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狂欢到理性:媒介社会化背景下网络反腐的认知和趋向
2018-03-06申晓玲
申晓玲
从狂欢到理性:媒介社会化背景下网络反腐的认知和趋向
申晓玲
(西安文理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5)
媒介社会是媒介与技术、社会阶层、政治力量的密切联系与互动关系的表达,其已经形成了媒介和技术在社会生活生产领域的覆盖和渗透。媒介俨然已经成为当前一种动态变化的社会力量,对不同社会阶层的组织和个体都产生了型塑和构建。网络反腐是在互联网技术影响下的媒介化社会中形成的一种新型公共舆论和公共治理模式。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深入变革,社会化媒体的兴盛和崛起,网民的理性回归以及政府部门的积极应对,网络反腐从最初的舆论狂欢和疲于应对逐渐回归到了理性和制度化。从对网络反腐的历程和特点的梳理和反思,本文在分析媒介化社会浪潮中网民、政府和学学术界不同的社会群体对网络反腐的认知变化过程,试图阐明当前网络反腐的发展动向和趋势。
媒介社会;网络反腐;认知;趋势
网络反腐是一种以互联网信息技术为依托,在媒介化社会前提下,通过腐败信息的网络传播,引发社会舆论,促进政府监察反腐部门惩处腐败的新反腐形式。网络反腐是媒介化社会中整合网络技术、民众舆论和政府执政能力为一体的多元共治行为。网络传播的及时性、便捷性、广泛性和隐蔽性等特点成为网络反腐的特有型态。民众舆论的快速聚集和对腐败问题的持续关注成为网络反腐的社会基础。政府反腐部门对惩处腐败的态度和决心成为网络反腐的坚实保障。网络反腐是在互联网技术影响下的媒介化社会中形成的一种新型公共舆论和公共治理模式。
媒介社会化的到来增强了个体生产信息和选择信息的能力,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权威对话语权的控制,挣脱了传统媒体对信息的垄断。门户网站、公共论坛、在线社区等为代表的互联网公共舆论的形成是媒介化社会来临后的第一次高潮。紧随其后的社会化媒体的兴盛和崛起成为了互联网发展的换代模式。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深入变革,网民的理性回归以及政府部门的积极应对,网络反腐从最初的舆论狂欢和疲于应对逐渐回归到了理性和制度化。在理解媒介化社会特征的运行模式的传播特征之下,网络反腐也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
一、网络反腐的历程和平台特点
相对于传统的发腐败方式,网络反腐所具备的匿名性、及时性、快捷性等特点和优势,使其成为了媒介化社会发展过程中表达民意、政治参与和官民互动的重要渠道。
(一)网络反腐的历程
中国的网络反腐是伴随着互联网技术带来的媒介社会的形成而出现的。尽管我国上世纪90年代末才开始向社会开放互联网,但是随后的二十多年发展迅速,不论在互联网技术、舆论监督以及媒介社会的深入等方面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我国的互联网技术大致从1994年至今大致经历了web1.0到 web3.0时代,当前正在进入网络空间时代。
我国网络反腐的历程其实与互联网技术发展的历程息息相关,也大致经历了四个阶段。即为,web1.0时代的网络反腐萌芽阶段、web2.0时代的网络反腐初步发展阶段、web3.0时代的网络反腐快速发展阶段以及网络空间时代的网络反腐全面发展阶段。
网络反腐萌芽阶段是建立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开始全面推进网络设施建设基础上产生的。2000年以后网络舆论监督开始在国内兴起,随后民间网络反腐成为中国互联网舆论的热点之一。这一时期形成了传统新闻媒体报道和新兴网站监督报道共同发展的态势,新兴网站监督报道成为了网络反腐最初的萌芽。
随着新兴网站相关腐败新闻的报道,以2003年10月专门的民间舆论监督为主题的“中国舆论监督网”的开设,标志着网络反腐进入了初步发展阶段。2003年“黑龙江宝马事件”、2004年的“审计风暴事件”,随后的深圳“妞妞事件”、“山西黑砖窑事件”等等都是这一阶段引起舆论哗然的网络反腐事件。在此阶段,不仅一大批网络反腐网站设立,诸如“中国民生申诉网”、“中国民间喉舌网”等。同时,2003年最高人民检察院设立了网络举报平台、2005年底中纪委、监察部首次设立并公布举报中心网址,2007年9月,中国国家预防腐败局成立。网络由此成为了媒介社会中群众舆论监督和反腐斗争的新渠道。
随着微博的流行,网络反腐的热度和民间的响应度直线上升,进入了网络反腐快速发展阶段。“天价烟”周久耕、“微博直播开房局长”谢志强、“不雅视频”雷政富等一些列腐败案件的相继曝光,引起了舆论的广泛关注,2008年也被媒体称为中国“网络反腐元年”。2008年到2012年,中央纪委监察部一共收到网络举报30.1万件次,约占中央纪委监察部同期信访举报总量的12%[1]。2007年全国民间网络反腐仅为7例,2008 年为17例,2009年和2010年增长到43例和42例,2011年达到112例,2012年更是增长到182例[2]。
网络反腐不断升温,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措施,引导民间网络反腐逐渐走向了制度反腐,网络反腐走向了全面发展阶段。从2012年党的第十七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七次全体会议强调要健全网上舆论引导机制,到2013年“八项规定”的出台、“打虎拍蝇”的跟进,从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出台打击网络谣言的司法解释、构建官方网络反腐平台,到网络发布反腐处理结果和通报典型案件等,网络反腐逐渐纳入制度反腐的总体格局中。“网络反腐成为2013年度舆论关注的焦点,其中20件热点网络舆情事件有4件为网络反腐事件;2015年网络谣言已经呈下降趋势,‘吏治反腐’关注热度由15.7%下降为14%;2016年再度下降为 6.5%”[3]。
(二)网络反腐的平台
随着互联网技术和媒介社会的发展,网络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反腐监督平台。根据网络反腐监督平台的建立主体,大致可以分自媒体网络平台、公共媒体网络平台和官方网络监督平台三类。自媒体网络平台是网民自主开设的网络平台,包括个人网站、博客、QQ、微信等。公共媒体网络平台主要是指由各公共媒体建立的网络平台,诸如网站、网络社区、网络论坛、移动客户端等。官方网络监督平台主要是指公共权力机关或公共职能部门如法院、检察院、纪检部门等所建立的举报与监督网站。
以上种种网络反腐监督平台也可以根据平台的开设目的和性质,划分为盈利为主要目的的平台和监督为主要目的的平台。自媒体网络平台和公共媒体网络平台中有一部分是以社交网络服务为主,网络反腐信息在此种平台上交流传播只是平台的偶然结果,是为了引起更多网民的关注,以便提升知名度和点击率。诸如天涯社区、百度贴吧等等。但是由于该类型平台不具备对网络反腐信息的治理权限和规劝能力,甚至出现以反腐为名的敲诈等违法和牟利现象。例如2012年6月被关停的“全国网络反腐中心”、“中国预防腐败网”、“中国新闻监督网”、“中国廉政法制网”等47家网络平台[4]。 除了政府专门设立的反腐监督平台外,还有一部分是民间力量自发组织的反腐监督平台。这类平台的目的就是帮助普通民众曝光身边的腐败行为,积极发动群众参与到反腐败的行动中来。但是由于民间力量设立的这种反腐平台,缺乏长期运转资金、网络技术不完善,资质不健全等原因,很难发挥应有的作用,在短时间内很快关闭。因此,随着相关政府部门各种网络反腐平台的丰富和完善,其它各种网络反腐平台就逐渐式微了。
二、网络反腐的认知变化
由于媒介社会在社会公众没有充分准备之前已经悄然到来,因此理解媒介社会化的传播特征就成为了理解互联网舆论的关键。媒介社会化的核心在与连接,包括网络虚拟空间和现实生活空间的连接,各种各地各层次网络用户的连接,不同的群、圈、言论场的连接。这种连接是去中心化的、去权威化,多元化、娱乐化,甚至是无序的。这种媒介社会化的背景下,普通网民、政府部门以及学术界等不同层面的公众对网络反腐的认知也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一)从狂欢到式微:网民对网络反腐的认知变化
普通网民是对媒介社会化变化感知最敏锐的受众,网络技术的每一次革新都首先呈现在普通网民的社会生活中。由于传统媒介的公众参与性低、审核制度严苛,以及行业分割现象严重,普通网民难以直接作为主体的身份参与到舆论传播行为中,更多的是作为沉默的看客被动的接受传统媒介营造的舆论氛围。而媒介社会化的到来,为全体普通网民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走向舆论中心的舞台,每一位普通的网民都成为了舆论的发言人,都成为自由表达思想和观点的媒介人。因此,从传统媒介的反腐行为相比,由于媒介社会的快速形成,普通网民对新的媒介生态的新颖、趋向和所谓的无拘无束,直接反馈在反腐败问题上就形成了最开始的非理性狂欢。
这种网络狂欢是以普通网民直接参与和表达对腐败事件态度为前提的,网民往往以不加甄别的直接接受,并通过简短评论对涉事官员进行道德审判,带有强烈的宣泄,甚至嘲弄和讽刺。在网络反腐的最初阶段,由于很多腐败信息首先从网络上曝光,造成民众关注度高,舆论压力大,政府相关部门处于被动应对,甚至出现不通过法律渠道,而是通过党内渠道对涉事官员快速“双规”的情况,这种超常规的应对方式助长了网民的“狂欢”情绪。
网络反腐作为媒介社会背景下民意表达的便捷方式受到网民的青睐和追捧。根据人民网一项调查显示:“87.9%的网民非常关注网络监督;当遇到社会不良现象时,99.3% 的网民愿意选择网络曝光”[5]。根据百度搜索指数分析(图1)可以明显看出,在2012年底和2013年初,网民形成了对网络反腐的狂热追随。这一时期以“表哥”杨达才、雷政富不雅视频案和刘铁男案等等引发了为舆论爆破点,点燃了网络反腐的高潮,形成了史无前例的网络反腐舆论热点,传播速度之快、关注程度之广,是传统媒体时代无所契机的,这也标志着媒介社会化到来之初,普通网民的狂热和无序。网民对网络反腐的狂热集中表现在全民化参与、娱乐化泛滥和暴力化频发三个方面。
图1:“网络反腐”百度综合搜索指数图
首先,网络反腐中的全民化参与。由于互联网技术的进步和媒介社会的发展,社交媒体成为了网民最常用的网络沟通工具。在此种状况下,全体网民都成为了监督的主体,无论何时何地网民都能够发挥监督作用;同时,任何拥有公职的各级大小官员,甚至基层职员和从业者都成为了网络监督的客体。甚至河南鹤壁市行政服务大厅工作人员嗑瓜子和广州某学校食堂大妈偷吃骨头后扔回汤内这种小事都会引起舆论的积极响应。
其次,网络反腐中的娱乐化泛滥。随着广大网民对网络反腐的持续关注,网络反腐的娱乐化应运而生。网民往往关注那些网络反腐中带有戏剧性的话题,通过喜剧化的包装,获取感官刺激和心理平衡,加以传播,诸如“二奶反腐”、“我爸是李刚”等等。网络反腐中广大网民使用戏谑式的表达方式传播严肃的政治反腐事件,放大了腐败事件本身的社会影响力,以一种网络娱乐化的形式和心态推动者反腐事件的发酵,最终严肃的反腐事件成为广大网民消遣和娱乐的谈资,严肃反腐败事件中走向了广场式的全民狂欢。
再次,网络反腐中的暴力化频发。由于网民的情绪表达,网络反腐中既有使用辱骂等语言暴力有意伤害贪腐者及其家属的显性暴力,又充斥着强行暴光官员家属隐私,强行暴力进入其私人领域的隐性暴力。遇到网络反腐事件,网民在信息不明确,甚至信息错误的情况下,往往通过所谓的“人肉搜索”“网友考察团”等网络曝光,达到网络上的强势话语权和盲目“围观”,形成网络冷暴力。
但是,随着媒介社会化的深入发展,网民对媒介深入和改变社会的现象日益接受和适应之后,对网络反腐的狂热趋向逐渐趋于稳定和理性。据学者研究,“狭义的网络反腐与之前的热度相比呈现出“断崖式的降温”,甚至逐渐式微;广义网络反腐角度下,官方主导的网络反腐平台收案数逐年上升”[6]。在这种双重反差之下,媒介社会化初期的网络反腐逐渐趋于稳定和式微。在此基础上,政府监督检查部门、网络管理部门的积极应对和逐渐适应成为了网络反腐的重要落脚点和着力点,同时,学术界对网络反腐的学术研究和批判性思考更加促使网络反腐从狂热走向了理性。
(二)从被动到积极:政府对网络反腐的认知变化
对网络反腐的认知变化不仅体现在广大网民层面,也直接体现在政府层面。其实从时间上而言,官方的网络反腐和民间网络反腐基本上是同步开始的。2003年中国民间网络反腐第一人李新德创立了“中国舆论监督网”的同年,最高人民检察院建立网络举报平台。2009年之前,虽然与民间网络反腐的人人喊打的热闹相比,官方网络反腐更显得沉稳,甚是一度出现了民间网络反腐舆论促使相关部门迅速作出反应的被动局面。2009 年《中共党建辞典》正式收录“网络反腐”一词,显示出官方对这一方式的认可和接受。
随着国内网络反腐舆论的发展,政府相关部门对民间网络反腐的态度实现了从消极忽视向积极肯定、快速应对的转变。2007 年以前民间网络反腐成功的案例很少,2008 年以后则迅速升温,2012年达到顶峰,相关部门处理民间网络反腐的态度和速度迅速提升。2008年处理周久耕天价烟事件历时12天、2009 年处理逯军雷人语录事件历时5天、2012处理雷政富不雅视频事件仅用63小时、同年处理单增德离婚承诺书事件仅用3天。
随着官方舆论监督平台的建立和完善,网民选择网络曝光腐败信息也从微博、社交平台等自媒体转向了官方的网络监督平台。随之政府相关部门也从民间突发的网络反腐信息的被动应对转移到了官方舆论监督平台的自觉化、组织化和规范化积极有序处置。2013年最高人民检察院的数据显示,“全国网上举报案件数量年均达3万多件,而中央纪委网上举报中心仅开通半年,就受理举报32500件,月均2700件”[7],中纪委网站成为了许多腐败问题的举报和曝光的首要平台。由此,网络反腐的主渠道从民间的网络爆料到相关部门查处的被动模式转变成了纪检部门网络平台举报到纪检部门查处再到网络热议的积极模式,网络监督反腐开始走向政府主导新格局。
十八大以后,国内反腐力度空前加大,对各级政府正确认识和积极应对网络舆情提出了全新的要求,对“网民……要多一些包容和耐心,对建设性意见要及时吸纳,对困难要及时帮助,对不了解情况的要及时宣介,对模糊认识要及时廓清,对怨气怨言要及时化解,对错误看法要及时引导和纠正,让互联网成为接受人民监督的新渠道……”[8],借此宣传网络正能量,形成了良好的官民互动关系。
(三)从现象到理论:学术研究中网络反腐的认知变化
随着网络反腐在舆论中心位置的停留,不仅仅引起了普通网民的持续关注,而且也促使政府监察机构的充分重视,与此同时,网络反腐的持续升温也很快成为学术界研究的热点。
我国网络反腐的研究开始于2002年,随着网络反腐事件和现象在社会现实中的持续关注,网络反腐的研究主题也成为了众多学科关注的热门研究话题。2002-2010年之间,虽然网络反腐在学术界已经得到关注,但是并没有成为高校研究生的毕业论文选题,直到2010年才出现以网络反腐为主题的研究生毕业论文。根据相关学者的研究,当前关于网络反腐的研究虽然成为研究热点,但大部分是从行政管理学、传播学、政治学的视角进行研究,相关学理的探索仍需加强,相关制度研究还需进一步深化,同时研究视角比较狭隘、方法单一,须引入多视角、多方法展开深入研究[9]。
从期刊数据库统计来看,从2008年开始,学术界对于网络反腐的关注呈现出急剧上升趋势,2008年以后成果逐渐增多,到2014年达到了高峰,之后趋于稳定(见下图二)。这个趋势刚好也和网络反腐的发展趋势基本一致,只是由于研究工作需要在网络现象之后进行分析而显得有些滞后。学术界对于网络反腐的研究主要聚焦在网络反腐的内涵、背景与发展历程、利弊、运行模式以及规范对策等方面。
图二:“网络反腐”文献搜索趋势图(根据知网数据)
学术界对网络反腐的研究认为,我国的网络反腐实质上是一种体制外的舆论反腐,弥补了当时体制内监督的缺位,网络空间形成的虚拟公共舆论督促了反腐败工作的开展,某种程度上说建构了一种新型的政府和社会的互动模式。对网络反腐的界定出现了群众监督说、政府主导说和官民互动说三种研究理路,并在实践中舆论倒逼式、公民检举式和政府主导式的三种运行方式[10]。
从当前的研究成果看,有学者将当前网络反腐模式的研究概括为两类[11],一类是从公权力和私权利的博弈以及网络反腐和制度反腐的关系为出发点的国家-社会模式;另一类是从网络反腐对社会造成的积极和消极作用上进行探讨的成本-收益模式。
三、网络反腐的发展动向
网络反腐是在互联网的普及和由此导致的媒介社会化的发展背景下应运而生,从目前网络反腐的发展态势来看,不论从网络反腐的运作模式和负面影响还是对网络反腐的制度转向和政府认同以及学术界的研究都有了清晰的认识和理性的建构。在媒介社会化深入发展的将来,网络反腐也必将从最开始的全民化娱乐化的网络狂欢到逐渐走向理性与制度化的常态。
(一)网络反腐的运作模式的转变:由单向压力到双向共治再到大数据防腐
从网络反腐的发展实际来看,最开始的阶段网络反腐遵循的是普通网民对腐败信息的网络曝光到媒体扩散再到政府相关部门的介入和处理的过程,民间力量起着主导作用。这个阶段形成了民间力量举报网络腐败的舆论场,这种舆论压力传导向政府反腐部门。当政府反腐部门处置不力时,民间舆论又在网络上形成新的舆论压力,直至政府部门对腐败信息快速和强力做出反应,舆论才会消散。由此形成了民间舆论力量主导、政府管理部门跟随的单项压力阶段。
但随着政府相关部门在网络反腐格局中的作用日益积极和主动,政府管理部门从一味被动应对和末端反映逐渐转变为主导网络反腐进程和引导舆论的主动地位,并最终掌控了网络反腐的主导权。这个阶段中,政府相关部门成为了网络反腐的主导方,而民间舆论成为了跟随方。
主导权的转换促使了网络反腐信息的及时处理和第一时间的应对,并逐渐出现了网民、网络平台、社交媒体、政府机构、非政府组织等多种主体都参与的网络反腐行为和活动,民间反腐力量和政府反腐力量逐渐形成了统合,最终走向了民间、社会和政府多元共治的良性互动和处置阶段。
近年来,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特别是大数据的广泛应用,大数据反腐也成为了当前网络反腐的新模式。大数据技术能充分实现反腐信息和反腐渠道的整合,实现了对混杂和冗余的网络反腐信息的分析,在反腐信息源的建构上和腐败信息的处理上都实现了创新。大数据技术在网络反腐上的应用,不仅解决了政府通过网络获取举报信息的困境,而且创新了腐败的相关性监测和预测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在网络反腐舆论形成之前对腐败行为预判和阻断,正在形成大数据反腐的新模式。
(二)网络反腐行为层次的转变:由浅层反腐转为深层反腐
民间网络反腐多集中在诸如工作态度、生活作风、违反八项规定等“看得见”的腐败问题,但是对于隐蔽性较强的腐败问题,普通网民难以直接接触。但是随着媒介社会化的深入,网络舆论监督的范围逐步扩大,已经从贪污受贿扩展到干部选拔任用、招投标、物资采购、利益输送、招生考试等公众关心的各个环节。
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网络反腐的监督力度明显提升,网络反腐监督的对象将会逐渐往高层次官员延伸,“老虎苍蝇一起打”,切实履行“加强党内监督、民主监督、法律监督、舆论监督,让人民监督权力,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的要求[12]。网络反腐一方面是监督打击惩处腐败,另一方面更多地是起到了对各级各类公务人员的监督和警醒作用。
(三)网络反腐的制度化转向:网络反腐和制度反腐的合作并进
网络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成为揭露腐败现象,惩恶扬善的工具,又能成为传播谣言、恶意中伤的温床。因此,必须通过立法夯实网络反腐的制度基础,以法律规范网络空间的秩序,同时加大对以网络反腐为名进行非法活动的打击力度。近年来相继出台的《网络安全法》等法律法规,持续对违法网络大v的关停和打击。2015年8月,公安部查处编造传播谣言的违法犯罪人员197人,责成相关网站关停网络账号165个[13]。
在当前媒介社会化深入发展的背景下,要高度重视网络舆论与网络监督平台建设,既要加强对网络舆论的有效规制,提高工作人员的网络意识以及对网络舆论监督的甄别与处理能力,严惩网络造谣与网络诽谤等违法行为,也要充分运用网络舆论与网络监督平台来大力推进党风廉政建设,积极构建政府主导、民间呼应,党群互信、官民互信的网络监督格局。
(四)网络反腐的政治认同:从认同危机到理性建构
媒介社会化时代的到来正在冲击着传统的国家传统媒体控制机制,网络的多元和开放导致了社会各个阶层以自身的实际需要在网络虚拟空间中寻求各种不同的价值观念,在价值取向上出现一定程度的混乱,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群众对政治信仰和体制的认同感及信任度。网络反腐的“狂欢”,甚至娱乐化的围观态度,导致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政治认同危机。特别是自媒体的交互性和开放性,网民可以按照自己的思维逻辑和话语方式表达对腐败现象的看法,但这种所谓的自由表达往往反映着现实社会问题,不断由现实政治场所转移到网络空间,以此作为自我抗争和保护,很容易以偏概全,引起舆论喧哗,进而削弱多年积累的政治信任。
加强网络平台建设,拓宽公民参与渠道,加强网络舆情研判,强化网络话语体系建设,更好地规避网络反腐的负面影响,从而把民间反腐力量纳入到整个反腐倡廉工作的体系中,形成“线上线下,官民互动”的良性循环,最终实现网络反腐的理性回归和多元整合,促进政治认同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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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中国反腐败网等47家网站被关[EB/OL].(2012-06-20)[2018-09-11].http://news.qq.com/a/20120620/000663.htm,2012-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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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orgy to reason: the cognition and tendency of network anti-corruption in the context of media socialization
SHEN XIAOLING
Media society is the expression of the close connection and interaction between media and technology, social class, as well as political power. It has formed the coverage and penetration of media and technology in the production field of social life. Media has become a kind of social force of dynamic change, which has shaped and constructed the organizations and individuals of different social strata. Internet anti-corruption is a new public opinion and public governance model formed in the media society under the influence of Internet technology. With the in-depth reform of network information technology, the prosperity and rise of social media, the rational return of netizens and the active response of government departments, the network anti-corruption gradually returned to rationality and institutionalization from the initial public opinion carnival and fatigue. From the analysis and reflection of the course and characteristics of network anti-corrupt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ognitive changes of network anti-corruption among different social groups of netizens, governments and academics in the wave of media-based society, trying to clarify the current development trend of network anti-corruption and trend.
Media society; network anti-corruption; cognition; tendency
D630.9
A
1008-472X(2018)04-0103-07
2018-10-15
陕西省社科基金2016年项目“融媒体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研究”(2016A014);西安文理学院廉政研究2016年专项“新媒体视域下反腐倡廉网络舆情的理性思考与对策研究”(LZ1604)
申晓玲(1980-),女,河南浚县人,西安文理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政治学与思想政治教育。
本文推荐专家:
杨永庚,西安文理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研究方向:政治学理论。
张亚泽,陕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