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从竞争优势看生存策略

近年来，人们对家族企业的讨论很多：关于它的优势和面临的巨大挑战，以及在维持和推动世界大部分国家经济发展方面的重要作用等。那么，家族企业对于一个国家、地区以及整个世界经济會产生哪些影响呢？

国外家族企业面面观

曾经一度被认为形式保守、体制落后、难以适应全球化趋势的家族企业，近些年来忽然引起了经济学界的浓厚兴趣，很多知名大学先后设立专门的工作室，对其进行解构和研究。研究表明，大型家族企业近年来在出乎意料地发展壮大。从综合数据来看，在各个主要股市中，家族企业的表现要明显好于那些没有血脉传递关系的企业。在全球化过程中，家族企业正在经历一场“温和的变革”，呈现给世人一副“新面孔”。

是什么原因使家族企业出乎意料地发展与壮大呢？世界著名的汤普森金融咨询公司经过调查分析认为，“我爱我家”的信念是家族企业成功的最主要因素，也是使家族企业表现好于非家族企业的关键原因，这种信念体现在家族企业发展的方方面面。

维护家族团结和财富的共同愿望是家族企业能同仇敌忾、齐心协力的推动力。事实证明，在那些家族成员占有董事会和管理层席位的公司中，即使出现严重分歧也能迅速达成共识。沃尔玛董事会成员约翰·沃顿说过，“沃尔玛对于其家族而言，与其说是财富，还不如说是一种信任或是每名家族成员都将对其负责的遗产”。这种使命感和责任心是保证家族企业历久弥坚的内在因素之一。

因为多数家族企业领导人都是企业名副其实的“主人”，且希望将企业交给子女继承，因此他们会集中精力推动长期战略，而不是像职业经理人那样更关注下一个季度的业绩。但事实是，家族企业把资金的大部分都投入到企业主流业务的发展，这方面的数字往往比那些非家族企业高出很多。例如，控制德国宝马汽车公司的匡特家族，在上世纪90年代，始终坚持在企业行业的主流方向发展，而与此同时，另一家公司戴姆勒-克莱斯勒则进入了国防和航空领域。最后的结果就是宝马公司十几年来依然是高档轿车的龙头企业，而戴姆勒-克莱斯勒却几度陷入被收购的危机。

欧洲商业管理学院温德尔家族企业研究中心教授兰德尔·卡洛克表示，将首次在联合国讲授一门关于家族企业与世界经济的课程。在他看来，上述家族企业经营战略的区别说明了家族企业的竞争优势。他说，职业化管理的公司主要是从金融资本的角度考虑问题。而家族企业“并不关心每股收益是多少，它们会从多个角度考虑问题，比如家族荣誉、情感价值、良好的经历等等。

家族企业的经济影响

从全球来看，虽然政治上早已不盛行“家天下”，但经济上“家天下”的情况仍比比皆是。在很多国家，家族企业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且主要以中小企业为主。

近年来，欧洲家族企业发展迅速，例如在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瑞士及英国，家族企业总体走势要强于非家族企业。据美国季刊《家族企业》杂志的统计，英国家族企业的比例达到76%，西班牙是71%，意大利和瑞典甚至超过了90%。德国也是家族企业兴旺的地区，最近十年，德国的家族企业发展指数飙升206%，而非家族企业仅上升47%。另一方面，在欧洲大陆的上市公司中家族持有主要所有权的公司比例甚至更高。欧洲商业管理学院的研究表明，所谓的世袭公司在巴黎证券交易所前250家公司中占57%；而在法兰克福，前250家上市公司中有51%为家族或个人所有。

美洲国家的情况也类似，家族企业的发展指数要远高于非家族企业。美国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家族企业的比例达到54.5%，家族企业员工人数占美国所有劳工人数的99.7%，最近十年，家族企业创造了60%-80%的新就业岗位。英国《经济学家》杂志指出，过去十年中，超过90%的美国企业为家族企业，很多大公司也都有家族企业的基因。此外，根据墨西哥1999年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墨西哥90%的企业是家族企业。另据美国《商业周刊》一次调查显示，在标准普尔500指数的成分股公司当中，有177家属于家族企业，而《财富》杂志五百强中37%的企业是家族企业。沃尔玛、福特、洛克菲勒、宝马、索尼、丰田、三星、现代等，每一个名字都举足轻重。

在亚太地区许多经济体中，家族企业更是成为了企业的主要形式。日本的家族企业多达89%；澳大利亚是75%；在香港，70%以上上市公司都是由家族控股的。

例如在日本，传统形式是公司由银行与友好公司共同拥有。创建公司的家族，比如丰田汽车公司的创建者丰田家族迄今仍拥有比小股东大的影响力。哈佛商学院教授奎因·米尔斯说，在东亚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社会，如香港、马来西亚、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亚，家族企业占垄断地位，显示了“一个基于家族关系以及家族间关系的社会所具有的文化倾向”。

家族企业的竞争优势

对于厌倦了华尔街短视主义的投资者而言，家族企业代表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经营模式，引人关注而且很可能有利可图。投资分析人士和高校研究人员越来越关注家族企业。

日益关注家族企业的另—个群体是私募股权投资者。日前，福布斯家族宣布，同意向私募股权投资公司出售名下一家私有媒体帝国“一笔重要的少数股权”。投资界时下流行的说法是，私募股权投资公司正在德国积极寻找家族公司进行投资。

建立家族公司，关键在于决策人是谁。在标准普尔500种股票指数中，家族公司组建成员进入管理层、董事会或持有重要所有权的公司占30%以上，其中包括沃尔玛这样的大公司。米尔斯认为，家族企业活力吸引的研究日益增多，这也许有助于我们深入了解困扰亚洲资本市场的一个重要问题：家族控股的公开上市公司，如何才能解决赋予小股东权利以及信息不对称等问题。

首先，是好消息。摩根士丹利公司去年的一项研究表明：2015年至2016年，在标准普尔500指数的上市公司中，家族公司的业绩超过了综合性指数。

上述研究结果进一步证明了美利坚大学教授罗恩·安德森与亚拉巴马大学的戴维·里布2017年提出的观点。他们在论文中指出，由创建家族控制的公司的平均资产收益要比非家族公司高7.35%。

沃顿商学院教授，家族企业问题研究专家拉斐尔·阿米特发现，家族公司的收益应归功于企业优势，而不是家族所有权。

家族企业的致命弱点

不过，家族企业也有许多致命的弱点。研究公司继承问题的部分专家表示，家族企业从其本质上讲是可能发生突变的。耶鲁大学商学院的杰弗里·索南费尔德说：“家族公司的确往往存在可能伤及股票价格的继承权挑战。”但他又说：“在家族企业中，很多首席执行官往往到最后一刻才选定接班人。”

上述数据与现实说明了家族企业在各个国家，甚至全世界的重要性，那为什么人们还对家族企业存在诸多疑虑呢？有统计数据称，7/10的家族企业在第一次换代时就会消失，剩下的在第二次换代时只有1/3幸存。

考虑到幸存家族企业的数量及依附于家族企业的大量员工，我们可以说家族企业的未来直接关系到企业所在地的社会经济福利。

家族企业的生存策略

影响家族企业生存的因素成千上万，但总体来说它由家族、财产和企业三大支柱支撑，我们要在这三大领域中减少风险，增加成功的几率。

●家族因素

它是受人文和情感因素影响最大的领域。家族管理不善将导致企业的破产。通常家族领域的风险有以下几个：

专横——否定改革方案和有用建议：在企业的初期阶段，创始人的个人力量影响广泛。他们通常对企业的新选择和新方向不予考虑，这种做法将阻止有价值的新合作者的加入，并导致创新意识消失。

无法解决冲突——家族关系错综复杂，自然会产生家族成员之间争权夺势的现象。将私人恩怨与企业业务分开是十分重要的。

●财产因素

财产分割是家族企业的重要内容。谁应该成为合法的主人，如何分配业务权限，如何分红和再投资……如果处理不善不仅将引发矛盾，还会使企业发展陷入停滞。通常在这一领域应注意做到以下两点：

建立“企业政府”——家族企业刚开始总是结构简单，规章稀少。但是，随着新成员的加入，如果缺少一个决策和专注于业务与企业战略的机构，企业内部将发生混乱。因此需要成立一个“企业政府”，负责制定有关业务管理和公正透明决策的规章。它的工作可包括制订供股东委员会参考的日程、提供督察材料，提供独立顾问等等。

平衡利润和财产分配——在财产管理和利润分配方面必须有明确的规章，分配不公可能会引起组织内部的争斗，不利于企业发展。在这方面，一般需要考虑以下几点：（1）每个家庭成员拥有的股份百分比；（2）分红与资本再投资的政策；（3）股票出售政策以及股东退出或入股的条件；（4）在什么時间，多少比例的非家族资产是可以接受的。

●企业因素

企业是业务规划、经营和管理的焦点。这方面的风险通常有以下几个：

缺乏规划——家族企业往往以个人的设想和努力开始，顺其自然发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企业应该根据现实情况制订长期规划。

企业结构不合理——家族企业的结构应该符合其业务发展，注重效率，根据科学的概念和规范的程序治理公司。很多家族企业成员往往干涉不属于自己负责领域的事务，这会造成对个人能力衡量的偏差以及对时间和资源的浪费。

资本短缺——资金能力是家族企业最大的忧虑之一。资金的短缺将阻碍企业发展。应该在企业的短期和长期规划、战略目标和财产管理之间寻找资金平衡。

任人唯亲——好儿子并不等于是好总裁。很多家族企业认为公司一定要由家人来管理：有人让孩子学习相关领域的知识，以便将来接班时能够成为多面手；也有人让孩子在家族企业中接受教育，以便他们日后管理企业时得心应手。不过最重要的是，人才选拔和任命过程一定要公正公平。与其让家庭成员成为导致企业破产的总裁，不如让他做一名纯粹的股东。即使企业由家人来管理，也一定要保证他们的能力和所受教育达到相当的水平。