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向子諲晚年的归隐及其隐逸词
2018-03-27任奇霖
任奇霖
摘 要: 向子諲在五十四岁时挂冠归去,终身归隐芗林,淡忘世事,悠游卒岁。作为一个深受儒家伦理的熏陶的士大夫,建功立业报效国家本就是应尽之务,但词人从早年的积极用世到勇于抗金,再到绍兴八年(1138)主动请辞致仕,这期间行为的巨大反差,都可以在其《酒边集》中找到答案,而且与大多著名词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向子諲归隐之后,非常自得于悠游生活,畅游山水,谈佛说禅,绝少关心时事,怀念昔日功业,更没有再度出山的意愿。通过对其归隐原因的探寻以及对晚年隐逸词的分析,来剖析看似矛盾的背后,词人的必然选择。
关键词: 向子諲 隐逸词 归隐心态
向子諲是两宋之交的中兴名臣,一生“宏才伟绩”,事功卓著。当时宋室南迁,风雨飘摇,外有金人动辄扰袭,内有战和纷争不断。在这种内忧外患情况下,朝廷急需一批股肱之臣,匡扶社稷,拯危救难。据《宋史·向子諲传》记载“金使议和将入境,子諲不肯拜金诏,乃上章言‘自古人主屈己和戎,未闻甚于此时,宜却勿受。忤秦桧意,乃致仕。”此年为宋高宗绍兴八年(1138),向子諲是年五十四岁,可谓正当建功报国之时。此后便隐居江西清江,自号“芗林居士”,直至疾卒,长达十三年。在晚年致仕之后,卜居芗林,悠游卒岁,填制了大量的词曲。正是得以这些词可以让我们略窥一位爱国名臣,在被迫归隐后的晚年心理。再加上词人原著《芗林文集》三十卷,已亡佚不存,如今传世的只有《酒边词》二卷。词人自分作于南渡后的卷上“江南新詞”,112首;作于南渡前的卷下“江北旧词”,64首。因此,词人看重的“新词”,可以说是探寻词人晚年心理的唯一依据,而细致分析其晚年心理,对了解当时文人士大夫心态也不无启示。
一、向子諲从早年用世到晚年隐逸
他从一位抗金名臣到和主政者不和,进而选择主动请求致仕。这其中的巨大转变首先可以从其家世和出仕经历说起。向子諲(1085-1152),临江(今江西清江)人,高祖向敏中是真宗朝宰相,其曾祖、祖、父皆有官职,他还是神宗皇后的再从侄,可以说他家世显赫,数代为官。作为世家子弟,外戚姻亲,其成长条件十分优渥。而他本人也是天资卓越,“五岁诵书,日记数百言,七岁通书数”(胡宏《向侍郎行状》),成年后更是“识达才高,辅以文雅”(胡寅《企踈堂记》),因此,在元符三年(1100)十六岁就以恩补假承奉郎,后历任知开封府咸平县,江淮发运司主管文字,淮南转运判官,京畿转运副使兼发运使。向子諲在历次任官中,也表现出了其出色才干,如表现在财赋、漕运、水利建设等诸多方面,事迹具见《宋史·向子諲传》。
总的来说,向子諲成长在仕宦之家,少年得志,在父辈入世的观念的影响下,以及当时宋代社会士大夫具有强烈的“自任以天下之重”的用世感的大环境下,向子諲自然也具有忠君报国的儒家情怀,并且可以说这种儒家思想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条,也正是由此,之后遭逢靖康之变,积极勤王抗金等辉煌壮举,都是这种情怀的体现。
遗憾的是,向词中几乎没有记录其事功的词,即使体现报国情怀的词,也大多是抒发不得志的郁闷之情,如早年的《菩萨蛮·政和丙申》写到“娟娟明月如霜白,鳌山可是蓬山隔,恨不及春风”,就抒发了有志不得伸展的苦闷。或者是含蓄透露恋故国之思的作品,如著名的《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写到“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就表达了对“旧君”的眷恋。刘师培在《论文杂记》说,“向子諲《酒边词》,眷恋旧君,伤时念乱,……此儒家之词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从向词表达情感的委婉含蓄,由此可见向子諲和当时大多数士大夫的观念一样,仅仅把词看作用来娱宾遣兴,书写闲情忧思的工具,而真正抒写怀抱情志的还是传统诗文。只不过由于向子諲文集的亡佚,无从验证。
正是由于向子諲的从小家世教育所具有的报国建功的情怀,使他努力图谋报效国家,渴望得到人主重用,有所作为。南渡前,作为世家子弟,生活优裕,仕途通达,所填制的词也多是宴席应酬之作,但南渡后,词人投身于抗金的斗争中,卷入了当时战和两派的争斗中,仕途就变得坎坷起来,不断地转官,贬降被免,复官。有人据王兆鹏的《向子諲年谱》统计,在向的仕途生涯中受官不就、固辞、乞致仕的情况约有20次,可见向子諲仕途的曲折艰难。这种坎坷的历程也是他在政和九年选择致仕归隐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其实在他历次被闲居后所填的词中,已经能隐约看出其归隐之志。在绍兴三年(1133年)子諲“以御史有言罢去,公遂乞致仕”(汪应辰《向公墓志铭》)闲居归隐期间,就写下《浣溪沙﹒宝林山间见兰》,其词曰:
绿玉丛中紫玉条,幽花疏淡更香饶。不将朱粉污高标。
空谷佳人宜结伴,贵游公子不能招。小窗相对诵《离骚》。
词中词人就很明显地表达出了意欲归隐的心理,词人羡慕疏淡的幽花,渴望与空谷中的佳人作伴,如此悠闲静谧的生活,临窗欣赏《离骚》的高洁,世俗中朝廷(贵游公子)也不能让词人放弃这种舒心惬意的归隐闲居生活。其对归隐的渴慕可见一斑。而在现实中,在绍兴八年(1138),向子諲面见高宗,“奏金国报聘及奠朱震事,反复良久”,即被官吏厉声呵叱,“子諲不宜以无益之谈久烦圣听”,(事见《宋史·向子諲转》),由此事可见词人的不见容,这件事应该使词人更加看清当时政治形势的不可为。这两方面的强烈反差对比,更坚定了词人第二年的请辞。从第一次表达归隐指指再到绍兴九年的彻底归隐。一方面对归隐本来的向往,一方面仕途的艰难。因此,向子諲从“贵游公子”到“烟波主”身份的转变,也就有了现实的依据。
虽然词人选择致仕退隐的原因无疑是十分复杂的,包括士人风气、宋代儒释道合流等大环境的影响,但词人自身的身世历程和当时政治环境无疑是影响词人最终择的重要因素。所以有人将向子諲的仕宦心态归纳为“进而无悔,退不待年”,是比较精确的。他的外甥张元干在《芗林居士赞》中也称他“虽曰守节仗义,而远迹危机;虽曰正色立朝,而独往勇决。殆将明哲以保身,优游以卒岁者欤”。这是知人之论。而其晚年隐逸词则记录了他晚年在归隐后的生活状态,其中所表现出的情感特征有助于我们进一步了解其归隐的心态。
二、晚年隐逸词的情感特征
在绍兴九年(1139),向子諲就辞官回到了江西清江,正式地过上了归隐生活,直到六十八岁去世,达十三年之久,期间不曾出山,可以说是彻底的归隐。不仅如此,在其晚年的隐逸词中也没有流露出很强烈的对自己以前功业的追忆和怀念,这点和后来陆游的“心在天山,身老沧州”和辛弃疾的“梦回吹角连营”都是有很大的不同。
向子諲致仕以后,退居清江芗林,不问世事风雨,整日与岩桂为伴,与友人唱和,与禅子对月,为老妻祝寿、幼女庆生,悠游岁月,快活芗林。他在刚退隐时,就写下了可以被视作退隐宣言书的词作《鹧鸪天·绍兴己未归休后赋》:
露下风前处处幽。官黄如染翠如流。谁将天上蟾宫树,散作人间水国秋。
香郁郁,思悠悠。几年魂梦绕江头。今朝得到芗林醉,白发相看万事休。
同时又有词《西江月·五柳坊中烟绿》,此词序更是将致仕的原委交代得十分清楚,兹引全文如下:
政和间,余卜筑宛丘,手植众芗,自号芗林居士。建炎初,解六路漕事,中原俶扰,故庐不得返,卜居清江之五柳坊。绍兴癸丑,罢帅南海,即弃官不仕。乙卯起,以九江郡复转漕江东,入为户部侍郎。辞荣避谤,出守姑苏。到郡少日,请又力焉,诏可,且赐舟曰“泛宅”,送之以归。己未暮春,复还归隐。时仲舅李公休亦辞春陵郡守致仕,喜赋是词。
在词中更是写道“抛掷麟符虎节,徜徉江月林風。世间万事转头空”。从两首词中都可以看出词人的浩然归志,毫不留恋,似乎已将万事看透,“这是由绚烂回归平淡,也是经风雨过后的宁静”。然而向子諲晚年的隐逸词在主要是抒写隐逸情怀之外。首先,在向词中大量出现以禅语入词的现象。在楼钥的《芗林居士文集序》中曾引向子諲所作的一首诗《题乐天真》,诗道:
香山与芗林,想去几百祀。丘壑有深情,市朝多见忌。
杭州总看山,苏州俱漫仕。才名固不同,出处略相似。
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出芗林对乐天的仰慕之情。在《鹧鸪天·莫问清江与洛阳》的小序也写到,“旧史载白乐天归洛阳,得杨常侍旧第,有林泉之致,占一都之胜,芗林居士卜筑清江,乃杨遵道光禄故居也。”归隐结庐而居也是模仿白居易晚年隐居,因此向子諲和禅结缘也在情理之中,加之宋代士大夫谈禅是很普遍的事,陈寅恪先生曾言道,“自宋以后,佛教已入中国人之骨髓,不能脱离”。从向子諲自号芗林居士也可看出他的佛教倾向。在《酒边词》中“江南新词”里也是多处用禅语入词,如《西江月》里有“世间万事转头空,个里如如不动”的语句,其中“如如”就出自《金刚经》里“不取于相,如如不动”,表达一种圆融自得的境界,这同时也是诗人归隐后心境的期盼。又如在《蓦山溪·大雪行鄱阳道中》用了“晓然是华严境界”、“三昧光”、“金毛狮子”、“有无”都是佛家术语,佛教典故。即使是在早年的“江北旧词”中也能找到佛家语,如《生查子·与王丰父、郑曼卿兄弟嵩山道中》中写道“心闲物物幽,心动尘尘起”,“尘尘”也是佛家用语,可见词人一直是受佛家思想影响的,只不过在归隐后才大量运用佛家语,说明此时佛家思想自然而然地词人心中占据了重要地位。佛家语入词还体现在有些整阙词都是说禅,如“新词”中《点绛唇》九首,全是众位禅僧说禅,虽然流于繁琐无味,更少情韵,但这些词说明已归隐的向子諲此时的思想与佛家思想契合度是愈加地高了。
再者,向词中除了大量佛家语入词,还有许多和友人的唱和交游词,如《蝶恋花》(绍兴壬戌中秋前数夕,与杨谨仲、鲁子明、刘曼容及子驹兄弟待月新桥),词里有“不知世路风波恶,何似芗林气味长”的句子,都表达出词人对当下归隐生活的满足。词人还与韩璜有颇多唱和,与曾慥有《蝶恋花﹒和曾端伯使君用李久善韵》,此词就很鲜明地体现了归隐后的悠游:
推上百花如锦绣。水满池塘,更作溅溅溜。断送风光惟有酒。苦吟不怕因诗廋。
寻壑经丘长是久。晚晚归来,稚子柴门候。万事付之醒梦后。眉头不为闲愁皱。
词写词人与山水为伴,把酒寻乐,白天跋山涉水欣赏风景,夜里常常醉酒入梦,化用陶渊明的文章,表达出归隐后的那种闲适轻松。在《水调歌头》(廛隠寄示与洛滨老人及筠翁过最乐堂醉中秋月,用鄙韵,有妙唱,复赋一首,庶异时不为堂上生客耳)中写出希望自己“控鹤瀛海,聊下越王州。直入白云深处,细酌仙人九酝”。
此外词人还写下不少祝寿词,,写词来贺寿是对词题材的一个开拓,在向之前已有人这样写了,但向子諲在《酒边词》里有6首写祝寿的词,观这些词都是写家里亲情,同时也表达出自己归隐后和家人同享天伦的乐趣,仍旧是一种归隐的安适闲逸的画面。如《临江仙》(绍兴庚申,老妻生日。幼女灵照生于是岁,女子亦有弄璋之喜),词曰:
新月低垂帘额,小梅半出檐牙。高堂开燕静无哗。麟孙凤女,學语正咿哑。
宝鼎剩熏沉水,琼彝烂醉流霞。芗林同老此生涯。一川风露,总道是仙家。
词里一方面是表达出对小女儿的到来的喜爱之情,在古代重男轻女是为常态,因为男儿才能继承父辈祖辈的丰功伟绩,完成先代遗愿,传承家学。而在此词里,向子諲却一反常态,说“女子亦有弄璋之喜”。在此并非向子諲有超越历史的眼光,平等的观念,而是他自己从心里已经放弃对建功立业的念想,只想在这芗林安度晚年,所以在词的末尾,词人写道“芗林同老此生涯”,这应当才是他心底想法的流露。
向子諲晚年所写的无论是以禅入词,还是与友人唱和或者祝寿词,其内容或许不一,但实质上都表达了词人在彻底归隐后的放松,内心的平静,能够远离官场的倾轧斗争,其整体风格被学者归纳为清爽旷达。《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也说“新词……老境渐归平淡”。因此,统而言之,平淡旷达可以作为向子諲晚年隐逸词的整体风貌。
作为长期接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他,是否就能彻底忘怀国家命运呢。在细读《酒边词》中属于归隐后所作的词作后,我们仍能找到向子諲对时事的慨叹与关心的词。如在以下两首中我们仍能看出词人的故国之思:
病卧秋风,懒寻杯酒追欢宴。梦游都甸,不改当年观。故旧凋零,天下今无半。烟尘远。泪珠零乱。怕问随阳雁。(《点绛唇》)
闰余有何好,一年两中秋。补天修月人去,千古想风流。少日南昌幕下,更得洪徐苏李,快意作清游。送日眺西岭,得月上东楼。
四十载,两人在,总白头。谁知沧海成陆,萍迹落南州。忍问神京何在,幸有芗林秋露,芳气袭衣裘。断送余生事,惟酒可忘忧。(《水调歌头》)
这两首词我们都能读出词人对汴京故都的追忆,感叹世事巨变,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酸楚之情,第一首里先是“梦游故甸”,后面直接追忆巨变导致“故旧凋零”,山河“今无半”。这和当年“过江诸人叹‘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世说新语》)有同样的感怀,只不过如今词人已不作“戮力王室,克复神州”的念想了,相比魏晋时人,向子諲更感到心酸而“泪珠零乱”。第二首直接感叹时光流逝,年华易老,自己如萍般“迹落南州”,有时也不禁发出“神京何在”的追问,但在此之后,仍旧归于芗林,以酒解忧,从中可以看出词人退隐的闲适里落寞的一面,这在向词里还是很少见的。即便如此,词人抒发感情也仍是很有节制的,依然是一种含蓄地表达,在这里没有岳飞式的“壮怀激烈”,也没有辛词“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的激愤讽刺。值得注意的是,词人始终没有表达自己渴望再次得到重用的意思。而在归隐之前,作者表达同样的意思就显得激切得多,如: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同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阳道中》)
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可堪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秦楼月》)
这两首词一向为人稱道,第一首作于词人归隐前绍兴五年(1135年),作者当时改任江东转运使,距离归隐还有四年,此时词人的感情就显得沉郁悲凉,抒情也是直抒胸臆。和后面的婉转含蓄地表达感情,还是有很大不同,由此我们可以看书词人这期间的心理变化,从激切到含蓄的转变,实际上是词人面对复杂的政治局面,失去信心后的一种展现方式。这也能回答何以有强烈入世情怀的世家子弟,在归隐后变得万事不关心,这之间看似矛盾,实则有着一致性。
向子諲晚年的隐逸词更多是自己内心的满足和自得,耽于园林山水与佛家禅理,即使表达故国之思也仅仅是一种淡淡的悲哀,其中体现出一种宋代很典型的名士生活的高雅情韵。因此可以说他晚年隐逸词整体风格是平淡旷达,这也正是其归隐后的真实写照。
三、结语
一般人论向词,都依据《酒边词》分“江南新词”和“江北旧词”上下两卷,而以靖康之变为界,将向词分为前后两期,言向词风格大变。而向子諲晚年编辑词集的宗旨实际上反映了他当时的心态,并非是对词风的总结,大体来说,其词一贯呈现出婉约含蓄的风格。前后所不同之处只是其描写对象或者说题材有所变化,前期多是赠妓游乐之词,后期则是友人唱和,居乡归隐之词,这其中有“俗”与“雅”变化,但其整体风格变化并不大。而从其中更多地可以看到的是一种归隐后的平淡,名士的风度,其词也达到了如陈廷焯所说的伯恭词“其味深长,耐人玩索”,向子諲晚年的隐逸词可以说是词人身心俱隐的了悟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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