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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印章边款试探
——以明初以前为例

2018-03-07靖长恒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18年27期
关键词:单刀边款刀法

靖长恒

(西安工业大学中国书法学院,陕西西安 710021)

印章边款经历了长时期的发展,演变成了一门集书法、国画、诗词等多种门类于一身的综合类艺术,同时也是篆刻艺术中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若是给边款艺术下一个定义,便可将其总结归纳为:用刻刀刻于印石(以明清印章材质为例,明代以前的印章材质多为铜质,也有部分印章材质为玉石、金、银等)侧面的文字或图案。

1 印章边款艺术的构成元素

按形式来分类,印章边款可大致分两种:阴文边款与阳文边款。顾名思义,阴文边款为文字或图案点画凹于石面之下;反之,阳文边款则是文字或图案点画凸显与印章石面之上。两者的表现手法刚好与道教之中的“阴阳”两极概念不谋而合。

若是按照刻治边款的刀法来分类,大致可以分为“切刀法”、“冲刀法”以及“冲切结合”的刀法三种。刀法与书法用笔中的笔法相类似,可归纳到技术层面,古人更是将边款的刀法归纳总结出了十多种形式,足以见其表现手法的丰富。此外,边款的用刀手法可归为“单刀法”和“双刀(也称复刀)法”,与印面用刀的手法没有区别。“单刀法”便是一刀刻出一个笔画,不再反复修饰;“双刀法”则是单个笔画用两刀完成。相比于“单刀法”笔画的随意,“双刀法”刻款可以更大程度地保证笔画的完整性,展示给观众笔画更加饱满的效果。但“双刀法”相比于“单刀法”会花费较多的时间,有时甚至会出现笔画过度修饰的现象。

按照边款的整体风格来分类,可划分为豪放派与婉约派,这与我们熟知的诗词艺术极其相似。如同古代著名词人辛弃疾为豪放派代表,李清照则为婉约派代表,二人的词字里行间可显露出他们不同的个性,展现给读者截然不同的观感。边款艺术的风格与作者的性格、经历等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清代的著名书画篆刻家赵之谦,在妻女逝去后性情大变,之后钟爱于刊刻造像类边款以缅怀至亲。

比较起上述几种,边款所记录的内容当属更具内涵的一种元素。从边款产生之初的简单日期款,到之后较为延伸的时间、地点、人物款,经过各个历史时期篆刻好手们的发展与完善,边款的内容元素更为丰富,直至出现了我们现在见到的诗文、国画、纪事等各式各样的内容。

2 印章边款的发展历程

想要更加全面地了解印章边款艺术,体会印章边款艺术之美,我们需要翻出印章边款的发展史,探究它的产生、演变、成型的过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深入地了解、欣赏、学习印章边款艺术。

据考证,印章边款的出现与古代时期陶器与青铜器的铭文有直接关联,除了陶器和青铜器,秦砖汉瓦上出现的文字款识也极大地影响了边款艺术。由于印章的体积较小,我们可以把早期的印章边款看成是缩小了的青铜器或者秦砖汉瓦的铭文,是大型器物铭文在体积微小的印章上的再现。

最早被发现带有边款的印章为秦代私印,这表明在铜印时代便产生了边款这一形式,但有一点需要注意:与我们看到的成熟时期的印章边款艺术不同,当时的边款只是单纯地具有实用价值,可以说很少包含或者不包含任何的艺术价值。除了私印,官印之中的边款最早出现于西魏时期,其中的一方官印——“平原太守章”,它的顶部带有“上”字款识,其目的正是告诉盖封泥者印章的拿捏位置,与我们刚才提到的私印边款价值如出一辙,同样是为了实用。

自北魏始,佛教盛传于国内,由此产生了类似于《龙门二十品》的造像与题记,反映在边款艺术中便是出现了诸多使用“单刀法”完成的题记款,其中的文字结构较于秦汉时期多了一些讲究,但尚未使用太多的技法,其目的也是为了标识和记录印章的制作时间。需要注意的是这一时期的边款是由工匠完成的,其风格可以用天真烂漫来形容,暂且谈不上具备艺术效果,但这期间的演变使得印章边款艺术的形式不断趋于完善。

到了隋唐时期,印章边款进一步演变,内容较之于秦汉时期丰富了不少。从之前的简单表现方位的简易款识,演变为带有制印日期的纪年款,同时也出现了凿刻而成的痕迹,由此可以看出,这一时期印章边款的内容与刊刻手法都取得了一定的进步。唐代开国之初的制度效法隋代,文化制度也不例外,反映在印章边款之上便是延续了隋代边款的形制,但在内容上比之前有所发展,有的边款已经出现了印章内容的释文等信息。众所周知,印章的入印文字几乎全部为篆书,篆书的产生年代较早,由于其笔画繁杂导致书写效率较低,故而被后世演变出的隶书所取代,因此到了唐代早已不大流通,能辨识者更是少之又少。在印章周边附上楷书释文的边款,可以极大地帮助人们识别印面的篆书内容。

如上所述,初期的边款内容仅仅是指明印章方位的文字,或仅包含时间,又或者只有印面的释文,内容极其简单。就目前的发现而言,早期的边款文字几乎全部为楷书,多为凿刻而成,走刀也很随意,有些类似于我们如今使用的“单刀法”,刀痕明显。正是这些简陋的特征,拼凑成了印章边款艺术的早期形态,我们将这一阶段称为印章边款艺术的萌芽时期。

到了宋代,绝大部分官印都刻有款识,边款内容也在前期的基础上日渐丰富。从边款文字的数量来看,宋朝官印边款在唐代的基础上,对释文内容做了进一步的延伸,这使得印章边款篇幅加大;从形式上讲,由之前凿刻在印章的背面演变为背款与侧款共存的形态;从入款的文字来看,楷书依旧占据主要地位,但在有的私印中已经出现了以篆书入款的现象,依照我们对唐代楷书边款的解释思路,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实用的范畴。从笔画凿刻的技术层面上观察,我们也不难发现制作者已经有意识地注意到了边款文字笔画的质量,不再拘泥于印章边款早期的线条堆积,这就使得此时的边款文字开始出现了造型。

这些变化昭示着此时的印人们设计制作边款时,已经有了一些主观上的想法,不再被束缚于以前的实用主义,或多或少地出现了一些艺术的萌芽。虽然带有这种特征的印章边款数量不多,但以艺术性面貌示人的边款已经准备好呼之欲出了。

论起历朝历代在书法史上的地位,唐代的书法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留下了浓重的色彩,宋代虽与唐代无法比肩,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无唐朝的欧、褚、颜、柳等楷书大家,也没有“颠张醉素”般名垂青史的行草书代表人物,但依旧有“苏黄米蔡”影响了整个宋代书坛。尤其是自宋代开始,书画题跋被创造并被文人们渐渐普及开来,正如我们熟知的黄庭坚题写在苏东坡《黄州寒食诗》后的文字:“东坡此诗似李太白,犹恐太白有未到处。此书兼颜鲁公(颜真卿)杨少师(杨凝式)李西台(李建中)笔意,试使东坡复为之,未必及此。他日东坡或见此书,应笑我于无佛处称尊也”,便是当时题跋风潮盛行的生动写照。

元明之后,书画题跋更是文人们争相表现的重要舞台,此时的文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将题跋书写于书画作品之上,而是尝试着发掘更多的表现对象,因此印章的边款领域很快受到文人们关注,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他们争先展示才能的新天地。

到了明代,石材在印章领域被广泛应用,使得治印材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由铸造或者凿刻铜印演变为在石头上刻印,这也是印章成为一门艺术的核心转折点。正是石材的出现,篆刻以及边款才衍生出了艺术价值。书画题跋潮流加上石材治印的广泛应用,明代文人开始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印章创作之中,正如当时印人沈野在《印谈》中讲到:“金玉之类用力多而难成,石则用力少而易就,则印已成而兴无穷,余亦聊寄其兴焉耳,岂真作印工耶”,此段话很好地描述了当时文人们因为石材的易操作而有了参与治印的积极想法,这也使之前稳中求变的印章艺术焕发了新的活力,加速了边款艺术化的进程。自从文人们参与到篆刻艺术之中,加上明代盛行的书画收藏鉴定与题跋思潮,用于书画鉴赏的姓名印、斋号印开始大规模出现,许多文人也不再满足于只拥有一方名章或斋号印,而是为自己取几种不同的斋号并治印,这在一定意义上也推动了篆刻艺术的飞速发展。边款作为印章的附属产物,亦是如此。就像印章内容一样,之前边款的形式,例如穷款、时间款等简易的内容也不再能满足文人们进步的艺术需求,诗词、名言乃至于生活感悟等有着内涵哲理的语句都渐渐成为了边款的内容素材,这显然从内容层面增强了印章边款的艺术性。除了文字边款,大量的图像类边款也开始有了萌芽,文人们已经开始尝试将国画图案雕刻于印章石面之上,甚至有的印章周围四面都被雕刻上了图案,文字与图案的增多,势必加大了印章边款的尺幅,对石头尺寸的要求也越来越大,这种大幅尺寸在铜印时代是很难被满足也是很难被世人接受的。在目前已发现的明代印章边款中,从内容到形式都较前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之前的时间款变为了集时间、地点、作者于一体,甚至对入款文字也有了一些讲究的边款艺术早期形态。

明代印学理论开始兴盛,尤其是“西泠八家”的出现,更是引领了当时整个印坛的思潮,他们的切刀法也成为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这一时期的边款刀法自然也比此前有了长足的进步,人们开始根据自己需要的点画质感选择相对应的刀法。比如说,有人喜欢较为饱满流畅的笔画,就会选择“双刀法”;若是追求具有金石意趣的笔画,人们就会选择“单刀法”来表现笔画的斑驳。此外,入款书体的选择也不再像之前几乎全部楷书化那么单一,取而代之出现了楷书、隶书、行草书等各种书体并重的局面,并且其章法布局等也开始向书法作品靠近,以刀做笔,以石做纸,刀与石相互作用。

3 结语

至明代晚期,边款已经拥有了丰富的艺术特点,同时各种因素也在不断交织,推动着边款在艺术道路上继续前行,终于形成了一套成熟的边款艺术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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