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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温传说中平民与精英形象双重建构的民众实用主义智慧

2018-03-08

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8年3期
关键词:刘伯温精英民众

徐 珍

(温州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主要流传于浙南地区的刘伯温传说,时至今日已沿承六百余年。在多元文化融合与信息资源共享的现代社会,刘伯温传说继续流传并非偶然。民众对刘伯温传说的持续关注与执着态度,间接凸显了其存于当世的文化价值与现实意义。刘伯温传说本身承载了广大民众诸多历史记忆与文化惯习,民众对刘伯温本人的设定、重组与建构过程,实际反映了其在应对权力关系、回应社会刺激及调试现实矛盾等方面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文化心态与情感状态。刘伯温传说文本中表现出来的这种文化旨趣,可视为民众为满足自身需求而跨越现实作出的一种实用想象。“这些传说都是民众在与刘伯温相关的真实事迹基础上作出的虚构、夸张乃至神化,但都真实表达了民众对刘伯温的认同、赞赏、敬仰乃至膜拜的情感,体现了民众的价值观、道德观和历史观。”[1]刘伯温传说中平民与精英形象的双重建构,体现民众游走在民间与官方话语体系之间的处事逻辑与生活哲学,这实际上也是民众实用主义智慧的具象展现。

作为一种形象符号,刘伯温本人被行为主体赋予了诸多主观式的文化标签。不管是平民还是精英形象,刘伯温成为民众疏导自身群体压力、消解权力紧张感、调试现实矛盾的传输符码。其实,研究刘伯温传说中平民与精英双重形象本身便具有应对社会刺激、权衡社会关系、发现民众价值心态发展走向及激活传说文本的现实功能等实际意义。“观念的价值已经不再求助于参照对象,而取决于它们实用的程度,它们是否‘有利’。”[2]那么,民众对刘伯温传说的青睐,更多是取决于其内在的观念可带给他们一定的实用价值。基于刘伯温传说的具体文本语境和田野调查实际,可对建构刘伯温平民与精英双重形象的民众心态做相对深入的探究。其中归纳与梳理民众实用主义文化心态的发展脉络,有助于进一步剖析民众长期以来自成一体的伦理体系与文化格局,更有助于诠释刘伯温传说得以继续流传的现实动因。

一、刘伯温为民发声的平民形象

刘伯温传说以真实的历史人物刘基为母本,在多重社会力量的共同推动下,通过传奇化、神异化的情节黏附,将刘伯温的故事演绎成传奇,将刘伯温个人建构成传奇式的智慧型人物。而民间这样表达的初衷是什么?在民间话语体系中,刘伯温被建构成一位出身与普通民众一般无二的平民形象,而这种平民形象的塑造又隐含着民众什么样的心理活动与思想观念?刘伯温传说的民间演绎,不仅是传统民间叙事文体口头传承的具体展现,更是广大民众实用主义智慧的真实表达。

1.平民角色的设定彰显民众协调官民关系的处世智慧

民众试图通过对刘伯温的平民化定位,传输在意识层面被民间社会广泛认同的伦理体系与价值操守。这种对刘伯温平民形象的设定,也充分显现出民众在维系与官方系统的平衡关系方面所作出的努力。“人民群众之所以将自己的智慧、爱憎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不断注入刘伯温传说之中,是因为其思想内容同人民群众的情感相通,显示出故事的人民性。”[3]更多时候,民众从官方系统中读到的是一种生命无依的不确定性。官方话语体系下易构成压迫感与紧迫性,使得他们不得不通过某种途径来获取精神层面的安全感与稳定感。于是,民众更愿意将自身的意愿初衷附会到刘伯温身上,试图疏导长期积压许久的情绪压力,想象性地借助刘伯温传说进一步抒发自身被压抑在潜意识层面的较为真实的想法感受。

《刘伯温的传说》中《搬家》[4]5-7(或称《菩萨搬家》)传说采用财主与长工阶级色彩鲜明的角色设定,反映了广大民众在特定历史阶段养成的阶级意识与等级观念。同时,这种历史遗痕与文化印记在传说中得以用角色符号得到某种程度的强调与凸显。刘伯温被设定为长工角色,民众有两种考虑:一是将刘伯温视为同类人中的佼佼者,可通过刘伯温传奇化的故事演绎展现自身的生活情态与精神状态;二是建构刘伯温的平民形象可凸显自身的价值体系与伦理操守,更好地服务自身所处的日常生活。

此外,关于刘伯温帮助朱元璋圆梦的传说,据《刘伯温的传说》记载:朱元璋因梦要大开杀戒,这时刘伯温出面化恶梦为好梦,将血光之灾解释为人心归降,最终朱元璋听从其谏,转怒为喜,改变旨意,终获人心,因而也保住了可能因梦受牵连的无辜者的性命[4]88-89。再者,关于哑巴殿名称由来的传说,也是因为刘伯温的机智,不光救了殿内油漆工一命,也使得该油漆工被封为没嘴王,因祸得福[4]90-91。两则传说体现了刘伯温在调节君王与普通民众关系方面的睿智与机敏。这时的刘伯温被放在了代表民间立场的位置,在与官方权贵来往互动期间始终不忘维护民众的实际利益。这其实是广大民众出于现实利益考虑而做出的实用想象。该语境下的刘伯温成为民众现实意愿的代理者与发声人,并被附上诸多神异成分。民众主观放大或生造出朱元璋的某些人格缺陷,借以映衬刘伯温几近完美的人格魅力。如民众用朱元璋的阴狠无情映衬刘伯温的温良向善,这种形象反差的主观式建构凸显了民众的两极化情感倾向。殊不知,这种所谓的“几近完美”也不过是民众出于自身现实需求而做出的一种实用性想象。同时对当时最高统治者朱元璋形象的丑化,从某种程度上可看出,处于社会底层的广大民众在潜意识中将统治者视为一种危险的存在,认为这种潜在的危险因素极有可能会波及到他们自身的生命安全。这也体现了民众一种潜在的危机意识。那么,如何消解这种由强权体系带来的压迫感与精神焦虑呢?民众借助刘伯温传说找寻属于自己的精神靠山与意识堡垒,即民众在超越现实的传说演绎中尝试性地消解这种精神焦虑与思想躁动。

2.平民身世的继续演说凸显民众的实用主义心态

民众在建构刘伯温平民形象的过程中注意加强与地方实物、风物之间的关联度。其力图通过史实基础上的传说演述以增进与刘伯温之间的亲密关系,从而达到服务当下生产生活的实际目的。正如柳田国男所言:“不少时候,自己一方也有富有特色的传说,而只自身相信着,尤感不足,总想得到更多的人的承认和拥护——欲相互承认的一种下意识,似也助长着上述的(共同相信)思想,适成为动机。”[5]获得更多人对刘伯温文化的认同已成为刘伯温传说主要流传地民众努力的方向之一。在民众看来,对刘伯温传说的接受与认可,其实是对他们自身宗族文化、处世惯习的认同与接纳,甚至是对其自身持有信奉的尊重与理解。柳田国男还说:“传说是为了信奉而存在。”[5]在民间,刘伯温传说继续流传,在某种程度上彰显了民众对刘伯温的信奉与敬仰。刘伯温传说的有些情节可能是虚构的甚至是嫁接过来的,然而,讲述者的态度却是虔诚的,发自内心的信奉也是真实的。这份信奉因刘伯温传说而存留,因刘伯温形象的丰满而愈加真实且更有力量。

浙南地区是刘伯温传说的主要流传地区,且文成县南田镇是刘伯温传说在温州市最为主要、集中的流传地。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运动的继续开展,南田镇作为刘伯温传说的主要传承地之一,现已成为文成县地方统领式标志性文化旅游景点之一。其中刘基庙、刘基故里是民众演说刘伯温传说故事的重要文化场域,也是承载刘伯温传说记忆与文化资源的重要物质文化遗产。同样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太公祭也成为刘基后裔传承宗族文化、延续历史记忆、弘扬祖先德范的祭祀仪礼。这些实物遗址、传统祭礼的存在为刘伯温传说增添了一抹神秘的历史真实感,而刘伯温传说的继续流传也为这些物质、非物质形态的文化遗产增添了一份厚重的文化质感。史实与故事的交织附会,让刘伯温传说本身更具生命的宽度与文化的厚度,也让民众有机会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愿与生活诉求。赵世瑜认为:“就故事和史实这两部分而言,故事是比较纯粹的老百姓的创造,史实则多是文人的传输;老百姓为传说提供了幻想的情节,曲折反映他们的某种经历和心态,文人则为百姓提供了某种历史的背景知识,使后者在创造传说时有了依据。”[6]正是在这种亦真亦幻的双重作用下,刘伯温传说成为民众表情达意、展现生活哲学、显现处世智慧的重要传输媒介。

有关刘伯温降生故事的传说流变,在某种程度上融入了特定历史时期民众的意识形态与价值观念,让该传说在保留基本母题的同时也体现出鲜明的时代印记与历史记忆。《磨垟降生》是一则关于刘伯温出生地的传说。刘伯温祖上迁至磨垟,民众归因为刘太公的一个梦。梦中怪鸟在秧田里的九声啼鸣与地名九都因谐音发生联系,羊儿跳到磨盘上打圈子与磨垟村(今武阳村)也因谐音发生联系,于是根据梦中指示,刘太公寻得安家落户之地——九都青田磨垟村。其中梦中场景很有可能是当地民众生活状态的真实映射。观察鸟鸣,暗示着民众在劳作过程中形成的农时观念,秧田家畜则暗示着民众靠地吃饭的生存方式和饲养家畜的生活模式。其实不难发现,这可能是当地民众为了强调磨垟村与刘伯温的亲密关系而做的杜撰。对刘伯温降生地武阳村的继续演说,一是表明当地民众试图通过增进与刘伯温人物的亲密关系,进一步强化自身的宗族自豪感与地方认同感,进而以一种更加合理恰当的方式协调与家族、宗族、村落及社会之间的稳定关系;二是当地民众试图影响更多的人关注、认可刘伯温传说,进而认同他们自身持有的某些民间传统与信仰理念。

直到今天,南田镇关于刘伯温降生的传说仍在流传。从对刘伯温廿二世孙刘日泽先生的访谈①中不难发现,降生地传说对刘伯温降生过程的神化色彩略有弱化,对刘伯温降生地武阳村的描述内容有所增加与侧重。且现在位于南田镇的武阳村已成为社会公认的刘伯温故里,也是温州市文成县主要的统领式标志性文化旅游景点。从这一点看,民众在演说刘伯温传说过程中,也会适时结合自身现实条件与社会需求而做出不同程度的调整与修改,这是民众实用主义智慧的真实显露。

3.平民人格的建构映射民众的双重人格特质

刘伯温平民形象的主观式建构反映出民众的双重人格特质。如果说刘伯温是民众自我意识的理想型代理者,那么,传说中刘伯温之外的角色塑造也可视为民众的另一种人格显现。这种双重人格特质的养成与民众的自卫心理不无关系。从《刘伯温传说》收录的两则《搬家》传说中不难发现,刘伯温被定位在社会底层,其平民形象显露无疑[7]263-266。这样一来,刘伯温似乎更具备代表民众真实意愿与现实诉求的资格。《搬家》传说并没有刻意凸显财主与普通民众之间隐含的阶级矛盾与等级隔膜,而是试图通过假借菩萨搬家的事件调和二者关系。民间传说中的普通民众处于社会底层,财主的身份要略高于民众。就深层次而言,民众尝试利用民间信仰的力量,借助舆论导向调节自身与其他社会阶层之间的关系。这是民众在处理与其他社会阶层关系问题上所做出的努力,也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民众颇具实用色彩的处世智慧与行为准则。

民众双重人格的行为显现主要体现在两类民众形象的塑造上。《搬家》传说中主要塑造了两类民众形象:一类是以刘伯温为代表的智慧型民众,洞察秋毫,善于应变,关键时候能维护自身利益;另一类是以普通村民为代表的一般民众,奴性色彩与从众心理较重。这主要体现在民众对菩萨搬家这一事件的态度上:刘伯温作为其中的当事人之一,清楚菩萨搬家的事实真相。这不过是他为维护自身利益所行的计策。刘伯温为了巧妙化解与财主之间潜藏的利益冲突,选择充满神性的民间宗教的力量进行调解,这种调解又因为多神信仰的关系而获得成功。不得不说,他选择借助第三方力量(超自然力量)调适与财主利益关系的做法,是一种充满智慧又不失理性的中国式做法。刘伯温正是抓住了当地民众对民间神灵系统的敬畏心理,才有机会让菩萨搬家的“假象”成为眼见的事实。这是刘伯温睿智人格的具体表现,也是该传说创作主体超现实主义文化心理的具象显现。此外,基于当地多数民众敬畏神灵的文化心理,相当一部分村民更愿意相信眼见为实,将菩萨搬家视为五显爷显灵所致。两种民众形象的人格建构,实际上凸显了民众精神世界的复杂性与矛盾性,也体现了民众在特定意识形态环境下形成的较为矛盾的精神特质。

民间传说中民众对刘伯温平民形象的角色设定、身世演说及理想型人格的建构,展示民众试图借助传说符号传输民间智慧与生活哲学的初衷和愿望。

二、刘伯温被神化的精英形象

民间传说中的刘伯温不仅以平民身份出现,更多时候是以代表精英阶层智者的身份出现。此时,刘伯温代表的应是官方系统的精英阶层,向民间传输的也应是被官方接受与认可的正统主流价值观。作为精英阶层的典型代表,其诸多精英伦理思想逐渐渗透到民间,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民间社会普通民众自身价值体系与德行范式的形成与发展。同时,这种精英伦理的民间流动主要体现在民众对刘伯温精英形象的神化建构上。民众把这种形象建构的重心放在了情节设定与角色安排的神化上。

1.情节设定与角色塑造的神化

民众对刘伯温精英形象的神化建构,进一步反映民众的信仰意识与宗教心理。民间传说中的刘伯温的超凡才华,民众归因于上天对他的眷顾。在民众看来,上天对他的偏爱主要得益于他的人情美与人性爱。因刘伯温个人德范而得上天惠赠的轮回意识在以下二个方面得到体现:

奇遇得天书的神话式情节嵌入。关于刘伯温得天书的传说,由周文峰等主编的《刘伯温传说》中共收录七篇相关传说,母题基本保持一致:刘伯温奇遇守书者,过关得天书,后助朱元璋一统大业。在民众看来,作为普通人的刘伯温能成长为一代帝师,主要归因于他个人潜质的沉淀和外力因素的协助。传说中他聪慧好学,为人正派,善良淳厚。其中他的聪慧好学为后来顺利通过守书者的“考核”“遂得其学”打下了基础。正如《刘伯温传说》所载:“书厚二寸,公一夕记其半”[7]86。正是因为他的聪慧才让天书在他手里得到用武之地。在不同的相关传说中,民众对守书者的身份设定略有差异,有砍柴樵夫张和、章伍,有江湖老道士冯几,有术士曾义山,有仙人周颠,甚至还有白猿或白猿仙姑等。对守书者的多重角色设定间接体现了民众的多重文化观念,特别是民众的神话式文化心理,如普通人、道士、仙家等的角色定位在某种程度上显现出民众自成一体的传统伦理认知与宗教信仰体系。同时,从与刘伯温个人的关系看,守书者可视为扭转刘伯温人生轨迹的关键性人物,扮演着影响其命运气数的贵人角色。所谓的贵人角色或许正是广大民众想要迫切遇到的,可借此改变生活境遇,进一步完成对现实生活的精神超越。

刘伯温拥有双灵魂的神化形象建构。传说刘伯温有双魂魄,他的超凡才华是因为得道高僧的魂魄入了他的凡身,也有的传说表示他是因为吞下了狐妖仙子的内丹才变得神通广大、无所不知[7]90-94。在民众看来,刘伯温的神赋异能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借助外力获得的。从浅层次看,这种构思逻辑不过是民众出于超现实主义的主观想象;从深层次看,这内含着一种因果逻辑,一种善缘结善果的报应伦理,还有一种超然入世的道家哲学。其实这是广大民众多神信仰的意识显现。“中国宗教在性质上总体是多神论和折衷主义的,只信奉一种神灵不是中国的传统。”[8]对民众而言,信仰系统也不过是其服务于自身生活实际与现实人生的文化媒介而已。多神信仰的观念养成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广大民众的实用主义智慧。

2.道具设置的典型化与人格建构的类型化

典型化的道具设置与类型化的人格建构凸显民众对刘伯温精英形象的神化建构。在精英形象的建构过程中,刘伯温逐渐被民众标注成为符合正统伦理价值观念的德范代表,其诸多精英伦理流传到民间,并受到广大民众的普遍认同与积极响应。这种积极的伦理互动主要体现在刘伯温传说上。

刘伯温传说中的太乙盆,有版本又称宝盆、聚宝盆[7]224-228,主要讲述浙南富商沈万山因膨胀的贪欲而失去聚宝盆,并被明朝皇帝朱元璋下旨发配充军的故事。刘伯温在其中扮演中间人的角色,他因不满沈万山的贪得无厌与嚣张气焰,略施巧计借助皇权力量收回太乙盆,并使沈万山得到惩戒。太乙盆成为财富的象征体,成为人性欲望的象征符号。对太乙盆的道具设置与功能想象,一方面体现了民众对荣华富贵的追求,对物质财富的渴望;另一方面就太乙盆的拥有者—沈万山的结局可看出,民众对财富本身持有的一种质疑态度,对自身欲望持有的一种自律意识。后者是广大民众普遍认可的一种价值流向。在民众心中,刘伯温成为财富调节与欲望把控的评判者与把关者。于是,民间演绎下的刘伯温便成了智者与德范的化身。由此看来,民众通过传说演绎积极响应刘伯温的思想意识与价值观念,在某种程度上也促进了精英伦理与民间传统之间的互动与交流。刘伯温用计惩治了因获聚宝盆而变得狂妄自大、贪得无厌的沈万山。这种典型性的情节设置意在表明,民众是认可这种道德评判与行为范式的。同时,民众也认同这种价值观念:做人要安分守己,不要贪念外来之财。这也不难看出,民间传说作为一种传统的民间口头叙事文体,对民众的思想意识与行为模式所起的规范与约束作用。

3.现代灵验故事叙说与刘伯温文化建构

民间传说中的刘伯温早已然成为神灵系统中民众主要的信奉对象。他身上被附会的各种头衔与符号,更多时候映射的是民众的宗族文化心理与伦理道德意识。刘伯温传说的灵验故事叙说与精神价值建构,体现的是民众对刘伯温宗族文化的认同心理。

当下浙南地区关于刘伯温传说仍在流传,流传的内容主要倾向与刘伯温相关的现代灵验故事。传说的发生时间定位在当代社会,流传的故事依旧与民众的生产生活日常发生联系。从南田镇刘伯温廿二世孙刘日泽处所采集到的几则故事足以证明这一点。如作为祭品的活猪在祭祀前因不小心碰倒了盛满尿的尿桶,洒了一身尿,结果活猪第二天就意外死了。尿洒在作为祭品的活猪身上意味着不干净、不纯洁,不洁不净的活猪是没有资格被选为祭品以祭祀刘伯温的,这是当地民众的逻辑思维。口述这则传说的当事人相信这头活猪的死与冲撞了刘伯温的灵位有直接关系。在当地民众看来,这头被尿沾污过的活猪在某种意义上已丧失了成为祭品的资格与条件,而它的死亡结局,自然也就合情入理。这种传说的故事演绎与情节重构,使得民众对刘伯温的敬畏与信服感又一次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强化。尤其是刘伯温的后裔,对刘伯温形象的推崇与维护可见一斑,显现了鲜明宗族文化认同与祖先崇拜心理。

民间传说中,民众对刘伯温平民与精英双重形象的设定、重组与建构过程,其实是民众构筑自身思想壁垒、寻找精神慰藉的过程,也是民众展现自我意识、重构自我形象的创作过程。不管是对刘伯温平民形象的多元塑造,还是对其精英形象的神化建构,均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民众的实用主义智慧。这为在现代文化语境中探寻民间传说的时代内涵与民众精神提供了一定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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