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教育的负向功能
2018-03-08程红兵
作为学校教师,或者是学生家长,我们承担着教育学生的重要职责。我们都希望我们的教育对学生起着积极而正面的作用,但现实情况并不都是如此。作为教育工作者,我们的言行举止一不小心也会起负面作用,或许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教育也会产生负向功能,甚至产生很不好的影响,这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警惕。
案例一:报载,某一线城市的市中心一所名校,很多家长都削尖了脑袋想让孩子进去,在这所学校就读的学生家庭背景非富即贵。学生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兴趣爱好发展也非常全面,家长颇为自豪。教育部要来该市检查义务教育均衡化,按照常规要到学校检查,检查过程中可能会问到学生相关问题。
于是校方高度重视,为了防止学校存在的招生等问题露馅,班主任用一节语文课,让学生背答案。老师仿检查组问:“你家住在哪儿?”老师提供的标准答案是:“我住在学校附近,平时走几步路就可以到学校。”老师仿检查组问:“作业多不多?科学实验课有没有安排啊?平时课程会不会占用体育和音乐课的时间呢?” 老师提供的标准答案是:“作业一点都不多,45分钟就能做完。我们平时经常使用实验器材,很喜欢科学实验。体育课和音乐课也是我们喜欢的课程,没有被占用……”真实情况与标准答案却完全相反。后来,所谓的“检查组”并没有来。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教学生诚实守信,为此费尽心力,多少次班会、多少次队会、多少次团会、多少次校会、多少次家长会……我们的教师一遍遍地教育学生诚实做人,但在一次这样的撒谎面前统统烟消云散,老师和学校一贯以来所树立的正面形象彻底坍塌。作为校长,我当然知道这所小学显然是为了检查顺利通过,为了学校名誉,为了城市形象,但这些检查、这些名誉、这些形象真的如此重要吗?与孩子幼小的心灵相比,通过弄虚作假而获得的检查通过了又有什么意义?建立在虚假基础上的名誉有什么意义?这虚假的形象又有什么意义?应了我们常常引用的一句话“因为走得太远,忘记了为什么出发”,我们忘记了作为教育工作者从教的初衷,我们不自觉地摒弃了我们原本具有的良善的道德观和价值观。严重背离教育的本意,这样的教育还是教育吗?有道是追鹿的猎人是看不到山的,捕鱼的渔夫是看不到海的。这样的思维方式使得我们的视角有盲区,有一大片盲区,这一大片的盲区必然带来一大片恶劣的后果,长此以往下去,学校的德育工作几乎无意义,剩下的就是负面德育,必然导致学生缺乏诚信,导致社会加速度地走向坑蒙拐骗。号称“人类的医生”的柏拉图,认为运用谎言和欺骗是统治者的职责,其最终结果是导致统治者撒谎成性。
案例二:《法制晚报》2010年10月5日报道,北京小学新生调查显示:89.5%的孩子想当干部。对于为何想当干部,孩子们回答:“班干部就是管人的,谁不听话就管谁呗!”“小朋友都听他的,也愿意跟他玩儿。”“当班干部能去老师办公室呢!”
今天的社会热衷于做官,博士毕业生去考公务员已经成为时尚。我们的教育似乎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小学开始就有班干部,班干部就意味着有管人的权力,权力背后就有利益,就有虚荣,于是权力就开始腐蚀着孩子幼小的心灵。学校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教师如何避免这种现象?是取消班干部制度,是取消班干部所带来的利益,还是让所有的孩子都承担一定的责任、担任一定的职务?值得讨论,值得尝试变革。
有些事情,有些做法一旦出现就是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没有多少负作用;有些事情虽然是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但同时也有很大的负作用,要耗费很大的代价;有些则完全走向你不希望的一面。美国著名社会学家默顿明确提出了关于功能的两对重要概念,一对是正向功能与负向功能,另一对是显性功能与隐性功能。所谓正向功能即指“贡献性功能”,负向功能则是那些“损害性功能”。所谓显性功能是指有目的、有计划地实现了的功能,或曰客观结果与主观愿望相一致的功能,隐性功能则指那些未经事先筹划而出现的功能,或曰主观愿望之外的功能。默顿的这个理论对我们教育界很有意义。日本教育社会学家柴野昌山以默顿的上述两对概念为基轴,把教育功能分为四大类:正向显性功能,正向隐性功能,负向隐性功能,负向显性功能(参见吴康宁《教育的负向功能刍议》,载《教育研究》1992第6期)。教育的负向功能同正向功能一样,乃是教育作为社会子系统而存在的一种普遍现象,尽管在许多情况下,教育的负向功能常常具有隐蔽性与延时性的特征。作为教育工作者一方面对教育出现负向功能应不足为怪,更重要的是要加强科学的预见性,努力强化正向功能。
因此,我们在决定某件事情,采用某种策略,选择某种方法,使用某种手段之前,一定要深思熟虑,针对事物的两极走向,采用双向思维,在设想它的正极走向的同时,也要思考它的负极走向,特别是教育,教育的对象是人,一旦做法不当,受害的,受损失的是人,是我们的孩子,有些甚至是不可弥补、无法挽回的。所以,作为教育工作者决策之前一定要慎而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