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交往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武建臣 倪泽飞

摘 要： 虚拟交往是现代人类社会交往的一种新的方式，是伴随着互联网科学技术的发展而产生的，它的出现丰富了人类认识世界的手段，提高了人的社会实践能力，对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意义深远。本文主要是通过分析虚拟交往与人的发展的关系以及这种交往方式对人的发展所产生的影响，为学界进一步研究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借鉴。

关键词： 虚拟交往 人的发展 自由

随着网络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和广泛应用，使人类的实践手段和认识工具变得更加丰富，这一变化不仅改变了人们的既有社会活动关系，还促生了一种新的交往方式——虚拟交往。虚拟交往的产生，对于人类社会的发展而言是一种进步，它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对整个社会的发展意义重大，但我们也应看到这种新的交往方式的不足之处。

一、虚拟交往的内涵

网络不仅是一个信息的聚宝盆，而且也是人们进行社会交往的另类空间。在人类的社会交往史上，最主要的交往方式是语言交往、文字交往以及电子媒体（电报、电话、电视等）交往，而虚拟交往作为一种新型的交往方式是伴随着互联网电子科学技术的逐步发展壮大而产生的。虚拟交往主要是指随着网络信息科学技术的兴起，人们凭借虚拟现实技术，以电子网络传输为载体所进行的虚拟主客体间的各种社交活动。具体可以从以下几个层面加以理解：

从社交理论层面上来看，虚拟交往不同于以往的社会现实交往，它是以数字化和符号化为载体的交往方式。当然，我们也可以说虚拟交往是人类在虚拟社会时空环境中所进行的交往，是人类交往发展的一个相对独立的新阶段，它与现實交往既有区别又有联系，是对现实交往的延伸和升华。

从科学技术层面上来看，伴随着阿帕网、万维网、因特网的时空延伸，人类把交往的触角从现实维度拓展到了虚拟维度，形成了虚拟交往。虚拟交往是以计算机网络为载体，以数字化语言符号为载体所进行的交往活动，使人类的超地域、时空交往活动成为可能。虚拟现实技术还给人类创造了一个永久的生存空间——虚拟世界，在虚拟时空中能够使人产生一种如临其境的美妙感。人们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交往，不再受地域、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可以在网上聊天、购物、学习等等，这些交往活动给人们带来一种虚拟的现实感。

可以说，虚拟交往是人类交往史上的一次哥白尼革命，它克服了传统交往方式在时空、地域上受到的限制，实现了人类的真正自由自在地交往，从某种程度上说，虚拟交往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实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交往，丰富了人类的交往方式。

二、虚拟交往与人的发展的关系

虚拟交往是人类在虚拟世界中借助互联网信息技术平台所形成的新的交往方式，它具备了以往交往所具备的普遍特征。马克思曾指出，“人是全部人类活动和全部人类关系的本质、基础……创造这一切、拥有这一切并为这一切而斗争的，不是‘历史，而正是人，现实的、活生生的人。” ①由此可见，人是世界的真真主宰者，人类社会的一切都与人的生存和发展息息相关，没有人，一切事物都会是子虚乌有，人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根本。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不仅仅是一个哲学理论问题，也是我们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重大现实问题，它的发展与我们每个人都密切相关。

就人的交往与人的发展关系而言，它们两者之间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密切关联着的。人的交往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人的发展的广度和深度，交往会促进人的发展，而人的发展同时也会促进人的交往方式和手段的变革。当然，人的交往和人的全面发展都是建立在现实生活和人类社会实践基础之上的，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活动着的”。②71

在虚拟社会中，人的虚拟交往是一个借助网络数字化和符号化不断超越自我和超越现实交往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主体在不断地完善自我，提高自己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人的虚拟交往是建立在虚拟实践的基础之上的，它使人类的现实社会实践活动转移到了虚拟世界之中。人的这种虚拟交往活动拓宽了人的生存空间，将人类的交往分成了现实交往和虚拟交往两部分。在虚拟交往领域中，跨越了时空与地域的障碍，使人能够自由自在地进行各种社会活动，大大促进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但如果过度依赖虚拟交往就会使人陷入一种虚幻世界中而无法自拔。事实上，虚拟交往是无法取代现实交往的，虚拟交往与现实交往是交织、融合、互相促进的，只有这种“虚实相生”的交往方式才能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三、虚拟交往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影响

（一）虚拟交往对人的发展的积极影响

1.虚拟交往拓展了人的自然和劳动实践能力

人作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他的发展具有直接的社会现实性，人的自然能力是由人的自然本能和意识活动所构成的，人的身心的发展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基础。人类的实践活动区别于动物的社会行为就在于人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来不断开发自己的能力，人类在不断改造自然和社会的同时也在不断改变着自我，并通过工具的使用来扩展身体的各种功能，以此来不断完善自我。以前，由于受到科学技术水平不发达的限制，人类的认知活动范围只限于可感知的区域之内，缺乏对未知领域的深度探索。现在，随着互联网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给人们的社会交往提供了一个崭新、广阔的舞台，人们在虚拟交往中，可以超越现实时空的具体条件限制自由交往，使主体能够获得在现实交往中无法获得的全新感受，这有助于提高主体的实践能力和认知能力，大大提升主体改造世界的能力。从人的认识能力来看，人脑作为意识活动的载体具有直观的感性认识能力和更高层次的理性认识能力。在互联网科学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计算机的超常能力使主体在网络信息交往过程中不断地进行自我超越，从而更有利于人类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拓展。从人的社会实践能力来看，虚拟交往利用虚拟技术实现了人在自主、自由、独立等方面能力的不断增强，进而逐步提升人的社会实践能力。

2.虚拟交往丰富了人的社会关系

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的发展自然而然也就离不开一定的社会关系。现实的社会关系对人的发展起着双重的作用，它既可以促进个人的发展，也可以阻碍个人的发展，人的发展是一个不断由狭窄向全面发展的过程，而在这一过程中社会分工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人的发展。“当分工一出现以后，任何人都有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动范围，这个范围是强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这个范围：他是一个猎人、渔夫或牧人，或者是一个批判的批判者，只要他不想失去生活资料，他就始终应该是这样的人” ②85。社会分工在某种程度上制约了人的全面发展。然而，虚拟交往利用网络数字化语言符号拓宽了人的发展空间，使人能够全面占有虚拟的社会关系，可以利用多种虚拟身份和他人进行交往，在这种全方位的交往中促进人的发展。在虚拟交往中，人类借助“人-机-人”一体的网络系统不仅提高了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高度一体化程度，也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延伸到了虚拟时空中，并在一种超时空、身体不在场的环境中建构各种崭新的社会关系。在虚拟世界中，既没有血缘、地缘的差异，也没有社会地位、身份等的不同，只是将那些有共同志趣爱好的人联系在了一起。虚拟交往是一种集自由与开放于一起的崭新的交往方式，它使人类摆脱了种种现实社会的限制，在深层次上实现了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丰富和拓展，并且形成了全方位、多角度的虚拟社会关系，如虚拟的政治关系、经济关系、伦理关系等。

3.虚拟交往促进交往规范的自由化和个性化

马克思主义认为，自由是实现人的主体性最为充分的体现。虚拟交往打破了以往人们受到地域、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摆脱了现实交往在身份、社会地位等方面的束缚，构建了一个民主、自由的新型交往空间，使人们能够平等地运用电子网络媒介进行各种社会活动。在交往规范化方面，虚拟交往与现实交往有着明显的区别，在现实社会中，人们总是依據一定的社会规范来约束自己的交往行为，并对自己所做的行为承担相应的社会、法律责任，而虚拟交往却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来约束人们的交往行为，而在虚拟交往中，人们只把技术规范作为交往的唯一规范标准，这就会导致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发生，网络道德失范和网络犯罪比例逐年增大。在虚拟交往行为中，同样需要一定的社会规范来约束人们的交往行为，这就需要网络管理向规范化、制度化和法制化迈进，而这也是虚拟技术发展的保障。从长远利益来看，网络管理的规范化、制度化和法制化才是虚拟交往良性发展的基础，同样也使得交往规范更加个性化和自由化。

（二）虚拟交往对人的发展的消极影响

1.虚拟交往导致人际关系的疏远和冷漠

虚拟交往通过互联网科学技术消除了现实社会人际交往的障碍，扩大了人际交往的范围和空间，为人们在虚拟社会关系中获得了更大的生存自由，但也带来了现实人际关系的疏远与情感的冷漠，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丧失了个性、真实性、信任性和丰富性。人们之间的关系由于“逐渐退化为网络上符号之间的联系，由于人们是以符号身份进行交往。这种主体的抽象化更进一步消解了人的情感特征、价值和多样性，最终导致人与人之间关系疏远，情感淡薄” ③。这种以数字化和符号化为载体的交往方式往往会使人变得缺乏人情味，使人将自己视为纯粹意义上的符号，从而导致人的发展的片面化。也正如弗洛姆所说：“由于人失去了一个封闭中的固定地位，他也就失去了他生活的意义……像一个陌生人投入一个无边无际而危险的世界。新的自由带来不安、怀疑、孤独及焦虑的感觉。” ④这种现象要是长期发展，最终将会影响人的全面发展。

2.虚拟交往消解着人的生存体验的丰富性

在虚拟交往中，人们对现实世界的认识是理性的和间接的，它可以表征理性的多元性，但并不能保留感性的原始丰富性。人们通过互联网科学技术，以数字化和符号化为载体所获取的信息绝大多数是经过主体的理性思维所选择出来的，不是通过感官的直接性获得的，这就或多或少带有了主体的价值理性。而这种通过互联网科学技术所获得的对象化物体虽说是真实的，但它缺少了主体对对象的直观丰富性。如果长期通过虚拟交往来处理各种社会关系，不仅会导致人类对外界事物认识的偏差，还会影响人类对复杂事务的辨别能力，这是非常可怕的。随着科技水平的高速发展，虚拟技术对人类的影响会越来越大。虚拟实践手段的不断丰富，同样也会使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能力有所改变，诱导人们迷恋虚拟世界而无法自拔，还有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尽管虚拟并不等同于虚幻，但人在虚拟世界中难免会产生虚幻感，而这种虚幻感已经与人的生存融为一体，我们很难区分出网络中所表现的自我就是真实的自我，这是很可怕的。长期沉迷于网络虚拟交往中，必然会消解人对现实社会生存体验的丰富性。

3.虚拟交往导致人的个性发展的异化

人的个性就是人的个体性，它是与人在社会活动中的行为表现相联系的，是现实的个人在社会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差异性。在现实交往中，人们的个性时常会受到社会环境和社会规范的制约，而不能完全展现出来。而在虚拟交往中，人的个性会得到空前的张扬，但这种虚拟交往也会将人带入一个虚幻的世界，使主体沉迷于虚幻世界中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无处不在，必然做出许多不符合社会规范、违法违纪的行为。而当这种虚拟交往实践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挫折时，他们就会转向虚拟空间以求获得自我认同。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人的社会适应能力和自我控制力的蜕化。再者，虚拟交往还会导致人的个性的丧失。与真实世界的多样性不同，“由于网络环境的一致性，最终会形成的网络主体品质特性的相似性，网络人趋于形成彼此一致的行为特性。……促进交流是达到相互理解的途径，但各自融合形成一种无个性的东西又丧失了文化形态的丰富多彩性” ⑤。不难看出，随着互联网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人会越来越依赖这种虚拟交往方式，受它的控制和奴役，而失去主体的独立性，人的这种异化发展必然会影响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总的来说，虚拟交往也是一把双刃剑，对于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既有积极的作用，也有一定的消极影响，但总体上是正面效应要大于负面效应。我们还应该看到互联网电子科学技术发展的美好前景，充分利用好其对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所带来的新机遇，不断超越自我。而对于在虚拟交往中所出现的一系列问题也要足够的重视，通过不断的探索创新制度规范来弥补虚拟交往的不足。

注释

① 马克思，恩格斯.神圣家族[M].人民出版社，1982：118.

②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C].人民出版社，1995.

③ 刘利.信息时代人的主体性嬗变与建构[J].理论探索，2005（2）.

④ （美）弗洛姆.逃避自由[M].陈学明，译.北方文艺出版社，1987：36.

⑤ 陆俊.重建巴比塔：文化视野中的网络[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