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

左右

满园春色，只关住了河里疾驰而下的石头

有人从天都来，有人白湖底出

人来人往，和风一样吹动

翠华山繁乱的长发

湖水撕开了河岸上浅草的衰色。一斑斑阳光

和麻雀站成整齐的队伍。这些依水而居的生物

为春天献上仙女的歌喉

我伸出沧桑的手，挽扶台阶。青苔嫁给了树桩

时间嫁给了水泥，蚂蚁和时光嫁给了我

它一次次爬进我的身体，享受我疼痛而欢快的尖叫

这里的脚印暗藏精灵沉迷的鼾声。下山时

小心翼翼地回头，惊动了每一株植物的根

部。山雨迎声而来

像失恋的人，离别时默不作声的哭

吒声

有一个声音

我一直在倾听

它遗失在一封封邮至远方的信中

或在一本本从未打开的书里

春风也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每一捻灰烬的形状，都是我自卑的形状

每一片闪烁的火焰，都是我执着的火焰

列车呼啸而过，站台很静。铁轨是火车的读者

它敞开手掌，迎接火车幸福的蹂躏

一阵阵剧痛

辗压着我和一株野菊痉挛的耳朵

回声

“山越高的地方

回声越响”

第一次有人告诉我

关于回声的事情

（我从来不知道

山的那边，还有另一种属于自己的声音）

一路上，我拖着自己疲软的影子，和体内

膨胀的石头

往低谷与有阳光的地方行走

在低处，我想再听听

这里所有有关声音的绝唱

给你

很爱你。爱你的小脾气

爱你每一种提心吊胆的幻想

爱你每一刻哭着鼻子的醋意

黑夜也爱着你。当我的鼾声四起的时候

它爱你刚刚折腾完睡意

又返回来倒腾白昼

很愛你。我要让你知道，当有一天我不会打鼾了

世界寂静，耳根无声

那一刻，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

用我这一生

仅有的一丁点

声音爱着你了

牛群

这里令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漫山遍野的牛”

当我近距离拍它们的眼睛

它们也目不转睛看我

当我离开

它们一边低头吃草一边偷偷看我

它们的样子

让我想起一些许久不见的朋友

朋友初见面时，也是这样子看我

离别时，也是这样子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