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国际传播
2018-03-08周鑫宇杨然
周鑫宇+杨然
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方略之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代表着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核心理念,举起了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的鲜明旗帜。让世界各国社会了解和认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有利于提升中国的国家软实力、影响力和亲和力。因而,如何做好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国际传播,就成为中国公共外交的一个重要命题。任何传播都不是简单、单向的宣讲。政治传播作为一种政治行为,还要符合政治的规律。本文从传播目的、受众分析和传播手段三个方面对这一问题做出初步的分析。
一、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战略目的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中国所提出的政治思想。早在中共十八大报告中,就首次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做出了明确阐述,提出“合作共赢,就是要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同舟共济,权责共担,增进人类共同利益。”十九大报告进一步阐释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所指向的世界秩序,提出要走相互尊重,平等协商,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的国与国交往新路。从这些阐释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因应世界形势和国际矛盾的现实而产生的。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能为传播而传播,而要有鲜明的问题意识,紧紧围绕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战略目标。这些战略目标包括:
第一是反击“中国威胁论”,提升中国的国际形象。近年来随着中国国家力量的不断上升,“中国威胁论”甚嚣尘上。一些西方媒体将中国的强大描绘为对国际秩序的威胁,揣测中国会走国强必霸的历史老路,威胁其他国家的安全和利益。“中国威胁论”影响广泛,表现在中国外交的方方面面。近年来,中国周边领土纠纷频发,背后就有“中国威胁论”的影子。中国加大对非洲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合作,也被中国威胁论者描绘为“新殖民主义”。甚至中国通过孔子学院等文化机构,与全世界各国加强人文交流,都被中国威胁论者打上了“文化入侵”的标签。除了“中国威胁论”之外,还有人提出“中国责任论”,要求中国成为“负责任的利益攸关方”,指责中国在国际事务中“搭便车”等等。实际上,不管是“中国威胁论”还是“中国责任论”,背后都是“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这些关于中国的论调之所以在世界范围内有一定的土壤,也是因为随着中国的强大,世界上很多人都想知道:中国将在世界秩序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就是鲜明回答“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体现了中国天下大同的世界观,表达了中国建立新型国际关系的主张。而在这中间,中国是国际秩序的维护者,要为国际秩序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所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国际传播,是有针对性地回答世界关于中国的疑问,是面向受众需求的,而不是漫无目的的。
第二是反对逆全球化的思潮,维护中国的经济利益和全球共同利益。2008年金融危机打击了西方的制度自信。在多个重要的西方国家内部,都出现了反全球化的声浪。尤其是美国总统特朗普执政以后,美国从多边国际组织中“退群”,贸易保护主义政策频频出台,以损害他国利益为代价推动“美国优先”的政策,对国际秩序带来了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英国脱欧打击了欧洲一体化进程,也伤害了人们对以自由贸易和共同市场为核心的经济一体化道路的信心。由于英美等国是现行国际秩序的最主要倡导者和设计者,世界各国难免对上述这些现象忧心忡忡。在全球化进程中,中国是受益者,逆全球化的思潮和政策也会损害中国的经济利益。“逆全球化”思潮的出现,来自于人们对当前全球化进程中利益分配格局的不满,也源于一些混淆视听、自私短视的思想蛊惑。因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国际传播,就是要回应世界各国人民对于更加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世界秩序的期盼,重塑人们对于全球化的信心。从这个角度上看,中国同样不是要自说自话,而是要凝聚世界上有识之士的共识,并用新的国际政治理念回应世界人民对于新世界秩序的渴望。第三是改变不平衡的国际政治话语格局,推动政治思想的相互沟通和文明互鉴。西方逆全球化思潮的出现,也是对自由主义经济秩序信心动摇的表现。实际上以西方自由主义为核心的国际秩序本身,蕴含着大量的内在矛盾。西方思想一家独大的局面,不利于维持国际秩序的稳定、改革与发展。近年来,随着新兴国家的崛起,越来越多非西方的国家也在产生具有本土特色的政治思想,世界的思想格局加速走向多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中国提出的国际政治思想,其对外传播实际上也就是推动不同国家政治思想的平等交流,促进不同文明相互理解、相互借鉴,建立更加多元的国际话语格局和文化秩序。
二、寻求与各国政治话语的共鸣
国际传播需要跨越不同的文化和认知结构,传播的内容要得到对方的理解和接受,最好的方式是与对方现有的认知嫁接和共鸣起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中所包含的一些主张,在世界各国的政治话语中均有所体现,因而在对外传播的过程中,需要针对不同国家的对象进行话语转换,使用对方熟知的逻辑和语言来表述双方共同的政治理念,促进对方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认同。仅仅拿着一份讲稿,就想传遍全球,是行不通的。我们应针对西方、周边及亚非拉等国家受众不同的话语体系,制定不同的传播策略。
第一,对西方国家传播,要与自由主义、全球化的话语寻求共鸣。尽管近年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在西方国家有所兴起,但数百年来西方国家形成的主流观点仍然是拥抱全球化的。自由主义的经济逻辑和国际秩序观在西方仍然有深厚的土壤。虽然有诸多的缺点,西方自由主义所倡导的自由贸易、开放竞争、民族自决等思想,为战后国际秩序的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推动构建了一个相对开放的国际经济环境,确立了基于国家主权的国际规则和制度,推动了以联合国为代表的国际组织和多边机制的发展,也为中国等新兴国家的经济发展提供了一定的环境和条件。因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对西方国家的传播,首先要与自由主义的部分核心理念寻求共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不谋求推翻现行国际秩序、替代西方,而是要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为核心,推动建立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提倡主权平等基础上的国际关系民主化,这些都是对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的体现。具体来说,在西方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观念,就要多讲联合国、多讲全球治理、多讲全球化和国际政治民主化,多讲中国對国际体系的维护和作出的贡献,让习惯了自由主义价值观和话语体系的西方受众更容易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内涵。endprint
第二,对周边国家可以更深入地探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背后的东方文化内涵。周边外交是中国外交的重中之重。习近平主席曾专门提出要让命运共同体意识在周边国家落地生跟。①我国与周边国家共属儒家文化圈,在文化和社会价值观上有诸多相似之处,这为开展外交活动提供了特殊的条件。西方学者亨廷顿曾指出:“所有的东亚文明——中华文明、日本文明、佛教文明和穆斯林文明——都强调自己与西方的文化差异,有时也强调他们之间的共性,这些共性常常认同于儒教。”②因而,在周边国家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时,我们可以深入到亚洲国家所共有的文化观念之中,增强周边国家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理解和情感认同。传统儒家思想相信万物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看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些理念深刻地影响着东亚的社会文化,也影响着东亚国家的国际观念。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包含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东方哲学,也体现了儒家“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思想。在周边国家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时,我们要用东方文化的思维和语言,激发起周边国家受众的文化认同感和自豪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在我国周边地区具有最好的现实支撑和文化土壤,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应从构建周边命运共同体、亚洲命运共同体做起。
第三,对于亚非拉国家同样要注意加强研究,因时因地转换话语方式。例如,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就存在着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有相似主张的“乌班图(Ubuntu)”思想。乌班图思想根源于非洲谚语“umuntu ngumuntu ngabantu”(大意为:我存在,因为我们存在),强调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影响,人与其所属部落的紧密联系和人性的仁爱宽容。作为非洲主要新兴大国,南非就将乌班图思想确定为其核心政治价值观,对外也推行所谓“乌班图外交”,倡导多元文化共存、人类共享、相互依赖的国际关系理念。③和非洲国家的人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乌班图”就是很好的切入点。同样,对伊斯兰国家,就可以从伊斯兰教的教义和语言中,去解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古兰经》中指出“人类本来是统一的民族,后来才分裂了”,倡导“人类皆兄弟”,提倡事务争端“是由协商而决定的”。④还有学者指出:“伊斯兰国际关系理论的核心是围绕《古兰经》中的‘乌玛概念建构起来的。‘乌玛这个词在《古兰经》中出现达 64 次之多,该词的最主要意思是具有共同特性和命运的活生生组织的存在物。”⑤显然,这些观点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求同存异、命运与共的理念都有相似性,更容易寻求共鸣。
三、重要的传播策略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国际传播,除了要适应不同国家的受众之外,还要符合传播的规律与原则,包括精准定位传播受众、双向传播、理论与实践结合和对内与对外传播结合等方面。
第一是精准定位受众群体。上一节分析了对不同国家“说什么”的问题,但实际上还要注意“对谁说”的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是回应世界各国共同面对的矛盾与问题。因而在向外传播时,应把重点放在有共同观念和认识的群体。例如在西方国家,社会精英群体多秉持自由主义世界观,反对民粹主义和逆全球化思潮。在国内民粹主义压力之下,西方的社会精英也需要向外寻求理论共鸣。在西方出现逆全球化思潮的情况下,联合国等国际组织更需要来自不同国家的理论支撑。近年来,西方的学者和联合国的相关机构已多次引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通过西方精英的引用和介绍,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也在西方国家中实现二次传播、本土传播。与此类似,对于多数伊斯兰国家来说,极端主义、排外主义是对其安全和稳定的共同威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观念更容易得到温和伊斯兰教派的认同,为伊斯兰国家政府开展国际合作、反击极端主义提供外部的理论支持。
第二是重视双向交流、共同传播。在了解其他国家政治理念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相似之处的基础上,传播必然成为双向交流的过程。比如,南非的乌班图思想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相通之处颇多,中国应该多了解乌班图思想的内涵和话语,表达对乌班图思想的理解和认同,肯定乌班图思想独特的非洲内涵,主动学习借鉴乌班图思想中的可取之处,在对第三方的传播场合,我们甚至可以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乌班图思想相提并论,将自我传播变为共同传播,得到非洲国家同样的呼应,通过“美人之美”来实现“美美与共”。
第三是把传播与实践结合起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传播,不能只停留在理论的传播、哲学的探讨。终究到底,中国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和贡献,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理论的传播只有在与实践结合起来时才能真正使人信服。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要传播好,不能只重视“传播的实践”,还要重视“实践的传播”。近年来,中国越来越多地积极主动地在全球治理中承担责任、发挥作用,通过“一带一路”建设为国际社会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加大对外援助的力度,为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传播,要多讲中国贡献世界的故事,多讲中国企业和社会组织在“一带一路”上的活动。从理论到实践,把道理变成故事,用铁铮铮的事实证实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内涵。
第四,要把对内传播与对外传播相结合。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方略之一,全国人民都要学习、领会。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对外传播,也要依靠更广泛的民众。当前中国每年有超过1.2亿人次的民众出境。普通中国人走出国门,在国外的所言所行,实际上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一种体现。因此通过媒体的宣传和相关的组织教育工作,让国内民众更好地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建立新时代的国际观与世界观,尊重世界多元文化,坚信和平发展道路,愿意以自己的方式贡献于世界和人类的共同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对外传播,就有了强大的国内基础。此外,外国人来华的数量也在增加,在华外国人可以通过国内媒体了解中国,对内传播在这种情况下便也起到了对外传播的作用和效应。⑥传播既要注意内外有别,又要实现内外协同,由内而外,才能达到润物无声的效果。
「注释」
①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外文出版社2015年版,第298-299页。
②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新华出版社2010年版,第83页。
③潘兴明:《南非:非洲大陆的领头羊——南非实力地位及综合影响力评估》,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21-124页。
④转引自:冯:《伊斯兰国际关系理论及其现代价值》,《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27期。
⑤Ahsan A. The Organization Of The Islamic Conference: An Introduction To An Islamic Political Institution [M].Herndon: Intl Inst of Islamic Thought, 1988: 2.
⑥趙云泽:《“对内传播”的“对外传播”效应——基于对在京外国人媒介接触状况的调查》,《新闻与写作》2010第10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