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徐皓峰电影《师父》中的民间武行世界
2018-03-31李圣
李圣
摘要:徐皓的武侠电影《师父》具有极强的个人特点,是兼具精彩动作与思想深刻的民国范武侠新派电影。徐皓峰以民国武学史实为基础,而又不拘泥于史实,还原地道的民国津门民间武行的江湖世界,以规矩的形式复现了时代的文化记忆。
关键词:武侠电影;民间;规矩
武侠电影是中国特有的类型电影。武侠电影成为了类型电影,倾向于浪漫的故事,飞来飞去的场景和快意恩仇的爱恨情仇。以香港武侠电影为代表的中国武侠电影,已经脱离了对武术世界的现实描写,真正成为了成人童话式的乌托邦书写。徐皓峰从《倭寇的踪迹》、《箭士柳白猿》,再到《师父》,一路走来,已经成为新写实武侠电影的代表人物。徐皓峰的电影有口述史的意味,加上各种江湖事迹,是复古的武侠片。在徐皓峰武侠电影中,气功、拳理和五行相生相克之理,都使武术从神话层面回到实战的技术层面,是对空疏的武学风气的反拨,呈现出复古的硬功夫电影。
与景观武侠电影相比,徐皓峰的电影叙事更具人文性。徐皓峰的电影以其文学作品为电影底本,强调剧本的人文精神和美学品味。徐皓峰关注真正的民间武行生活吃饭谋生、开馆授徒的原生态真实场景。徐皓峰的武侠叙事带有市井底色,强调真实生活中的情感脉动。“觉得跟以前的武侠小说相比,可以把自己的小说称为‘武行小说,我将武人还原为从业人员,写他们存在的真实生态和突出其职业性”。[1]民间与主流的话语天然具有相异性,具有自身独特的美学追求。徐皓峰以民间武行世界来反叛神话武侠世界,是对民国硬派武侠小说和六七十年代香港写实派武侠片的致敬与回归。
一、民间武行世界的建构
民国之前,民间禁武,武馆是民国特有的现象。30年代的天津武行,是民国武林的一个缩影。徐皓峰笔下的天津武林,展示礼崩乐坏时代的民国江湖百态,关注底层边缘化的弱势群体,体现出藏污纳垢的民间世界和多样化的文化形态。武行民间文化的生命力在于它的边缘性,边缘性成为其文化生存的土壤。徐皓峰电影中使早已经被遗忘的武林规矩和武学精神重现,是对逝去的民国武林时代的追忆。
津门武林代表的是冷兵器时代的古典情怀。武行的民间世界的文化传统与历史记忆,具有农业文明时代的文化传统和历史风俗,以规矩的方式保留民间世界的日常生活当中。民间的底层记忆,既是民间精神世界的思想来源,也以象征符号的形式渗透到社会组织和关系模式当中。规矩表示个人的一种修养与约束。陈识对赵国卉说,十五岁开始,每日挥刀五百下,这个数管住了我,不会胡思乱想。武行的规矩代表着中国传统民间的伦理,强调的是人情和社会秩序的稳定。一切破坏稳定的因素最终都要被扼杀。《师父》中的规矩具有风格的仪式感,带有民国风范。郑山傲将明朝的武将铠甲改造成护具,带有传承的意味。最后的巷战具有仪式感,是陈识向整个武林的的挑战。只有近距离的贴身搏斗,短兵相接,八斩刀大战天津特有的比武方式-挟刀揉手。各种的冷武器轮番登场,八斩刀、战身刀、单峰剑、方天画戟,成为北方各种武器的展示。一招一式都有规矩,伤人不伤命,都使这场连环大战具有一种古风。
二、民间武行世界的崩溃
過度拘泥于老规矩,则限制了武学的发展。外面强大而复杂的规矩,内里却已经失去了精神的内涵。文化记忆凝聚性结构被消失与淡化,民众不再认同具有约束力的共同价值体系和行为准则。要打破旧规矩,但还要在按旧规矩办,这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悲剧。《师父》讲的是西方文明的兴起和东方文明的衰落过程,西方的功利主义对东方的仁义的取代,民国成为中国武术道统崩溃的最后一夕晚照。
武行的侠义是支持武林的精神内核,传统的江湖义气被现实所打败,难免没落的命运。在电影中,没有英雄,只有活生生为生存的普通人,武行甚至不比卖苦力的脚行高贵多少。而被武行所鄙视的脚行,却充满着任侠和情义。两相对照,武行的精神没落更令人叹息。耿良辰天真的以为,比武有公证人,赢家不受报复,结果却死于林希文之身。在确定耿良辰生死的过程中,以无言的摆茶方式。留下边上的是朋友,留下中间的是敌人,表现了规矩的残酷性。向天津五十步的奔跑,临死前再干一次脚行,耿良辰体现了旧时代的情义。末时武林,侠者不容于武行,耿良辰成为时代的牺牲品。随着新时代消逝的不仅是建筑和社会景观,更多的是传统人文观念的消亡。武行只顾维护表面的面子,随着信仰的缺失而日渐衰亡。武行的衰落,其实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衰落,封闭的社会结构必然被现代文明所打破。
徐皓峰写的是真正的武行,不是金钱利益的黑帮,也不是争权夺利的政客。徐皓峰电影带有深刻的思想内涵,体现现代性对中国武德传统文化的消解过程。徐皓峰在文化传统的记忆中,重建民间武行叙事的审美形态。
参考文献:
[1]王逸人.硬派武侠小说的接脉—与徐皓峰谈《一代宗师》和《武士会》[N].新文化报,2013(02).
(作者单位:黑龙江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