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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过程视阈下的网络政治沟通

2018-03-26曹海苓赵继伦

重庆社会科学 2018年2期
关键词:利益决策公众

曹海苓 赵继伦

(东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吉林长春,130117)

作为政治的代名词,政府过程是指政治共同体中获取和运用政府权力的全部活动,包括政府的政策制定与执行等功能活动及其权力结构关系。随着人类科学技术的进步,互联网的产生和发展不仅深刻地改变了现代人的信息传送与传播方式,而且给当前我国政治生态带来了巨大影响。网络以其快捷、便利、平等、开放等特质为公众表达民意、参与政治生活提供了一个理想的环境与平台。在这种背景下,一种新型的政治沟通渠道——网络政治沟通悄然兴起。近年来,国内公众从事参政议政的意识正在逐步增强。2017年8月,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第4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报告显示,截至2017年6月底,中国网民已占全球网民总数的五分之一,规模达7.51亿,互联网普及率达到54.3%。①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4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708/t20170803_69444.htm'2017-08-04.其中,在线政务已成为改善民生,增进社会福祉的强力助推器的重要方式之一。新的政治生活样态使政府治理过程发生了改变。在现实生活中,网络政治沟通对政府的利益表达与综合、决策与政策执行有何影响,政府应如何通过有效的网络政治沟通来推动政府过程的科学化和民主化,则需要做一系列的探讨与思考,在此,就这一系列问题展开论述。

一、网络政治沟通:词源与实践的演进

近年来,网络政治沟通日益为各大媒体争相引用。但是“网络政治沟通”却是一个相对模糊的词汇。从近年来各类数据库刊载的理论研究文章来看,有关网络政治沟通的研究尽管数量不是很多,但其研究探索的规模在逐渐加大,研究的深度也日益显现。[1]从学术角度的视角出发,欲厘清“网络政治沟通”的概念,需首先从政治沟通的内涵谈起。“政治沟通”起源于西方话语体系,是政治学研究的重要命题。政治沟通理论的正式诞生以卡尔·多伊奇《政府的神经:政治沟通与控制的模式》一书出版为标志。在书中,他将政治沟通比作“政府的神经”,在他看来,政治沟通是政治系统存在和发展的前提,而沟通包括信息的接受、选择、储存、传送、分析和处理等整个过程。政治沟通理论于20世纪80年代初期引入中国,中国学者将西方政治沟通理论与中国实践相结合,从多维度对其进行了比较系统的研究。对于“政治沟通”的本质内涵,国内学者对其的界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分别从传播学、控制论、信息论等多个视角进行了阐释。当下,学者俞可平对政治沟通的定义得到学界较多的认可,他认为政治沟通具有两种不同的含义。一种是传播学意义上的“政治沟通”,指的是那些传递有关政治的信息、思想和态度的活动;另一种是政治系统视阈下的“政治沟通”,指的是政治系统进行输入—输出的工具。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网络政治沟通则是“政治沟通”的新时代产物。

从时间跨度上来讲,网络政治沟通理论的发展经历了“三论”(即信息论、控制论、系统论)阶段、政治传播阶段、网络政治沟通阶段三个阶段。朱春阳认为,在政治沟通研究的前两个阶段中,研究都强调政治沟通是政治系统的活动,政治沟通的目的在于劝服和控制公众维持既有政治秩序,但是未能充分体现公众参与的价值。[2]20世纪90年代后,传统政治沟通模式受到了较大的冲击,与网络相关的政治研究开始出现。网络以其在传递政治信息方面的即时性、新颖性、丰富性、高效性等得天独厚的优势进入了人们的政治生活,给世界各国的政治发展带来了深刻的影响,在政治沟通中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网络政治沟通研究的出发点从最初“网络+政治沟通”的理论范式,目前已逐步过渡到“网络政治沟通”的独立概念范畴。[3]关于“网络政治沟通”的本质内涵研究,学界研究成果比较有限。在此,借用学者梁润冰对“网络政治沟通”的定义,即“网络政治沟通是指掌握一定政治资源的政治主体(如政府、民众、社会团体等)通过互联网这一特定媒介输送、获得和处理政治信息的行为或过程。在他看来,一个完整的网络政治沟通过程至少包括沟通主体—政治信息的发送者和接收者、沟通渠道—网络,以及沟通内容—政治信息三个要素”。[4]网络政治沟通的形式则涵盖了近年来流行的博客、微博、网上论坛、虚拟社区、电子化政府、网络调查与投票等形式,与表达受控、反馈迟钝等半封闭性和自上而下纵向性为主的传统政治沟通有着较大差别,在更加宽泛的意义上来讲,网络政治沟通使民众摆脱了对传统大众传媒的依赖和控制,实现了政府与民众间横向与纵向相结合的双向互动。有学者甚至指出,网络将政治沟通将人类带入了“后现代政治沟通”时代。

二、网络政治沟通作用于政府过程的逻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政府过程就是一个对各种信息进行交流、传递、处理、反馈的过程,而这些活动过程中的信息交流也是政治沟通的重要环节。没有政治沟通,政府过程的各个环节便无从进行。网络政治沟通作为连接政府与公众进行交流和互动的桥梁和纽带,贯穿于政府活动的整个过程,无论是进行利益表达与利益综合,抑或是政府决策和政策执行,均离不开对信息资料的掌握、选择、交流、分析、处理和利用,接下来将分别阐释网络政治沟通对政府过程各个环节的影响。

(一)网络政治沟通影响政府的利益表达与利益综合

1908年,美国学者本特利在其著作《政府的过程:社会压力研究》中首次提出了“政府过程”的概念,他将政府过程解释为不同利益集团在政府内外相互作用的结果。在西方,另一位代表人物戴维·杜鲁门继承了本特利关于利益集团政治的研究,采用经验性的研究方法提出了关于利益集团较为完整的理论。他的《政治过程:政治利益与公共舆论》一书深刻阐释了政府的实际行为和过程的复杂性。在他看来,利益集团并非一种危害性的存在,相反地,利益集团是现代民主过程中基本的和积极的成分。在中国,政府过程的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其代表人物朱光磊指出,“任何运行中的政府,都既是一种体制,又是一个过程”。政府过程视阈下的政府,其核心概念包括意见表达、意见综合、决策以及决策的施行等几个方面,并且这些概念表现为前后衔接、渐次推进的动态的过程。纵观中西方话语权下的政府过程理论研究,可以发现,其逻辑的共同点在于均把“利益表达与利益综合”作为政府过程的起点。

“每种政治体系都为其公民和社会群体提供了某些方式,从而让他们表达自己的需要和对政府的要求。”[5]这种提出要求的过程即“利益表达”。利益综合是将个体或群体的分散的政治要求集中、整合到政策方案之中的过程,如何科学、合理地综合与平衡诸多利益,是政治过程的一个重要特征,关系着政府的稳定性。在我国,利益表达的主体可以是作为个体的公民,亦可以是因共同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利益集团。我国现行制度体系中提供了多种形式的民意表达渠道,而互联网的发展改善了政治沟通的技术手段,为网络民意的生成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媒介环境,推动了公众与政府的直接对话。一方面,网络开放性、虚拟性特征打破了传统媒介由精英主导和控制的信息垄断,网民挣脱了现实中多重身份的束缚,拥有了自由平等的话语权。公众作为信息的发布者与传播者,可以自由选择参与感兴趣的社会事件发表意见和评论,聚合某种愿望和诉求。另一方面,决策者们作为信息接收者,利用网络平台与网民交流互动,可以倾听各种不同的声音,为科学地、民主地决策提供新的思路。

凭借不断进步与更新的功能,网络已成为收集民情、反映民意的重要途径之一。依托互联网平台,网络民意已从隐性逐渐走向显性。近年来,政府在制定相关法律行政法规过程中,也越来越重视通过互联网收集民意,了解民愿,汇集民智。国家行政主管部门多年来一直坚持推进网络征求意见的工作。如在国务院法制办公室官网上便设了“立法意见征集”一栏,以便不断完善法律法规草案、部门规章草案。2007—2017年间,国务院法制办公室每年都有不同数量的法律行政法规草案公开征求民意,少则7件,多达20件。如与公众利益密切相关的《职工带薪休假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实施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等都不同程度地征求过公众意见且收到不同数量的民众回复,简言之,公众网络利益表达为政府公共政策制定提供了广泛的民意基础,提高了政府立法透明度和公众参与度,加强了政府与公民之间的互动与沟通,增强了立法的科学性、合理性、可操作性,有效地避免了社会矛盾的激化,维护了社会的和谐、稳定、公平和正义。

(二)网络政治沟通影响政府的行政决策

决策过程对政府过程有着重要影响,政府过程的有效性往往以决策的科学性为前提。政治沟通理论开创者卡尔·多伊奇认为政治系统是建立在信息及沟通上的控制和决策系统,并将决策视为政治活动的中心。决策是政治过程的关键阶段,也是政策学的核心主题。一般认为,狭义的政府过程特指政治学一个研究领域,也是政治学的一种研究方法。作为一个研究领域的政府过程即政府决策的整个运作过程,主要包括政府的政策制定、政策执行等相关活动。决策即做出决定,是决策者为实现其目的,在经过利益表达和利益综合的基础上,制定出若干可供选择的政策,进而决定采取某种方案的过程。需要强调的是,正如美国学者阿尔蒙德所指出的,利益综合过程的一个重要结果就是政策选择的范围被缩小,通过利益综合,公众的愿望和要求最终只能转化为少数可行的政策,许多可能的政策被淘汰掉,只有少数保留了下来。政府决策过程实际上是公众将自身的利益要求输入政府系统,政府系统对信息进行加工处理之后以政策的形式转换为输出。显然,信息是决策的基础。在政府过程中,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权力,控制了政治沟通的主要渠道,也相应地控制了政府决策过程。这是政治沟通对于决策的实质意义所在。[6]

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改变了计划经济时期传统决策过程集权性、封闭性的特征,决策不再只被看作政府内部的事务,更多地被赋予了“公共性”,扩大了决策的民意基础,提高了决策的科学性和民主性,有利于决策者建立科学的信息沟通和反馈机制,有效防止政策决策的失误。网络政治沟通贯穿于我国政府决策的全过程,以决策过程的最初阶段——政策议程为例。议案能否被提上日程,取决于公众对某一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的利益要求以及政府对公众利益要求进行综合分析和研究。在政策议程的设立过程中,尤其是一项政策议程要进入政府议程,会受到诸多因素的左右,其中,大众传媒是其中重要的促进因素。大众传媒,尤其是网络传媒凭借其巨大的影响力,使公众关注的某一社会问题迅速形成舆论风暴,引起有关部门的关注从而进入政府议事日程,经由政治沟通过程,往往会对政府的决策产生影响。例如,网民对“孙志刚”案的激烈讨论促使《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的出台,《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被废止;近年来在各地陆续出现的出租车罢运事件,在网络上一度引起热议,最终促使交通部《出租车改革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的出炉以及各地方政府陆续发布出租车改革条例,出租车向市场化资源配置迈进;校园乱贷现象、“于欢辱母案”等引发的网络舆论风暴推动了《关于开展“现金贷”业务活动清理整顿工作的通知》《关于办理侵犯公民个人信息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关于对互联网平台与各类交易场所合作从事违法违规业务开展清理整顿的通知》等政策的出台,均与网络政治沟通有着直接关联。

(三)网络政治沟通影响政府的政策执行

对于政府而言,政策执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政府做出决策后,便进入了政策执行阶段。政策执行是政策执行者通过建立政策执行机构,运用各种政策资源,采取解释、宣传、实验、实施等各种行动,将政策从观念形态的内容转化为实际效果的动态过程。[7]政策执行是政府过程中最重要的环节,脱离了政策执行,政府决策便失去了其本身的意义和价值。正如美国学者艾利斯所说:“在实现政策目标的过程中,方案确定的功能只占10%,而其余的90%取决于有效执行。”因此必须采取有效的行动把政策理想变为现实。网络政治沟通为我国政府决策执行过程中提供了信息沟通、宣传机制。政策宣传是政策执行过程中的起始环节,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是保证政策有效执行的重要前提。一项政策的顺利执行离不开良好的内部和外部环境,有效的网络政治沟通可以增强人民群众对决策的理解与认同。政策执行主体只有通过加强与政策受众的沟通与交流,将政策内容、纲领、法规、指示等与政策接收者进行有效的传递、磨合,才能提高政策执行效率,保证政策执行目标的顺利实现,否则,政策将难以开展和执行。通过广播、电视、报纸等传统大众媒介进行的政策宣传,具有很大的局限性。一方面,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物力资源;另一方面,传递信息方向的单一性容易导致信息反馈与交流的滞后。

而将政府信息网络化,不仅可以大大降低政策执行成本,而且可以提高信息加工、更新和处理速度,及时沟通协调政策问题,有效地构建政府与民众之间的“上情下达,下情上达”的双向交流互动机制,有效地实现信息互动,减少政策执行阻力,避免造成因信息不对称而导致政策沟通阻塞。自1998年我国开启政府上网工程以来,政府网络平台的整合、升级及创新为公众参与政策执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近年来,政府通过互联网宣传的政策涵盖了公安、教育、环保、法律、交通、文化、医疗卫生、金融等多个领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公众通过关注、互动、转发政务微博、网络论坛、微信、移动客户端、网上直播室等社交网络平台与政府进行互动与交流,在政策执行过程中很好地充当了“宣传者”的角色。以政务微博为例,据人民网舆情监测室发布的相年关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经过新浪平台认证的政务微博较2016年又有所增加,已达173569个,总阅读量达到3303亿,总互动数为54.5亿。①人民网-舆情频道.2017政务指数微博影响力报告[EB/OL].http://yuqing.people.com.cn/n1/2018/0122/c364056-29779600.html'2019-01-23.网络技术的发展,微博内容不再仅仅局限于刻板的文字发布,而是更多地融入了图片、音频、视频、沙画、动漫等丰富多彩的形式,使公众对政务信息的接收与理解变得更加直观,吸引了公众的关注度,增强了微博传播效果。现行微博网站一般设有“关注、评论、分享、转发、收藏、私信”等功能,公众通过关注某项与自身利益密切相关或感兴趣的政策,参与讨论,与政府沟通和交流信息,并进行转发、分享,这些活动本身就是对政策的一种宣传。

三、政府过程视阈下网络政治沟通机制的建构

网络是一把双刃剑,网络政治参与主体的日益壮大,在推动我国政治民主化进程发展,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同时,亦存在公众网络利益表达渠道不畅,决策机制与执行机制不完善等问题,为充分发挥网络政治沟通的优势,加强我国政府过程的治理,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一)建立健全公众网络利益表达的法治体系

建立和完善畅通、高效的公众网络利益表达与利益综合渠道,需要有完备的法律保障。其必要性在于:一方面,公众政治参与是民主制度的重要特征,正当的网络诉求有利于促进社会公正,网络民意已成为当前民众利益表达的重要形式之一。但是网络社会的虚拟性,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人们的道德约束力,网民政治素养的不平衡性不可避免地带来民众利益表达与利益综合的盲目性、极端化问题,进而导致政治沟通中的“断流现象”,限制了网络民意的良性发展,增加政府过程治理难度。另一方面,公众网络利益表达与利益综合是政府决策与政策执行的基础,政府制定与公众切身利益密切相关政策过程中,若缺乏对公众利益需求的充分了解与利益整合,则可能直接损害其合法权益,政策执行实施过程中也必将遇到阻力,难以达到理想效果。

因此,为促进政府和公众网络上的良性互动,构建科学、有序、合理的网络民意表达渠道,应进一步推进网络利益表达与利益综合的法制化建设,完善网络运行的法律法规,建立健全网络政治沟通的法律管制,使网络政治沟通向着制度化、规范化方向发展。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已经陆续颁布了保护互联网的相关法律法规,如 《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199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2008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加强网络信息保护的决定》(2012年)、《关于加强党政机关网站安全管理通知》(2014年)等,2016年11月7日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是我国第一部全面规范网络空间安全管理方面问题的基础性法律,这些法律法规对维护信息网络安全,惩治网络犯罪,规范信息网络建设、经营和管理起到了一定作用,为网络安全工作提供了切实的法律保障。但是,网络政治参与主体日益壮大,我国的网络环境治理制度尚不完善,我们仍缺乏合理界定网络民意参与主体权利和义务的法律法规与保障体系。

为充分发挥网络民意表达在化解社会矛盾,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等方面的优势,规范公众网络参政议政行为,应尽快制定明确网络民意参与主体权利和义务的法律法规。保障公众依法、正当行使利益表达自由权利,监督其自觉履行法律规定的相关义务。在建立健全公众网络利益表达与利益综合法律法规的同时,同样不可忽略网络伦理道德建设。良好的网络政治沟通机制的建立除了法律的规制,还需要网络伦理道德的约束。公众在网络舆论方面扮演着信息传递者、社会监督者等多重角色,但是由于网络政治空间的任意性、弱监督性,有些网民在自主表达利益诉求过程中,未能秉持认真负责的态度,缺乏足够的自我约束意识和法律意识,肆意传播不实信息,给社会和他人利益造成严重危害。为此,需要作为网络政治沟通主体的政府与网民的协同努力。一方面,从政府来看,应加强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提高网民积极主动参与政府决策的民主意识,责任意识,使网民在参与过程中切实地感受到自身的人格与价值,增强政治责任感;另一方面,从网民个体方面来看,要加强政治文化技能的学习,提升网络科学文化水平,遵守网络道德规范,共建纯净的网络精神家园。

(二)建立政府决策回应机制

政府在完善公民网络政治参与制度的同时,还应该确保政府决策能够及时回应网络公共舆论。学者金太军在《论政府的网上责任》一文中曾指出:政府源于社会的公意达成和公意授权,其承担责任的本质在于回应和满足社会的意愿和要求,政府的网上责任即政府能够在网上积极地对社会公众的需求做出回应,并采取积极的措施,公正、有效率地实现公正的需求和利益。[8]近年来,党和政府也越来越重视通过网络宣传、网络互动、网络问计等形式推进政府与公众间的沟通与交流,然而,政府和民众的沟通不能流于形式,而应以反馈和回应作为沟通的最终目的和归宿。一般来说,政府回应态度越积极,回应越及时,公民网络参与率越高,反之则越低。公众参与政府决策,发表自己的意见或建议,是希望通过与政府的沟通获得政府的回应,以明确自身利益诉求是否被支持抑或被反对。倘若公众的意见总是被拒绝或忽视,并且不能得到政府相关决策部门的理由说明,公众政治参与的积极性和热情必将受到重创,政府与公众之间沟通的可持续性亦难以维系。政府应该认识到,随着互联网技术持续向纵深发展和公民权利意识的日益觉醒,网民的信息交流将变得更加通畅,民众网络参政日益积极与活跃,因而,政府应转变工作观念,积极回应,从被动应对走向主动接纳。

为提升政府治理能力,依法实施政府信息公开,提高政府公信力,保障公众知情权、参与权、监督权,国务院曾先后发布了关于加强政府信息公开,做好政府舆情回应工作的相关政策文件,要求各级政府、相关部门对政务舆情回应工作要给予高度重视,切实加强政府在政务舆情回应中的主体意识和责任意识,积极、主动回应公众关注的重大社会热点问题;及时公开政府信息,确保公众政治信息的知情权、监督权;把握重点回应的政务舆情标准;提高政务舆情回应速度和效率。但是,当前仍有很多地方和部门存在舆情回应机制不健全、政府信息公开积极主动性不足、热情不高、对公众利益诉求不回复以及回应效果反映较差等问题。

为做好政务舆情回应工作,充分发挥公众通过网络参与政府决策的积极作用,应从以下两方面着力:一方面,发挥政府官方网站的力量。政府门户网站是政府与公众直接沟通,表达利益诉求的重要途径。各地区各部门要进一步加强政府网站建设和管理,充分发挥其在网络领域传播主流声音的功能与作用。主动、及时地向社会发布公众关心的权威信息,确保公众的知情权、参与权、监督权等权利的行使。积极拓展政府网站的互动功能,对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重要决策和政策法规方面的信息,要在政府网站公开征求意见,接受公众合理的建言献策和情况反映。政府和社会公众之间只有通过广泛的信息沟通,才能发挥网络作为一种新型沟通技术最大的政治功效。另一方面,在网络已经成为传递信息重要载体的今天,懂得网络,善用网络也成为衡量政府执政能力的一个重要指标。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应正确认识互联网普及发展的新趋势,主动学习、学会使用网络平台,充分发挥政务微博、网上信访、政务公众号等的作用,加强与网民的沟通交流,提升网络政治沟通能力和水平。政府接收、处理公民的意见请求要及时回应及反馈,改变以往面对公共舆论事件存在的“堵”“拖”“删”等做法,客观、理性、现实地面对互联网信息技术冲击下公共事务走向公开、透明化的趋势,避免政府治理的主观决定,增加公众对政府的依赖和信任。

(三)建立政策沟通协调的专门机构

长期以来,政府更多关注政策制定环节公众的参与,而缺乏对政策执行过程中与公众沟通协调的重视程度。而现实中,公众通过互联网参与政策执行过程中,无论是政府内部各部门之间,抑或政府与公众之间都需要进行沟通与协调。因此,需要建立专门政策沟通协调机构,畅通政策执行信息。其必要性在于:一方面,从政策执行主体来看,我国行政体制存在不完善问题。横向上,政府职能部门间存在职能交叉、职责不清问题,政策执行过程中缺乏合理分工与合作,易产生分歧、矛盾甚至冲突,大大降低执行效率;纵向上,中央与地方,上级与下级政府间政策执行过程中缺乏必要沟通,导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敷衍塞责,政策选择性执行、替代性执行、附加性执行等现象时有发生。上级机构的政策标准本身是无生命力的,它必须通过有效的沟通渠道传播给执行者,而执行者对政策的支持程度也取决于上级对政策的解释和执行者对政策的了解,这只能通过沟通方可获得。[9]另一方面,从政策的接受者——公众个体来看,公众往往追求个体或个别团体利益的最大化,而并非公共利益,与政策所立足的全局性、根本性利益有所冲突;加之公众个体差异影响其对政策理解程度受限,容易造成对政策理解的偏差甚至扭曲。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若政府与公众沟通不足,宣传力度不够,公众作为政策信息的接收者和宣传者,容易产生对政策的抵触心理,增加政策执行的难度。

建立专门的沟通协调机构以畅通政策执行信息的重要意义在于:一方面,有利于维护社会的政治稳定。良好的政治沟通有利于提高政策的执行质量,保证政策执行的顺利进行,树立政府的政治权威。沟通不良容易导致公众与政府之间的对立,引发政治冲突,破坏国家形象和政府与公众的互信机制,阻碍公共政策执行效率的提高。另一方面,建立专门的沟通协调机构,可以在政策执行中发挥“推动力”和“润滑剂”作用。在确保信息准确、及时基础上,做好信息传递和反馈工作,最大限度地平衡政策执行过程中各方利益,化解矛盾,消除误解,统一共识,推动政策执行,共同完成政策目标。

需要强调的是,专门的政策沟通协调部门需要一支专业技能过硬、反应灵敏的人力资源队伍作保障。政策执行主体的政策水平,知识结构、组织能力等素质条件是政策执行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这就需要政策执行人员应熟练掌握政策学、管理学等相关领域的专业知识,具备相应的政策理解能力、人际交往能力、社会活动能力以及组织管理经验等,灵活机动地处理政策执行过程中的问题。信息下行通畅,政令通行,上传下达,政策才能顺利执行;信息上行通畅,信息反馈及时准确,有利于细化决策和追踪决策的展开;信息平行通畅,有利于各部门的沟通和协调,有利于信息来源的多样化,扩大信息广度,增加其全面性。[10]防止政策执行偏差,以保证政策的全面贯彻和落实。

四、结语

美国学者亨廷顿曾指出:“区分现代化国家和传统国家,最重要的标志乃是人民通过大规模的政治组合参与政治并受到政治影响。”网络时代背景下,公众广泛地参与政治生活,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政府的行为和决策,政府的回应能力、沟通能力已成为检验政府科学执政、民主执政的重要标准。为此,加强政府过程视域下的网络政治沟通研究将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11]但是纵观目前学界对这一领域的研究现状,仍呈现出数量有限、研究力度不够、研究深度不足、重传统规范研究轻政府实际运作过程中对网络政治沟通的实证研究等问题。为此,建议在今后的研究中,学界在加强相关理论研究的同时,更应该突出网络政治沟通对政府过程的实践价值,以推动具有中国特色政府过程的研究和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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