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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差异在言语交际方面的表现

2018-03-06宫若潇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18年22期
关键词:性别差异话语语言

宫若潇

(杭州万向职业技术学院,浙江杭州 310012)

语言是社会文化的载体,是思维方式、文化背景和价值观的直观反映。产生于20 世纪70年代的第二波妇女解放运动为性别和语言的研究奠定了基础。该领域早期研究的焦点是男性和女性典型的会话风格(conversational style)及透过该会话风格传递的不平等的社会权力。除此之外,性别和语言的研究也被视为对社会互动的探索,受到了人种志学(ethnography)和社会学(sociology)流派的影响。与此同时,有一群被称为“新生物主义”(new biologism)的学者坚持认为,两性会话风格的差异是由生理原因引起的,而不是受到了社会和文化因素的影响。

1 生理性别和心理性别

正如学者们普遍认同的,sex 和gender 这两个单词在社会语言学的背景下有不同的含义。sex 指的是个体在生物学上的性别状态(biological sexual state),既个体的生理性别。而gender 指的则是个体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和性别有关的社会特征(a set of societal characteristics),既心理性别。生理性别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性别特征,而心理性别是后天形成的,是以社会性的方式构建出来的社会身份和期待,也是个体对自己性别的认同。心理性别对人类来说也是相对稳定的一部分人格。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提出的“性别角色扮演”理论认为,性别本身并不是天生的,而是一种“模仿”,一种“表演”。而这样的模仿构建了一种观念,从而产生了性别。因此,人类个体的性别并不仅仅局限于他的生理性别,个体本身所扮演的性别角色(gender role)决定了他的性别。

2 早期的性别差异和语言研究

早期的性别和语言研究侧重于分析男性和女性会话风格的差异,着重描绘女性话语的特点[3]。1975年拉考夫的著作《语言与女性地位》的出版为会话中与性别相关的话语风格研究奠定了关键的基础。通过重新审视自己和周围朋友所使用的语言,拉考夫将女性化语言总结为:较软弱的(weaker)、不直接的(indirect)和势弱的(powerless)。

除了描述语言使用方面的性别差异之外,学者们还试图探究产生这些显著差异的根本原因。拉考夫认为,女性化的语言风格产生于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和预期。女性在社会中的边缘性和势弱不仅反映在她们被教导使用的某种语言上,也反映在那些用于描述她们的语言上。这两方面的影响都倾向于降低女性地位,是女性受男性支配,一直处于从属地位的结果。以拉考夫的研究为代表的缺陷论(deficit approach)随后也逐步发展为支配论(dominance approach)。支配论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是对缺陷论的完善。它主张造成语言中性别差异的主要原因是社会权利的不平等。

该领域另一个影响深远的理论是差异论(difference approach)。作为该理论的代表人物之一,坦嫩用不同于缺陷论和支配论的另一种观点来解释男女在语言使用上的不同。她把男性和女性在语言使用上的不同和他们在幼年时形成的不同的解释框架(interpretive frameworks)联系了起来,并指出不同的解释框架会导致对话语的错误推论。

近年来,性别和语言的研究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生物学观点被用来解释之前被认为是社会文化因素造成的语言使用中的性别差异。这些“新生物主义”的学者们认为,产生男性和女性在语言使用中差异的根本原因是男女天生不同的语言能力,而非女性在社会地位和权力上的弱势。然而,“新生物主义”的观点并非对达尔文的进化论的继承,也非对卡尔(Jo Carr)和保韦尔斯(Anne Pauwels)的“大脑性别”(brain sex)的衍生,而是基于了一种女性在生理上就不如男性的男权意识。

3 拉考夫和坦嫩的会话风格和性别模式理论对比

作为缺陷论的代表人物,拉考夫为女性的语言特征建立了一套独立的理论框架,将女性在语言的使用上从以下几点区别于男性:

(1)女性会使用大量和自身兴趣有关的词汇;

(2)使用没有意义的形容词,比如 “极好的”(gorgeous),“可爱”(cute)等;

(3)使用反义疑问句,如:it's delicious,isn't it?

(4)使用大量的模糊限制语(hedges),避免正面回答;

(5)使用“so”来加强语气;

(6)使用过分精准的语法;

(7)使用过于礼貌的用语;

(8)很少开玩笑;

(9)女性说话时会加强语调,如通过语调来强调某些词。

拉考夫对女性语言的研究,对之后该领域的研究具有重大的影响,然而,她的理论框架中也存在着几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首先,拉考夫的《语言与女性地位》写于第二次妇女解放运动期间。该书的关注点实际上是势弱和不平等,而非性别差异。正如拉考夫在回顾了一个小女孩的社会化过程后所写的:当一个女人被谈论到时,她总是被当做一个物体,和性别有关或者其他,但绝不会被当做一个拥有个人观点的人。如果一个女孩说话比较粗俗,她的父母会教她女性的语言规范。如果她拒绝用符合女性语言规范的方式交谈,她将被社会批判为“不女性化的”。然而,如果她遵从女性语言规范,她又会因为无法独立思考而被人嘲笑。通过比照这个案例以及拉考夫的女性语言理论框架,我们可以发现一个问题:假设拉考夫的理论框架有效,女性确实依照那9个特点交谈,无论是“使用没有意义的形容词”还是“避免正面回答”,都只能证明女性在交谈中通常比男性更含蓄。含蓄和不能独立思考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即便社会中性别的不平等确实影响了女性的说话方式,在研究的开头、且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支撑的前提下提出“女性被当做一个有性别的物体来谈论”是带有偏见的。其次,拉考夫的研究在抽样上存在问题。她书中所用的数据,大多都来自于她的社交网络。显然,一位白人中产阶级女性的社交网络并不能准确地反映女性的整体情况。再者,为了达到社会动机目标,人们会根据所处的语境选择合适的语言策略(linguistic strategies)。与性别相关的会话风格不是一成不变的。在研究中忽略考虑不同社会环境下对话者之间的关系,所得出的分析结果可能是比较片面。因此,拉考夫的理论框架也可被视为对传统的性别刻板印象(gendered stereotypes)的修正。

与拉考夫的研究不同,坦嫩研究了一系列不同语境下的对话中的性别差异。她认为与性别相关的解释框架是被个人的社会化过程所支配的,男性和女性在不同的亚文化中成长,他们从童年时期开始学习使用有性别特征的语言。因此,她提倡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去审视男性与女性在会话中的差异,将男性与女性在话语中的性别差异视为跨文化交际的一种。

坦嫩的研究在取样方面与拉考夫存在相同的问题:她们的研究都是基于自省(introspection),通过回想与周围人的互动,然后利用这些互动的语料作为例子来支持她们的理论。

4 结语

那么,究竟是社会权力不平等还是解释框架的不同导致了与性别相关的话语风格的形成?男性和女性在互动中是否真的遵循这种话语风格?拉考夫和坦嫩的研究中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意识到了人类童年时期社会化过程的作用性。女性在成长过程中一直被教导要像“女性”一样去说话,而男性也面临同样的情形。在社会化的过程中,社会权力不平等所带来的影响不容忽视。

然而,人们是否会一直遵循这种与性别相关的话语风格呢?根据布朗(Penelope Brown)的观点,人类是理性的行动者,他们在不同的环境中执行不同的交流规范,并通过语言选择来达到特定的社会动机。人类并不是在机械的重复交流规范,他们根据对实际情况需求的理解而执行最适合的行为。如果仅仅将性别和语言的研究停留在简单的概括男性或女性的话语特点上,最后所得出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对男性或女性行为规范笼统概括,或是对性别偏见的再次阐述。

未来对性别和语言的研究应当尝试换一种思路,比如,将研究的背景放到对话双方性别相对模糊的网络平台中,探索这种语境下对话双方语言使用中的性别特征、话语特点及权利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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