确提出,青年发展事业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要求、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形势、广大青年的新期待相比,还存在不少亟待解决的突出问题,其中人口结构的新特点新变化使得青年一代的工作和生活压力不断增大是重要问题之一[5],各级职能部门需重视整合多方资源并采取落地措施帮助青年发展。从跨区域流动青年存在的问题切入,可以从市场引导、政策引导、文化引导和心理引导四个维度给予该群体社会支持。
(一)市场引导:发动机
从根本上来讲,市场是最根本的手段,各类资源的流动决定了人口的流动,尤其是青年人口在面临选择时,趋向于核心资源是普遍认知。为了优化跨区域青年人口的流动态势,从市场入手进行引导是重要选择。一方面,要加强对青年群体的系统培训,帮助青年群体了解经济发展本质和趋势,以便更加清晰地对行业发展、自身发展有正确的认识,从而在工作地点、行业、待遇等方面不盲从、不集中,解决人口过于集中某行业、某地点的问题。另一方面,要加强对市场的调控,避免核心资源、重要资源过于集中,如目前广州的产业资源大多集中在天河、海珠、黄埔区,而政治资源、文化资源又大多集中在越秀区、天河区,各类较低端的工厂、手工坊等则主要集中在白云区、花都区等,这种资源的倾斜导致某一类人口的聚集和倾斜,从而导致跨区域流动的加剧,通过调控和引导资源合理布局,构建更加完善的市场框架将是根本的方法论。最后,还要加强对市场和人口的监控,防止因为各类市场事件、社会事件带来的人口流动聚变,以及所带来的一系列社会治理问题。可以说,市场是人口流动系统的发动机,处理好根本的动力问题,也就使下游链条中所面临的跨区域人口流动问题有了解决的可能性。
(二)政策引导:驱动器
政策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市场,至少可以对市场进行调控,且这还仅仅是宏观调控的手段。政策更直接的驱动力体现在针对具体的社会问题直接发布相关的政策,以最快速、最直接的方式干预该问题的发酵,如滴滴打车对乘客安全造成威胁的时候,政府可以直接制定政策规范网约车运营,严厉打击黑车。在跨区域流动青年的问题上,政策同样可以产生颠覆性效果,甚至可以说在更具体的问题上,政策比市场更加灵敏,可以根据不同城市、不同区域对症下药。在跨区域流动青年人口的生存发展上,政府应该制定最基本的社会保障,如廉租房的开发等。在职业和工作地的选择上,可以通过高薪酬、高福利来吸引青年人口前往有待开发的地区和行业打拼。更具体到交通问题上,关于公交车票价格、地铁一卡通等的优惠政策同样可以起到调节作用,而在上下班时间上的政策提倡更加可以让这一庞大群体错开高峰分批流动从而提高流动效率和舒适度。当然,政策固然可以有力调控,但却并非可随意制定和颁布,从根本上讲政策同样需要遵循市场发展规律,全面考虑社会各个方面的发展与平衡,否则可能将问题推向更加复杂的局面。
(三)文化引导:润滑剂
固有的文化观念很难一下子改变,它需要正面引导,在青年选择过程中产生润滑剂的作用。跨区域流动的青年人口往往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受到固有文化的影响,从而不能在漫长的流动过程中摆正定位,选择最佳的人生发展道路。基于此,一方面应该对青年人口所生活的环境主流文化进行研究分析,将其中世俗的、负面的、激进的文化因子剥离出来,重新灌入积极、正面、理性的文化。如一部分青年坚信只有呆在核心区域、核心领域才有机会发展提升自己,这种追求精英阶层的文化意识并不具有普适性,任何一个行业领域都可以奏响成功,尤其是年轻人更应该在创新领域实现更多投入。另一方面要对青年人本身的文化特质进行分析和纠正,有些年轻人期待一夜暴富,也有些年轻人始终放不下面子文化,还有一些年轻人迷信圈子文化等,这些特质深入到青年的精神深处就会反过来阻碍青年的发展,促使青年一代在跨区域流动的过程中越走越远。不过,文化的纠正不像政策调整那么简单,它需要一个漫长的影响过程,也绝非一个人、一个团体所能改变,文化的引导需要全社会共同的努力和配合。
(三)心理引导:保安栓
每个人心里都埋藏着一颗炸弹,跨区域流动青年人口的心理问题尤其不能忽略,它本质上就是成长发展的一个保安栓,一不小心便会造成重大事故。针对心理调节问题,一方面,政府和主流媒体应该对这一群体予以更多关心,构建完善的社会支持系统和心理调节渠道。通过多元的方式报道、宣传,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从而赢得更多支持和理解。另一方面,该群体所在的企业、机构应该建立心理引导小组,针对性地开展心理辅导,调节该群体青年的情绪,引导他们朝着正面的方向发展。再次,工会、妇联等社会团体应该更多关注该群体的家庭情况,定期为该类家庭送温暖,做调节,营造一个温馨的社会心理环境。最后,对于交通系统的工作人员同样需要进行心理培训和辅导,引导其关注流动人口的情绪,避免心理压力在跨区域流动过程中膨胀而爆发,各类交通线路上还可以适当通过媒体播放一些有利于心理减压的节目和音乐,做到两点一线全过程关注流动青年人口的心理状态。
总体而言,广州跨区域流动青年的发展现状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人口发展问题,这些问题的产生背后有多方面的原因,之于不同城市,这些问题会更加复杂和多样,而要解决或缓解这些问题又需要因地制宜,多管齐下。广州如此,具有代表性的北京、上海、天津以及国内正在形成的各类城市群同样如此,这些流动青年蕴含着巨大的社会力量,疏解则于社会发展有益,不闻不问乃至采取不科学的管理策略则会引起难以预测的社会危机,这也正是关于青年人口发展研究的意义所在。
[1]广州市委.广州年鉴[M].广州:广州出版社,2016.
[2]广州来穗局.来穗人员登记手册(内部材料),2016.
[3]黎春燕.组织嵌入对新移民知识员工跨区域流动意愿影响研究[J].科技进步与对策,2013,(06).
[4] 廖根森.农村青年的就地城镇化:转换、困境与出路[J].青年探索,2017,(02).
[5]中共中央,国务院. 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2016-2025年)[EB/OL]. http://news.sina.com.cn/o/2017-04-14/doc-ifyeifqx570764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