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隐形契约的集群企业知识共享伙伴选择研究
2018-03-09陈国宏
韩 莹,陈国宏
(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116)
1 引言
产业集群作为一种典型的经济活动现象是经济地理学、经济社会学、管理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以产业的网络组织为特征的集群经济,已发展成为区域经济的新模式,促进了地区经济的发展和国家竞争力的提升[1]。近些年,对产业集群的研究逐渐从对运输成本及企业间的物质投入转向对产业集群网络的研究与集群主体间知识活动的关注[2-3],认为集群企业间的信任与合作,企业间的知识共享是产业集群的重要成因,也是企业所在产业区保持创新优势的不懈动力[4]。如何有效选择集群知识共享合作伙伴,建立更为广泛的知识共享合作网络,都是提高企业收益与促进集群整体绩效提升的关键问题。
在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中,企业合作常因缺乏足够的诚信使机会主义行为较为普遍,但产业集群内的企业却以较少的机会主义行为和合作优势备受关注[5]。研究发现,在发展较为成熟的产业集群中,集群企业除了受市场机制的正式规范约束之外往往还受到集群特有的隐形契约的影响。所谓隐形契约是指在集群中被集群企业广泛接受并遵守的行为方式,包括信用、网络权力、被广泛接受的行为标准以及在重复关系中形成的共识[6]。Rutte[7]认为产业集群中的无形资本能够决定合作创新网络的表现;Casari等[8]认为合理的惩罚可以促进企业间的技术合作,并且相对于独立实施惩罚,协商惩罚能产生更好的合作水平;赵庚科等[5]认为集群企业间的合作不仅是基于市场交易下的利益性互惠合作,也表现为基于血缘、地缘、习俗和传统等因素的情感性合作,以较少的机会主义行为和协调合作的发展优势给集群带来收益;赵骅等[6]认为企业间良好的合作是集群企业健康发展的关键,集群中应该以争锋相对策略作为合作的社会隐形契约,同时还必须结合适当的正式规范机制才能更好实现企业间的稳定合作。
产业集群中企业间的合作对知识共享存在促进作用。集群企业在合作的过程中由多个企业共同参与产品研发,共同分享技术和市场信息,增进知识的交流,降低各种交易成本和不确定性,提高了产业集群的知识共享效率。知识共享对于产业集群发展的重要性已得到学者们的广泛共识。王凤莲等[9]认为集群中的企业相比于其他企业能够更多地分享知识和信息,隐性知识的共享是产业集群创新优势的重要来源与发展动力;刘臣等[10]认为知识共享是组织创造知识的重要根源,由于组织自身的动态性,使得组织成员之间知识共享的博弈是一个不断进行的过程;Julia Connell等[11]认为知识共享可以有效促进产业集群的创新产出,产业集群应当注重对于知识共享的培育。
可以看出,现阶段学者们对于产业集群中企业间的知识共享与合作的问题已取得了一些具有探索性的研究成果,但结合隐形契约影响的研究还较为少见。现实中,产业集群作为一种特殊的组织形式,得益于隐形契约的制约,集群企业进行合作时,相对于一般企业存在较少的机会主义行为,因此对隐形契约影响下的集群企业知识共享合作问题进行研究更具有现实意义。为弥补这一研究空白,本文以产业集群为背景,基于隐形契约假设,分阶段探究集群企业的知识共享伙伴选择问题,目的在于促进集群内知识共享关系的形成,提高集群企业知识收益,力求为产业集群知识管理实践提供有益启示。
2 模型描述
2.1 模型提出
随着产业集群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集群企业意识到单靠自身的知识储备很难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生存,因此,集群企业开始寻找知识共享合作伙伴[12]。在合作的过程中,为了保持持续的竞争力,需要对合作关系进行调整,如与新的知识共享伙伴建立联系,或者终止与原有知识共享伙伴的合作关系等。对于普通企业而言,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企业间容易忽视知识共享伙伴的利益,从而产生出机会主义行为。而由于产业集群隐形契约的存在,若背叛原有合作伙伴则会受到相应惩罚,这种惩罚在现实当中往往体现为声誉的损失、未来合作机会的减少,或与现有合作对象的信任危机等。为了体现这种惩罚机制,本文运用Hotelling博弈方法,分两阶段探究集群隐形契约对于集群企业知识共享伙伴的选择问题。在第一阶段中,集群企业任意选择知识共享伙伴,但在博弈的第二阶段中,若集群企业“背叛”原有合作伙伴转为与其他企业进行知识共享,则需要支付相应的惩罚成本。为此,本文构建以下产业集群知识共享的二阶段博弈模型。
2.2 模型假设
集群企业选择知识共享伙伴时,会考虑企业间关系质量,知识异质性和文化差异等,来判断是否应与其形成共享关系。我们把企业间的关系距离、知识距离和文化距离等统称为企业间的组织距离。
假设1:集群中存在两个核心企业,分别为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剩余企业称为其他企业。根据Hotelling博弈模型,设核心企业A、B分别位于组织距离[0,1]的两端。故当其他企业的技术位置位于x时,若选择核心企业A,则面临tx的损失,若选择核心企业B,则面临t(1-x)的损失,其中t为单位组织距离的收益损失。
研究表明,如果知识源是集群中拥有较大影响力的核心成员,或者权威专家,则其所拥有的知识得到共享的可能性就更大,共享效果也较好[13]。我们把集群中占据优势位置或者稀缺资源,因而在集群中拥有较大影响力的企业认为拥有较大的集群网络权力[14]。
假设2: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的网络权力存在差异,分别为p1和p2,并且p1 假设3:集群中其他企业的总数为1,均匀分布在线性路径上,并且其他企业在选择知识共享合作伙伴时对网络权力大小敏感,敏感系数为η。 (1)一期模型 (1) (2) (2)二期模型 (3) (4) (5) (6) (7) (8) 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在第一期同时做出决策,第二期时双方在观察到上一期决策结果后再进行决策。假定双方均以收益最大化为决策目标,并且为非合作博弈,利用逆推法,先求解二期纳什博弈均衡解,然后将二期结果代入一期,求解第一期的均衡解。 由于双方同时决策,该博弈为非合作纳什博弈,首先本文在给定第一期的合作广度下,求第二期纳什均衡解,并分析第一期的合作如何影响第二期的均衡解,以及隐形契约约束程度、惩罚成本和网络权力差异对核心企业知识共享伙伴关系的影响。 定理1当C≤min(C1,C2)时,第二期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的单位知识收益和合作广度为: (9) (10) (11) (12) (13) (14) 故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在二期的知识收益函数分别为 (15) (16) 证毕。 采用逆向递推法,为求解一期均衡解,先将二期结果代入一期。 定理2当C≤min(C1,C2)时,第一期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的单位知识收益和合作广度分别为: 证明:由上述结果可知,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的一期与二期的知识总收益为: (17) (18) 证毕。 推论1 推论1表明,二期均衡解同一期均衡解的知识收益与合作广度都收到隐形契约约束度λ,惩罚成本大小C,权力敏感度η,核心企业权利p的差异的影响。 为了比较各期模型下,核心企业A与核心企业B的收益与合作广度的大小与变化,本文采用Matlab对各个模型作图进行分析。 (1)收益比较 图1 核心企业各期收益随λ的变化 图2 核心企业各期总收益随λ的变化 从图1和图2可以看出,随着隐形契约约束程度λ的增大,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在第一期的收益总体呈下降趋势,这可能是因为在集群合作的早期阶段,核心企业为了更广泛的建立集群中的合作关系,通过舍弃一部分收益鼓励合作方与自己发生合作。但核心企业B的收益仍比核心企业A的要高,同时核心企业B在第二期时收益增强明显。从总收益来看,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的总收益都呈明显上升趋势,并且核心企业B的收益明显高于核心企业A。 (2)合作广度比较 图3 核心企业各期合作广度随λ的变化 图4 核心企业各期合作广度差值随λ的变化 从图3和图4来看,随着隐形契约约束度λ的增大,核心企业A的合作广度呈下降趋势,而核心企业B的合作广度呈上升趋势,并且核心企业B的合作广度要大于核心企业A的合作广度。从纵向和横向比较来看,在同一期中两企业的合作广度差异较大,并且核心企业A的第二期和第一期的差异要比较核心企业B的第二期和第一期的差异来的大。 (1)收益比较 图5 核心企业各期收益随C的变化 图6 核心企业各期总收益随C的变化 由图5可以看出,随着惩罚成本C的增大,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在第一期的收益呈下降趋势。同时,可以明显地看出第二期的收益将高于第一期的收益,并且核心企业B凭借在集群中良好的网络权力,能够获得较大的收益。也可以从图6中发现,从总收益来看,虽然前期有所下降,但之后转为上升趋势,可见隐形契约的建立有助于企业知识收益的提升,同时核心企业B的收益明显高于核心企业A,说明较大的网络权力有利于企业获得更多知识收益。 (2)合作广度比较 图7 核心企业各期合作广度随C的变化 图8 核心企业各期合作广度差值随C的变化 从图7和图8可以看出,随着惩罚成本C的增大,核心企业A与核心企业B第一期的第二期的合作广度变化不大,但核心企业B的合作广度明显高于核心企业A,而随着C的增加,核心企业B的合作广度呈增大趋势,核心企业A的合作广度减小,证明在企业选择合作伙伴时,对于网络权力相对较为看重。从变化差异角度来看,不论第一期还是第二期,核心企业A和核心企业B的合作广度的差额持续增加,核心企业A在第二期与第一期的合作广度差异略微增大,而核心企业B在第一期与第二期的合作广度差异有所减小。 本文以两个核心企业为基点,探究了隐形契约影响下产业集群企业知识共享合作伙伴选择问题,建立了两阶段集群企业合作伙伴关系选择模型,对于产业集群知识管理实践有以下启示。 (1)在建立知识共享关系的早期,企业可以放弃一部分收益,抢先建立更为广泛的知识共享合作伙伴的关系网络,以此为基础将有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获得更多的知识收益。在产业集群知识网络中,集群企业所处的网络位置直接影响到其对知识资源的获取[15],因此,对于新进入集群的企业而言,应当把建立优质广泛的网络关系放在首要位置。在企业进入产业集群的初期,可以利用家人、朋友等一些强关系,汲取必要的资金支持与优质合作伙伴,并通过与集群内其他同行企业的知识共享,获取更多的社会资本以及新知识、新资源和新机会的平台,为集群企业的后续发展积蓄力量。 (2)对于在集群中享有较大网络权力的企业,其他企业总是倾向于与其产生知识共享关系,故集群中网络权力较大的企业往往会有较为广泛的知识共享关系网络和较高的知识收益。因此,在知识共享关系的构建中,一方面,集群企业与其他节点建立新联系时可以优先考虑与集群中的核心企业进行联系[16]。核心企业通常具有较高的知识储备和较强的知识资源整合能力[17],拥有多元化的沟通渠道,因此,与核心企业建立知识共享伙伴关系更能够促进集群企业知识技术的交流,带动整个产业集群的技术进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另一方面,政府部门也应加强对于集群核心企业的培养,打造一批成长性好,创新能力强,辐射带动作用大,具有规模优势的龙头骨干企业,从而推动产业集群向全球技术价值链高端发展[18]。 (3)由于集群中隐形契约约束的存在,使得集群企业较一般企业更少发生机会主义行为,并且稳定的知识共享伙伴关系有助于提高企业知识收益,有利于产业集群的长远发展。然而在现实中,仍存在集群企业的“背叛”现象,使合作方蒙受损失,导致部分企业仍在一体化经营上寻找解决方法,这与产业集群的发展方向背道而驰。因此,为了更好的巩固和发展产业集群中的隐形契约,政府也应采取相应措施,如通过设立集群管理委员会,使成员企业受到相应组织机构的控制和约束;或是通过公众和媒体的关注度以及社会舆论与道德等对企业行为产生影响,抓住治理的核心环节,保障产业集群隐形契约的功能发挥。 [1] 胡黎明, 赵瑞霞. 产业集群式转移与区域生产网络协同演化及政府行为研究[J]. 中国管理科学, 2017, 25(3): 49-58. [2] 王丽丽, 陈国宏. 供应链式产业集群技术创新博弈分析[J]. 中国管理科学, 2016, 24(1): 151-158. [3] 范如国, 张应青, 罗会军. 考虑公平偏好的产业集群复杂网络低碳演化博弈模型及其仿真分析[J]. 中国管理科学, 2015,23(S1): 763-770. [4] 雷俊霞. 创意产业集群知识共享的创新策略研究[J]. 管理世界, 2015,(5):180-181. [5] 赵庚科,郭立宏.区域产业集群多企业间合作性交易的激励[J].经济管理, 2008,30(21-22):40-45. [6] 赵骅,石继东,周洪祥.企业集群稳定合作的隐形契约与规范机制研究[J].中国管理科学,2010,18(2):151-156. [7] Rutten R, Boekema F.Regional social capital:Em-beddedness,innovation networks and regional economicdevelopment[J].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and SocialChange,2007,74(9):1834-1846. [8] Casari M,Luini L.Cooperation under alternative pun-ishment institutions:An experiment[J].Journal of Eco-nomic Behavior and Organization,2009,71(2):273-382. [9] 王凤莲, 赵骅. 集群最优隐性知识共享的动力机制分析[J]. 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 2015, 36(3): 108-113. [10] 刘臣,单伟,于晶. 组织内部知识共享的类型及进化博弈模型[J].科研管理,2014,35(2):145-153. [11] Connell J, Kriz A, Thorpe M. Industry clusters: An antidote for knowledge sharing and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J]. Journal of Knowledge Management, 2014, 18(1): 137-151. [12] 韩莹, 陈国宏. 多重网络嵌入与产业集群知识共享关系研究[J]. 科学学研究, 2016, 34(10): 1498-1506. [13] 韩莹, 陈国宏. 集群企业网络权力与创新绩效关系研究——基于双元式知识共享行为的中介作用[J]. 管理学报, 2016, 13(6): 855-862. [14] 韩莹, 陈国宏, 梁娟. 基于网络权力的产业集群二元式创新下知识闭环系统知识定价, 收益与协调研究[J]. 中国管理科学, 2017,25(3): 68-75. [15] 黄晓, 胡汉辉, 于斌斌. 产业集群式转移中新集群网络的建构与演化[J]. 科学学研究, 2015, 33(4):539-548. [16] 郭元源,池仁勇,段姗. 科技中介功能、网络位与产业集群绩效——基于浙江省典型产业集群的实证研究[J].科学学研究,2014,32(6):841-872. [17] 侯光文, 薛惠锋. 集群网络关系, 知识获取与协同创新绩效[J]. 科研管理, 2017, 38(4): 1-9. [18] 蒋天颖, 孙伟. 网络位置, 技术学习与集群企业创新绩效——基于对绍兴纺织产业集群的实证考察[J]. 经济地理, 2012, 32(7): 87-92.2.3 模型构建
3 模型求解与分析
3.1 二期均衡解
3.2 一期均衡解
4 各期模型比较
4.1 基于隐形契约约束程度λ变化
4.2 基于惩罚成本C变化
5 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