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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在场学:一种建构马克思主义文艺学之“中国话语”的观念与方法

2018-03-17

关键词:出场文学史语境

一、“文学在场学”何以可能

“出场学”是近年来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领域渐趋成熟的“中国学派”,它基于研究者意欲超越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旧模式的初衷。如其研究者所指出的:“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史可以看出,长期以来,中国学术界基于马克思主义是‘中国道路’指导思想的原因,很少有学者主动开展创新意蕴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即学者们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充当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建筑师’而非‘设计师’。”*曹典顺:《“出场学”作为一种“中国学派”何以可能》,《江海学刊》2017年第2期,第49页。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领域“中国学派”的提出,顺应了历史发展的潮流,特别是在“中国话语”的创建方面,具有示范性意义。“出场学”作为一个概念,最早是由任平教授提出来的,他的《论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出场学视域》*任平:《论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出场学视域》,《中国社会科学》2008年第4期,第4-10页。一文,是出场学的发轫之作,其核心观点在此文中均已呈现。随后他在一系列论文中,系统阐发了出场学的思维方法、研究路径、话语体系等,*如《论马克思主义出场学视域中的历史构境》,《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2010年第2期;《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出场者的身份辨识与路径选择》,《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11年第3期;《场域:符号与历史的出场意义》,《天府新论》2012年第3期;《论马克思主义出场学的辨证视阈》,《马克思主义研究》2012年第5期;《论资本创新逻辑批判与马克思主义出场学的当代视域》,《哲学研究》2014年第10期;《论作为一种关于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的出场学》,《天津社会科学》2017年第2期等。为不同学科的研究者把握出场学提供了思路、方法及案例。

将出场学引入文学研究领域,并进而形成“文学在场学”,我们的初衷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是相似的,也是为了在新世纪文艺学的多元话语格局中,寻求建构马克思主义文艺学之“中国话语”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表现在如下四个方面:首先,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经过了近百年的探索与波折,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与惨痛的教训,这为文学在场学提供了基本的理论框架;其次,中国数千年的文学理论史,在思维方式、审美取向、话语构成等方面形成了具有鲜明中国特征的丰富资源,为文学在场学提供了可借鉴的话语样态;再次,西方文学理论(包括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论及其他批评理论)对文本、语境、传播、接受等环节的研究是相对深入的,这为文学在场学提供了相应的深度研究模式;最后,马克思主义文艺学作为“马克思主义”这个族谱中的一个分支,与其他分支学科具有紧密的关联,也就是说,其他分支学科可转化为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理论资源,为文学在场学提供宽阔的研究视野。需要说明的是,文学在场学并不是对马克思主义出场学的简单移植。如果说马克思主义出场学所关注的焦点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新的历史语境下如何重新出场的问题,那么文学在场学的研究焦点则是“在场”的文学理论、文学思潮或文学术语的“在场性”与“在场形态”。研究焦点从“出场”向“在场”的转移,不仅是方法论的更新,更是观念的改变。

文学在场学拥有丰富的可汲取资源,但问题在于,应该如何整合这些资源?我们认为,需要把握几个基本的原则。其一,文学在场学始终应以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文艺学为其核体,并且在此基础上广泛吸纳其他文学研究范式中的合理成分。因为,如果将文学在场学泛化为无中心的建构,必将导致杂烩式的理论聚合,从而失去理论的向心力;但倘若固守既有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成果,不敢越雷池一步,久之亦将丧失吐故纳新的能力而在文艺学的多元格局中被迫退场,如新时期以来,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影响力日渐式微,其主要原因就是缺乏在理论框架、研究方法、话语体系等方面的有效更新。因此,在文学在场学看来,随着历史语境与出场路径的变化,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始终面临着不断出场的问题,要实现不断出场,它就必须保持与时代的最大关联性,即保持对当代文学所面临的现实问题的解答能力,这就不能不及时而有效地进行更新。其二,文学在场学应合理阐释文学理论研究、文学史研究与批评研究中的“反常事实”,并且具有超越旧模式的视界。如《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通常被视为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奠基性文本,研究者从对《手稿》的阐释中,归纳出“审美与艺术——人的生命表现”“人类劳动与美的创造”“艺术、审美与人的解放”等命题。*参见周忠厚等主编:《马克思主义文艺学思想发展史》,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4-50页。但在文学在场学看来,对《手稿》的研究不能仅满足于文本意义的阐释,更不能将文本意义与阐释形态固态化,而是要深入挖掘《手稿》背后的历史语境,从文本所针对的历史问题及文本的出场路径去寻求文本意义的本源,将文本形态与意义形态视为某种在场形态,而这种在场形态对文本的历史语境和出场路径具有深刻的依赖性。其三,文学在场学应比其他文艺学范式具有更大的预见性与阐释力。文学在场学强调历史语境的变迁性,因为历史语境的变迁构成了文本意义变迁的现实基础,如《手稿》中所形成的“文本-思想-意义”等层面的流动性就是历史语境变化的必然产物,为理解《手稿》提供了指向未来的开放性向度。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属于指向未来的文艺学,因此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才可能不断出场。

二、文学在场学与文学理论研究

马克思主义文论在中国已走过近百年的历程。建国以来,理论家们投入了更大的研究热情,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如研究者所论,“马克思主义文论在中国现实语境中对象化现实问题的能力越来越突出,其理论范式展现出了可贵的实践性品格和批判性精神,在理论观念与研究格局的深化、接受方式与接收策略的自觉调整、思维方法与批评实践的多元取向等方面有明显的理论拓展”,但也不时暴露出危机,“从内在的知识经验与学理发展来看,中国马克思主义文论仍然面临很多挑战与压力,不同理论资源在相遇、影响、纠结中表现出的理论融通与对话的困难以及特殊文化时代的知识经验的特殊性与复杂性,显示出中国当代马克思主义文论仍然肩负着重要的历史责任”。*王杰:《六十年来马克思主义文论在中国的范式转换及其基本问题》,《社会科学家》2011年第3期,第9页。危机的出现,意味着在场的马克思主义文论解答文学现实问题的能力降低,而它的每次重新出场,都是针对文学的现实问题的出场,也都是在差异性时空语境中的理论创新。任何一种理论,若不能重新出场,就可能被退场,没有永恒的在场,马克思主义文论也是如此。教条主义者将马克思主义文论视为超越时空的永恒的在场,这就从根本上远离了马克思主义文论的革新精神。

文学在场学对马克思主义文论研究的最大启示在于研究方法的更新。任平教授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提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出场内在地具有历史性维度。对此,我们可以用包括两大地平线、四个模块的范式来阐释。所谓两大地平线,即历史地平线与哲学地平线;而每一个地平线的变化又界分为从‘当年’到‘当代’两个时代维度,因此可以区分为四个基本模块。”*任平:《论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出场学视域》,《中国社会科学》2008年第4期,第7页。“两大地平线、四个模块”之说,同样可以转换为文学在场学的基础理论与研究方法。我们就以《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为例,来探讨这个问题。《讲话》是马克思主义文论中国化的典范,从两大地平线对其进行观照,一个是历史地平线,一个是文学地平线。从历史地平线(后来任平教授对此进行了深化,提出了“历史场域”*参见任平、孙琳:《场域:符号与历史的出场意义》,《天府新论》2012年第3期,第19页。的概念)来看,《讲话》的语境包含“当年”与“当代”两个时代维度:在“当年”这个时代维度中,《讲话》作为中国共产党在文化建设方面的纲领性文件,是在民族革命战争的环境下、中国共产党处于边缘地位的语境中产生的文本;而在“当代”这个时代维度中,中国共产党已执政近七十年,当下正处于知识经济全球化时代。从文学地平线来看,《讲话》的语境亦包含“当年”与“当代”两个时代维度:《讲话》是针对“当年”的文学现实问题产生的文本,“当年”的文学(包括整个解放区文学)是地域性的文学,而“当代”的文学是全国性的文学,文学现实已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从两大地平线对《讲话》进行观照和比较,目的在于寻找《讲话》重新出场的路径,这就涉及“四个模块”了。第一个模块,追问《讲话》的出场语境即历史地平线的转换,也就是《讲话》出场的原初语境向当代语境的转换及其差异,关注知识经济全球化时代可供反思的“问题学”,这是为找到《讲话》的当代出场路径所做的前期工作。第二个模块,探寻《讲话》的出场路径。出场形态对于出场路径具有高度的依赖性,《讲话》作为一种出场形态,随着历史语境与出场路径的变迁当产生新的出场形态。新的出场路径来自于“一体两翼”的创新格局,所谓“一体”,就是对文学理论所面临的重大现实问题的实践反思,而“两翼”则是对《讲话》的重新解读,以及《讲话》与各种文艺思潮达成对话。《讲话》的当代出场,需要文学实践的驱动以及与当代精神、当代思想的对话,而判断其时代对话的标准仍然是文学实践。第三个模块,选择《讲话》在当代的出场形态。“需要确立的出场学观念是:马克思哲学的文本意义、文本形态是出场语境和出场路径的理论表现”,*任平:《论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出场学视域》,《中国社会科学》2008年第4期,第8页。据此则《讲话》的意义结构并非一成不变,不同的历史语境与出场路径可造成差异性的出场形态,也就是说《讲话》的当代出场形态是设计与选择的结果。第四个模块,探寻作为马克思主义文论中国化的《讲话》与马克思主义文论全球化出场路径的空间关联性。文学在场学的差异性原则包含了空间差异,构成了“本土化”与“全球化”两个维度。“原版”马克思主义文论是在资本全球化时代产生的,其理论着眼点主要是欧洲文学事实。马克思主义文论本土化的产生,一方面缘于各民族历史文化的积淀不同,另一方面缘于理论家对民族文学事实的重视,在其传播过程中就必然被“再理解”与“再创造”,形成或多或少的差异。

上文是以《讲话》这个文本为例进行的分析,其他文论原理(如“莎士比亚化”“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等)、理论术语(如“人民性”“倾向性”等),同样可以依此进行研究。文学在场学作为一种研究范式,有其聚焦的问题谱系、相对稳定的研究理路及通常采用的研究方法。此外,它还应该有不同于旧模式的、显示自身特质的概念与话语体系,这里需指出的是,文学在场学属于马克思主义文艺学范畴,其基本的概念与话语体系均来自于马克思主义文艺学,我们在这里所讨论的,是引入的概念和术语。“文学在场学”作为首要概念,其中包含“场”和“在场”这两个相关的概念。“场”最初是一个物理学概念,指在具体空间范围内展开行动的场所,随着空间内涵的不断延伸,空间场所被逐渐意义化和符号化,最终指向由话语建构起来的意义空间和符号空间,一个文本就是一个场,就是一个由话语建构起来的意义空间和符号空间。“在场”(或“在场性”)是西方近现代哲学的重要概念,哲学家们多是从其自身的哲学建构出发进行阐释,如黑格尔认为在场是指“绝对理念”的在场,尼采认为是“权力意志”的在场,笛卡尔则认为是“对象的客观性”在场,都说得抽象晦涩,“通俗地说,在场就是现在正在这里存在的东西,或者说某物现在正在这里存在。这种当前存在是最坚实的,是我们可以直接感受和拥有的东西,是最真实的存在形式”。*彭锋:《重回在场——兼论哲学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学术月刊》2006年第12期,第46页。这就是说,“在场”(或“在场性”)是指人或者物、事“正在存在”,而且是一种可见、可感或可知的存在。为了能更清晰地界定“文学在场学”这个概念,我们不妨看看“出场学”的界定:“出场学作为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方法论前提’,是以解决马克思哲学在某些状态下的‘缺场’问题为背景,以构筑与当代中国‘历史语境’相适应的哲学研究范式为目标的哲学研究形式”,而“所谓‘方法论前提’,就是指对一种既定的哲学理论进行诠释的解释原则”。*曹典顺:《出场学的存在与逻辑》,《江海学刊》2014年第2期,第45页。现在我们可以这样进行界定:所谓文学在场学,就是一种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前提的文学研究的观念和方法,属于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学科范畴,是以各种文学现象(包括文学理论现象、文学史现象和文学批评现象)的出场、在场和退场为问题域研究的理论体系,而以研究在场的文学现象的在场性与在场形态为侧重点。

理清了“文学在场学”这个概念,有必要再说明其他相关概念。先来看“出场”这个概念:“‘出场’一词本源于舞台表演艺术,在哲学指义中得到更为深刻的界定。……‘出’是摆脱被遮蔽状态而‘进入’某一特定场域中的行动。‘场’也不是一个通常剧院的台场,而是人类历史的宏大舞台。‘出场’因此成为人类及其思想亲临历史舞台的现身行动。”*任平:《论马克思主义出场学的辩证视阈》,《马克思主义研究》2012年第5期,第69页。在这里,任平教授强调了一个动作序列:祛蔽、进入、现身、在场。这个动作序列表明,“出场”是一个综合的运动过程,关涉这样几个环节:“谁来出场(或什么将出场)”“出场的背景如何”“怎样出场”“出场后的状态如何”。“谁来出场”指涉出场者,而出场者可能是某个理论家,也可能是一种理论、一个原理、一个术语。“出场的背景如何”指涉出场者置身其中的历史场域,这个“历史场域不是一个现存的在场,而是多元出场者交往行动的历史—空间构境,一个包括‘主体—客体’、‘主体—主体’关系的交往实践结构”。*任平:《论马克思主义出场学视域中的历史构境》,《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2010年第2期,第12页。“怎样出场”指涉出场者所采取的或被采取的出场路径,即如前文所述及的“一体两翼”的创新格局。“出场后的状态如何”指涉出场者的在场状态以及某种理论重构的形态。“出场”“历史场域”“出场路径”“在场形态”等等也都属于文学在场学的基础概念和术语,这些概念和术语具有很强的衍生能力,如从“在场”可衍生出“退场”(在场形态的解体)、“清场”(在场者的彻底消失)、“缺场”(潜在的出场者未曾出场)、“出场逻辑”(出场的条件与可能性)、“出场语境”(出场者置身其中的环境)、“出场方式”“出场形态”(出场者所表现出的状态与形式)等;从“历史场域”可衍生出“历史场位”(出场者通过自身行动造就的历史语境)、“空间构境”(合理重构的历史文化空间)、“历史地平线”“文学地平线”“地理图景”(历史文化不同造成的空间差异)、“时代场域”(特定时代的历史文化空间)、“‘当年’与‘当代’”“未来向度”等;从“出场路径”可衍生出“问题视域”(出场、退场和缺场所造就的问题)、“实践反思”(对出场过程及现实效果的反思)、“文化对话”(包括思想、观念、精神等层面的对话)等;从“在场形态”可衍生出“意义结构”(着重指在场者所携带的新信息)、“在场性”(在场形态的确立与确认)、“学术史图景”(在场者的历史存在)、“学术共同体”(具有相似特征的在场者所形成的群体)、“范式图谱”(对在场形态的研究方法的概括)等。以上所举的这些衍生性术语可能“不是新词”,但在文学在场学中却有其特定的所指,而且随着研究的逐渐深入,必将出现越来越多的衍生性术语。

三、文学在场学与文学史研究

文学史研究的基本对象是历史分期、文学思潮、文学运动、文学流派、作家作品、文学社团、传播与接受等等,研究对象的丰富性与多样性,为文学在场学提供了宽广的介入空间。但文学在场学对文论研究与文学史研究的介入方式则同中有异,“同”指的是基本的研究方法相同,如前文论述的“两大地平线、四个模块”的研究方法、文本意义的本源探寻的方法等,对两者来说都是适合的,“异”指的是研究思路的不同,这是由于学科特点的不同而造成的。文学史研究的前提是研究者文学史观的确立,不体现文学史观的文学史研究是混乱而无效的。在文学在场学看来,文学史观是指研究者对文学历史与文学事实选择的眼光、方式及格局,而“文学史”作为某种在场形态,是对文学历史与文学事实选择的结果,没有一种文学史是自动生成的。举例来说,王瑶编著的《中国新文学史稿》是建国后出场的第一部中国现代文学史著作,编者在《“五四”新文学前进的道路——重版代序》中写道:“现代文学在它发展的三十年间,密切配合人民革命,培育了一批坚定的革命文艺工作者,扩大了无产阶级的思想阵地,产生了许多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优秀作品,积累了丰富的艺术经验;这一切都不仅是作为历史功绩存在的,而且也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社会主义文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王瑶:《中国新文学史稿》,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第28页。不难看出,王著择史的标准是“密切配合人民革命”的作家作品(即以革命文学的演变作为主线叙事的),因此周作人、沈从文、张爱玲等作家虽有很高的文学成就在这里却是缺场的,因为以编著者的文学史观来看,他们不符合出场逻辑。而在钱理群等人编著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中,编者这样表述道:“‘文学的现代化’,是与本世纪中国所发生的‘政治、经济、科技、军事、教育、思想、文化的全面现代化’的历史进程相适应,并且是其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本世纪中国围绕‘现代化’所发生的历史性变动,特别是人的心灵的变动,就自然构成了现代文学所要表现的主要历史内容”。*钱理群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前言”,第1页。秉持这样的文学史观,表现“思想的现代化”与“人的现代化”的作家作品必然成为其首选,不仅像徐志摩、李金发这样的新月派、象征派诗人进入了其文学史序列,而且像张恨水、顾明道这样的通俗文学作家也得以出场。由此不难发现,文学史具有很大的变动性,随着历史语境的变迁,相同的文学历史与文学事实可能形成不同的意义结构,而作家作品也在出场、退场以及缺场之间转换。除上述两部著作外,上世纪60年代以来、特别是在90年代“重写文学史”思潮中和进入新世纪后纷纷出场的文学史著作,共同构成了中国现代文学史图景。其中,叙述者的文学史观及其叙事的时代命题与历史语境,文学史著作的出场路径、出场方式与在场形态及其在场与退场等,形成了文学史研究的一个“问题域”。对这个问题域的解析,是文学史研究极重要的一步。

在文学史研究中,文学在场学的一个基本的思路是突显那些“反常事实”,通过对反常事实的阐释以探寻文学史演进的相关规律。相对于整个中国文学史,现代文学就是一个反常事实,而阐释这个反常事实则需辨析现代文学的出场逻辑,即需要回到现代文学发生的历史语境。应该看到,现代文学并非自然发生,它是理论家们根据历史的召唤和既有的资源进行设计与选择的结果。当时理论家们所面临的历史问题是,农耕时代产生的古典文学发展到一个以工业文明为基础的资本无限扩张的时代,已丧失了重新出场的动力,必须找到一种能适应时代要求的可以不断出场的文学样式,这种文学样式就是预设中的现代文学。但现代文学的出场路径又在哪里?最初理论家们以为从语言方面的突破——由文言转换为白话,就找到了现代文学的出场路径,但不久他们发现语言并非可靠的出场路径,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反思以及与传统文化之间的对话,他们才真正找到了现代文学的出场路径——文学内容的变更,即现代文学应将现代人的思想、情感、生活作为主要的表现内容。在现代文学出场路径的探寻中,有两个文本特别值得关注: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和周作人的《人的文学》。前者从语言等方面探寻现代文学的出场路径,后者则重在从内容方面进行阐发。这里例举现代文学的发生旨在说明,文学史上存在的某种现象作为曾经的在场形态是多种因素合力造成的结果,有其出场逻辑作为支撑,而辨析出场逻辑是破解这个文学现象的前提。任何文学现象都对历史语境与出场路径有深度的依赖性,因此回到原初语境去钩沉其所针对的历史问题及其所创造的出场路径就成为必要。

文学史上的反常事实一直都存在,如何从别的研究认为是常态事实中发现“反常”,这是文学在场学研究的预期目标,而要实现这个预期须准确把握文学在场学的研究方法。举例来说,“沈从文现象”就是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反常事实,其“反常”表现在多个方面。如其作为知识分子出场路径的反常,沈从文只有高小学历,没有留洋经历,却通过自学担任大学教职;再如其作为作家出场路径的反常,沈从文从事湘西题材小说创作,却成为“京派”的代表性作家,后又以“被遗忘的作家”再次出场。我们以“两大地平线、四个模块”的研究方法进行探析,则沈从文的文学人生的两次出场首先跨越了历史地平线的两个时代维度。“当年”即1927—1937这十年是他创作的高峰期,这个时段通常被看做是南京政府相对稳定的统治时期,此期正如费正清所指出的:“南京政府制定的现代化规划几乎就是全盘西化。受过西方教育的官员们也有‘学以致用’的想法,但他们制定和执行的政策反映的都是西方工业化国家的管理体制、技术和生活方式,而农业的落后与农民的不满显然不是那些国家的主要社会问题。结果,南京政府对现代金融、外贸、国际交往及交通和通讯的熟悉程度远胜于它对中国内地农村的了解,醉心于现代事物的官僚一到农村则往往感到不快。”*费正清:《中国:传统与变迁》,张沛等译,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8年,第349-350页。而“当代”则是指从1980年代后期开始直到1990年代,此际随着改革的不断推进中国大陆现代化的程度已相当深入,伴随现代化进程的是西方文化的海量涌入,而其时倡导全盘西化的人也不在少数。由此可见,“当年”与“当代”在现代化的推进方面,表现出极大的相似性。其次,从文学地平线进行观察,“当年”沈从文没有选择“启蒙文学”和“革命文学”路线,而是选择了“现代文明的反思者与批判者”这一路径,在小说和散文作品中不遗余力地批判城市这一现代文明的集中地,并对现代文明入侵乡村表现出极大的忧虑,如其所叙:“农村社会所保有那点正直朴素人情美,几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庸俗人生观。”*沈从文:《〈长河〉题记》,《沈从文选集》第5卷,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235页。而在“当代”,随着现代化的深入,特别是随着消费社会的到来,现代文明逐渐暴露出狰狞的一面,此际作家们感受到现代文明的负面影响以及美好人性的沉沦,却一时之间未能找到创作的有效切入点,这种状况为沈从文的再次出场创造了条件,因为他的作品对当代作家而言具有样本的意义,于是被尘封了几十年的沈从文作品,得以再次出场。而之前沈从文的退场,原因是建国后的文学主潮是革命文学特别是延安文艺的延续,而五四启蒙文学被看作是革命文学的前身,沈从文的创作既未承续启蒙文学,又与革命文学没有直接关联,因此他不符合出场逻辑,不得不退场。运用“四个模块”,因为涉及的问题复杂,在此仅简说研究思路。第一个模块,追问沈从文的出场语境(历史地平线)的转换,即第一次出场的原初语境向当代语境的转换及其差异。第二个模块,探寻沈从文在当代的出场路径,即随着历史语境与出场路径的变迁,其必然会产生新的出场形态。第三个模块,选择沈从文在当代的在场形态,即沈从文作品的意义结构并不是固态的,不同的历史语境与出场路径可造成在场形态的差异性。第四个模块,比较西方反思现代性的文学作品与本土化反思现代性的沈从文作品,即关注其出场路径的空间关联性。

从上可以看出,文学在场学作为研究范式对于文学史研究的意义,在于那些被认为不具备学术研究价值的事实,在文学在场学的视域中获得价值,而过去被认为构不成问题意义的文学史事件,在文学在场学的观照中呈现了其反常性。上述文学史观念和叙事、现代文学的发生、沈从文现象等,意在阐明文学在场学作为研究范式可能带来的冲击,而现代文学史所潜藏的学术资源当然远不止这些。

四、文学在场学与文学批评研究

文学史的研究对象是已经发生的文学事件及其对当下文学造成的影响,而文学批评的研究对象则主要是当下正在进行的文学事件。就文学事件的时态而论,又分别是完成式和进行式。“正在进行”意味着文学主体(包括作家、理论家、批评家)处于探寻出场路径的状态,而能否真正出场,则有赖于其对历史语境、民族经验、时代需求等制约当下文学发展的关键环节的理解、把握及契合程度。文学主体的不同会造成可能的出场路径的差别,如作家是通过文学创作、理论家是通过文艺思潮、批评家是通过评价判断来寻求出场路径的。可能的出场路径尽管有差别,但文学主体所遵循的规律却是相似的,如他们都不能背离历史语境、民族经验和时代需求,否则就背离了出场逻辑而无法出场。

文艺思潮是在场的文学中最具活力、也最易变动的领域,一种文艺思潮的出场,离不开理论家的倡导、作家的作品支持和批评家的价值判断,因此对文艺思潮的研究应同时看到三者的共同作用。但这种区分也是相对的,很多情况下理论家、作家和批评家的身份往往是交叉的,如1930年代的茅盾既是倡导现实主义文艺思潮的理论家,又是创作了现实主义作品的作家和从事现实主义批评的批评家。为了更清晰地辨识文学主体在文学批评活动中的功能,这里做了一个假定:在一种文艺思潮创造出场路径的过程中,文学主体从事着一种单纯的文学活动。而文艺思潮研究应该确立的观念是:某种“新的”文艺思潮的出场不可能是“全新的”,它不过是在文学传统、民族经验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新的元素而已。马克思在批评古典主义文艺思潮时针对“三一律”所做出的判断,可视为上述观念的印证:“路易十四时期的法国剧作家从理论上构想的那种三一律,是建立在对希腊戏剧(及其解释者亚里士多德)的曲解上的。但是,另一方面,同样毫无疑问,他们正是依照他们自己艺术的需要来理解希腊人的,因而在达西埃和其他人向他们正确解释了亚里士多德以后,他们还是长时期地坚持这种所谓的‘古典’戏剧。”*马克思:《致斐迪南·拉萨尔》,1861年7月22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年,第608页。“三一律”是法国理论家以希腊戏剧经验为依据的创新,他们没有照搬,而是“依照他们自己艺术的需要”增加了新元素。这种观念,有助于澄清文学在场学面对文艺思潮研究时可能的困扰。

文学在场学对于文学批评的研究,仍可采取“两大地平线、四个模块”的研究方法。就文艺思潮研究而言,在历史地平线这个维度要形成从“当代”探寻“当年”的思路,也就是为“当代”寻求“当年”的支持,这与文学史研究的思路——由“当年”而“当代”略有不同,但对于文学地平线这个维度的考察则大致相同。四个模块中的第一个模块,涉及历史语境的转换问题,第二个模块重在探索某种文艺思潮在当代的出场逻辑,第三个模块是为某种文艺思潮的出场形态提供可选项,第四个模块是探讨某种文艺思潮与世界范围内在场的具有类似特征的文艺思潮的空间关联性及差异性。在此我们就以“底层文学”为例进行分析。“底层文学”是1990年代中后期以来形成的反映底层民众的现实问题、生存境况和精神状态的文艺思潮。从1990年代中后期开始,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资本全球化趋势的蔓延、经济改革的不断深入、城市化的持续扩张以及地域、阶层、贫富等差距的拉大,相当一批人(包括失业人员、农民、乡镇企业工人等)逐渐丧失了竞争能力,沦为社会的边缘群体和社会的底层,承受着现代性的阵痛。这是历史地平线中“当代”的状况,而“当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的核心命题之一,就是为无产阶级的解放、生存和未来而奋斗,从土地革命到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直到建国后的社会主义革命都是如此,由此也为“当代”找寻到“当年”的有力支持。从文学地平线的“当代”状况看,底层文学显然走的是具有深厚积淀的现实主义创作路线,这与“当年”的“左翼文学”“延安文艺”等文学传统形成了强烈的共鸣。“底层文学”作为文艺思潮也不是自发产生的,来自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学等研究领域的理论家,最早阐发了农民、城市打工者、失业工人等所遭遇的现实问题,引起全社会的关注,并很快波及到文学研究领域。文学评论家蔡翔在《钟山》1996年第5期发表了《底层》一文,可视为“底层文学”文艺思潮的先声;《上海文学》1998年第7期发表燕华君的小说《应春玉兰》时,附有一篇题为《倾听底层的声音》的“编者的话”,可看作是底层文学文艺思潮命名的前奏;到2004年,在蔡翔、刘旭、罗刚、摩罗、顾铮、李云雷、王文初等文学评论家的合力倡导中,作为文艺思潮的“底层文学”正式出场。对“底层文学”文艺思潮进行本源性探讨,意在阐明文艺思潮出场的时代语境及其所针对的时代问题。运用“四个模块”,则第一模块追问从“左翼文学”“延安文艺”“十七年文学”到“底层文学”的历史语境的转换问题,这是深度研究必要的步骤;第二模块探寻“底层文学”的出场逻辑,如历史层面的(特别指中国共产党的宗旨与其底层经验史)、文学层面的(如现实主义经验、左翼文学经验等),其他如作家所表现出的底层观、底层文学对现实与历史的回应程度、读者对底层文学的期待情况等,都属于考察的范围;第三模块探讨底层文学的可选项问题,也就是“如何书写底层”的问题,是走新启蒙路线——将底层写成需要启蒙的群体,还是走革命文学的路线——底层在为现代性进程沉默地奉献而凸显其革命性特质,或是走人民文学的路线——寻求底层的未来前景,此类问题构成了底层文学文艺思潮的可选项;第四模块探析底层文学文艺思潮与世界范围内具有类似特征的文艺思潮的空间关联性及差异性,因为底层文学不是个别现象,在所有现代化程度深的国家都会产生底层民众,相应地就会有写底层的文学。

文学批评的主要对象说到底是文学作品,如何对不断涌现的新作做出准确的价值判断,研究方法非常重要。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文学在场学研究范式面对文学作品时,“两大地平线、四个模块”的研究方法能否有所突破?以下试做分析。叙事文学作品主要涉及人物、时间、空间、事件、过程、结局等要素,人物分析的要领是考察其出场逻辑、出场路径以及在事件中的在场形态,过程与结局考察的是人物的不断出场、退场或缺场,时间与空间构成作品的历史场域。以《孔乙己》为例来看,作者首先建构了一个历史场域——辛亥革命前后的咸亨酒店,这是一个有着严格身份标识的地方,“长衫人物”和“短衣帮”是不一样的,这里没有交流、友善和同情,有的只是附炎趋势、尔虞我诈和嘲笑戏弄。主人公孔乙己是一个科举失败的知识分子,在废除科举后因身无长技只能靠抄抄写写艰难度日,在科举时代没有找到出场路径(科举失败),而“当前”依然没有形成出场自觉(不知道该如何开创未来人生),这使他始终处于悬浮状态。孔乙己的悲剧在于,在一个“科举”不具备出场逻辑的时代仍做着科举梦,沿袭着惯性的生活方式。“偷书事件”及其引发的恶果,不仅断送了孔乙己的科举梦,而且也瓦解了他出场的可能,导致其最后的缺场。从历史地平线的“当年”看,科举制度自隋代施行以来,为无数平民子弟走向政坛创造了机会,科考中举成为读书人出场的路径和迷梦;从“当时”的情况看,科举已废除多年,经世致用的科学技术或治国方略成为时代知识分子的追求,亦即知识分子的出场路径已经改变。从文学地平线来看,“当年”写知识分子境遇的作品不在少数,其中大多又是以主人公“金榜题名”结束,营造出“只要攻读圣贤书就会成功”“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等幻象,《儒林外史》打破了这一幻象,再现了知识分子真实的生活状态与精神状态,这种书写边缘处境知识分子的作品影响尤其深远。运用“四个模块”,则第一个模块,《孔乙己》在真切呈现历史场域的同时,汲取了《儒林外史》的经验,并经过了现代性的转换;第二个模块,分析孔乙己为什么没有创造出可能的出场路径;第三个模块,探讨孔乙己可能的出场路径,如放弃知识分子的幻象而融入短衣帮,或者坚守知识分子的人格理想而认真从事文书工作等;第四个模块,分析世界范围内叙述失败的知识分子人生历程的作品,探寻作品之间的空间关联性与差异性。需要说明的是,“两大地平线、四个模块”的研究方法,可生成基本的研究思路,但在具体分析文学作品时,可将诸如结构主义、新批评、读者接受理论等研究方法渗透其中,形成互补,其效果会更明显。

批评家及其批评活动是文学批评研究的重要对象,采取“两大地平线、四个模块”的研究方法时需做适当调整。还需说明的是,文学批评活动在中国文学史上源远流长,这里仅以中国现代文学为起点、新世纪文学为终点,简要说明研究思路。综合“两大地平线”来看,“当年”从事文学批评活动的人员构成复杂,有专业的批评家(如李健吾、朱光潜),有作家批评家(如茅盾、沈从文),有以革命活动为主的批评家(如冯雪峰、李初梨),但他们的批评活动都与文学的进程、社会的进程密切相关,为文学和社会革命作出了不可低估的贡献。而“当代”除一部分批评家坚持批评活动与文学、社会的进程的关联外,有的批评家脱离文学现实进行其他意义上的批评,如张江教授所指出的,很多文论和批评以文学场外的理论为对象和目的,*参阅张江:《理论中心论——从没有文学的“文学理论”说起》,《文学评论》2016年第5期,第5页。有的批评家则走“纯文学”的路线,将文学活动和文学历史固态化,更有“圈子批评”“人情批评”等现象,将批评活动庸俗化,这样的“批评”对文学、社会都是无益的。当前,批评活动相对于其他任何文学史时期都显得更为迫切,一是随着综合国力的空前强大,在文化领域急需建构自身的话语体系,而文学批评作为文学活动的前沿地带,可以为建构中国话语发挥较大的潜能;二是作品的产量每年都在迅猛增长,而低水平写作、重复性写作、抄袭性写作比比皆是,文学领域呈现出不可忽视的混乱状态,亟需文学批评活动予以廓清。运用“四个模块”,则第一个模块进行历史语境的转换,“当年”批评家的批评活动所针对的历史问题与“当代”批评家所面对的现实问题有很大的不同,但其通过批评活动以推进文学、社会进程的精神值得继承和发扬,可以为中国话语的当代建构发挥历史性的作用。第二个模块探寻批评家的出场路径,批评家对文学事件的准确的价值判断是形成其出场路径的第一个条件,如果由于诸如文学修养、个人见识、人情和圈子等因素无法达到价值判断的准确性,也就谈不上出场了,而准确的价值判断有赖于批评家对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的把握,以及对文学活动哲学基础的理解,如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主体与客体、相对真理与绝对真理、现象与本质等,还有赖于批评家对时代需求与文化趋势的洞悉;其次,出场路径与批评家的人文情怀相关,即批评家需要建构起一种文化精神、一种终极关怀、一种社会理想,有了这种人文情怀的支持,批评家才能从文本、时代、社会中超越出来,使其批评的文字获得温度与高度;最后,批评家对批评理论与方法的掌握也决定着其出场路径,不熟悉批评话语的批评往往会流于读后感式的浅表层次,但新时期以来随着西方批评话语的海量涌入,许多文学批评实际是以西方理论家解决西方文学问题的方法,试图阐释和解决中国文学所面临的现实问题,这种不进行相应的转换的批评看起来很玄奥却难以解决问题。第三个模块探讨批评家出场路径的可选项问题,实际上第二个模块所谈问题已涉及批评家出场路径的可选项,当然不止这些,如批评家所形成个性化的批评风格,以及批评家在批评理论与方法等领域的突破等都是可选项。第四个模块讨论国内外批评家的在场形态与出场方式的空间关联性与差异性。

综上:“文学在场学”是一种以马克思主义文艺学为基础的、尚在探索中的文学研究的观念与方法,它能否释放出真正的潜能,还有待于实践的检验。本文将文学在场学所聚焦的问题谱系、相对稳定的研究理路、通常采用的研究方法、标识自身特质的概念与话语体系进行了阐述,并在此基础上对文学在场学研究文学史问题、文学批评问题等做了案例分析。文学在场学是以开放的姿态最大限度地吸纳文学研究的新成果、新方法、新理念,以图不断完善。任何一种理论的出场,都需要具备基本的出场逻辑,文学在场学也不例外,它是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节点,为建构马克思主义文艺学之“中国话语”而作出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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