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人》的人类学视角解读

张鹏

摘要：埃文斯·普里查德是英国著名的社会文化人类学家，前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教授，功能学派代表人物之一。《努尔人》是普里查德在英——埃苏丹政府的要求下做的一项关于努尔人的研究，经过了长达一年的实地观察后写出的人类学著作。

关键词：努尔人；牛；政治制度

埃文斯·普里查德是英国著名的社会文化人类学家，前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教授，功能学派代表人物之一。《努尔人》是普里查德在英——埃苏丹政府的要求下做的一项关于努尔人的研究，经过了长达一年的实地观察后写出的人类学著作。通过对一个不同于西方社会政治体制的非洲部落进行田野研究，探讨尼罗特人群在没有国家和政府的统治下，是如何维持社会在无序状态下有序的运行。

一、努尔人背景介绍

努尔人称自己为纳兹，大约有二十万人，居住在非洲东北部开阔的草原和沼泽的低地上，语言属于非洲的尼罗河分支。作者在书中描述的努尔人是身材很高、四肢颀长、头部较窄，然而他们在生活中却穿的衣服很少，一般只有一块腰部。其主要的生计方式是畜牧业，也就是养牛，牛是他们生活中唯一的兴趣点，农业和渔业的副业。努尔人最大的政治裂变分支就是部落，在没有更大的政治群体了，酋长、“牛人”、预言家并非交由一人承担，部落的权利是分散开的，不存在绝对的权威。在努尔中，他们把养牛视为他们唯一值得尊敬的职业，狩猎甚至都是被鄙视的，每一个人对待牛的信奉像宗教一样虔诚，甚至于每头牛都有它的名字，努尔人对牛的每个特征都了如指掌。他们的政治制度是非常特殊和典型的，没有中央化的集权、等级分明的行政管理体系和按照规定行事的法律条文，他们的情形可以被描述成为一种有序的无政府状态。

二、努尔人对牛的兴趣

努尔人对牛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可以说他们生活是围绕着牛进行的，也就形成了其单调的生计方式。然而这种情况，是由其环境结构决定的，牛即是他们生存的来源，也是他们获得权威的源头。

1牛背上的寄生者

作者将努尔人称为牛背上的寄生者，可以看出努尔人的生活高度依赖牛，把它作为重要的生产资料。努尔人所拥有的物品基督困乏，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牛为努尔人提供了必要的家庭用品，除了提供奶和肉之外，他们的皮毛也被可以用来做床、筋骨可以用做栓牛的物品等等。而同时他们对于牛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知识体系，在他们生活的生态环境中，他们关于养牛的技艺不需要任何的改进，任何外来的知识到不足以撼动他们的他们常年总结的经验，也就是说这些经验是他们根据生存环境的特殊性总结与环境相适应的知识，不需要外来的知识和别人的干涉。

2互惠共生关系

实际上，努尔人与牛的这种关系是共生性的，通过彼此之间的互惠性的供给，人和牛维持着各自的生命。在这种亲密的共生关系中，人和牛形成了一种最为紧密的统一的社区共同体①。普里查得在书中强调人牛的关系是互惠共生的关系，牛满足了努尔人在生活中所需要的需求，比如生理需求、情感需求、自我实现需求。牛是努尔人高度拟人化的对象，每个人牛都有自己的名字，每个男子在成人礼上都可以获得一只公牛，并且给它取名字，同时努尔人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运用他们喜欢牛的名字，所以在努尔人当中，人与牛的名字是可以相互互换的，他们二者之间的身份是趋向于互换的。甚至于努尔人可以按照自己放入喜好装扮牛，有的在挂角上挂上长长那个的流苏，牛能使他们感到满足和自豪，走在路上可以谈起牛，他们热情洋溢、充满炫耀。牛是努尔人生活的围绕的中心和社会得以组织的核心，牛使他们人际关系和社会连接的媒介，牛得到了努尔人高度的赞扬，同时，也是努尔人情感的象征，具有高度的拟人化，牛不仅塑造了努尔人在当地生活的知识，而且还使努尔人拥有了与牛相似的内在品质，如率直单纯、思想保守、专心。可以看出，一方的生态环境养育一方的，形成一种文化，一种性格。

三、努尔人生存的时间与空间

努尔人的生态环境严重制约着努尔人的社会关系，同样也影响着他们的生活，影响着他们对我们理解的传统意义上时间与空间的的定义。在努尔人的时间概念中，有两种类型的时间“一类概念主要反映他们与环境的关系，我们称之为生态时间，另一类概念则是反映他们在社会结构中彼此之间的关系，我们称之为结构时间②”。努尔人的生态时间是贯穿于一年的，努尔人并不像游牧民族一样经常迁移，而是按照旱季和雨季的到来在村落和牛营之间来回移动。这一个周期，主要有两个季节，努尔人成为“托特”和“迈”，这个每一个季节，努尔人的都是有着鲜明的特点，季节的更替意味着村落与牛营地之间要进行不同的流动，也就是这两个季节是相互对立关系的，这个季节的转换给了努尔人生活中一条明确的心理界限，一旦即将进入或者进入了一个季节，他们会自主的进行生活场景的转换，在不同的季节中，努尔人表现出不同的情绪特征和行为行动。长此以往，他们在这一年的时间季节中进行着单一的转换。

然而结构时间的参照点可以用突出事件的发生来确定。就比如，婚礼、小牛出生时间、袭击隔壁村子都可以作为时间的标准。在这种意义上，时间是具体的，与生活中固定的某类突出事件相联系，而不是脱离实际的生活中發生的事情而抽象的谈论时间。普里查得在书中谈到，努尔人不像我们一样用月份表示时间，而是用社会中突出的事件来象征时间。努尔人在社会结构中的未来行动被固定下来，并按照具体的经验放在各个相应的位置。事件的发生是循环的，是固定住每个时间结构上的时间点上。努尔人是不会从抽象的时间点来思考和安排事件与事件的，也缺少每一个活动所要的时间的具体认知，他们是根据活动的顺序与社会结构及其差异来思考思考时间。努尔人的时间观念体现了人们不在依靠自然界的时间演变，而是社会群体之间活动与社会关系的反应，而时间在努尔人是相同的概念，在他们的群体内具有相同的意义。

普里查德完全解构了生态时间的概念，将其融入到了结构时间之中，最重要的是将时间与空间连接在了一起。然而这种空间并不是地理概念上的空间，而是把政治结构的价值观念赋予到地理空间中。空间也是结构性的。结构时间就是对结构距离的一种反映，而结构距离指的是在一种社会制度中，人们群体之间的距离，它是以价值观念来表达的③。所以，努尔人的部落即联合又敌对，每个个部落都有政治意义上的距离，有着自己的文化，把自己的部落视为一个独立的社区，但是对待外敌又有着天然的联合。

四、努尔人的政治制度

努尔人最大的政治群体是部落，每个部落把自己视为单独的地方性社区，但却承担着对敌时联合作战的义务。部落裂变为各级地域性的分支，村落是努尔人最小的政治单位，包括村舍、家宅和棚屋。努尔人的亲属结构也非常的有特点，努尔人最大的亲属结构是氏族，而氏族同样在进行裂变，它有四个等级宗族的性质是父系属性。然而它不同于地缘性的政治群体，努尔人完全是依靠男性的血缘来划分氏族关系。努尔人的政治生活中，没有强有力的政府，也没有法律的约束，然而将其凝结在一起的是世仇制度，世仇制度是各个部落分支矛盾冲突的直接表现。

世仇制度是一种具体的社会制度，是一种政治制度，它是经过了各个部落成员的认可，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行为模式。普里查得的世仇的本意原是指部落内部各个部分之间的敌对状态，然而在世仇背后是由杀人的罪责和复仇形成了社区成员卷进仇恨中。简单的说，世仇造成了宗教之间的相互对立，部落与部落的敌对。然而努尔人的世仇在解决时有一套固定的程序，有自己的调节机制，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却可以维持着表面的团结与稳定。酋长是调节的关键，但是却不具有权威，调节只是仪式上的，要双方都有表示和解的意愿。要特别指出酋长还有一个特殊的作用，就是来举行仪式来清除罪恶，既破坏道德秩序的行为，如乱伦。最重要的是，努尔人没有相应的法律条款来解决争端，它是通过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来解决双方的矛盾。这是一种特殊的制度，酋长的存在是一种特定的机制，部落的群体通过世仇制度，是彼此之间相互交往加强，同时又保持着结构上的距离。努尔人典型的社会特点是他们没有中央行政管理，酋长只是象征意义上的代言人，社会是在分裂与融合中形成相互对应的结构关系。

五、生态人类学特征

努尔人所生活的地区并不是适合人类居住最佳的场所，其自然环境的特征影响了整个努尔地区的环境系统，然而这里的自然环境又制约着努尔人的生活与生产。尽管他们的经济是混合型“畜牧----园艺”，但是他们生产生活的重心仍然是养牛。这是因为他们的土地进行养牛远远比种植要适宜的多，种植谷物的数量仅够维持他们食物所需中的一項，牛所提供的才是他们生活下去的必需品，因此，这就体现了环境的偏好与努尔人价值观念形成了一致性。

从努尔人的生态环境可以看一下其食物供应问题，并可以探讨环境对努尔人性格形成的至关重要的作用。这里缺少两种重要的生产资料——铁器和石头，大自然没有把这种东西赏赐给努尔人，这就使环境带给他们的限制。努尔人在自然环境极差的情况下克服了环境的制约生存下去，动植物为他们提供了生活的工艺必需品。然而食物的缺乏和原料的匮乏是可以靠贸易来弥补的，然而在这个地区却很少有贸易发生。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除了牛之外，他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用来交换，而牛又是他们的生活必须品，努尔人对其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这种狭窄的兴趣点、落后的技术、贸易活动的稀少以及食物的匮乏塑造了他们的社会关系以及淡漠的性格。其性格特征中的某些特征是其这种环境形成的，他们的生活是穷苦的、粗糙的。然而他们已经习惯了艰苦和饥饿，并形成了诸如慷慨、耐心、勇敢、顽固、自立这些让人称颂的品质。可以看出，他们的价值观是与他们简单的生活方式以及由此产生的那套简单的社会关系相适应的，而这种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又是由环境直接塑造的。

可以总结出环境对文化的限制性影响是非常明显的，特定的文化与生活方式是在环境的影响下行成的，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是人与环境之间的适应过程所造成的，这也就形成了不同的文化。一个民族的生计方式是该民族文化不可分割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它是民族文化这个庞大系统中的一个小系统。④努尔人由环境所造成的特殊的生机方式形成了特殊的文化，特殊的政治制度。人们一旦在特定的环境下选择了特定的生计方式，转而又成了特定的文化。正是由于每个地区的资源不同，形成了文化的多样性。努尔人地区在欧洲人看来是处在“严酷”的生态环境之中，但在他们自己的看来，他们的土地是世界上最好的。努尔人热爱自己的土地，对牛保持着超然的热爱，在艰苦的生态环境和牛的共存，随季节的流转而往返于牛营和村落，幸福并快乐的开展着他们的生活。

注释：

①（英）埃文斯· 普里查德.努尔人——对尼罗河畔一个人群的生活方式和政治制度的描述[ M] .褚建芳， 阎书昌，旭东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114-115 .

②同上

③（英）埃文斯· 普里查德.努尔人——对尼罗河畔一个人群的生活方式和政治制度的描述[ M] .褚建芳，阎书昌，旭东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114-115 .

④罗康隆. 生态人类学述略 [ A].吉林： 吉首大学学报，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