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仪式与口述》中杰克·古迪的人类学观点

白 蓉

(山西师范大学，山西 临汾 041000)

杰克·古迪(1919—2015)，英国人类学家、历史学家。在《神话、仪式与口述》一书中，他基于对西非加纳北部罗德佳地区的巴格尔神话的研究，联系已有文本，以简洁易懂的方式分析了一些人类学的基础性概念。书中所见观点见解独到，挑战了结构——功能主义对口语“文学”的解读方式，强调问题的多样性、创造力、方法论与分析方式等，这些见解带来了人类学研究领域新的讨论与思考。

一、如何看待宗教与仪式概念的界定

在讨论如何看待或者界定宗教、巫术及仪式这些概念时，杰克·古迪首先肯定早期人类学者提出的进化论观点，虽后来不断被人类学学者所批判，但无疑他们提出的赋予创造的观点给后人提供了植根的土壤。无论是泰勒的泛神论，还是马雷特提出的“泛灵崇拜”，以及之后结构主义的研究思潮，再到帕森斯对宗教社会学理论建设性的观点，虽然杰克·古迪肯定帕森斯部分观点，但在他看来以上这些对于宗教与仪式现象的多种定义，过分重视在神圣与世俗之间作出区分。在对涂尔干及其理论追随者的观点有所讨论之后，杰克·古迪指出结构主义提出的普世的想法是欠妥的，而对于宗教的研究中，结构主义中的神圣——世俗的两分法，不能生硬地套用在所有的案例中。同样，杰克·古迪指出，在以往人类学的研究中，人类学者们往往赋予仪式以一定的理性的目的性与意义，但当他以自身对巴格尔神话的田野调查为例，他认为很多巫术——宗教行为都是无理性的，而不是非理性的，以此他指出不是行动者本身的行为造成宗教与仪式关于直观还是意义上的差异，而是观察者自身的看法不同造成了关于许多学术问题的讨论。杰克·古迪的观点就如人类学家内德尔在《奴普宗教》里提出的一样，“我们不得不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判断事物的超自然性”[1]，把自然从超自然里隔离出来只在我们自己的思维体系里才有意义。

二、研究巴格尔神话多样性的意义

杰克·古迪认为，研究巴格尔对于社会科学乃至人文研究具有普遍意义，这些意义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首先，研究巴格尔神话与其产生的“文化”属性有关。巴格尔神话的记录过程存在差异，它们被当作某种社会秩序的基础“文本”，其总是各种各样的，版本之间充满了变数。这些巴格尔神话版本间的多样变化使得神话与仪式学派假设的神话与在它们所产生社会代表同样的社会关系，且两者间存在直接、一对一的关系。由此杰克·古迪表示，神话存在着多元形态，且随着时间发生变化，并能产生不同走向。神话显然是文化的一部分，但并不是一把能打开所有问题的钥匙，至少巴格尔神话不能。其次，古往今来的许多社会思想是建立在传统与现代的二分法上，传统社会以习俗为标志，相对稳定，自动延续前人的做法，不会“理性地”行事。杰克·古迪认为，随着社会的发展，简单的社会固定不变并不等于说研究巴格尔神话就要按照当下所讲的那样“反思性地”行动。反思是现代特征，而不是传统特征，这些巴格尔的变体不只是围绕着某个永久核心的词汇变异，而是哲学态度的激烈变迁，其变异程度堪比造物论与进化论关于世界起源的观念之别，或神学与更偏重唯物主义的文化创造论之别。[2]

三、书面与口头的重要性

“在古迪成为人类学家之时，殖民帝国正在迅速解体。然而，帝国主义的思想遗产还仍然支撑着人类学。于是他选择从研究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文人精英的主要活动——书写一一来进攻那些‘现代’与‘原始’文化中尚且残留的对立。最重要的沟通工具是说和写，口头性和书面性。绝大多数非洲文化都以口头沟通为主，而欧亚大陆文明的统治阶级总是依赖于书面的记录。”[3]且不论杰克·古迪在历史学领域对文化相对主义的评判，在本书中就口头性和书面性而言，杰克·古迪认识到在人类学角度下口语到书写对于讲故事领域的突破。口语曾在之前的历史时期起到了重要作用，直至印刷业的发展，纸质印刷品的普及推动了整个社会用于传承与交流的口语的改变。神话、史诗、民间传说都是以口头传承的方式流传的，但在现今社会下，它们有的成为一种学问，有的以其他形式继续传播。随着时代的更迭，口头表述产生了新的存在价值的讨论，在强调书写能力的现今，口语能力并没有消失和落寞。

杰克·古迪结合自身对于巴格尔神话的研究，提出了对于人类学中宗教、仪式概念“神圣——世俗”两分法的质疑，并通过巴格尔神话呈现出的多样性，反驳了神话是与其产生社会的社会关系的一一对应的观点，包括其后对于口头与书面的理解，认为口头与书面并不是相互对立的两个方面，而是伴随社会变迁或技术与科学的进步相互发展的一个过程。杰克·古迪在《神话、仪式与口述》一书中透露出的人类学观点，为之后的研究者提供了新的研究角度，值得探讨。

[1][2]杰克·古迪.神话、仪式与口述[M].李源，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28.99.

[3]凯斯·哈特.杰克·古迪[J].吴秀杰，译.民间文化论坛，2016，(5)：12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