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迪士尼动画看儿童批判性媒介素养教育的重要性
2018-03-27何丹青
何丹青
批判性媒介素养源于批判理论,是批判理论的分支,是本次研究的主要理论框架。学者Keller & Share将批判性媒介素养定义为:引导受众去分析媒体、受众、信息之间的关系,同时拥有选择媒介内容挑战、置疑媒介内容的能力。[1]因此,在媒介泛滥的现实环境中,鼓励儿童及青少年充分利用自己的文化背景和实践经验来解构、讨论、重构主导的叙事方法是批判性媒介素养教育的主要目的。
本文提倡批判媒介素养不仅要教儿童和青少年成为一名好公民,还希望其能在社会生活中成为一个更积极、更具竞争力的参与者。通过批判性媒介素养能力的提升,能让儿童及青少年正确区别“客观现实”与“拟态环境”,正确看待偏见,适应对某些个体、群体、组织扭曲的描述(如对女性和少数民族的形象扭曲,对媒介内容中描绘的暴力犯罪内容能置疑和批判等),创造个人意义和辨识,进而有能力改变自身周围的环境。
一、批判性媒介素养与迪士尼动画
(一)二者之间的联系
在全球范围内,迪士尼公司是主要创造儿童文化的机构之一,下属的迪士尼主题乐园、迪士尼商场,拥有巨大的粉丝基础,足见其强大的影响力。迪士尼作为一个跨国公司,曾提出“让自己成为健康的怀疑者和批判对象的保证担当”,力争在激烈的竞争中仍努力保护自己“美德供货商”的神圣地位。有学者认为,迪士尼公司所产生的文化工业品可以作为一种教育手段,它创造的动画角色在潜在意义上能作为青少年儿童的榜样,或内化为规则、特定理想来坚持。但迪士尼作为商业公司,追求利益的原始动机是不可被忽略的。虽然它拥有绝大多数的媒介内容来供儿童消费,却只能提供有限的世界观,多数儿童及家长沉浸在迪士尼创造的童话王国里,并不具备批判性媒介素养来审视自己的媒介内容。
批判性媒介素养教育能为儿童及青少年提供置疑想象和意识形态的空间,可让其对暴露在外的娱乐世界有理性的思考。考虑到迪士尼动画作为儿童文化的创造与传播机构,就更应去探索它的影响力度。因此,将批判性媒介素养与迪士尼动画结合,共同探讨儿童及青少年的批判性媒介素养教育是非常有意义的。
(二)迪士尼动画中折射的女权观点
“女性美的思想”,是社会建构的概念,也归因于社会和心理因素。该观点认为,“外表吸引力是女性最重要的资本之一。从某种意义来说所有的女性都应该努力达到和维持外表的吸引力”。有学者认为,“女性美的思想本身是一种压力因素,具有负面性,是父权体制下的一种悖论”。虽然女性会通过吸引人的外表让其获得权力,在男性社会中显得更加独立,但实际上会让女权显得更贬低化与从属化。
童话故事里年轻女性经常用“美丽”“可爱”“白皙”等词语来与年老女性进行区分。很多学者对媒体(包括儿童频道)经常高度强调女性美的信息进行了研究:通常有美丽外表的主角,往往也会获得美好的结局,勇敢的王子和善良的公主最具吸引力,而邪恶女巫与其他坏人都是丑陋的。儿童通过观看相应的媒介内容,很早就形成了刻板印象。
在迪士尼动画中,女性权力也往往被反复强调为不光彩的一面。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女性往往都具有邪恶的特点。这一点在学界是颇有争议的,迪士尼缺少一个正面、积极且有强大力量的女性形象供儿童及青少年去观察。尽管现代迪士尼动画片经常改变流行角色的形象,部分女性角色不再心灵手巧、活泼和独立,外观上也不再强调过分的美貌,但具有吸引力的女性角色的定位却仍未被改变。
二、研究内容
“儿童及青少年研究”是一个还在发展的研究领域,以往很多研究都会针对迪士尼公司开展,但多数研究所站的立场无非是“迪士尼动画对儿童的影响到底是好还是坏”。本文虽也立足于迪士尼动画,但主要的研究点还是在于分享儿童自己的观点、概念,从儿童自身的角度阐述问题,摒弃以往专家及其父母的描述,充分针对批判性媒介素养教育对儿童的重要性进行阐述。
研究采用定性研究法,将20名7至11岁的儿童分为两个焦点小组作为研究对象,并采用笔名的形式以更好地保护参与者的隐私。参与者将根据所观看的电影节选段来表述自己的想法,电影节选段主要为《灰姑娘》(1950年)中继母和灰姑娘(辛德瑞拉)的姐姐阻止其参加舞会和《美人鱼》(1989年)中小美人鱼(爱丽儿)用声音换取双脚的片段来引发参与者的思考,从而引出对媒介内容的积极分析。
焦点小组讨论的议题是“成为一名强大的女性意味着什么”。本研究的兴趣点还在于“儿童及青少年对于这类有着强大力量的女性会有何看法,在他们心中这些女性是否有着邪恶、丑陋或者美丽、善良的一面”。同时,希望参与者们能用批判、辩证的眼光来看待媒介内容。
三、讨论与分析
第一组焦点小组的10名儿童并未接受过批判性媒介素养的教育,家长在与其观看媒介内容时的互动也并不积极。研究过程中,第一焦点小组参与者的表现为:观看《灰姑娘》节选段时并未对有权力的女性角色注意太多,但却在观看《美人鱼》节选段时产生了共鸣。其中一个名叫丽丽的女孩谈到“最喜欢的角色是爱丽儿”,也因为爱丽儿的角色让她参与对“坏人”的定义中。她认为“女巫乌苏拉因巨大、肥硕的身躯及邪恶的行为,是她最讨厌的角色”,而这个观点也同时引起了其他9名参与者的共鸣,并形成了压倒性意见,即“乌苏拉是一个卑鄙邪恶的人”。
为什么不喜爱角色乌苏拉,参与者们给出的原因则与电影里所展示的情节有关(为了得到爱丽儿的声音,乌苏拉而采取了卑劣的手段),并未深挖更多的观影情节及原因。本研究认为:尽管第一焦点小组的参与者未直接将“强大力量与邪恶角色之间的关系”联系起来,但将角色的吸引力与喜爱的因素相关联是其分析媒介内容的方式。
在第二焦点小组中,由于参与的10名儿童者之前受过批判性媒介素养的教育,家长在媒介素养的培养上采取了更为积极的态度,因此对于媒介内容的分析上则显得更为积极。在观看《灰姑娘》的节选段时,4名参与者都将灰姑娘继母的行为简单归为“卑鄙”。随后,参与者还针对“卑鄙”一词结合自身实际展开了讨论。参与者们能够认识到在《灰姑娘》动画节选段中,继母和姐姐对待灰姑娘的不公,能很好地分辨出荧幕中的施虐者和受害者。同时,参与者将灰姑娘受到欺凌的原因归因为年龄(因为灰姑娘年龄最小,权力的不平衡会受到等级的制约,就仿佛年龄大的孩子一般会欺负年龄小的孩子)。因此,本研究认为,参与的儿童们所展示的批判性思维能够让其在现实生活和虚拟的媒介内容中找到关联,通过对电影中欺凌行为的讨论,让参与者反思如何在待人接物中规范自己的行为。
在评估《美人鱼》中女巫乌苏拉的意图时,参与者表示:“乌苏拉夺走爱丽儿的声音时,爱丽儿也得到了双脚,如果王子没有爱上爱丽儿,她是否能将自己的声音再取回来?”还有的提到:“如果一开始爱丽儿就和乌苏拉住在一起,她是否能拿回自己的声音?”有的参与者一开始就断定:“因为乌苏拉很卑鄙,爱丽儿绝对取不回自己的声音。”这些很好地反映了参与者能跳出媒介内容的限制与框架,用自己的想法来建构故事结局。所以也再次证实批判性媒介素养教育不仅能让儿童了解电影中转瞬即逝的图像,凸显出屏幕以外的意义,还能鼓励儿童利用个人经验对待传统叙事。
本研究认为,在所收集的研究数据中,尽管参与者们能认识到邪恶的特点并描述这些角色在外表上并无吸引力,但仍未抓住女性权力与邪恶之间有关联的要点。也不认为参与者在迪士尼用女性权力等于负面影响的意识表达上有清晰的逻辑框架与理解,未能明了迪士尼在利用外表无吸引力却拥有无上权力的女性时,所表达的负面情绪。
四、总结
隐藏意识形态和意图并非迪士尼公司的发明物,但它们却乐意将这些意图制成漫画,用动画王国来包装他们,将其呈现给受众,这就是迪士尼真正的影响力。批判性媒介素养能让儿童去批判这些被包装的意图,转而创造一个理想思考的空间,批判性媒介素养的重要性不是去强迫儿童去判断迪士尼是好还是坏。儿童可能无法理解隐藏在媒介内容中的意识形态和压抑力量,但通过批判性媒介素养教育可以让儿童变成能动的受众,去构建自己对媒介内容的理解,从而提供一个讨论不公,提出个人意见,找出迪士尼动画片中隐藏意图的能力。
本研究对于批判性媒介素养的研究来说是有限的,无论是样本数量还是参与者的意见搜集都是非常有限的。本研究最终目的还是希望父母或者监护人认识到批判性媒介素养的重要性,了解到即使是儿童动画电影也不仅只是一种娱乐手段,同样能够成为引发儿童思考的教育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