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建设现状及其趋势分析

郭子良 张曼胤* 崔丽娟 杨思 王贺年 魏圆云 李梦洁

（1 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湿地研究所， 湿地生态功能与恢复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91；2河北衡水湖湿地生态系统国家定位观测研究站，河北 衡水 053000）

湿地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生命的摇篮和众多璀璨文明的重要载体，已成为城市的重要组成部分(Zhang et al, 2011; 崔丽娟, 2012)。湿地的存在对城市的建设和发展产生着深远的影响，众多城市依水而建，两者具有复杂的相互关系（Antrop, 2004; 王海霞等, 2005; Bürgi et al, 2015）。但随着城市人口的聚集和建设用地的扩张，城市及其周边湿地受到了严重破坏，导致了许多地区自然湿地不断减少（Faulkner,2004;Rhea et al,2015)。近些年，随着城市湿地的减少，许多城市出现了严重的生态和社会问题，如突发性洪涝灾害、地下水持续减少、生物多样性丧失等（周连义等,2010; Mutisi,2014)。通过城市湿地公园建设，将湿地纳入城市公园系统，合理保护利用湿地，充分发挥其调蓄洪水、降解污染物和旅游休闲等功能，已成为一种重要的城市湿地保护管理方式（仇保兴,2006;张毅川等,2006)。

城市湿地公园不仅构成了城市的重要生态景观斑块和廊道，而且与城市的环境系统、经济发展和文化形态等互相影响（唐铭, 2010; 张庆辉等,2013)。在许多地区，城市湿地公园已成为复杂城市生态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如英国伦敦湿地中心、香港米埔湿地公园和美国华盛顿雷通湿地公园等（Zeng et al,2011; 陈江妹等,2011）。管理有效、功能完善的城市湿地公园可提升城市湿地在高强度干扰背景下的生态服务功能（严飞,2013）。我国城建部门将城市湿地公园定义为对纳入城市绿地系统规划且适宜作为公园的天然湿地进行合理保护利用，形成保护、科普、休闲等功能于一体的公园（吴后建等, 2011）。近些年来，科研人员已在城市湿地公园生物多样性、景观规划与设计、休闲游憩产品设计和生态评价等方面开展了一些研究，但对其建设发展现状缺少分析（陈仉英等, 2011;张庆辉等, 2013; 赵耀, 2014）。

1 材料和方法

1.1 数据来源

（1）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数据主要来源于住房与城乡建设部网站（http://www.mohurd.gov.cn/），以及从各省市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主管部门发布的信息和湿地公园总体规划等，未包括港澳台地区。

（2）中国各省区行政边界矢量数据来自于1:400万中国基础地理信息数据库。中国流域分区根据《中国河流代码》(SL 249-2012)、中国河流水系分布图、中国水系流域和中国地形DEM等进行矢量化得到，包括10个一级流域。

1.2 数据处理

（1）根据其范围、坐标信息和Google Earth影像等，将57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边界进行矢量化，根据质心获得点状分布数据。同时建立包括名称、所属省、批准时间、批次、面积、湿地类型、所在城镇级别等信息的属性库。

表1 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湿地类型Table 1 Main wetland types in national urban wetland parks

（2）根据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内主要湿地类型，对其进行分类，包括湖泊、河流、沼泽、近海与海岸和人工湿地等类型。按照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所处地区的城镇级别进行划分，包括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三线城市、四线及以下城市、县级市（县城）、乡镇和郊野。

（3）依据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空间分布数据对其空间分布格局、聚集程度等进行了分析。本研究基于评价收入差异的基尼（Gini）系数，构建了评价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空间分布聚集程度的聚集度指数（Kakwani,1977;张建华,2007）。其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wi代表按照建设密度从小到大顺序第1个省份到第i个省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累计建设密度之和占所有省份累计建设密度总和的比重，n代表参与计算的省份数量。理论上，聚集度指数介于0到1之间；指数越大，其在空间分布中的集中程度越高，其均衡度越低。其中，E=0.3常常作为聚集度指数重要的临界值(张建华, 2007)，E＞0.3表示其空间分布相对不均衡。

（4）利用ArcGIS 10.0中的Spatial Analyst Tools中Kernel Density工具，估计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核密度空间分布格局。

2 结果与分析

2.1 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覆盖的主要湿地类型

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仅有57个，但其基本涵盖了湖泊、河流、沼泽、近海与海岸等自然湿地，以及水库、农田等人工湿地，见表1。其中，已建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中河流型湿地公园最多，占其数量的40%以上，同时很多湖泊、近海与海岸和人工湿地等成因也与河流有关。而目前鲜有以沼泽为主要湿地类型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这与城镇选址以及发展等有必然关系。此外，以人工湿地作为主要湿地类型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也占有很高的比重，高达33.33%，且多以水库和塌陷坑等为主要湿地类型。但这些人工湿地多以湖泊形式进行命名，如河南省平顶山市平西湖城市湿地公园、唐山市南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和辽宁省铁岭市莲花湖城市湿地公园等。

表2 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分布的城镇级别Table 2 Types of city owning national urban wetland park

2.2 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分布的城镇级别

目前，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在地级市、区县和乡镇等不同级别城镇内均有建设，见表2。其中，大部分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位于地级市，其数量约占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总数的66.67%。这些城市湿地公园主要位于我国的三线和四线城市，其数量占到了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45%左右，而在一、二线城市其数量较少。截止2017年初，在我国一线城市中，仅有北京、武汉、南京、东莞和成都建有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而二线城市则更少，仅有唐山、无锡、哈尔滨、厦门和嘉兴5市。同时，在县级市（县城）也建设了较多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其数量占到了总数的近30%。此外，个别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位于乡镇和郊野地区，如常德市西洞庭湖青山湖、浙江省临海市三江和贵州省安顺市黄果树城市湿地公园。位于县级市和乡镇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以河流湿地类型为主，而人工湿地类型城市湿地公园多位于我国的地级市。

2.3 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地理分布格局

图1 各省区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建设数量Fig.1 Number of national urban wetland parks in diあerent provinces

图2 不同流域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建设现状Fig.2 Establishment of national urban wetland parks in diあerent basins

2.3.1 各省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建设现状 我国很多省（自治区、直辖市）已开始了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建设工作，其涉及华北、东北和华东等地区，见图1。其中，华东地区是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数量最多的地区，其数量达到27个，占总数的近一半。而华北、东北、华中、华南、西南和西北地区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建设相对分散且数量较少，一般在3～6个。我国各省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建设数量普遍低于2个，甚至尚无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仅山东、江苏和浙江等东部沿海省区其建设数量较多(图1)。我国的天津、上海、广西、海南、云南、西藏、陕西和青海等8个省仍然没有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此外，这些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面积较小，普遍低于1 000 hm2，特别是近几年新建的城市湿地公园。

图3 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核密度Fig.3 Kernel density of national urban wetland parks in China

2.3.2 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地理分布特征 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在不同流域分布是不均衡的，其主要位于我国的长江、黄河和淮河流域，能占到总数的60%以上(图2)。由于广西、云南、西藏、新疆诸国际河流域主要位于我国的边远地区，城镇数量少，因而目前并没有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而在其他流域，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数量也相对较少，特别是辽河流域，其建设集中于我国长江、黄河和淮河的中下游地区。同时按照经济发展程度分析，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主要位于东部沿海地区，其数量达到了30个，占总数的50%以上，见图3。而在面积广阔的西部地区，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数量最少，只有11个，经济发展程度对城市湿地公园的建设有一定的影响。

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在地理空间上具有明显的聚集分布特征，呈高度聚集状态。研究表明，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聚集度指数为0.59，超过了0.30，其在地理空间上呈聚集分布，空间分布极不均衡。而核密度分析表明，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建设的高密度热点区域为长三角城市群和山东半岛城市群地区，并在中东部地区零星分布，且更倾向于经济发展较好的地区(图3)。我国的东南沿海、长江中游城市群、成渝城市群和哈长城市群等地区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建设数量较少，没有形成规模。

2.4 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建设历程及趋势

2004年，国家建设部（现“住房与城乡建设部”）批准了我国第一个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即山东荣成市桑沟湾城市湿地公园,并提出了坚持“全面保护、生态优先、突出重点、合理利用、持续发展”的方针，保护湿地功能及其生物多样性，确保湿地资源的可持续利用（http://www.sdkcs.com/cms）。自此之后，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数量和面积不断增加，但其增长速度相对缓慢(图4)。2005年，国家建设部陆续印发了《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管理办法（试行）》《城市湿地公园规划设计导则（试行）》，规范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申请、设立、保护管理以及规划设计工作，为其建设提供了依据。

图4 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数量增长趋势Fig.4 Increases of the number of national urban wetland parks in China

近10余年，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已经公布了12个批次，但其建设一直处于探索发展阶段，以每年约4个的建设速度增加。在2009年之前，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数量增长更快一些，平均每年增加约9个，但主要集中在华北和华东地区；之后其建设速度保持在平均每年2.5个，华中和西南地区显著增加。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已开始由东部地区逐渐向中西部城市发展扩张，并在主要城市群形成高密度分布区。2017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又印发《城市湿地公园管理办法》和《城市湿地公园设计导则》，强调城市湿地应纳入城市绿线范围，全面加强其保护和修复，并规范城市湿地公园设计工作。这为我国城市湿地公园的建设发展提供了新的契机，进一步推动了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建设发展。

3 结论与讨论

在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属于住房与城乡建设部管理的一类特殊的城市公园，并将其纳入城市绿地系统。近些年，出现了许多与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名称类似的管理实体，很多宣传媒介、文献等将其混为一谈，如国家湿地公园、国家重点公园和国家公园等。但城市湿地公园与这些实体具有明确的区别，如国家湿地公园的主管部门为林业部门，并在其功能定位、建立要求和审批程序等方面与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有本质不同（吴后建等, 2011）；国家公园是以保护具有国家代表性的大面积自然生态系统为主要目的，实现自然资源科学保护和合理利用，其管理目标和功能与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也有本质区别（王夏晖, 2015）。而有些地区同一处湿地既是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又是国家湿地公园，更加混淆了公众对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理解和判断。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发展还处于初期摸索阶段，在其发展和运行过程中还存在一些问题，如与其他实体差异界定不明确、科学研究不足和宣传力度不够等。未来应明确城市湿地公园与湿地公园、重点公园和风景名胜区等之间的区别和关系，准确定位城市湿地公园的保护、科普和休闲功能，有效引导地方政府科学建设城市湿地公园。

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数量不多，但基本涵盖了我国的主要湿地类型，并以河流和湖泊湿地为主。这与人类逐水而居的人类文明发展有着密切联系，许多城镇均选址在河流和湖泊旁(崔丽娟, 2012)。而且很多城市为了保证其水源，在其周边建设水库等人工湿地作为城市水源地，这也造成了人工湿地类型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所占比例很高，特别是地级市。此外，城市工矿业发展形成塌陷坑等人工湿地的再利用，也为城市湿地公园的建设提供了便利条件，特别是在一些矿业城市。目前，绝大部分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位于地级市，但一、二线城市仍较少。而在一些县级市（县城）已建设了较多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甚至位于乡镇和郊野地区。这与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应该纳入城市绿地系统规划等要求，可能存在一定的错位，未来应明确符合要求的城市建设城市湿地公园，推动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健康持续发展。

我国华北、东北和华东等很多省区已开始了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建设工作，其中华东地区数量最多，占总数的近一半。山东、江苏和浙江等东部沿海省区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数量较多，其他省区的数量较少。这与我国东部地区人口众多，城镇密集有直接关系。同时，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在不同流域分布不均衡，主要位于我国的长江、黄河和淮河流域中下游地区，这些地区也是我国经济发展最快的区域。可见城市湿地公园建设与地区经济发展和城镇分布等有必然联系，且目前主要位于经济发展较好的东部沿海地区。我国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在地理空间上呈高度聚集分布，聚集度指数高达0.59；其建设的高密度热点区域为长三角城市群和山东半岛城市群地区。未来应结合其他湿地保护地管理实体，开展以环渤海、长三角和珠三角等主要城市群为基本单元的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优化布局，构建城市湿地公园网络。

2004年以来，我国已经批复了12个批次57个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但其建设速度比较缓慢。纳入城市总体规划的城市湿地公园将不可避免会与城市建设等存在矛盾及相应的生态影响，这可能制约了城市湿地公园的快速发展。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已经由东部地区逐渐向中西部城市发展扩张，并在主要城市群形成高密度分布区。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不仅是一个公园，也是保护湿地资源的一种方式，决不可将其变成了一类纯休闲娱乐的公园（张凯莉等,2012）。未来城市湿地公园应在充分发挥其科普教育、科学研究和休闲游览等功能基础上，达到保护城市湿地及其生物多样性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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