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内容生产的风口与趋向
——来自“新内容探索者大会”的片断思考
2018-02-28□文/张垒
□ 文/张 垒
2017年年末,从《中国青年报》官微运营室主任位置上离职创业的前调查记者叶铁桥张罗了一场“新内容探索者大会”,以此纪念自己的刺猬公社成立一周年。
会场位于新华社隔壁的繁星戏剧社,众多参会者挤满了剧场过道,使这场有点“离经叛道”的大会好像一次乔布斯式的技术美学狂欢。内容生产者何为?何在?未来又将走向何处?笔者辑录了大会演讲中最动人和“最刺激”的篇章和片断思考。
一、未来的“新内容消费”
一个漫画APP完成1.77亿美元融资;第三方调研报告显示,00后最受欢迎的APP是漫画,超过所有的小说阅读软件;今天的漫画有可能成为未来最强大的内容IP(知识产权)。
“快看漫画”创始人陈安妮:过去很多人认为漫画是一种特殊的文化,而我们认为漫画在未来将绝对不仅仅是一种小众文化,它将是95后内容消费最主要的载体。百度2016年的一个第三方调研报告发现,在00后最受欢迎的APP中,快看漫画是排第一的,这并不在于快看漫画排第一,而是一个漫画软件排在第一名,而第二到第八名都是小说阅读软件。对今天的00后来讲,漫画是一种超越小说的内容形式,而不仅仅是独立存在的漫画文化。
2014年,我到北京创业的时候,见了很多投资人,大家都不认为漫画有很大的机会,但我自己作为一个默默无闻,不是科班出身,没有专业学习过的漫画作者能在微博上获得一千万的粉丝,我始终相信喜欢漫画的群体规模是非常大的。所以,我拿着自己和朋友的钱跑到北京,在华清嘉园租了房子。经历了接近一年的辛酸时光,终于在2014年12月13号,上线第一个版本,2015年下半年在中国漫画APP里面排行第一名。现在的数据是1.3亿总用户,近四千万的月活,近一千万的日活,近两千部作品,近一千位作者。我们的漫画作品《甜美的咬痕》有1217万人关注,竟然有一些漫画作品能够吸引一千多万青少年下载APP、注册用户并且关注这个作品。所以可想而知,一个漫画作品今天的影响力可以有多大。
为什么漫画会这么火?不同年代的人对漫画的认识偏差非常大。70后左右的人,过去更多看的是小人书,所以他们会认为漫画等同于三毛流浪记,或者等同于小人书。80年代左右的人开始看盗版CD,认为漫画等同于日本漫画,等同于二次元。对95后来说,漫画已经不代表小人书也不代表某一类国家的文化,它代表的仅仅是一种载体,跟小说一样都是阅读故事的载体,不管故事是什么样的类型、什么样的题材、什么样的文化,漫画是一种内容消费的形式,这是95后的特点。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变化?核心是娱乐消费方式的差别。80后最上游的APP消费形式是网文,消费方式是PC,今天最大区别是从大屏幕变成小屏幕,娱乐方式改变了。第一,人们的视觉需求提升了,不希望在小小屏幕上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希望看到更视觉化的东西。第二,因为移动载体,所以时间变得更碎片化,我们希望看到单位时间内传递信息量最大的载体。因此漫画有了机会。我们认为新生代消费方式发生转变的时候,漫画将会变得比文字更加让新生代的人接受,漫画甚至会超过文字,成为承载IP的最上游的载体。
二、“电商”和内容背后的阶层生意
从一天只推一条短视频,到一个月的广告和电商营收超过一个亿;只做和美有关的一切,用优质内容换取优质客户;从生活方式媒体到中产阶层生活电商平台。
陈安妮,“快看漫画”创始人
张晴,“一条”合伙人
“一条”合伙人张晴:“一条”是生活方式媒体,目前已经拍摄了近2000条3-5分钟原创短视频,有3500万用户,日均阅读量2000万。“一条”同时也是中产阶层生活电商平台,和1400多个国内外品牌有合作,一共有5万件商品,没有仓储,就是连接了几千万个用户和几千个优良品牌。“一条”同时还有非常强大的广告视频制作能力。刚刚过去的11月,“一条”广告和电商的营收超过一个亿。
我们经常会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类人,一类懂二进制,一类不懂二进制,我就是那个不懂二进制的人。文科生和理科生看待世界是不同的,文科生眼里每个个体都是独特的,我们特别擅长讲故事,拍成美美的视频,用户看完以后就很有代入感,很想过他们的生活。在理科生眼里,每个人在机器面前都是平等的,只有数字的区别,但理科生特别擅长用大数据以及工具型的方式,迅速把这个平台做大。要追求既能产出优质内容,又有很大流量,文科生理科生强强联合,能量特别巨大。
李鑫,梨视频总编辑
刘康,腾讯网AI项目总监
现在信息爆炸,用户又那么善变,凭什么选择你?我们的路径很简单,就是用一天一条美美的视频,获取用户,因为这些用户对我是有价值的。创始团队平均年龄已经超过40岁,其中不少都有20年传统媒体工作经验,是《外滩画报》《周末画报》《城市画报》的总编、副总编和总监,我们的一点优势,就是擅长做内容,而且有强大的人脉资源:所有生活美学领域的人都被我们采访遍了。
一开始,文科生奠定了公司美学的基调,我们有一个概念:“不在美中度过的每一天,都是虚度的。”2014年时,这句话击中了所有人的痛点。后来电商起来以后,我们要求电商的选品也要有美学,也要有调性。内容是最好的推广。只有把内容做得更好,留下来的用户才是具有黏性的。花钱能买到很多粉丝,但其实留存率非常低。
为什么“一条”要做电商呢?这套精美的茶具是我们拍的小店的器物。我们一开始拍了这些小店以后,后台不断有用户问,这些东西哪里有卖?我们说不卖只是报道。我们也看到电视台会有一些搜店的栏目,但对物品连个特写镜头都没有,根本看不清器物的肌理、器形……而我们非常严格地要求摄影师:拍小店,必须要有8个单品景物的特写,以及4组布景。这是严格标准化的东西。用户看完以后,就会产生非常强烈的购买欲。
在报道这些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匠人和小店的生存状态比想象要糟糕,他们在淘宝等大平台上有店,但这些大平台比同款、“比低价”的DNA,让这些美好的东西淹没在上亿商品里。而我们自己、身边的人要买好的东西,只能去日本去北欧买。“一条”就做对了这么一件事情:就是我们让几千万用户和几千个很好的品牌,互相找到了对方。我们说,我们是做阶层化的生意,而不是大众化的,也不是垂直化的,就是这个道理。
三、“拍客”:从内容生产体系到连接体系
“拍客”体系不只是一个生产内容的体系,而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总和;连接每个有故事的人,连接每个人的故事;从澎湃到梨视频:20万个真实视频与纸媒人的初心
曾经的“老记者”今天的“新内容”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站在演讲台上的不少人,都是编辑记者中的“老戏骨”,甚至有些已经在传统媒体中走过了前半生。但如今站在聚光灯下,他们又显得如此截然不同。从形态上看,他们离文字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影像、漫画、甚至是精致的广告表达;从外延上说,他们依托内容生产,但大大超越了内容生产,年轻的陈安妮,曾经是有着千万粉丝的漫画作者,而“坐馆人”今天变成了融资近两亿美元的馆主,“一条”,脱胎于《外滩画报》等种种时尚期刊,在坚持美学理想的同时,不断在移动互联网上赶潮,第一年做内容,第二年做广告,第三年做电商,2018年,则要做线下店;从本质上想,他们所做的无非是各种各样的“连接”:陈安妮,连接了漫画作者和爱看漫画的年轻人,“一条”,连接了富裕起来的人们和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想像,梨视频的拍客,连接了有故事的人和发生故事的城市,腾讯网的AI,则希望把人和机器连接起来,甚至活动的主办方,刺猬公社,也是试图连接起内容领域的生产者、运营者、消费者……所有的一切似乎在告诉我们,内容也是一种媒介,做好内容,是让这个桥梁更坚固、走的人更多。人在哪里,桥梁就要修到哪里。2018,无论旧掌故还是新内容,让我们一起修桥、架路。
梨视频总编辑李鑫:我在报社工作12年,2014年参与创办澎湃新闻,2016年参与创办梨视频。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负责拍客的同事跟我讨价还价,说这个体系每天只能生产八条短视频。我当时狠了狠心跟他说,每天不能少于十条。现在,我们每天可以生产七百条短视频。
为什么会有这样爆炸性的变化?关键的一点是关于连接。我们没有把拍客体系作为一个简单的内容生产体系,而是作为一个关于连接的体系,我们有一个足够庞大的拍客蓄水池,目前有将近三百万名公众拍客,来自各大高校、旅游公司、快递公司等等。在这一基础上,有三万名核心拍客,遍布全球七大洲,覆盖520个国际主要城市和两千多个国内区县。我们还有很多机构拍客、商业拍客。拍客种类也做了很多划分,民生拍客、财经拍客、人物拍客等等,实际已经具备了社群运营的雏形。
拍客网络的实质是什么?我认为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总和,是梨视频团队500人跟3万名核心拍客之间关系的总和,是3万名核心拍客跟300万公众拍客关系的总和,也是300万人跟其他所有人关系的总和。举个例子,有位来自山东的单亲父亲,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北京求医,日子过得很艰难,每天吃山东煎饼,去医院门口领爱心粥。后来,医院做社工的一个拍客发现了他,拍成短视频,传到梨视频上,后来很多人帮助他。这位社工拍客跟他聊,问愿意做拍客吗?可以改善你的生活。他说愿意。后来他就真成了我们的拍客,在医院长期驻扎,拍了很多保洁阿姨的故事和重症病儿的故事。通过一个视频可以把一群陌生人连接在一起。
每个城市的连接方式也是不一样的。在北京,我们做了很多体现胡同文化的短视频,在上海,推了很多代表消费风向的达人,还有一些偏个人体验的视频。我自己也传过一次短视频,我在学校门口接孩子,抬头看到松鼠在沿着电线杆奔跑,我惊呆了,马上拍下来上传。那一瞬间我自己被打动了,觉得这个城市很了不起,能有松鼠在上空奔跑。类似这样的体验都是某一瞬间打动了某一个人心里柔软的地方。连接每个有故事的人才能连接每个人的故事,这一直是拍客系统奉行的准则。
再说说真实的问题,怎么确保20万条短视频都是真实的。拍客系统有七级管理体系,要对拍客进行认证,有求证、属地、专业、标签、分级管理,有数据化管理,确保拍客的东西都是真实的。梨视频还沿用传统媒体三审制,全程监控,确保每条视频都是真实的。
四、内容AI:助手还是主宰?
内容AI技术在媒体行业的四大应用;摆脱“苦役”的互动工具性系统;人和机器的关系中“人”是最重要的。
□ 会议主办方“刺猬公社”工作人员在会场合影留念。
腾讯网AI项目总监刘康:现有内容AI技术在媒体行业里的应用,可能已经超乎大家想象。一是垂直行业,比如人们相对熟悉的在体育、财经(报道)领域的应用,现在还有房产、汽车、品牌导购、游戏电竞等等领域都有很多应用。二是新闻提炼,比如实时会议报道系统。其实是基于算法摘要和文本重构技术的展示,代表一个趋势。我们还把摘要技术用在音频产品里,人们很难长时间听一个报道,很容易分散注意力,所以我们用Dreamwriter的技术来提取摘要,短时间内把一篇文章大部分内容消化掉。三是可以让机器做新闻判断,这是基于权重池的。四是文学创作。AI可以写诗。我们跑了30万篇古诗词,基本上穷尽了所有古诗词的资料,大概一两个月就可以写很不错的原创诗词了。
从2015年我们开始做AI项目的时候,很多人问,这是一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做它?如果要革命,会革谁的命?早期人们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机器人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问这个问题了,更多人问的是这个技术我怎么用。AI技术可以帮我们解决生活中很多枯燥的底层应用。比如一些最基层的整理、文本分析、数据收集,这些都可以交给数据做,甚至可以让它提交一个初步的文本,但最终还是让人类出判断,所以说它
是一个工具性的系统或者助手。AI是一个虚拟助手,虚拟就是解放了自己的四肢,可以从各个终端帮助你,可以下载到客厅产品、视听产品、车载产品,只要带屏的都可以有AI出现,它和人一定是互动的,做一些整理、加工。很多人问我说机器什么都可以做,干嘛还要人?其实人是最重要的,我们把人和机器的关系放在最重要的中间位置,是因为所有其他条件都围绕这个来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