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回甘

胡珈维

儿时的乐趣总是那样单纯，无非是一朵花，一片叶，甚至一个小水洼。我蹦着，跳着，远远一阵甜腻的香味，日复一日地，牵引着我上前去……

本不是玉盘珍馐，为何有它独特的魅力？一则孩子天性喜糖味，二是小贩的吆喝也是一种艺术。“糖画嘞！现熬现画嘞！三块由天，五块由你嘞！”

日日听，再小的娃也记得了。至于他口中的“三块由天，五块由你”自有说法。卖糖画的有个规矩，三块钱，可以随意拨一下摊子上的转盘，指到什么图案，就拿一个什么样式的糖画；五块则是自己挑，但明显无趣的多。掏五个银毫子的，绝对不是常客，毕竟，五元挑的，都是三元里有的。

常常去，老板也熟了，五块转两个走。对我来说，龙和凤是最金贵的了，有时得到，糖味顺着鼻子甜到心间去，让我喜上一整天。

慢慢来，是老板秉持的行业宗旨。一锅滚沸的焦糖，让老板一双巧手熬得金黄。一块青石板，被水洗得锃亮，摸上去冰凉。一支细长的竹签儿，静静地躺着，它深知下一刻，加身的便是羽衣罗裳。如何画，人家自有办法，一柄长勺绘天下，那是画糖人独到的技法。不慌不忙，打锅里舀出一勺糖漿，微倾，慢画，行云流水，无牵无挂。提起，放下，一勺糖浆，悄然升华。手艺人见惯路人惊讶的眼光，不紧不慢，落下几粒糖珠，精准地点在窍上，若画龙，便是点睛妙笔。将签子提起，早已凝固的糖连着签子交到客人手上。阳光洒下来，将影子拉得老长，熠熠发光。

沁心的甘甜，不苦，悠长。晚上做梦时也要咂咂嘴，怎么都不够尝。总记得，有糖画的岁月，是最美的时光。

匆匆过，时间冲淡一切，留下繁忙，我试着寻找那甜美的痕迹，错过了，还是消逝了？我不愿意放弃，更不必忙着忏悔。只是因为一个信念，美好才是永恒。

我期待，在梦里回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