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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明月今何处

2018-03-04撰文罗元廷摄影陈健

厦门航空 2018年3期
关键词:龙门石窟佛经洛阳

撰文_罗元廷 摄影_陈健

当年明月今何处,唤起翩翩惊鸿。

历史的天空,留不住寒雨夜来风,岁月藏起一番番旧梦。

初见

是什么驱使我下定决心来到洛阳呢?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是十三朝古都的气势恢宏,还是一代女皇的跌宕传奇?抑或是诗词歌赋中反复出现、令人神往不已的古人那超然之姿?历史的林林总总,用绘声绘色的语言和优雅曼妙的文字为洛阳编织起一番神秘的帷幕。我想我必须亲自前来,才能将谜底揭开。今天洛阳的天气出奇的好,天空澄澈蔚蓝,万里无云,午后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意直直蹿入心底,一扫往日的阴霾。一切似乎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北方的楼房都建得比较低矮,道路宽阔,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整齐有序地行驶。我试着在日益现代化的城市里,寻找一丝旧时神都的影子。和洛阳有关的无边的过往还未来得及完全展开,白马寺已在前方等候多时。

『寺』字即源于『鸿胪寺』之『寺』字,后来『寺』字便成了中国寺院的一种泛称,无怪乎白马寺被奉为中国寺院的始祖。

两千年前,一匹白马驮着佛经,从西方千里迢迢来到当时的天下之中——洛阳。中西方的精神世界与宗教文化,产生了奇妙的交流与碰撞。这座创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的中国第一古刹,世界著名伽蓝,是佛教传入中国后兴建的第一座官办寺院,有中国佛教的“祖庭”和“释源”之称。

关于白马寺的由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东汉永平七年,汉明帝梦见一个身高六丈、头顶放光的金人自西方而来,在殿庭飞绕。第二天他将此事说与大臣们听,博士傅毅启奏说西方有神,称为佛,和他所梦见的金人如出一辙。汉明帝听罢大喜,派大臣蔡音、秦景等十余人出使西域,拜求佛经、佛法。在大月氏国(今阿富汗境至中亚一带),蔡音、秦景等人遇到印度高僧摄摩腾、竺法兰,见到了佛经和释迦牟尼佛白毡像,于是恳请二位高僧东赴中国弘法布教。二位印度高僧欣然应允,和东汉使者一道,用白马驮载佛经、佛像同返国都洛阳。汉明帝见到佛经、佛像,十分高兴,对二位高僧极为礼重,亲自予以接待,并安排他们在当时负责外交事务的官署“鸿胪寺”暂住。之后汉明帝敕令在洛阳西雍门外三里御道北兴建僧院,为纪念白马驮经,取名“白马寺”。“寺”字即源于“鸿胪寺”之“寺”字,后来“寺”字便成了中国寺院的一种泛称,无怪乎白马寺被奉为中国寺院的始祖。

杨衒之在《洛阳伽蓝记》中这样描写:“寺上经函至今犹在,常烧香供养之,经函是时放光明,耀于堂宇,是以道俗礼敬之,如养真容。”白马寺的鼎盛辉煌,可见一斑。

一纸河洛

望着经历千般劫难后重生的白马寺,我仿佛看到了曾经在绮丽繁华与残垣断壁之间徘徊的洛阳。

然而历史的蜿蜒曲折,注定让白马寺在前行的道路上,承受了千年的风雨飘摇。东汉末年三分天下之时,白马寺被烧荡殆尽而后又历经重修;从北魏末年的“永熙之乱”再到唐代“安史之乱”,洛阳长时期陷入战乱兵火,白马寺几度败落,墙颓殿倾,野草没膝,一片荒凉景象;近现代动荡的中华大地,更是让白马寺难求片刻安宁。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对白马寺进行了全面修复,这一次重修,前后持续十年。

虽然最初的白马寺早已面目全非,但这里弘扬的佛教精神,却代代相传,生生不息,那匹自西方来到东土的白马的灵魂,依然栖息

于此。望着经历千般劫难后重生的白马寺,我仿佛看到了曾经在绮丽繁华与残垣断壁之间徘徊的洛阳。我很想伸出手抚一抚这里的一草一木,可我还是忍住了,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白马寺里的诵经声不绝于耳,依旧是原始的梵语发音,一如它们最初来到中土时那样,蕴含佛陀淡然从容的智慧。

远处传来了白马寺悠扬的钟声,铿锵有力,它与洛阳从古至今,一路相携相伴,当钟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便唤起了洛阳城尘封已久的记忆。

然而伟大成就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艰辛与坎坷。

再见

翌日清晨,我们搭上一辆顺风车,往龙门镇方向驶去。龙门是洛阳南面的天然门户,而我更喜欢它的旧称——伊阙。两山对峙,伊水中流,如天然门阙,故曰伊阙。温柔的伊河水无声流淌,举世闻名的龙门石窟就雕刻在伊河两岸的山崖上。

龙门石窟开凿于北魏孝文帝年间。公元493年,魏孝文帝将国都从山西大同迁到了洛阳,开始了孝文改制的汉化运动。与此同时,王公贵族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造像运动。北魏之后,龙门石窟历经东魏、西魏、北齐、隋、唐、五代、宋等朝代连续达400余年之久的大规模营造,形成了南北长达1公里,今存有窟龛2000余个,造像10万余尊,碑刻题记2800余品的石窟,从此成为洛阳城数千年的象征。

然而伟大成就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艰辛与坎坷。

自我踏入龙门石窟景区以来,目光所及之处,约百分之七八十的石像,都是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原来龙门石窟自建造以来,所遭受的人为盗凿破坏便十分严重。唐武宗时期的灭佛运动曾使石窟蒙难;清末和民国初年的游记史料记载了当时石窟造像被盗严重;此外,民国政府为从南京迁都洛阳,修建龙门西山下道路时也炸毁了大量的山麓佛龛。由于近现代中国战乱管理空虚,20世纪30年代至20世纪40年代,龙门石窟造像受到了疯狂的盗凿,许多头像、碑刻、浮雕被日本、美国的文物商人收购。那些可怜的石像,有的被整整齐齐地切下了头颅,,有的则是被“连根拔起”,失去了本来的模样。就这样,龙门石窟积压了数千年的伤口,每每将要愈合之时,又重新被人无情撕开,如此反复,新伤永远盖过旧伤,时间久了,便再也好不了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我望着肃穆沧桑的石像,在心底发出喃喃自语。如果我早一些来,是不是可以看到他们器宇不凡的轩昂?可是要多早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代表着龙门石窟灵魂的卢舍那大佛一如往初,平和安详地守在原地。卢舍那大佛是依山就势雕刻在露天崖壁上的佛像,是奉先寺洞窟的主佛像。据说,卢舍那大佛是按照武则天的形象塑造的。武则天自起名“曌”,曌有光照乾坤的意思,而卢舍那的译意正好为“光明普照”。也许是因为大佛实在太大,仅一只耳朵就有1.9米,让盗贼无法偷走,才逃过一劫。导游介绍说,这尊佛像的位置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尤其是她的眼睛,无论你站在任何角落,你都会觉得她在直视着你。这一千多年来,她始终观望着龙门,未曾离开,那些龙门石窟所承受的伤痛,也深深地在她心上插了一把刀。福建泉州与洛阳渊源深厚,那一朵朵盛开在德化白瓷上的牡丹,和屹立在洛阳江上的洛阳桥,处处彰显着中原文明在闽南大地留下的痕迹。西晋末年中原战乱不止,大批汉人士族南渡入闽避乱,部分辗转来到泉州,沿江安居。唐初和唐末,又有大量中原士族因战乱南迁至此。他们因思念家乡而以“洛阳”命名此地,洛阳江、洛阳桥也因此得名。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新移民可以将河洛文化带出中原,带向四方。可是洛阳无处可去,它只能沉默地守在原地,咬紧牙关,忍受着无情的摧残。

龙门石窟南北长达1公里,今存有窟龛2000余个

烟愁雨啸奈华生,宫阙簪裾旧帝京。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余秋雨曾经说过:“对历史的多情,常常转变为对历史的无奈。”越是对这座城市爱得深沉,越是不忍心多看一眼它身上的百孔千疮。我不忍再看,我想,洛阳已经承受得够多了。

“烟愁雨啸奈华生,宫阙簪裾旧帝京。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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