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恢之子忆父亲

张蕊

邓子恢是中共早期领导人，也是闽西革命根据地和苏区的主要创建者和领导者之一，历经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后，邓子恢曾任中共中央农村工作部部长、国务院副总理、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

邓淮生是邓子恢的三儿子，也是北京新四军研究会的副会长。本文记述了邓淮生对父亲邓子恢革命生涯的回忆。

中央苏区首任财政部长

1917年，21岁的邓子恢通过考试，被福建省龙岩县录取公费派赴日本留学。从日本回国后，由于邓子恢的思想发生了一些改变，作为家里长子的他，不得不考虑如何养家。深思熟虑后，邓子恢决定弃学经商。

1918年年底，邓子恢前往堂兄位于江西崇义县的杂货店，开始了长达10年的经商生涯。从站柜台的伙计，记账、管账的账房先生直到最后当掌柜，这段生活让邓子恢有充分的机会和时间，熟悉农村经济与商业状况，特别是对贸易和账目方面有了深入了解。

1926年12月，受进步思想影响的邓子恢，成为崇义县一名共产党员。1929年，已经回到故乡福建龙岩县领导过若干次农民运动的邓子恢，在中央的批准下，建立了闽西革命根据地。同时，他在成立闽西苏维埃政府的基础上，建立了闽西工农银行，设立了闽西地区的各项法律制度。

1932年，毛泽东任命邓子恢为中央苏区财政部长。彼时，中央苏区的财政状况非常混乱，闽西苏维埃政府和江西赣南苏维埃政府刚刚合并，大家还处于各行其是的阶段。

邓子恢出任中央苏区财政部长后，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大家都收税，可是到不了中央”。1933年，邓子恢又兼任国民经济部长。他亲自主持制定和颁布了一系列中央苏区财政税收的政策和法令，对统一中央苏区财政、巩固土地革命胜利成果等做出了重要贡献。

作为中央苏区的第一任财政部长，邓子恢所做的工作为中央苏区的财政支撑，起到了非常重大的作用。既保证了中央苏区各种运动的开展，也有力地支持了中央红军第四次、第五次反围剿运动的供给。

父亲说过的两件事

邓淮生表示，他没有听父亲提过当年中央苏区的宴请。客饭偶尔会有，但仅限于下面的人到中央来出差，或者中央的人到地方去出差。但这也有标准，“所谓标准，就是你和我一起在我的食堂里吃饭，吃多少钱，交多少钱。”

邓淮生说，父亲曾经回忆过两件事情。一件是抗战时期在淮北根据地的时候，有人偷盗了不少公粮，卖掉后，挣了好几千块钱。“这个人抓住后，被枪毙了。”第二件事就是有个公粮保管员，在最困难的时候，家里没有吃的，他自己都饿出病了，下不了床了，但由他看管的20担谷子（按照现在的计算方式是200斤粮食），一粒他都没有动。邓子恢问他，你守着这么多粮食，为什么不吃啊？“这是公家的，不是自己的。”公粮保管员回答说。这让邓子恢很感动，他马上给这名公粮保管员送去了粮食。

敢说真话

邓淮生说，父亲邓子恢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实事求是，敢讲真话。邓子恢曾因为讲真话，受到了批评。

第一次是在中央苏区，邓子恢担任财政部长的时候，因反对盲目扩军，曾受到“左”倾教条主义者的错误批判，被降职为中央财政部副部长。“当时有一种想法，提出要扩军30万人，我父亲不赞同。”邓淮生说，当时苏区只有300万人，要发展30万人的军队，10个人养活一个人，怎么养得起？“最后扩军10万，都已经很吃力了。我父亲的观点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农民都会跑光了。”邓淮生说，“結果有人批评我父亲，说他是小资产阶级，同情农民。”

第二次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农村合作社的事情上，邓子恢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邓子恢认为，办合作社是好事情，但要循序渐进，需要在农民提高思想觉悟和认识的基础上去办。但当时急于求成的思想占了上风，想在两年内就办好农村合作社。这就脱离了农民的实际情况，造成了农民很大的损失，极大地打击了农民的积极性，导致全国农业生产力下降。邓淮生说“这一次，有人又批评我父亲，说他代表富裕的农民思想。”

邓子恢的妻子陈兰因此“埋怨”邓子恢：“你就不能不说真话，或者少说真话？”“中央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要听我对这个事情的意见。我讲了真实的情况，听不听是中央的决策，讲不讲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如实地把我看到的情况汇报给中央。”邓子恢回答得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让邓淮生对父亲愈发钦佩，“他就是这样，哪怕受到批评也要讲真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