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故

布白

在这个不修图不敢发朋友圈的年代里，北京方家胡同里却有这么一家“任性”的照相馆，不但不给修图，一张照片还敢要两万元的高价。客人依然趋之若鹜，因为这里交出的每张照片，都有着丰富的层次和细节，是当下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如故”是一间集大画幅摄影、传统暗房、艺术展览以及咖啡美食于一體的美学空间。一楼的咖啡馆和展览馆，用于摆放客照和手工艺品；二楼，是摄影工作室和暗房。店如其名，照相器材、冲洗手法都沿袭着一百多年前的传统，从8×10英寸（20×25cm）大画幅底片，到银盐工艺，再到纯手工放大影像……做法耗时耗力，唯一的好处是能够呈现底片上的所有细节，无论是脸上浅淡的雀斑，还是若隐若现的细纹。用店主马楠的话说，就是“还原当下最真实的你”。

马楠还定下了苛刻的“规矩”：拍一次，只给一张照片；一次拍照，费用19 800元；不修图。好多人都觉得马楠太疯狂，但他心里明白，“好的东西终究会遇上懂它的人”。

开店之前，马楠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和导演。出生于石家庄的他，从小就有艺术梦。高考时原本已取得中央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但由于家人反对，改读了中国传媒大学的广告设计系。但他不愿放弃梦想，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读研究生。

作为电影学院最后一届接受传统胶片摄影训练的学生，他清楚记得第一次观看自己拍摄的35mm胶片作业前的忐忑和激动。“底片不是冰冷的载体，它就是艺术家，默默地对现实和光线做了优化。”马楠回忆。

2016年6月，“如故”照相馆正式开业。马楠把拍摄变成了一场仪式，他觉得这种正襟危坐的气氛，是这个时代缺少的。

德国夫妇是“如故”迎来的第一对顾客。二人相爱、分离、重逢，经历了各种纠葛，跨越了25年，最终选择在北京结婚。为了纪念这一刻，两人决定拍摄一张照片。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动了马楠，给了这对夫妇4折的价格拍摄，并启动了“用故事换折扣”的活动。“被拍摄者背后的故事，才是照片记录的意义所在。”马楠说。

“中国家族”是马楠一直坚持的拍摄计划，他征集那些成员超过20人的大家庭，为他们免费拍摄“全家福”。马楠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共34人。拍摄那天，这个家庭全员到齐，这是“如故”迎接客人最多的一次，但那其乐融融的气氛，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如故”照相馆更像马楠的“艺术实验场”。在这里，他观察时代变迁，寻找艺术灵感，找寻传统胶片与当代社会的对接方法。他也没把不懂“胶片价值”的人拒之门外，所以“如故”有了一层的咖啡馆和展厅。人们可以借着这“一杯咖啡的展览”，去了解胶片的美。

对马楠来说，“如故”的意思不是像过去一样，而是确定本来，不修改，不模仿，不虚伪。用最传统的方法拍摄，定格最真实的人和状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