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与春风里的诗行
2018-03-07于成大
于成大
我与王爱民的相识要追溯到孩童时代。那时我们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级,同窗共读。多年以后我一直在想:若当初我们的性别稍稍变动一下,会不会引出诸如同窗共读后十八相送之类的桥段。
那時我们太小,纵使踮起脚尖,依然望不到诗歌,走进诗歌并为此歌哭忧欢,那是后来的事儿。
走出校园后,我们各奔东西、地北天南!爱民教书育人、采访编报,我则踏上了流浪的旅途,飘忽不定、辗转他乡……所幸我们一直都没有远离诗歌,一直都在她的视野范围内。我们时常以诗歌的方式遥相呼应、牵挂惦念。
爱民化笔为刀,以最完美的姿势切入乡土,他的诗歌除了那种来自土地的淡淡的土腥味儿外,更能感受到他的深沉、博大、厚重、质朴,爱民用笔筑一条泥土路,让我们见识他的家园:推门,门槛开花/铃铛草摇小铃铛/像虫鸣声/满眼绿……这就是他的“由虫鸣和春风说了算”的“万里山河”,朴素、亲切、琐碎得如母亲的唠叨、如父亲的沉默。
爱民的乡土诗,既非学院派那种对着一粒大米想象稻田的隔空打鸟式,又非乡村遗老土坷垃一样硬邦邦的化不开的理性,而是以小见大、言之有物。他熟悉并牢记那片土地上的一切,顶着高粱花在都市漂泊,于钢铁水泥沥青的城市回望乡间,依然心动于“天空下走着变旧的新人/还飘着花香的气息”,“树杈上冬眠的巢/一天天孵出个红皮的太阳”……
他总是深入挖掘那片土地上的美好以及一种叫根的东西,不褪色的故园挥不去的乡愁一次次凸显了他对那片土地的深情及归属感……作为诗人的王爱民,就是“云朵里回来的一亩薄田”,他认真地栽种着他的怀念、牵挂、本真、热爱,栽种着他青青黄黄、圆圆缺缺、岁岁年年的乡村梦,听凭某一刻“鞭炮在身体的某处关节回响”“身子里有一块块铁鸣叫”,并跪拜——山是一座碑……
他用现代的犁铧耕耘世袭的土地,相信语言,但不依赖语言,语言只是道具,而非剧情。我和爱民有些类似,都来自那片土地,那里有我们的根。进城许多年了,偶尔抖落一下衣衫,肯定还会掉落曾经的土粒,我们携带着故乡漂泊,我们拒绝空中楼阁、拒绝“语言轰炸”,只醉心于地面上的写作、低姿态为诗。我们习惯了土地上的一切,喜欢脚踏实地向前走。
从他的诗里,能读出温度和痛感,读出对生与死、命运弄人的不断追问与反思,缭绕着一缕缕叫做乡愁的人间烟火的味道。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写诗的人,就有多少种对诗歌的定义。无所谓谁高谁低、谁对谁错,适合自己、得心应手就好。一首真正的好诗,与风格无关,与题材无关,与流派无关,与传统亦或现代无关……爱民的诗,让你见识了朴素的力量,让你感受到乡土的厚重!
黑土一样本色的王爱民,露水一样纯净的王爱民,溪流一样明澈的王爱民,月亮一样真挚的王爱民,他笔下的那方山水,让人心动、向往、着迷、恍惚、心疼……
对于诗歌来说,王爱民本质上更接近乡村,而非现代都市。这或许是爱民之幸——广阔的乡村,肥沃的土地,让他的诗歌获得了勃勃生机和无限远景。
秋天的背影渐行渐远,爱民身后的背景,依然是那片青翠欲滴、博大深沉的土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