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教育的问题、成因及对策

曹艳菊+严从根

摘 要影子教育在我国非常盛行，但它带来了一系列问题。影子教育机构数量多，但质量良莠不齐；影子教育的发展影响到师生的日常生活，增加了家庭负担。这些问题的出现究其原因在于创办机构的政策不完善；注重成绩、学历的应试教育的诱导；家庭资本提升与角色期待。为了消解这些问题，引导影子教育向良性方向发展，应该采取以下措施：规范影子教育机构办班政策，加强行会监督；提升主流学校教育质量，引导影子教育发展；转变家长对教育的观念。

关键词影子教育 学校教育 补习

我国最早系统介绍影子教育的学者是彭湃，他将之定义为“课外补习（Private Supplementary Tutoring）指的是学生在主流学校教育之外参加的培优补差活动，因其补习内容基本上类似于学校课程，故而也被稱之为‘影子教育”[1]，这一定义基本得到学界的共识。影子教育机构如今已经随处可见，但是它蓬勃发展的背后有许多问题值得我们思考。

一、影子教育带来的问题

1.影子教育机构质量有待商榷

从整体而言，我国影子教育机构在数量上如雨后春笋，质量上却良莠不齐。首先，很多补习机构打着“特级名师”的旗号大肆宣传，但是这些“名师”并不出现在一线教学中，任教的教师往往都是一些在读本科生、研究生。另外他们所宣传的“一对一”、“查漏补缺”、“针对教学”，实际上这种教学还是有限的，有时难免流于形式，只是个别辅导而已。其次，由于影子教育实际上是一种经济行为，影子教育机构创办人甚至对教育并不了解，在运营方面对师生关系、教育质量等教育因素关注较低。再次，我国对影子教育机构缺少相应的法律法规，在创办条件上要求不明确，对硬件条件质量上缺乏监管，导致人人可以办机构的现象屡见不鲜。有个别影子教育机构就在学校附近小区的住户家里开班，聘请几位兼职教师以及在校大学生就开办起来，这种现象广泛存在于中小学学校附近。因此，影子教育的质量有待商榷。

2.影响师生日常生活

我国政府一直以来都不支持在职教师私自开设影子教育机构，但是并没有明令禁止教师兼职。这些影子教育机构的大部分师资几乎都是来自于在职中小学教师，甚至出现中小学教师为了经济利益从学校辞职，直接去补习机构任全职的现象。对于兼职的中小学教师而言，课外补习增加了教师工作的时间，势必对正常的教学有所影响。甚至出现在正规学校教育的课堂上少讲更有甚者不讲应该传授课程的部分学习内容，败坏师德师风的课堂“不作为”现象；对于辞职的中小学教师而言，一方面给正规学校带来师资流失的问题，另一方面影子教育机构巨大的经济收益对现任教师是一种潜在的诱惑。对于学生而言，主要表现在课外时间的缩短、课业负担的加剧。影子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满足学生个体的学习需求，但是课外补习特别容易使孩子产生依赖心理，认为应该学习的知识影子教育机构的教师肯定会给自己讲明白的，从而在学校课堂学习中容易放任自己，导致课堂听课质量更差。综上，影子教育机构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学校教育的弊端，但是对学生、教师也具有较大的影响。

3.加重家庭负担

影子教育的兴盛发展一方面反映了家庭经济的增长能够使孩子对教育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另一方面也反映了社会上对教育投入的重视。但是影子教育的经济付出给家庭带来了极大的经济与精神压力。

“从大城市到县城和乡镇，中小学校周围遍布着家教、课外辅导班之类的招生广告，广大中小学生放学后不停地赶赴各个课外补习地点，再次‘享受上课的殊荣。”[2]影子教育机构的蓬勃发展，使得各个家庭在选择机构的时候增加了经济付出，与此同时，也加剧了家庭之间的阶层分化。薛海平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得出以下结论：“我国义务教育阶段的课外补习活动扩大了城乡和不同阶层义务教育学生获得教育资源和教育结果的差距，影子教育因此成为城乡和阶层差距在代际间维持和传递的一个重要通道，影子教育的社会再生产功能削弱了当前政府在学校教育中的公平政策中的努力成效，对实现义务教育公平目标构成了严重挑战。”[3]因此，影子教育对个别家庭带来较大的影响，一方面是经济影响，另一方面是精神影响。

二、影子教育所带来问题的原因分析

1.社会原因：政策不完善

教育与经济的关系密不可分，教育促进经济增长，经济增长又能反馈到教育领域。因此，人们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逐渐将目光转移到“体面”上来。人们逐渐认识到教育在学生成长成才过程中的作用，乐意将资金投入到教育方面，尤其是孩子的教育方面。作为家长而言，给孩子更好的教育是他们追求的目标。作为教师而言，能够得到更多的经济效益又能将自己的专业发挥到极致，何乐而不为。但是我国没有一套明确针对于规范监管影子教育的政策体系，政府面对不同形式的影子教育，相应政策法规也大不相同：面对非公立学校、非在职教师，尤其是在校大学生兼职教师，政府基本默认允许，甚至是积极鼓励的态度。但与此同时，面对在职学校教师私自参与到影子教育的时候，相关部门大部分情况都不批准甚至禁止。面对公立学校私自办班时，教育部门更是出台了《关于中小学校减轻学生过重负担的紧急通知》等，也大都“不准”或是“报经批准”[4]。但是对于中小学教师兼职补习机构教师的行为并未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予以制止或惩罚。利益的驱动与政策不完善使得影子教育机构出现市场化倾向，育人价值被遮蔽。

2.应试教育原因：注重成绩、学历

“分分，学生的命根，考考，教师的法宝”这种现象在中小学教育中屡见不鲜。现代社会，学历文凭已经成为衡量个人价值的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因素，学历俨然已经成为找工作的必要“敲门砖”。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在社会衡量标准中占的比重也越来越大。为了升入师资更加优厚的学校，为了接受更高等级的教育，为了拥有更高等级的学历文凭，家长和学生不得不消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在课外的补充学习上。为了赶上学校教育群体的学习进度，甚至为了取得更加优异的考试成绩，也有越来越多的学生主动参与到课外补习的热潮里。因此，重在选拔的升学考试是导致影子教育产生的根本原因，也是影子教育问题出现的诱导原因。endprint

3.家庭教育原因：资本提升与角色期待

古往今来，中国人习惯把未完成的梦想“托付”给孩子，“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知识改变命运”等思想一直是家庭教育的主要指导思想。中国人高度重视传统文化的传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便由此沿袭为大部分中国家长的真实写照。因此，受长久以来的传统主流思想的熏陶，国人也普遍愿意去接受主流教育之外的额外教育，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为影子教育的存在提供了土壤。家庭经济资本的提升与对孩子未来的期待给影子教育机构蓬勃发展提供了合适的土壤。

三、消解影子教育问题的对策

影子教育的存在有着一定的必要性，从发展趋势上来看，有学者总结为：“第一，我国的影子教育将长期存在；第二，影子教育将会在政府的强制性规范及社会共享观念的作用下模仿主流学校，走向辅导机构学校化；第三，影子教育将由基础教育向高等教育领域扩张。”[5]既然将长期存在，就应该实施相应的对策促使影子教育机构向正规化发展。

1.规范影子教育机构办班政策，加强行会监督

首先，政府可以推行影子教育机构公司化，限定机构和教师个人必须规范注册，同时也要通过政策法规来引导补习机构的教育性渗入到自身的商业性中。进一步讲，政府要了解到补习机构的规模、状态等等。政府需要明确补习机构的注册资格是什么、任职教师的标准是什么、补习质量的监管由谁负责等。当然，补习机构的监管必然不能只是依靠于政府相关教育部门。其次，我们还需要建立一个类似于教师管理协会的教育补习行会，制定明确的影子教育从业规范，加大对补习机构的监管力度和补习教师的规范考察，从根本上提升补习质量。此外，补习机构在正常运营时，不仅要注重商业目标，还要考虑教育目标。补习机构虽然属于私人商业机构，但是补习机构在师资培训等教学管理方面应加大经费投入，还应当有分工明确的教师、咨询师、学管师等构成的专业团队，不要一人兼顾多种职务，教学、招生、管理一团糟。这样也可以提升学生满意度。树立优质口碑，进一步反作用于商业目标，增加经济收入。因此，补习机构加强自身规范建设，建立自己品牌特色的优质教师队伍，才是长远之计。影子教育要遵循教育发展规律，补习机构把商业性和教育性有机结合起来，不仅可以使学生学习质量得到保障，更可以让自身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教育市场上位于不败之地。

2.提升主流学校教育质量，引导影子教育发展

根据马克·贝磊的理论，政府应极力提升主流学校的教育质量，使影子教育成为一种无关紧要的东西[6]，借助主流教育的良好发展来引导影子教育的规范发展。鉴于此，首先，政府应该适度加大对主流学校教育的经济扶植，注重对主流教育的全面扶持，保障主流教育经费的投入，为保证主流学校教育的教学质量奠定充足的经济基础。其次，主流学校教育体系导致学生学业压力过大，不得不寻求外援来增强自身能力，也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影子教育的盛行。针对这样的情况，政府方面应认真审视政策的推行，比如落实课改政策，出台明确条文来减轻学生的学业压力，尽量避免“学生不可承受之重”。最后，学校方面也应当规范教学管理，整治教师教学质量监管机制，从根本上保障学生在主流学校的受教育质量。只有学校的主流教育得到充分的优质发展，才能更好地满足社会的教育需求，从而引领和规范影子教育的健康发展。通俗地讲，只有让孩子在家里的主餐吃饱吃好，才能减少孩子在外买零食、快餐充饥的几率，从而减少因零食或快餐带来的安全隐患问题。只有“本体”更加强壮，才能有效压制影子的不正之风。

3.促进家长对教育观念的转变

影子教育之所以兴盛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将原因归结于家长对补习机构的盲目推崇。因此，转变家长的教育观念将有利于影子教育问题的疏导。“我国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课外补习呈现‘培优和‘补差两种类型并存的状态，但占主导地位的可能还是‘培优类型的课外补习。”[7]影子教育机构所倡导的“培优、补差”与家长所希望孩子的成绩“好的更好，差的补上”不谋而合。然而，这种“有病乱投医”的行为并不值得提倡，尤其是一些家长对孩子的要求追求“完美主义”将孩子的时间绑架在各个培训班上，致使孩子没有喘息的机会，天天奔波于各种辅导班，家长还美其名曰“享受教育”。然而，随着先进的教育科学技术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提供更加便利的教育。例如“免费的公众补习的卫星电视、电台广播和网络平台，汇集优秀的教师队伍在公众平台上公开讲授课程，甚至条件允许的地区还可以定期由政府组织实体免费课，让经济收入不那么高的家庭子女也可以享受到优质的影子教育的可替代性产品”[8]。

总而言之，凤凰涅槃必须经过焚火的苦痛挣扎才会有涅槃后的叹为观止；蛹破茧而出，必须经过苦苦挣扎才会有化蝶后的舞姿翩翩。影子教育在我国的发展虽然已经迈过起步阶段进入盛行时期，但是，影子教育的发展过程中存在着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对此，我们必须全面客观地对待这些问题，冷静应对，寻求最佳的解决办法，用积极的态度去面对和处理影子教育与主流学校教育之间的关系。教育是国之根本，少年强中国才可以更强，影子教育问题与青少年教育密切相关，更是容不得忽视。只有影子教育健康发展，推动学校教育的健康发展，最终才能起到提升国民教育整体水平的良性作用。

参考文献

[1] 彭湃.“影子教育”：国外关于课外补习的研究与启示[J].比较教育研究，2008（1）.

[2] 陈全功.补习教育的地域延展及其社会效应分析[J].比较教育研究，2012（3）.

[3] 薛海平.从学校教育到影子教育：教育竞争与社会再生产[J].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15（3）.

[4] 张颖，张清.基础教育阶段课外补习的实证研究[J].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2013（12）.

[5] 李娜.影子教育在我国的发展趋势[J].中国教育学刊，2015（5）.

[6] 马克·贝磊.教育补习与私人教育成本[M].杨慧娟，译.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7] 薛海平，丁小浩.中国城镇学生教育补习研究[J].教育研究，2009（1）.

[8] 王吉.基于网络的补习教育：让影子教育走进阳光[J].中国教育技术装备，2010（6）.

[作者：曹艳菊（1992-），女，河南商丘人，杭州師范大学教育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严从根（1978-），男，安徽庐江人，杭州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教育学博士。]

【责任编辑 孙晓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