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SAP宏观压力测试的研究进展

王 新 马 骏

(哈尔滨金融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

一、宏观压力测试简介

FSAP(Financial Sector Assessment Programme，金融稳定性评估项目)的一个关键构成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共同承担的压力测试，利用这种测试并通过机构之间的相互影响来确定金融体系的脆弱性，这种脆弱性能够损害一个国家金融体系的稳定性。自从1999年此项目开展以来，FSAP已经完成并正在进行测试的有120多个国家，即2/3的IMF成员国，如今此项目已经进入到了修正阶段，大致有30个FSAP项目已经完成修正或正在修正。欧洲是压力测试的典型代表。一些压力测试的形式在第一轮的FSAP项目及修正中已经很普遍了，尽管在某些情况下，压力测试很必要却很简单。

金融部门的工作逐渐与国际货币基金的监测进程(第六条款)相融合，第六条款项目组开始将压力测试练习引入到他们日常的咨询中。但是这样的练习将可能应用在一小部分国家，因为其比FSAP承担的压力测试或修正模式更受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并且随着各国政府与日俱增的关注和能力宏观压力测试将会涉及更多的国家。

表1 欧洲压力测试对象

资料来源：2006年IMF工作报告。

二、宏观压力测试的以往经验

(一)单风险因子的敏感度分析

大多数FSAP在宏观压力测试中都设置了单一风险因子的敏感性分析，但是这些分析已经从过去的主角转移到了最近的补充性角色，比如在研究部分衍生品时，单一风险因子必须与更广泛的含有多种风险因子的情景设置相结合。

(二)对变化中的特点与复杂度进行明确的宏观分析

过去的宏观压力测试所设置的情景大多较模糊或倾向于定性分析，而近来的情景设置中更凸显变化中的特点与复杂度，并尝试对其进行明确的宏观定量分析。

(三)开始包含政府在不同层面的干预

近来的FSAP宏观压力测试开始包含政府在微观、中观和宏观各种层面的直接干预，政府的干预方法包含FSAP项目组方法、设计、情景设置和冲击的选择直到测试的实施、协调与结果分析的各个层面。

(四)开始涉及到金融机构

FSAP宏观压力测试开始涉及到金融机构，其被测试的经济体一般都是发达经济体。这种压力测试中，其情景设置和冲击都是给定的外生变量，而其所用的模型也与其他压力测试模型不同，这种模型专门用来分析和判断机构对机构的模式。

(五)将银行间传染效应整合到压力测试中来

银行间传染效应被越来越普遍地整合到压力测试中，传染效应被用来考察金融体系中的普通冲击和间接效应，在分析传染效应中最具代表性的方法是构建国内同业货币市场的相互风险敞口矩阵。

(六)非银行金融机构也被包含进压力测试中来

近年越来越多的非银行金融机构也被收纳进FSAP压力测试中，从保险公司到少量的养老基金。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非银行机构被加入到压力测试中，但在进行测试时，是将非银行金融机构与银行分开测试，但如果是跨领域的企业集团，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从整个集团的层面上进行测试。

三、宏观压力测试的风险处理与第二轮反馈效应的发展阶段

(一)宏观压力测试的风险处理

1.信用风险

信用风险是FSAP中所处理的风险中最重要的一种风险，这也反映了一个事实，即信用风险是金融系统中风险来源中最重要的一种，这一事实已被宏观压力测试所证实。同时，无论是FSAP还是其他的有关金融风险的评估项目，信用风险评估和管理都是最迫切需要进一步发展的。

在测度信用风险的模型中，最经典的方法是运用单一方程对居民和企业的信誉度进行测量。其中，将信用品质作为因变量，将不同的宏观经济环境作为自变量。比如，中国香港FSAP用单方程对总量进行估计，同时用单个银行各自的数据进行面板估计。而在最近评估丹麦金融稳定性时，FSAP用了较新的建模方法，即在数据受限的情况下，FSAP工作组用稳健VaR来估计商业周期中的经济资本。

利用信用风险情景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被测试国家的特定情况(如宏观经济环境)和数据可得性。信用风险分析指标一般为不良贷款和信贷供给，不良贷款可以分析贷款迁移情况，信贷供给可以通过将贷款重新分类来分析。近年来，学术界开始利用较复杂的违约概率和违约损失率及其效应对信用风险进行测试。此外，还有学者通过跨界借贷、外汇借贷或贷款集中度来分析信用风险。

表2 欧洲压力测试中的信用风险建模方法

资料来源：2006年IMF工作报告。

2.市场风险

在FSAP中市场风险的效应较小，部分原因是其发生的时间较短，更是由于它通过政府的审慎监管可以较好地管理和处理。政府一般是通过常用的内部模型来控制市场风险，但是市场和信用风险的相关性，特别是市场与间接信用风险的相关性还没有收入到政府使用的模型中来。对于利率分析而言，FSAP已经开始研究重新定价和期限缺口，其他学者开始研究久期和在险价值。对于汇率风险分析而言，压力测试开始研究净敞口头寸。市场风险冲击建立在特定或假设性利率增长、收益曲线的平行移动、历史利率增长、巴塞尔委员会对公司资本充足率的修改。

市场风险中除了利率风险以外的其他风险：汇率风险、波动率风险及资产价格风险，它们的冲击也类似地建立在特定的、假设的或历史性变化上。有时，压力测试情景会明确依据巴塞尔委员会关于公司的资本充足率的修订。比如，股票和房地产价格冲击常被用在压力测试中，包括其对全球或区域市场的冲击。房地产价格冲击(比如中国香港、爱尔兰)能够明确地检测贷款价值比和抵押违约率(比如比利时、澳大利亚)。

表3 欧洲FSAP压力测试中的利率冲击模拟

资料来源：2006年IMF工作报告。

表4 欧洲FSAP压力测试中的利率建模方法

资料来源：2006年IMF工作报告。

3.流动性风险

流动性风险冲击常常基于流动比率的改变，这种改变建立在特定的或历史数据上。一系列其他的风险冲击也依据相对更具间歇性质的指标，如商品价格、国家风险敞口、对特定部门的冲击(如对农业的冲击)、竞争风险的边际收益影响和同业传染风险(越来越普遍)。压力测试传染风险是压力测试中的一个潜在重要因素，其测试主体是面临着冲击的单个金融机构，具有代表性的传染风险测试是监测国内无抵押同业风险敞口。

(二)第二轮反馈效应的发展阶段

第二轮反馈效应主要指从金融部门回溯到宏观经济环境的这条路径，即众多金融机构的个体行为对整个宏观经济环境的影响。第一阶段包括定义合适的压力情景、计算GDP、利率与压力测试情景一般情况下的偏差以及GDP、利率与压力测试情景底线的偏差。第二阶段包括预测每一个压力测试情景下的不良贷款及其控制下的结果；计算针对银行的特定的不良比率和变量。第三阶段计算来自于风险模型的银行违约贷款率，对风险模型进行压力测试并评估违约概率的变化及其分布。

五、宏观压力测试的发展

(一)监测信用风险、市场风险与流动性风险的相关性

首先，加强间接信用风险的联合分析与相关联的市场风险效应。其次，考虑设置一个更广范围的情景设置。这个情景中直接包含资金或市场流动压力，同时还有正常的宏观效应(以使情景冲击更能体现出是一场对整个经济体系的“完美风暴”)。

(二)进一步发展传染压力测试

由央行承担的测试应该研究支付与结算体系之间的相互风险敞口。另一种方向应该去研究可能的流动性传染效应，特别是对过去的周期有经验的。还有一种方向就是考虑应用极值理论研究作为传染压力测试的基础——单人金融机构之间的相关性。

(三)跨境传播渠道需更一致的覆盖范围

跨境传播渠道需更一致的覆盖范围，包括金融机构之间的跨境传染。

(四)对非金融机构的压力测试更普遍

尽管对保险公司和金融集团的压力测试变得更普遍，一个开放性的问题是压力测试是否应该直接对非金融机构进行量化分析。

(五)模型中包含金融机构的货币政策反应函数

尽管货币政策反应函数被置于宏观压力测试的函数中，但是如果可以，还应进一步将属于微观层面的单个金融机构的反应函数放到压力测试函数中，这样可以缓解对单个金融机构的冲击。在压力测试中，如果测试者允许单个金融机构在冲击下有正常的反应，比如隐蔽行为、减价出售等，那么其行为的负面效应就必定影响到整个金融系统。

(六)进一步对第二轮反馈效应进行量化

怎样能使第二轮反馈效应被更好地考虑进量化模型中，第二轮反馈效应指的是从金融部门回溯到宏观经济环境，不过一旦这样做了，那么模型的复杂度立刻就会增加。

(七)进一步处理行为关系中的非线性与结构冲击

能否在行为关系中更好地处理非线性和结构冲击，这样的争议几乎会出现在所有的FSAP压力测试中，但是相对于此，鉴别潜在的影响更为关键，在FSAP背景中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在硬通货国家中对于大幅度贬值影响进行建模，过去的时间序列对这样一个国家来说几乎用不上，因为它过去的汇率缺乏波动性，但是来自别国的经验和专家的判断常常能在测试的校准方面起到关键作用。各国政府已经尝试把非线性模型设置得更明确些，尽管此领域还有很大部分空白。

因此，在方法论层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在FSAP的发展道路上，还有一些很重要的关键点。第一，FSAP需要进一步促进压力测试和其他量化分析模式的整合。首先，这种整合包括持续改善金融稳定指数的可用性。这属于中期工作计划，是建立在IMF最近的工作与金融稳定指数相协调的“实训汇编”的基础上的。其次，进一步发展金融稳定指数的标杆管理——不是基于技术层面的，而是基于如何增进对不同国家的金融稳定指数的理解。最后，对基于市场的指标和分析的充分利用，无论这种模式仅仅是对压力测试的补充还是能够直接反映出压力测试的结果。

第二，从压力测试被广泛利用至今，人们提出了问题：FSAP压力测试应该更进一步标准化吗？在跨国的压力测试的一致化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之间如何保持平衡？在压力测试者之间的一致结论就是，尽管标准化更吸引人，但是由于不同国家的冲击类型、规模和特点都不同，实际上很难会实行真正意义上的标准化。那些看起来好像标准化的测试很有可能是一种误导。也就是说，在一个整体具有弹性的框架内，比起对压力测试的标准化，对FSAP压力测试的良好实践的应用更有发展余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已经朝着这个方向迈出了第一步，其已经做了一个公开可用的具有实用性的小且简单的金融系统。

至于沿着这个方向还能走多远，我们首先得知道FSAP的压力测试只是刚开展，还将持续发展和演化。并且基于这种背景，计算的精准性(包括利用多种方法去进行持续的验证)与不可忽视的材料成本、计算负担及数据的可得性之间要进行权衡取舍。这些成本在启动阶段而不是后续阶段的支出会更多。但是这种矛盾已被宏观压力测试者们弱化了，因为他们已投入了时间和精力使得压力测试应用的可行性更广泛了。但是这种矛盾并没有根除，压力测试者们还将继续面对它。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了解决这种矛盾，FSAP还会与压力测试的合作者——政策制定者们及学术界进行密切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