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夏
2018-03-28彭丽娅
彭丽娅
【中图分类号】 G633.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992-7711(2018)02-2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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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有许多个夏天是这样子的。南方的夏天,不外乎是单薄的云,近乎赤裸的无际苍天,层叠的深翠,炙皮的阳光,还有歪倒的红西瓜。人们只剩了背心和裤衩,一脚一个夹板。
初三的夏天,一出纷乱的人间杂剧。欢喜,张扬,失意,愁苦,隐忍,千万双眼睛里,千万种不同。新的旧的,轮回交替,在这个夏天。狂欢在这个夏天,痛苦也悄然而来。
我离这个夏天,分明只过了一年而已。不远,也不近,却有些迷糊了。
蟬老了,日头依旧毒。新生军训。
防晒霜是不敢不备的,大水壶也是人人都有的。寝室无处接水,只得买大瓶矿泉水备着。或者出手更阔气些,一箱一箱买。我们寝有位大侠。大侠的床下有两箱水,一天洗两个澡,人称水姐。
头两天,炼狱。附中的树大,树荫多。尽管如此,热浪仍如潮汐袭来,拍打在脸上。这般滋味,不需我说,也能想象。
过了这两天,开始有各类方阵。国旗班,武术,战地救护,有四五个。国旗班要高,要能立,要气质。武术,拳法,枪,那是男孩的方阵。而战地救护,是女孩的天堂。
我至今记得两位战地救护的女教官的脸,也记得她们的姓。她们被称作教官,并不靠那一身绿军装。只因你看见她们站在那儿,便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仿佛看见一汪真情热血,又看见热血里一抹肃穆而坚忍的灵魂。于是,军人这一称呼,于他们当之无愧。
坚忍和热血,美好而又稀缺。
每人一条三角巾,走完每天的队列之后,开始练习头部包扎和手臂包扎。女孩们或坐或立,但都洁净,整齐。惟一楼的画廊里,风吹过,暖的,湿的,温柔的。蝉鸣,训练声,还有女孩整齐的歌声。教官教我们唱《女兵谣》,但时不时会忘词。
军训的日子,难受,但又该死的美好。早上睁开眼的第一声号角,午休前室友的翻书声,晚上疲倦闭眼时窗外黄色的灯光,都恰到好处地令人安心。最难得的,其实是这份平时寻不到的朴素的安宁。
军训其实很短,而记忆的铁轨又如此长。
在军训完的日子里,经常会恍惚,不真实——我是一名高中生了。
最开始要做的简单却不能轻视,熟悉这里的生活,给自己定位。
一位前辈常说,“建立自己的坐标系”。实际上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当我们将自己放入一个广阔的世界,常常茫然到忘记本身。或许找到定位,本就是难事。看见自己与世界的关联,更是难事。好在,有那么多的可能性,都在等待你。
高中的课业在此时并不沉重。各方老师会灌输大量的知识,间或不同的学习方法。选择很多,自由度也高,时间也并不紧。重要的,是从一而终。
此后,接踵而来的活动。九月社团招新和体育节,十月三代会校干换届,十二月艺术节合唱比赛。到了新一年元旦,每个班级都有属于自己的欢乐。
每周有各社团的活动,还有不定期的学达讲坛,以及周六下午神出鬼没的校外嘉宾讲座。
活动很多,也很有趣。
附中到底是一个浪漫的地方,有浪漫的一群人。
来年又一春。
四月春游,社团节。晚会很多,街舞社的晚会尤其热辣。社团节闭幕式虽然是学生们策划的,也值得一观。
之后的日子,又有些不易察觉到的伤感,高一学生的文理分科已到了最后一步。我们的文理分科,以及日后的新高考,逃不过的就是抉择和别离。
这并不是第一个分岔路口,但这是难得的,由自己主宰的路口。
每年分科时,都有逃不过的争论,有时甚至是闹剧。父母的执念,同学的偏见,在此时并不少见。但这并不该是随波逐流的原因——选择应该是自己的。从这时起,我们已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甚至对往后的人生负责。
七月初,学农。捉鱼,插秧,野炊,动手炒菜。当脚丫陷入泥土之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抗拒,反而油然而生一种惊喜,与土地亲密接触的复杂的惊喜。脚踏实地,此刻并不是一句空话。
七月,八月,九月。
那又将是一个新的夏天,又是一轮新旧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