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官能的属性问题新探
——基于生物学和物理学的论证
2018-03-29任雪花
曾 杰, 任雪花
(电子科技大学成都学院 文理系, 成都 611731)
语言究竟是什么?乔姆斯基认为,语言是人类的生理官能、认识器官之一,是一种心理现象,是理想说话人内在的语言能力,具有生物属性,最终属于生物学领域。由于在语言学领域是“观点创造对象”[1]28,对语言本质的认识(视语言为何“物”)将决定研究者的方法论取向。因此,乔姆斯基对语言的认识决定其在研究方法上采用内在化、形式化的路径,并以经验为基础提出一系列假说,形成具体认识并改进假设,由后续经验继续检验,直至逼近真理,这是认识论上的“猜测本能”(Guessing Instinct)使然。语言官能(Language Faculty)假设是乔姆斯基转换生成语法系列假设之一,始终贯穿其思想理论,相关论述散见于其各个阶段的著作和论文中。本文将全面系统地探讨以下四个问题:“为何提出语言官能假设”“语言官能假设的主要内容”“语言官能的生物属性”“语言官能的物理属性”,试图从生物学和物理学的角度准确把握语言官能的多重属性,并对儿童语言习得过程中出现的诸多现象作出动因性解释,以期有助于推进对语言官能的研究和对语言本质的认识。
一、为何提出语言官能假设
“我们是如何获得知识的”这一问题是西方哲学中的“柏拉图问题”(Plato’s Problem),即我们可以得到的经验如此贫乏,而为何能获得如此丰富、准确、具体的知识,这也被称为“刺激贫乏论”(Argument from Poverty of the Stimulus)。与之相对应的语言学中的“柏拉图问题”为“语言知识是如何习得的(How is knowledge of language acquired)”。乔姆斯基认为,一种语言的说话者其语言经验是有限的,能理解和产生的句子却是无限的[2]15。为什么儿童接触的语言经验较少且非常有限,却能在短时间内(正常儿童一般在五六岁时即可掌握母语)快速、自然(无刻意指导和训练)、一致地(对同一门语言,接触的语言材料不同,但掌握的语法基本一致)掌握语言,获得如此丰富的语言知识?以洛克(Locke)为代表的经验主义者提出的“白板说”(Tabula Rasa),认为人刚出生时的心智是“空白”的,犹如一块白板,我们所知道的任何东西都必须通过经验“印上去”,即观念和知识都是从后天经验中获得的。语言知识也是后天获得的,非先天就有。以斯金纳
(Skinner)为代表的行为主义心理学家与经验主义者观点基本一致,主张“刺激—反应—强化”论,认为人的语言知识是在外界信号的反复刺激下,语言主体作出反应,不断强化而来的。乔姆斯基对此持截然不同的观点,他认为言语行为的“刺激”定义并不严格,如人们并不需要相应的刺激、反应、强化等操作便可以在某人不在场的时候回想起他,而且仅靠经验和“刺激—反应”无法合理地解释儿童语言习得的“刺激贫乏”问题。因此,我们可以猜测人类大脑一定存在某种特殊的官能,它的初始状态和结构能确保快速、自然、一致地获得语言。乔姆斯基在思考这一问题时说:“当今,把这样复杂的人类成就归于几个月(至多几年)的经验,而不归于几百万年的进化或神经组织原则,这毫无道理。其实后者更加符合物质的规律,更能使人相信人在获得知识方面与动物是不同的。”[3]197由此,乔姆斯基认为应该借助生物学来解释语言输入与语言知识之间巨大的鸿沟。只有假设儿童具有某种天赋的语言能力,才能合理解释语言知识的习得问题。大脑的初始结构中必定存在一种大致的语言习得机制(Language Acquisition Device, LAD),它是一种由生物遗传而由天赋决定的认知机制系统,被称为“心智器官”(mental organs)。语言官能是心智器官的一个系统,它决定和构成人类的语言知识,是先天的、内在的,在一定的外部环境引发下发生、生长、成熟,从而决定人类语言知识的获得。由此可见,乔姆斯基的语言官能假设对语言知识来源问题的回答具有理性主义色彩,事实上,对于该问题的不同回答形成了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两种哲学立场。
二、语言官能假设的主要内容
语言官能位于大脑的某个特定位置,被称作人类的语言器官(language organ)。乔姆斯基认为:“语言习得的过程实际上就是语言官能在外部语言环境刺激和影响下的发育过程。语言官能的初始状态(Initial State)使习得任何语言成为可能,即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经过一定时间发育从而达到稳定状态(Stable State),转变为一种特定语言。这就是儿童习得语言的过程。”[4]这是假设中的假设,即语言官能是人脑与生俱来的一个构成部件,在外部语言环境刺激下从初始状态进入稳定状态。该初始状态包括人类一切语言共同具有的特点,可称为普遍语法或语言普遍现象(linguistic universals),它构成语言官能系统最重要的部分。
简单地说,“普遍语法就是一组特性、条件及其他东西,它们构成语言学习者的‘初始状态’,是语言知识发展的基础”。具体而言,“普遍语法是一切人类语言必须具有的原则、条件和规则系统,代表人类语言最基本的东西”,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变的。任何一种语言都要符合普遍语法,只能在其他次要方面有所不同[5]29。普遍语法是人类共享的语言知识,为所有语言提供应遵循的蓝图。我们可以把普遍语法看作某种原则系统,为人类所共有,它是决定人类语言的一套核心语法,先于个体的后天经验,并表征于个体大脑中。
普遍语法主要由两个部分构成:一部分与人类语言的共有现象有关,称为原则(Principles),是人类生物天赋的一部分,这有助于解释儿童的母语习得现象;另一部分与具体语言的特有现象有关,称为参数(Parameters),是有待确定的变量,参数不同,语言表现不同,这体现了人类语言的异质性或多样性。比如,任何语言都可以用wh-成分来构成直接疑问句,但在wh-成分的具体使用方面却不尽相同。wh-参数(wh-parameter)就是不同的语言使用不同的方式构成的wh-疑问句。英语是wh-移位语言(wh-movement language),汉语是非wh-移位语言(wh-in-situ language)。例如:
a.学生们喜欢语言学。
b.学生们喜欢什么?
在这里,“什么”没有移位。实际存在的语言差异源于参数设置(parameter setting),如动词和宾语的语序,零主语(Null Subject Parameter)等都可以按照参数设置的不同来解释。
原则参数理论在阐述方面非常精细,但原则、参数以及限制条件的数目庞大,且在不断增加、相互掣肘。乔姆斯基根据其最简主义和经济原则提出“最简方案”,抛弃了某些重要概念(如D-结构、S-结构、管辖、投射原则、论旨准则等),在原有基础上对语言官能给出新的解释。他认为,完美的语言官能以最经济的手段产生结构表达式,并将语音和语义相结合[6]。这项作用是由普遍语法提供的运算系统(computational system)产生的。该运算系统是稳定不变的,变化的是进入系统的词项特征,每个词项都是特征复合体,运算系统从词库中选择词项进行加工,构成具有复杂特征序列的表达式,从而形成语言。这就是语言的最优化实现,它源自逻辑形式(LF,Logical Form)表征与语音形式(PF,Phonetic Form)表征之间的互动,它们是运算系统对词项进行加工输出的两个接口,LF与概念—意向系统(CI,Conceptual-Intentional System)连接形成语义,PF与感觉—运动系统(SM,Sensory-Motor System)连接形成语音,由此形成音义相结合的语言。D-结构和 S-结构等语法系统中的内模块层次已被取消,因此LF与PF的接口条件成为确定语法系统输出是否合法的唯一条件[7]。由于CI和SM都属于人类认知系统,前者主司发音,后者主司思维,语言官能至少包括存储信息的认知系统和使用信息的语言运作系统,语言运作系统至少有一部分专属语言部分,因而构成语言官能的某些构件[8]。语言官能在心智/大脑认知序列中的位置就是心智/大脑中其他认知系统对于语言官能所施加的接口条件。
乔姆斯基和豪斯(Houser)、菲奇(Fitch)就语言官能的起源和进化提出了“唯递归性假设”(recursion-only hypothesis),区分了广义的语言官能(FLB,faculty of language in the broad sense)和狭义的语言官能(FLN,faculty of language in the narrow sense)[9]。FLB包括CI和SM,它存在于语言产生之前。FLN包括狭义句法和接口对应中核心的运算系统,递归运算机制是FLN的核心特征,为人类语言所特有。递归性是指语言具有类似自然数属性的离散无限性(discrete infinity),是一种把有意义的语言单位重构为无限结构变体的能力。也就是说,语言可将意义单位按不同方式进行组合操作,如叠加、并列、内嵌等,从而生成无数结构不同、意义各异的表达式,这是有限规则的无限使用,看似复杂,对语言使用者而言实则简单,依靠自然法则就能应对一切。
三、语言官能的生物属性
乔姆斯基始终坚持语言学是心理学,并最终是生物学的一部分。语言官能被看作语言器官,如同人类身体的其他器官一样,是一个生物模块,但它具有特殊意义,既具有维系自我的再生功能,又具有音系、句法、词汇、语义等子系统或子模块[6]。这说明语言官能是一种模块化系统,它与数字系统、视觉系统、神经逻辑系统等模块之间是互动关系,都属于人类的心智/大脑。语言官能与其他模块的互动一般通过界面性质进行,如线性化和音—义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讲,语言官能可以嵌入其他系统之中,其他系统可以对语言官能设定限制。例如,发音系统与知觉系统要求语言表达在界面的顺序是线性的,即符合时间向度、从左到右[10]29。
语言官能是人脑与生俱来的一个器官,与其他器官和系统一样,在适宜的环境中生长、发育并成熟。尽管儿童语言习得还有很多秘密尚未揭开,但研究者们普遍认为习得过程是分阶段进行的,且每个阶段都比上一阶段更接近成人的语言结构。对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长大的儿童进行的跨语言研究也证实,儿童在习得不同语言时经历的阶段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有一个共同的模式[11],大致有以下几个阶段:咿呀学语阶段(the babbling stage);单词句阶段(the one-word stage);双词句阶段(the two-word stage);多词句阶段(the multiword stage)。咿呀学语阶段一般出现在婴儿出生后的六个月左右。这一阶段的婴儿会发出大量的声音,尝试各种发音的可能性。先天聋儿、父母均为聋哑人的正常儿童都会经历这个阶段。这种咿呀学语现象并不取决于后天是否接收到来自听觉的语言输入,而更多地由人类的语言基因决定[11]327。儿童从一岁左右开始反复用同样的发音来表达相同的“意思”,语言习得进入单词句阶段。这一阶段的大多数儿童一般一次只说出一个单词,并把这个单词作为一个句子使用。如当一个孩子说出“milk”时,她/他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I want milk”或“This is milk”等。当儿童开始说出含有两个单词的话语时,标志着进入双词句阶段,一般开始于儿童一岁半到两岁期间。这个阶段,儿童起初只是把两个单词简单并置,每个单词保留独立发音,彼此不受影响,中间有明显停顿。渐渐地,儿童说出的两个单词越来越像双词句,有整体语调,中间无停顿,并表现出一定的语法关系。实义词的运用和功能词的缺失是这个阶段儿童语言的显著特点。双词句阶段之后似乎不存在“三词句”阶段,儿童在双词句阶段末期开始说出越来越多的含有三个、四个甚至五个单词的句子,由此进入多词句阶段,儿童的语言能力开始突飞猛进。大多数儿童在五岁左右便能成功掌握他们置身于其中的语言。当然,在以后的岁月里,儿童的语言能力在诸多方面还会继续进步。以英语为例,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理解和说出各种不同形式句子的能力、使用各种前置和后置修饰成分的能力、处理不规则动词的能力等渐趋成熟、稳定[12]97。儿童语言习得的每个阶段和一定的年龄段相对应,这说明语言官能的生长与儿童语言能力的增长相当,语言官能如同其他器官系统一样在不断生长、发育并成熟。儿童习得语言的过程不是学习、指导的过程,而更应该被恰当地描述为语言器官的生长、选择过程,是人类的一种本能。
随着生物语言学的发展,语言的脑生理基础、病理学发现、语言基因、神经生物学等方面的科学发现都为语言官能假设的生物学基础提供了证据。位于大脑左半球的语言区控制语言中枢,语言中枢不同的区域管理着不同的语言功能,大脑某个区域受损会产生语言困难或障碍,如失语症(aphasia)、失写症(agraphia)、失读症(alexia)等,这些都从临床解剖中得到了证实。吕歇辛格尔(Luchsinger)的发现说明某些语言病症(如处理句子结构有困难)可以遗传[13]。语言基因(FOXP2)与言语运动控制、语法处理等有关,它的异常会影响正常语言能力,导致语言理解困难,虽然它的突变对语言障碍解释的确切性有待进一步研究[14],但该基因的发现为语言官能假设提供了强有力的生物学依据。神经生物学的大量证据也表明人脑中存在模块化且相互连接的语言神经网络,通过串联、并联的方式组成,处理和加工语言信息,这种高度功能定位的语言神经网络支持了语言官能假说[15]。
四、语言官能的物理属性
语言官能假设在儿童快速、自然、一致地习得母语方面具有强大的解释力,但在解释儿童习得第一语言(L1)、第二语言(L2)、第三语言(L3)和多种语言(Ln)时,遇到了一定的困难。学者索尔曼妮[16]提出语言官能还具有磁体特征,磁吸力(magnetic attraction)和磁吸距离(distance)是该特征的重要概念,我们将对其进行介绍,借此来说明语言官能可能的运作形式,并解释确保儿童习得多种语言的物理机制。
如同磁铁能吸引铁块,语言官能也能“吸引”儿童生活环境中的语言。语言官能的这种磁吸力能解释儿童能轻易、快速地习得其周围环境中所接触到的语言,不管其出生地、生活地、种族等。例如,一对中国夫妇的孩子出生在美国,出生后接触到的L1是汉语,也是其母语。在16个月大的时候开始讲汉语,在24个月大的时候开始讲西班牙语(L2),因为一起玩耍的同龄小孩都说西班牙语。在入学6个月以后,大概三岁左右,这个孩子开始讲英语(L3)。如此小的年龄,却能同时习得三门语言。我们可以从语言官能的磁吸力特征对此作出解释。首先,从磁铁的性质说起,磁铁会产生磁场,具有吸引铁磁性物质铁、钴、镍等金属或由它们构成的合金物质的特性。因此,磁铁会吸引铁块、铁屑、大头针、钢针、含铁镍成分比较高的硬币等物件。在上述儿童习得多种语言的事例中,L1、L2、L3可以被看作铁磁性物质,如铁块、大头针、钢针,周围语言环境设置分别是家庭环境(父母)、邻居环境(同龄人)、学校环境(老师、同学等)。语言官能的磁吸力能吸引所有人类语言,以区别于其他动物语言。儿童生活的环境里存在着各种动物“语言”,如由猫、狗、家禽、鸟类等发出的,因为不是人类语言,所以不会被语言官能吸引,犹如磁铁只能吸引铁磁性物质,动物语言不具有人类语言的特性(如任意性、多产性、双重性、移位性、文化传递性等区别性特征)。因此,虽然儿童经常与身边的宠物玩耍,与它们交流的时候使用的仍然是人类语言,偶尔会模仿动物发出的声音,但不会习得这些动物“语言”。这些都充分说明语言官能的磁吸力能使儿童快速习得多种语言,潜藏在语言官能结构和构件中的磁吸力能确保“吸引”儿童生活环境中所接触到的人类语言。伴随着全球化的进程,人们的社会变迁愈加频繁,生活环境也随之进行变更,会多种语言的儿童也越来越常见。实际上,语言官能假设并不否认后天语言经验环境的刺激,因为不接触语言材料,儿童永远无法习得语言。
儿童只能习得他们生活环境范围以内的语言,这表明儿童语言的习得受磁吸距离控制,如同磁铁只能吸附其磁吸力范围以内的物件,语言官能也只能吸引儿童生活环境中的语言,对于超出其磁吸距离范围外的语言显得无能为力。出生在汉语普通话地区的儿童(只有汉语语言环境)只能习得汉语,而无法习得没有接触到的英语、法语等。在这里,距离可以被视为一种接触频率,如同生活中人与人之间距离近说明两者之间接触频繁。如此看来,距离语言官能越近的语言,被吸引的强度就会越大,距离相当,则磁吸力相当。在其他因素(如智力水平、操练程度等)同等的条件下,这也许可以解释我们实际生活中出现的各种语言能力状况,比如L1=L2=L3=Ln、L1>L2>L3> Ln等。
五、结语
尽管前文论述语言官能生物属性时列举了支持该假说的诸多证据,但作为一种假说,自然会受到学界质疑。戈尔德堡(Goldberg)和赛瑟偌曼(Sethuranman)发现儿童习得论元结构的构式意义是由特定语言项目输入的频率和数量决定的,他们由此试图说明不存在“刺激贫乏”一说,认为语言规则系统并不是天生的[17]。以克罗夫特(Croft)和克鲁斯(Cruse)为代表的认知语言学家提出了三个重要的理论假设:语言不是一个自主的认知官能;语法就是概念化;语言知识来源于语言使用[18]。该假设不把语言看作心智的自治部分,突出语言知识运用能力是认知能力的一部分,与其他知识运用的认知能力无异,特别是利用语言来进行意义的建构以及交流的认知过程原则上与其他认知能力是相同的,语言知识的组织与获取同其他知识的获取基本无差别。这是对语言官能是人脑与生俱来的、独立的语言器官假说的颠覆。平克(Pinker)和杰肯道夫(Jackendoff)虽然赞同语言官能的存在,但对乔姆斯基等提出的“唯递归性假设”进行了批判,他们提出语言“适应性假设”(Language-as-Adaptation Hypothesis),主张语言是因交际需求而自然选择演化并逐步进化的适应性特征系统[19]。也就是说,语言官能是在复杂的命题性交流中,随人类谱系的演变逐步进化而来。这是一种语言进化的演变观,与乔氏的突变观形成对立,两者在国际学术界的论辩仍在继续。以石毓智[20]为代表的中国学者也批判了语言官能假说。石毓智否认语言器官、普遍语法的存在,提出“语言能力合成说”,主张语言能力是由七种基本认知能力协同合作的结果,不是天生的,也不独立于其他认知能力。石毓智坚持认知语言学的立场,重申“语言的习得要早于其他很多知识系统,只能说明儿童较早地发展出掌握语言的认知能力,并不能说明人类有一个与生俱来的语言器官或普遍语法”[21]。我们认为,他对于儿童为什么能较早掌握语言能力和如何掌握语言能力并没有作出合理的解释。
在激烈的讨论和辩论中,乔姆斯基以良好的学术素养和风范,不断修正自己的理论思想,使得语言官能假设的研究不断推进和深入。无论如何,只有重视对大脑内部语言官能结构和功能准确描写的研究才能促进理论的发展。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发现语言官能具有先天性、内在性、生长性、模块性、磁吸力等特性,这说明语言官能具有多重属性,正是这些特性可以对语言习得的“刺激贫乏论”“语言的普遍性”“语言差异性或多样性”“儿童母语习得的阶段性”等现象作出解释。诚然,目前还有许多棘手的问题有待进一步研究,如各模块是如何实现接口的、FOXP2对语言能力的确切作用、还有多少参与语言官能生长的基因等。这需要语言学、生物学、遗传学、心理学、神经科学、病理学等多学科合作研究,才能对这一大脑内的语言“黑匣子”有更加全面和深入的了解,从而揭示语言现象背后的动因,进一步理解语言的本质。
参考文献:
[1]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 高名凯,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2]Chomsky,N. Syntactic Structures[M]. The Hague: Mounton & Co., 1957.
[3]刘润清. 西方语言学流派(修订版)[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3.
[4]易立新. 语言问题的哲学探索——评乔姆斯基的语言哲学思想[J]. 外语学刊,2010(4):31-33.
[5]Chomsky,N. Reflections on Language[M]. London: Temple Smith, 1976.
[6]陈文荣. 生物语言学视角下的语言官能——乔姆斯基语言习得假设之一的论证[J]. 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1):97-102.
[7]宁春岩. 生成语法中的LF缺失[J]. 当代语言学,2014(1):1-14.
[8]乔姆斯基.乔姆斯基的最简方案[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2.
[9]Hauser,M., Chomsky,N. & Fitch,T. The Faculty of Language: What Is It, Who Has It, and How Did It Evolve? [J]. Science, 2002(5598): 1569-1579.
[10]Chomsky,N. Powers and Prospects: Reflections on Human Nature and the Social Order [M]. Boston: South End Press, 1996.
[11]Formkin,V. & Rodman,R. An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 [M]. New York: Holt, Rinehart and Winston, 1983.
[12]Perera,K. Children’s Writing and Reading: Analyzing Classroom Language [M].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84.
[13]杨彩梅,宁春岩. 人类语言的生物遗传属性[J]. 现代外语,2002(1):103-110.
[14]俞建梁. 国外FOXP2基因及其语言相关性研究二十年[J]. 现代外语,2011(3):310-316.
[15]丁彧藻,陈保亚.语言官能的神经基础及其属性[J]. 外语研究,2016(3):19-25.
[16]Shormani,M. Biolinguistics, the ‘Magnetic’ Mechanism of Language Faculty and Language Acquisition [J]. Teaching and Teacher Education, 2016(1): 71-88.
[17]Goldberg.A., Casenhiser,D. & Sethuranman,N.. Learning Argument Structure Generalizations [J]. Cognitive Linguistics, 2006(3): 289-316.
[18]Croft,W. & Cruse,D. Cognitive Linguistics [M]. Cambridge: CUP,2004.
[19]Pinker,S. & Jackendoff,R. The Faculty of Language: What’s Special About It? [J]. Cognition, 2005(2): 201-236.
[20]石毓智. 乔姆斯基语言学的哲学基础及其缺陷——兼论语言能力的合成观[J].外国语,2005(3):2-13.
[21]石毓智. 对乔姆斯基语言学科学性的质疑——回应王强和Chomsky 的批评[J].外国语,2006(4):47-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